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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老子不服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張承業曾經就是楊復恭身邊之人,隨著楊復恭倒了霉,他也隨之遭了殃,但是后來楊復恭認下了李思鈺為養子,依靠著強悍的營州軍,楊復恭的權勢不降反漲,李曄心下不喜,準備令張承業前往太原,在護送公主李璇前往潼關時,路遇前來長安的楊復恭,之后就留在了潼關,留在了李思鈺府邸任總管。

如此之人,對楊復恭的養子養孫們自是最為了解,這些人本就憑借著楊復恭的權勢驕橫自大,為了一點功勞權勢,他們尚可能斗了個頭破血流,如今竟然被李思鈺強逼著離開了川蜀,李思鈺不想讓他們留在川蜀,避免今后更加麻煩不斷,這些人又豈是傻瓜了?

營州軍連連大戰晉軍、宣武軍,皆是大勝而歸,這些他們不可能看不到,既然營州軍已經入了川蜀,意欲如何,天下人皆知,只要他們留在川蜀,權勢地位只會水漲船高,今后就是為川蜀之王亦不一定,可是離開了川蜀,去了一個誰也不敢肯定的未知,他們會如此心甘情愿?

想到他們會在老爺面前大倒苦水,會說些少爺壞話,張承業心下就是一陣冷哼。

宦官群體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自入宮,能存活十年之人,無不是察言觀色之人,深知利弊之事,最是一群現實之人,他們對自身利益得失有本能的直覺,川蜀這些人徑直前來長安,而不是直奔潼關,他就知道,這些人是來表達不滿,若真是忠義之人,就應該背著荊條前往潼關,前往洛陽,而不是殘破的長安。

李思鈺未對張承業過多解釋外包之事,有些事情,還需見過那些家族大佬們后才能最終確定,此時解釋就有些早了些。

張承業一臉憂愁離開了,魚玄機也端著水盆出了屋,與張承業不同,她更多的是好奇,好奇李思鈺究竟會用何種法子?

“究竟……是何種法子呢?”

魚玄機皺眉思索,在李思鈺與張承業談話時,她就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情,甚至回到了自己房間時,她也未能想到究竟是何種法子,正要苦笑嘆氣一聲,眼前竟然出現一張臉來。

魚玄機大驚,猛然后退一步,一盆水,半盆全倒在了自己身上,衣角不斷滴落的清水,顯得甚是狼狽。

“小……阿蠻小姐……”

阿蠻看著一身濕噠噠,有些呆滯的魚玄機,惦著腳尖,小手在她面前搖擺了兩下,奇怪說道:“阿蠻就站在你眼前,你沒看到么?”

乍一聽,阿蠻這話語好像是在訓斥,又似不滿,但魚玄機知道,眼前小丫頭只是不懂這些,并無惡意。

魚玄機心下苦笑,伸手撥開額前正滴水的發髻,一邊放下手中水盆,一邊苦笑道:“奴婢正想著少爺之事,未曾注意到了阿蠻小姐。”

“嗯?阿爹的事情?什么事情?”

阿蠻沒想到她會說出阿爹來,一臉好奇看向魚玄機。

魚玄機有些猶豫,剛入府的時候,眼前的女娃對她尤為不喜,過了些時日,好像忘了自己是如何設計欺騙于她,慢慢的,魚玄機越來越喜歡這個性子純真的丫頭,一些陰暗之事也不愿讓她知曉。

見阿蠻詢問,魚玄機有些猶豫,張承業之事還罷了,這些他自己還沒想明白呢,可楊守亮他們……

阿蠻眉頭皺起,有些煩躁道:“阿爹那里究竟有何事?你不說,阿蠻可就去詢問阿爹了啊?”

魚玄機猶豫道:“少爺過兩日會回一趟潼關,可能還會去洛陽……”

“真的?”

魚玄機微微點頭,阿蠻大喜,阿爹奪了她的兵權,不許她再碰觸孩兒軍,只能每日里與一幫子大胡子打鬧吵架,雖是為百姓的雞毛蒜皮之事,可時日一久,阿蠻也覺得不奈了,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更喜歡隨著阿爹四處游蕩。

阿蠻也沒問魚玄機為何要回潼關,要去洛陽,這些她才不管呢,得到了確切消息,在魚玄機目瞪口呆下,一溜煙跑了個沒影,也忘了前來尋魚玄機所為之事。

魚玄機愣了片刻,苦笑一聲,換下了濕噠噠的衣物,只穿著小衣坐在床上呆愣,嘴里微不可言喃喃低語著“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啥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個高大如熊的男人,一個關外前來的野人,怎么就隨口說出兩首千年難尋的詩詞來了呢?而且還與當下言律不同的詩詞來,顯然就不是當今哪個才子所作,若是,她應該知道才是,可那人怎么就能隨口說了出來了呢?

