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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漢中之慮(上)【第4章,今日4章已完。】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剛來到楊復恭門外,竟然遇到了站在門外,卻進不得屋內的楊守義這胖子,李思鈺不是很想與這些人見面的,可見了面又不能不打招呼。

“四哥怎么站在門外?阿父還在生四哥氣?”

楊守義不由苦笑道:“也不怪阿父生四哥的氣,是四哥……四哥不孝……”

就在此時……

“哼!行乾還站在外面作甚?還不滾進來!”

楊復恭一聲怒吼,李思鈺不由露出苦笑,對著楊守義低聲說道:“阿父幾日氣大,小弟也不敢與阿父為兄長求情,兄長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等阿父心情好了些,小弟再為兄長求求情。”

楊守義大喜,忙抱拳低聲說道:“四哥可就全拜托行乾了。”

“四哥哪里話,都是自家人,自不必多言……”

“哼!還不滾進來,與那不孝子還說個甚!”

屋內楊復恭又是一陣暴喝,李思鈺忙向楊守義拱了拱手,不再理會楊守義,推門走入房內。

此時楊復恭正生悶氣呢,筷子也像是砸在桌子上的,一旁的楊氏、楊守信夫婦皆是默不作聲。

“哼!一個頂大的老爺們,竟然還能被一婦人撓的滿頭滿腦傷勢,你也算是天下頭一份了!”

李思鈺知道楊復恭幾日火氣頗大,聽了這話,也知他是借故表達自己對李璇的不滿,不由撓了撓頭,說道:“阿父,孩兒頭腦上可沒傷……”

“砰!”

楊復恭猛然一拍桌子,朝他一陣怒吼。

“難道你還真想被她撓的滿腦袋是傷不成?”

“砰!”

“她敢!老子揍不死她!”

李思鈺猛然一拍桌子,忙表現出一臉怒意,眼睛卻偷偷瞧向楊復恭陰沉表情。

“哼!”

楊復恭又是重重一哼。

“你好歹也是天下悍虎,縱然李克用那一只眼,縱然是那朱溫賊子,他們誰又敢輕易折辱于你?被一女子撓的如此一身傷口,天下之人如何看待你我?”

“是是,阿父說的是,女人三天不打,就上房掀瓦,孩兒今后定然嚴加管教!”

“哼!”

楊復恭冷哼一聲,對著楊氏怒道:“還愣著作甚?還不為我兒盛飯!”

李思鈺忙起身,拿著碗筷就要自己去盛飯,嘴里還未說出“自己不用麻煩阿母”之類的話語,楊復恭就惱了。

“你的雙手是戰陣斬敵的,不是端茶倒水的!”

楊氏忙用眼睛止住李思鈺,拿過碗筷去為他盛飯,李思鈺則不住苦笑,這種事情也被楊復恭上綱上線了,不得不又老實坐下,唯恐激怒了楊復恭。

楊守信只是低頭扒著碗里米粒,哪里敢吭聲一下,唯恐楊復恭把火氣全撒在他身上,那清麗婦人至今李思鈺都不知姓甚名誰,她也不敢抬頭,與楊守信一般無二,只是低頭小口吃著飯食。

還未等楊氏把米飯盛好,楊復恭冷著臉把面前肉食全推到李思鈺眼前。

“吃完。”

李思鈺心下還是感動地,這楊復恭雖做了不少壞事,但與他在一起后,卻一改從前習性,處處以他為主,唯恐壞了他的名聲,更是待他猶如親子。

人心都是肉長的,見他如此,李思鈺亦是伸手提起酒壺,為楊復恭倒了杯酒水,說道:“阿父為孩兒操心無數,孩兒敬阿父一杯。”

說著,李思鈺端著酒水與楊復恭碰了一下,飲下了酒水,楊復恭神情也柔和了許多。

李思鈺嘆氣道:“將軍百戰死,軍將陣上亡,我等戰陣之將每每遠離妻兒,讓妻兒每每為我等擔驚受怕,回到家中,縱然讓一讓妻兒也是應該的。”

“阿父的不滿,孩兒亦是明白,公主雖剛入我楊家之門,可她今后也將為孩兒擔驚受怕,再說,皇帝李曄之事畢竟與她無關,她也左右不了李曄所作所為,反而夾在中間更加難以做人,家國天下又豈是如此簡單了。”

楊復恭默然無語,只是為他夾了些野菜,他知道李思鈺挺喜歡這些野菜的。

李思鈺又為楊復恭到了杯酒,正要飲一杯呢,楊復恭卻突然說道:“你覺得裴老兒建議如何?”

“還……行吧。”

李思鈺有些不喜李曜無參謀部軍令無故出兵,嘴里卻說道:“阿父也看到了夔王遣李曜三千兵馬入澤州之情報,按照孩兒推演,昭義五州之地很可能會入了他們之手,不過孩兒并不想當下奪了昭義之地。”

“嗯?”

楊復恭放下碗筷,李存信也停住了低頭扒飯粒,眼角余光不住掃射兩人。

李思鈺卻不在意,伸手提著酒壺,不但為楊復恭倒了杯酒,就是楊氏和清麗女子也給他們倒了杯,唯獨未給楊守信倒酒,嘴里卻說道:“七哥傷勢尚未痊愈,飲酒會阻礙傷口愈合速度。”

說完與楊復恭碰了杯,說道:“若未能奪下河中之地,占了昭義五州就占了,可一旦占了河中之地,昭義五州就不能這么急著占據,主要還是根基不穩,無三五年,不宜表現的太過強勢。”

楊復恭皺眉思索了一下,微微點頭道:“確是如此,萬事還是以穩妥為要,此次你前往長安就不甚穩妥,所為也有些急躁了。”

“嗯,孩兒是有些急躁了,一口是不可能吃成胖子的,孩兒今后會多多思慮的。”

楊氏見到李思鈺三下兩下扒完碗中飯食,又為他盛了一碗,李思鈺忙微微起身接過滿滿一碗米飯。

“謝謝阿母。”

楊氏只是笑了笑。

“那……以我兒來看,昭義之地當如何?”

“孩兒前來時,已經與大丫下了幾個軍令,準備調馬嶼去同州,任同州防御使,同時讓人去信給劉之孝、鄂爾斯,以他們領萬人前去翼氏縣替換馬嶼,以鄂爾斯為昭義節度使。”

楊復恭愣了一下,放下碗筷沉思片刻,點頭道:“劉之孝、鄂爾斯也算是久經戰陣之將,又與我兒素有交情……”

“可!”

“不過馬嶼調入同州任同州防御使,那獨孤家小兒又當如何?”

“孩兒已經令牛存節、劉尋立即回潼關,同時獨孤戰將領兵三萬前來,等人齊了后,會從子午道入漢中。”

“當不止這些吧?”

“嗯,還有就是想請阿父把那些義兄從川蜀之地召回來。”

楊復恭沉默了起來,嘆氣一聲,說道:“你這些義兄與我兒不同,個個都不是省心之人,縱然阿父答應,他們也不一定會輕易回阿父身邊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漢中之慮(下)【第1章,今日4章】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阿父想多了,你我父子這是在救他們,若連阿父的話語都不聽,那么他們死了也好,否則今后還不知會做出多么讓阿父傷心之事來呢。”

李思鈺為楊復恭夾了一根蒲公英,說道:“不是孩兒不救他們,阿父也知道,川蜀之地道路崎嶇難行,我軍善于荒野對陣、奔襲,山川之地需善走山野之卒,而蜀地其卒尤善此道,此等軍卒非年余不可得,我軍剛入蜀地,一開始也只能以守練卒罷了。”

“蜀地那些義兄實非善待百姓仁善之人,若欲抵擋王建之流,則需朝廷大義、朝廷賢良之人,只有如此才可收其民心,民心得,其地穩,才可守其地,逐其賊!”

李思鈺為楊復恭倒了杯酒水,嘆氣道:“那些義兄之顧眼前之利,若是孩兒遣其兵將,遣其賢良之臣,王建逼迫當前尚可與孩兒同心,一旦王建退卻,必會與孩兒起了爭執,孩兒是退還是進?”

“若退,下次孩兒是否還要花費諸多錢糧入川?若不營救,非但再無入川之機,阿父也是徒生傷感。”

“所以,這些都需要阿父做出決定,有時候退一步并非是壞事,退一步,數年后,蜀地可盡得,并且由蜀地而入松州。”

李思鈺抬眼看向楊復恭,一臉肅然道:“阿父應該知道松州之重吧?”