魚玄機想不明白,跟在那人身邊也有了些時日,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文人才子,也沒再聽他說過什么千古名句來,難道真的對此不屑嗎?

魚玄機弄不懂李思鈺在想著什么,與她一墻之隔,在她隔壁的院落,還有幾人也在揣測李思鈺究竟是何人,正是李思鈺那些義兄們。

屋內沒幾人,除了楊守亮的夫人陳氏和楊守忠的老妻孫氏在一旁為他們倒著酒水,甚至連貼身丫鬟也不在屋內,只有他們幾兄弟。

楊守貞一口喝了滿當當的酒水,微醉的他重重把酒盞砸在案上,紅著眼怒道:“俺就說嘛,直接他娘地去潼關,你們偏要攔著俺,現在好了,那該死的李悍虎要跟著咱們一同回潼關,到時候,阿父還如何偏向我等兄弟?”

楊守忠嘆氣一聲,說道:“也是我等兄弟不對在先,李兄弟遣兵相助,咱們不感激也就罷了,還想著奪了他之軍卒,總是……總是不妥的。”

楊守厚皺眉道:“大兄可是在責備兄弟?”

楊守亮不悅看了一眼楊守厚,說道:“你這是何話?大兄又豈是如此之人?再說,咱們又怎知那劉尋竟然如此難纏,若非他發現了些許端倪,你我又豈會成了如今這般?”

楊守忠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孫氏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心下無奈,只好閉嘴不言。

楊守亮的話語讓楊守貞惱怒,更是拍桌子大罵。

“那該死的李悍虎,嘴里說的仁義滿天,可他娘地想要作甚,天下誰人不知?”

“王室宗親?還一小兒可寬臣下之心?該死的……立一小兒為帝,用一小兒為帥,老子他娘地是看透了,今后這天下就是他該死的李悍虎的!”

“呼呼……”

“天下……你想要也罷,老子不與你爭,可是……可是你他娘地吃肉,總得給老子湯喝吧?”

“砰!”

“把老子發配邊荒之地……老子不服!”

第八百三十三章 禍起蕭墻(上)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老子就是他娘地不服!憑啥他吃肉,連他娘地一口湯水都不給老子一口?”

“砰!”

楊守貞一拳砸在桌案上,紅著眼睛說道:“阿父自幼收留了我等,老子就是不信,阿父會偏向連姓氏都未更改的混蛋!”

“老子……不信!”

楊守忠看著暴怒的楊守貞,心下嘆息,知道他損失最大,在坐的,包括他自己,還有楊守亮、楊守厚,以及暴怒的楊守貞,四人中,自己看起來是一地節度使,是一地番侯,可自己事也只有自家知,洋州不但是山南西道之下,是楊守亮治下之地,更是緊挨著楊守亮之側,兵馬也是楊守亮手下之兵,自己不過是掛個名頭罷了。

楊晟被圍,四兄弟出兵解圍,楊守厚攻東川梓州,被東川節度使顧彥暉擊敗,兵馬損失殆盡。

楊守亮令名下養子楊子實、楊子遷、楊子釗三人領兵兩萬,自渠州攻梓州,在楊守厚大敗后,三人反叛,領兩萬軍卒自立,上表降于王建。

兩路大軍皆敗,自劍州出兵八千軍卒的楊守貞,半路聽聞楊守厚、楊守亮皆慘敗而逃,恐慌之下,尚未交戰,急退入劍門,以雄關堅守。

楊守亮、楊守厚、楊守忠三人皆成了無兵無將之人,手握萬余軍卒的楊守貞自然一躍成為三人最有權勢之人,可是隨著同州兵馬進入漢中,進入川蜀,不但一日間奪了楊守貞萬余軍卒,更是強行驅逐了四人,這讓楊守貞心下尤為憤怒不滿。

奪了兵卒,驅逐了他也還罷了,若能給他足夠的補償也不至于讓他如此憤怒,可是,按照他們所知,楊守亮這個原本沒了兵馬之人,竟然還是壓了他一頭,竟然還是成了山南東道節度使!