楊復恭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松州轄地就是松番草原,這里是吐蕃人重要節點,一旦奪了松番草原,就可截斷吐蕃人從高原入隴右,至于吐蕃人從川蜀殺入那幾乎是不可能,川蜀地形復雜,山城眾多,想以此地進入,不說那些蜀地兵丁,就是那些土人也足夠吐蕃人頭疼得了,更何況如今吐蕃人實力已經衰弱了許多。

楊復恭聽到李思鈺提及松州,他就明白李思鈺想要做什么。

“我兒說的是,你那些義兄們若不尊將令,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聽了楊復恭陰狠話語,李思鈺心下卻松了口氣,神情也柔和了許多,笑道:“其實吧,阿父也知孩兒就是這么個人,若那些義兄能夠以阿父為尊,能夠孝順阿父,孩兒又豈能虧待了那些義兄?”

李思鈺用手指沾了點酒水,在桌面上劃了起來,楊復恭定睛去看,楊守信此時也忘了畏懼楊復恭威嚴,也抬頭去看。

李思鈺看向楊守信,說道:“兄長為商洛防御使,應該知道由商洛可直達荊襄之地,荊襄之地可否讓川蜀之地的義兄滿意?”

李思鈺又指向桌面,說道:“若那些義兄不喜荊襄之地,許州忠武節度使夠不夠彌補那些義兄?”

“若這些都不是大兄他們想要的,留在阿父身邊養老亦可,只要兄弟有口吃的,自然也餓不著諸位兄長。”

楊守義驚愕看向李思鈺,想要張口說舍不舍得話語,可嘴尚未張開,自己卻不由搖頭苦笑。

“希望他們不要自找死路,行乾,為兄……服了。”

楊復恭身子向后一靠,冷聲說道:“我兒莫說了,若他們不遵令,我兒可斬之!”

說著又陰沉著臉看向楊守信,冷聲道:“信,若你敢透漏今日之言,莫怪阿父無情!”

楊守信身子微顫一下,忙正色道:“孩兒知道了,大兄他們若不孝,當斬之。”

“嗯。”

楊復恭聽了李思鈺打算后,心下很是高興,知道李思鈺很在意他的感受,從被俘的那些養子們身上,他看到了這些養子們并不可靠,如李思鈺這樣的養子幾乎就沒有,聽了李思鈺話語,也想用此事試探一下,若他們能夠遵從自己話語,今后自然給他們一個好的去處,若不遵從,以各種借口推諉,自己那就沒必要再維護他們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還舍不得那點破東西,今后若遭了難,還不得落井下石,再加上踩上一腳啊!

楊復恭端酒與李思鈺碰了一杯,說道:“我兒盡管去做,萬事有阿父擔著,自不會讓我兒委屈。”

“呵呵……,咱爺倆還說這些作甚,孩兒并不想大動干戈,至少短期內是如此,漢中窮苦,楊子實、楊子遷、楊子釗領兩萬兵卒又降于王建,此事已經說明,大兄他們已經是刀子架到了脖子上。”

“人心浮動,首要之責即是要穩固人心,王建本為叔父之將,卻拜入阿父之敵田令孜為父,后更是殺死田令孜,此等狡猾反復之人當謹慎,大兄他們已非敵手,若再與孩兒起爭執,只會讓他人取笑咱們爺倆罷了。”

楊復恭點頭,他很贊同李思鈺之言,越是琢磨李思鈺話語,越是認同。

一頓飯吃了整整一個時辰,等李思鈺回到自己房中時,裴贄、杜讓能竟然在他房中,李璇則坐在一旁陪同。

進屋后看到三人,李思鈺只是愣了一下,李璇起身為他沏了杯茶水。

“沒想到兩相竟然這么著急。”

“行乾,你要奪回南京成都?”杜讓能死死盯著李思鈺雙眼。

李思鈺疑惑看向李璇,見她輕輕搖了搖頭,李思鈺開口道:“暫時還未有這個打算,主要是先以守為主。”

“你們很清楚根基不穩造成的后果,所以本帥才用牛存節、劉尋、獨孤戰等人領兵入漢中。”

“所以才想讓裴相輔佐一下益王。”

裴贄猶豫了一下,問道:“何人為山南西道節度使?”

李思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道:“沒有節度使,只有漢中將軍。”

“以益王為漢中將軍,以牛存節為左軍將軍,獨孤戰為右將軍,劉尋為漢中將軍府司馬,裴相若愿去相位,可為漢中刺史。”

裴贄點了點頭,說道:“去不去相,老夫并不在意這些,老夫想知道,長安……長安……”

李思鈺抬眼看向裴贄,輕聲道:“這是裴相的條件嗎?”

裴贄心下猛地一跳,搖頭苦笑。

“行乾多慮了,老夫只是……只是……”

李思鈺斷然道:“長安如何,本帥不想理會,若山南西道節度使、洋州節度使、龍劍節度使這些義兄把地盤拿出來,那么這些州縣自然由本帥說的算,長安同意也罷,不同意也好,本帥只會按照自己意志行事!”

“行乾,能否給老夫一些時日,若長安同意了,豈不是更好些?”

李思鈺沉默片刻,起身說道:“十日,最多十日。”

第六百二十九章 獨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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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熾烈,剛剛抽出嫩芽的枝頭也顯得柔軟無力,冬日剛剛遠去不久,土壤松軟的如同最上等的羊毛毯,行走在上面,整個人都顯得酥軟愜意。

獨孤戰行走在大河岸邊,感受著腳下酥軟,哪怕頭上太陽讓人昏昏欲睡,他也像未曾抬頭,手捏著一封軍令,皺著眉頭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身后跟著兩個女人皆是沉默不語,兩人看起來更像是姐妹,同樣的裝飾,同樣的表情,若是李思鈺在這里,就會認出,一個是小丫,另一個則是在河中俘虜獨孤戰時的另一女孩——二妞。

獨孤戰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嘴里嘟囔著說道:“大兄這是何意,小丫,你知道嗎?”

小丫抬頭看向翻來覆去觀看信件的郎君,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日小丫并未前往潼關,所知也是不多,去信詢問姐姐,姐姐也并未有多言。”

二妞輕瞥了小丫一眼,輕聲說道:“大帥也是,三萬同州兵馬調動,這幾乎是同州所有軍卒、青壯,又要入蜀,軍卒軍心會不穩的。”

小丫同樣輕瞥了一眼二妞,不滿道:“少爺調動軍卒自有少爺的道理,若因此而軍卒動亂,這只能說明我等做的不夠好。”

“可……調少爺入蜀,不但三萬同州兵馬會一分為二,少爺更是由同州防御使降成了漢中右將軍,少爺努力了這么久,卻便宜了那馬嶼、牛存節,二妞不服……”

“閉嘴!”

獨孤戰轉身看向二妞,表情也冷了下來,說道:“軍令就是軍令,不提大兄救了我等,就是我獨孤戰以小小年紀就身居高位,對我獨孤家亦是如再造之恩!”

“若敢再有怨言,本帥定斬不饒!”

“二妞知道了。”

看著二妞低頭不敢再多言,獨孤戰臉色也緩和了些,又再次低頭去看軍令,過了一刻鐘才看向小丫,說道:“大兄既然下了軍令,五日內必須集齊兵馬,時間很緊,你與二妞多勞累些。”

小丫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小丫正要轉身去傳令,剛剛抬起一腳,卻又頓住,看向俊秀的獨孤戰,輕聲說道:“郎君善守,此次入川,看似漢中右將軍不如同州防御使,可入川后不單單是鎮守險地,還有征伐川蜀之意。”

“郎君年輕,戰陣經驗不足,以牛將軍為左將軍,大姐縱是不言明,小丫也是知道,知道少爺是想讓郎君借此多學習一些戰陣經驗,還……還有,少爺以郎君為同州防御使,說服軍中宿將一個重要理由,就是郎君聽令行事。”

說完這些,小丫深深看了一眼俊俏面孔,轉身離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小丫,獨孤戰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頭看向二妞,臉上冷意讓二妞心臟激烈跳動。

“這是第一次,若有第二次……”

“哼!”

獨孤戰冷哼一聲,大步走向城外軍營。

同州正兵只有萬余,三萬軍卒中有六成是拉運輜重的壯丁民夫,入川道路崎嶇,子午道又是入川最為艱難的道路,輜重尤為重要,李思鈺未與獨孤戰過多解釋,只是下了一張軍令,在他看來獨孤戰猶豫也屬正常,畢竟哪怕僅僅只是三萬民夫,那也會極大損傷同州生產。

可軍令就是軍令,軍令下達就要無條件執行,不管是否理解。

隨著軍令傳到同州各州縣,全是爭吵謾罵聲,可是在第三日時,一夜間,各州縣殘破城墻上竟然同時出現大帥府張貼的告示。

“劉老夫子,告示上說的啥子啊?是不是又要拉壯丁了?”

劉老夫子像是未聽到一般,依然抬頭死死盯著墻上張貼的告示。

“劉老夫子,到底說的啥子啊?難道是征糧?俺家可沒了糧食啊?”

“劉老夫子,您倒是說話啊!”

……

“劉老夫子……”

劉老夫子嘴角微動,一個字一個字,翻來覆去揣摩,最后確認再無疑惑,這才轉身,而他身后站滿了密集老弱婦孺。

“劉老夫子,大帥究竟說的啥子啊?俺可都等了好一會了!”

“是啊,是不是要拉俺家老頭子去川蜀啊?那里可是很難行的!”

“對啊對啊,俺以前去過那里,到處都是山,翻了一座山還有一座山,幾十里都不見人影,去那里跟送死沒區別啊!”

……

“大帥也真是的,俺的田地還未耕好呢……”

劉老夫子看著人群一陣吵嚷,他也不開口,而是捋著胡須,靜等人群靜下來,他知道這用不了多久。

果然,人群見到劉老夫子只是看著他們不開口,一個漢子惱火了。

“都他娘地閉嘴!你們識字還是咋滴?聽劉老夫子說!”

劉老夫子看向大怒漢子,知道這是被下了征調令的二牛,隨著二牛怒吼,人群靜了下來,全巴巴看向劉老夫子。

“咳咳!”

劉老夫子捂嘴輕咳兩聲,看向人群,說道:“被征調的可能有福了……”

“啊?劉老夫子,俺家男人都要去送死了……”

“閉嘴!”

劉老夫子一聲冷喝,還別說,那婦人還真被劉老夫子鎮住了。

“大帥府征調民壯與軍卒等同。”

“其一,三年內免除稅收。”

“其二,民壯在外期間,田地耕種皆由大帥府安置耕種。”

“其三,此次征調民壯、軍卒皆享有大帥府頒發,頒發那個紀……紀念章,有了這個紀……紀念章就可見官不拜,家中娃娃去官學不繳納學資,過年逢節官服要登門拜訪……”

劉老夫子看著皆是不解的樣子,也是急了,大聲說道:“反正好處多多!咱們不過是有把子力氣,年前被洛陽扣住了好幾萬民壯,可到頭來又如何?還不是老老實實放了回來,而且個個都發了老財!”

劉老夫子一指二牛,大聲問道:“二牛,你小子頭年冬日得了多少好處?”

二牛一想到自己得意之處,登時咧嘴笑了起來。

“俺也沒得多少好處,就得了三斛糧食,俺們管事得的才多呢!”

人群一聽二牛得了三斛糧食,全都羨慕不已,要知道三斛糧食足夠他們很富裕等到麥子成熟。

大牛聽了劉老夫子話語后,仔細一想,一年不收稅,那就是白得兩斛糧食,而且地也有人給自己種,紀念章啥的自己不明白有啥好處,娃娃上不上學也無所謂,關鍵還是糧食,于是說道:“三年不收俺糧稅,地也有人幫俺種,不過是出把力氣,跑跑腿,俺這就回家準備。”

“不行,俺也得回去,那死懶漢還躺在床上呢!”

“好像挺不錯啊!地有人種,免俺的稅,俺也回家!”

……

大帥令一下,好處送出去,同州立即行動起來,還未等到第五日,三萬青壯全聚齊,看著手里告示,看著下面密密麻麻人群,獨孤戰心中輕嘆一聲,手卻揮了起來。

“出發!”

第六百三十章 上火的劉景瑄【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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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入川,皆以同州為主,對此李思鈺很是重視,他很清楚三萬人的離開會對同州造成多大的影響,故而也給予相應的補償,這種補償在后世是難以想象的低廉,而對于尚還易子而食的年代來說,這已經算是重利了。

同州很快聚集三萬人馬,最難的一道環節,就這么被一道告示解決了,至于牛存節、劉尋兩人在得到軍令后,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僅帶著十余人就來到了潼關,而馬嶼暫時還未進行調防,只有劉之孝、鄂爾斯領軍一萬前來后,他才能離開翼氏,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悄進行,長安卻亂了套。

劉景瑄在裴仲德一番分析下,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返回了長安,可卻有個難題無法解決,就是他們宦官們勢單力薄,不是說他們實力不足,關鍵是朝堂上話語權不足,文官與宦官內斗很激烈,兩者除非有共同利益時,才會攜手共進,如今北衙說要去洛陽,長安內三支兵馬,唯一的一支還算是朝廷的兵馬,可如今卻要離開長安,避開兇險,文臣們若能同意那才怪呢。

劉景瑄也未敢傳揚開,幾個宦官幾日來就躲在樞密院房中爭吵,爭吵了幾日也未有個結果,這讓劉景瑄很是火大,可他們還不敢張揚出去,唯恐亂了陣腳,唯恐朝堂上全都反對,自己兵馬再被王行約控制住,那可就全完了。

劉景瑄頭大,劉之孝、鄂爾斯面前卻擺了一封信,信件已經放在那好一會了,兩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誰都不言語,但沉默終究還是被鄂爾斯打破了。

“老劉,昭義節度使這個位子可是很扎屁股啊!李存信可就在邊上呢,咱們去那里,勢必得罪了晉軍。”

劉之孝點了點頭,有些不確定說道::“可是李死魚既然這么說,他也不會不聞不問的吧?”

鄂爾斯點了點頭,說道:“李帥未動兵馬,只要遣軍入了河中,李存信自退,可能根本不需要出兵,只需要李帥一封信件,估計晉軍就會退去。”

劉之孝摩挲著下巴,思慮了一會,點頭說道:“確是如此,晉軍屢次在李死魚手里吃虧,若是李死魚與我等一同出兵,自不會擔心什么。”

鄂爾斯看著劉之孝,一臉鄭重道:“嗯,李帥在一側,我等應該也不會有何兇險,關鍵是今后,今后該如何?”

劉之孝猶豫了片刻,說道:“你我除了這些人,什么都無,糧食沒有,地盤沒有,留在長安最后也只能便宜了王行瑜。”

“今后……不如先去潼關再說,實在不行,咱們就投了李死魚,反正也不算吃虧!”

鄂爾斯心下松了口氣,自己又是皺眉,又是嘆氣,唯恐劉之孝不提此話,見他已經答應了下來,點頭笑道:“李帥能給咱們昭義之地就已經不錯了,至于今后,想來李帥也不會虧了咱們。”

“嗯,這些日子軍中多有不穩,若是拉走軍卒可有些難處,畢竟軍卒們的家眷可都在京畿之地呢。”

聽到這里,鄂爾斯也有些犯難了,猶豫著說道:“不如咱們讓人……”

鄂爾斯趴在劉之孝耳邊一陣嘀咕,劉之孝眼睛越來越亮,不住點頭,喜道:“咱們就這么整,老子還就不信了,如此這般,這些人若還不跟著咱們走,他娘地就留在這等死好了!”

劉景瑄揉了揉已經快合縫的眼睛,打著哈哈,幾日火氣很大,任何飯食都懶得去看,一小宦官看到揉著眼睛的劉景瑄走了過來,忙上前躬身行禮。

“公公,您要前去內宮么?”

“少給爺啰嗦,還不快去準備馬車!”

劉景瑄對著小宦官怒哼一聲,感覺連整個腮幫子都疼了起來,還沒處發火,很是郁悶。小宦官見他這個樣子,更是不敢稍有懈怠,一溜煙跑去門房準備馬車了。

劉景瑄的形象可真不咋滴,衣服皺巴就不提了,頭發亂成了雞窩也不提,甚至眼睛腫成了快熟的桃子也罷,可關鍵是等他上了馬車,才發現自己竟然只穿了一只鞋子!

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錯,先臭罵一頓小宦官再說,等到小宦官忍著委屈,急匆匆拿了鞋子回來,這天色也到了日上三桿,劉景瑄又是生了一肚子氣。

一般宦官都是居住在宮內,但像劉景瑄這等品級和權勢的宦官卻是有自己的府宅的,當然了,也不能離皇宮太遠。

坐在馬車上的劉景瑄,正愁著怎么在朝堂上提出太子留守東都呢,正愁著杜讓能、裴贄兩人消息呢,馬車猛然一停,自己又未注意,腦袋差點與車棚來個親密接觸,這可把劉景瑄氣壞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掀開車簾,對著趕車的中年宦官,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抽打,旁邊坐著的小宦官也未能逃過一劫,也挨了兩下。

“混蛋!你們想殺死咱家嗎?老子打死你們這些就知道吃飯,不干人事的閹奴!”

好嘛,劉景瑄都氣糊涂了,罵人連自己都罵了進去,中年宦官抱著腦袋,一邊躲避,一邊慘叫求饒。

“公公饒命,是……是好多人擋住……擋住了公公的道路……饒命啊……公公,饒命啊!”

劉景瑄一時間也未反應過來,中年宦官越是求饒,他越是拍打的上勁,等到自己有些累了,這才發現前面老寬的街道,竟然被堵了個嚴嚴實實,都朝著一顆大樹上猛瞧。

劉景瑄愣了一下,隨即更是惱怒起來,看到護衛在自己身邊的帶刀宦官們,全他娘地都伸著腦袋去看,就是不上前驅趕人群,心中那個氣啊!

“都他娘地傻了?還不趕緊給爺把前面人趕走?”

“老子盡養一群廢物!”

一群宦官們被罵的狗血噴頭,卻不敢上前趕人,看到這群混賬這個樣子,劉景瑄反而愣住了,忙起身站到車轅上看向前面,這才發現為何手下宦官們不敢動手了,原來前面人群中,大多都是神策軍軍卒。

楊復恭眉頭皺起,指著一個宦官說道:“你去前面看看是咋回事?”

那宦官忙收起刀子,一陣小跑,左右一陣亂拱鉆了進去。

看著那宦官消失在人群中,劉景瑄眉頭皺的老高,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出亂子,如今的長安讓他很是不安,很想盡快逃離此處。

很快,那中年宦官又鉆了出來,臉上也帶著焦急。

“公公……公公,大事不好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帝非帝,王非王【第4章,今日章節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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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瑄看到中年宦官一臉焦急模樣,心下就有不祥之感,聽到“大事不好”,劉景瑄差點沒兩眼一番背過氣去。

趕車的宦官看著就要歪倒跌落馬車,大驚,忙一把扶住劉景瑄,小宦官更是嚇的大哭,不住拍打劉景瑄后背。

“公公,您……您可別嚇俺們,若沒了您,俺們……俺們可怎么活啊!”

中年宦官又是捏虎口,又是掐人中,忙活好一陣子,劉景瑄才重重吐出一口氣,聲音也有氣無力起來。

“發……發生了何事……”

打探消息的宦官也是嚇的半死,這些人的命就綁在劉景瑄身上,一旦劉景瑄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休想活了。

見劉景瑄詢問,吭吭唧唧也不敢說了,唯恐把劉景瑄嚇死了。

看到這宦官如此,劉景瑄心中是又恐又氣。

“說!”

這宦官嚇得跪在地上,兩眼禁閉,腦袋不住磕頭。

“公公息怒,公公可要保重身體啊!”

“是,是李悍虎的告示!”

劉景瑄雙眼禁閉,心臟狂跳,正準備承受壞消息呢,可聽到李悍虎李大帥的告示,立即睜眼看向不住磕頭的宦官。

“告示?”

“李帥的告示?”

“快,快說,上面說的是什么?”

“上面說的……說的是……”

“快說!”

“是……是任命城外……城外鄂爾斯將軍的任命書……任命書……”

劉景瑄那個急啊,跳下馬車就是一腳。

“廢物!”

“就知道吃的廢物!”

劉景瑄也不問他了,徑直向人群中跑去,一群宦官們大驚失色,忙跟著奔了過去,唯恐劉景瑄出了意外,在長安刺殺他人太正常了。

宦官們也顧不得得罪軍卒了,全向前擠去,就算被惱怒的軍卒大罵也不還口。

劉景瑄擠到告示前,先是大驚,隨后又沉思起來,絲毫不理會人群中的吵雜,皺眉不已的劉景瑄抖然搖晃了一下,好像腦袋是被重錘砸了一般,忙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狂笑一聲。

“哈!”

“有救了!”

上前就要掀了告示,手還未伸出,一只大手拍了下來。

“啪!”

“干哈呢?這可是李帥令!”

“滾滾!”

劉景瑄正要大怒,卻忙露出笑臉。

“是是,這位兄弟說的是,既然是太子和李帥的軍令,俺就不打擾了。”

“兄弟啊!你們可是有福了,澤州、潞州被李罕之作的不像樣子,那里有的是地,又有李帥看顧,家小都去那里,那可就吃香喝辣得了!”

大漢得意一笑,拍著劉景瑄肩膀,大拇指一豎,大聲說著,唯恐他人聽不到。

“那可不是么?陛下惱了俺們營州李帥,現在李帥都不管長安了,城外地是多的很,可敢種地么?邠州軍可不是俺們營州軍這么講規矩,俺們說一成田稅那就是一成田稅,多了,給俺們,俺們也不要!”

“兄弟啊!趕緊回家收拾,跟俺們去潞州吃香的喝辣的!”

大漢正拍著劉景瑄肩膀勸說呢,人群眾突然傳出一個聲音來。

“這位營州大哥,俺們也想帶著家人離開,待在這里誰也不知道明日會不會挨了刀子,可俺們帶著家小去李帥地盤,若王帥攔著俺們可怎么辦啊?”

“對啊!上個月有不少百姓要去潼關求活,都被抓了回來呢!”

大漢好像很是生氣,大手一揮,怒吼道:“他們敢!”

“現在有沒有邠州軍的,站出來,老子看誰敢?”

“別說南衙那兔爺,就是他南衙都督都是俺營州李帥給他的,敢阻攔李帥任命,不想活了?”

這大漢身邊另一人也像是被激怒了,大聲說道:“李帥離開長安,那是給皇帝臉,不想給!照樣打臉打的啪啪的!別說南衙兔爺,就是邠州王行瑜又如何?鳳翔李茂貞又如何?惹急了李帥,照樣滅了他們!”

“敢阻止李帥軍令,老子營州人!就站在這里,看哪個敢碰老子一下!”

還別說這兩人這么一說,還真是這么一回事,人群中神策軍們全都起哄了起來,紛紛吵嚷著要去潞州。

楊復恭眼睛越來越亮,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這才鉆了出來,帽子掉了,鞋子又成了一只,他也不管不顧,跳上馬車就是一陣催促。

“快……快回樞密院!”

看著一臉焦急興奮的劉景瑄,馬夫不敢耽擱,唯恐自己再挨了巴掌。

費了老大的勁才通過這一段街道,之后又遇到兩波,全是這種告示。劉景瑄光著一只腳,一陣小跑,來到樞密院時,幾乎連說句完整的話語都無法。

“快……快寫……寫告示……”

正愁眉苦臉的景務修看到他這個樣子,忙端了杯水,疑惑問道:“老劉,你這是咋了?出了什么事情?”

劉景瑄實在是說不了話語,心口跳的太厲害,抱著茶水咕咚咕咚幾下喝光,喘著粗氣。

“告……告示……”

“快……快寫……”

西門君遂也好奇了起來,問道:“什么告示?”

劉景瑄猛然推開兩人,來到書案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刷刷寫了起來。他的行為太古怪了,屋里的幾個宦官們全都去看寫的是什么。

“這……這……”

“妙計啊!”

“生米煮成熟飯,只要咱們離開了長安,咱們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老劉,你這會不會激怒了李悍虎?”西門君遂有些擔憂。

“哼!你們……你們還不知吧?城外那些軍卒不日就要前去潞州了!”劉景瑄終于可以說完整語句了。

宋道弼大驚。

“什么?此事可真?”

“可真?老宋,你去長安城去看看,都快傳瘋了!那……”

“公公……公公,大事不好,城外神策軍明日就要離開長安了!”

一名中年宦官跌跌撞撞闖了進來,本來他們就打不過城內那些邠州來的軍卒,城外一萬軍卒再跑路了,他們可怎么辦?

“趕緊,趕緊把這告示抄百十份,咱們也在城內張貼!”

劉景瑄一臉焦急,把抄寫、張貼的告示吩咐下去后,站起來就要跑出門,景務修忙一把抓住劉景瑄,急聲問道:“老劉,你又干嘛去?”

“干嘛?”

“去城外啊!咱家要與那些營州將商議一下,讓他們停留一日,后日咱們一起走!”

西門君遂皺眉道:“可朝臣那里怎么辦?若陛下不應允,我等又如何?”

劉景瑄大急,也沒時間解釋,怒吼道:“沒了咱們,沒了城外軍卒,你當那些朝臣傻啊?”

宋道弼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對啊!沒了咱們,朝中只有邠州軍,估計日落前就會有不少朝臣來找咱們了。”

景務修也明白了過來,微笑點頭道:“太子于洛陽,咱們北衙也跟著過去了,那可就成了帝非帝,王非王了啊!”

“呵呵……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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