在楊守貞心里,山南東道節度使本該是他,可是那個該死的李悍虎竟然還讓大敗的楊守亮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而不是他楊守貞。

楊守忠知道楊守貞因何惱怒,一路上,楊守貞不知明里暗里埋怨了多少回,不但他知道,楊守亮、楊守厚兩人也清楚,想要勸解,卻不知從何處開口。

楊守亮心下有些不悅,身處亂世,所有人都知道兵馬之重,楊子實、楊子遷、楊子釗三人叛亂,不但讓他損失慘重,更是對他的地位權勢造成了極大的沖擊,若非他與其余三人不同,若非他是楊復光的養子,向來威望還大些,還真不一定能壓得住這位十三弟。

楊守亮對李思鈺心下是有些不滿,所有人都清楚,只要他們還在川蜀,只要李悍虎能奪回川蜀之地,他們必然為一地藩王。川蜀雖兇險,可是山道難行,雄關處處,有大軍看顧,就算戰事不順,楊守亮也不相信,王建可以短時間內擊敗牛存節、劉尋兩位宣武軍降將。

如此還迫使他們離開川蜀,其意不言自明,這讓楊守亮尤為不喜,可是心下同時又大大松了口氣,失了兵馬,隨著時間推移,他知道,眼前憤怒的十三弟必然在自己之上,可他還是成了山南東道節度使,從山南西道節度使變成了山南東道節度使,這點他還是滿意的。

楊守厚又有些不同,楊守厚本名常厚,是食人魔秦宗權手下大將,其后,秦宗權與朱溫、朱瑄、朱瑾等番侯大戰而敗,秦宗權死后,忠武八都大將張造一路追殺常厚,數次交手皆大敗之,最后常厚逃入綿州,并上表表示臣服。

因為楊復恭、楊復光兄弟與田令孜爭斗,楊復恭擔憂常厚因朝廷不滿而降了田令孜,徒增一強敵,自此認下常厚為養子,更名為楊守厚,以楊守亮、楊守忠、楊守貞、楊守厚四人,呈半包圍困住田令孜,至于田令孜最后被王建砍了腦袋,奪了南都成都,這就是后來之事了。

常厚因此等關系,又是最早失去兵馬之人,更何況還是他提議先來一趟長安,先與李悍虎來個“先禮后兵”,之后再前往潼關,此時楊守貞不滿此事,他又如何敢隨意開口?

無人開口,只有楊守貞憤怒暴吼,楊守忠看向楊守亮說道:“如今你我皆成了喪家之犬,李兄弟既然已經有了打算,五弟,你覺得如何?”

楊守亮抬頭看向楊守貞,正見到楊守貞紅著眼看過來,楊守亮沉默片刻,看向楊守忠。

“李兄……李悍虎終究還是姓李,雖聽聞他與阿父親如父子,但終究不似我等,荊襄之地……”

“哼!”

話語尚未說完,楊守貞冷哼一聲打斷,說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那該死的李悍虎在打著何種主意,你們真當那該死的李悍虎是如此好心?”

楊守貞一再譏諷李思鈺,楊守忠終于有些不悅起來,看著楊守貞,訓斥道:“十三弟!你可莫要忘了,若無李兄弟遣兵入川,你我是否還能坐在此處尚未可知!”

“哼!先是欲要奪了前來營救我等的軍卒,后又對給了我等安穩之地不滿,做人還當仁義些為好!”

楊守貞大怒,站起身指著楊守忠大怒。

“仁義?”

“仁義價值幾何?”

“仁義?”

“你腦袋壞了吧?真當那該死的李悍虎好心好意?”

被指著鼻子的楊守忠大怒,老好人再如何脾氣好,也會被觸怒的時候。

“啪!”

大怒的楊守忠一巴掌拍開眼前手臂,眼睛瞇起,冷聲怒道:“李兄弟是沒安什么好心,老子卻知道,知道他救了老子一命!知道他準備遣兵為老子奪得一安身之地!”

楊守厚忙起身,伸手拉開憤怒的楊守貞,楊守亮更是一把拽住不怎么發脾氣,發起脾氣就要命的楊守忠。

楊守厚拉著楊守貞,急忙開口。

“都是兄弟……”

“滾開,誰與你他娘地是兄弟,要不是你,老子已經在了潼關,又豈會受了這般鳥氣?”

楊守貞一把甩開楊守厚手臂,大怒,指著楊守忠怒吼。

“仁義?仁義個狗屁!”

“荊襄?”

“山南東道節度使?”

“你們他娘地真當那該死的李悍虎好心?你們也不看看荊襄近側是何人?”

“是晉軍!”

“是該死的晉軍!”

眾人一驚,就是要揮拳的楊守忠也愣住了。

晉軍的強悍他們十余年前就已見識,說實話,他們打心底是畏懼強悍的晉軍,聽到楊守貞提起“晉軍”兩字,所有人都像被定住了。

“呼呼……”

楊守貞喘著粗氣,紅著眼睛,猶如暴怒的公牛,一一盯著三人。

第八百三十四章 禍起蕭墻(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楊守貞紅著眼睛,一一看向呆住了的三人,憤怒道:“晉王世子為忠武節度使,于陳蔡之地為忠武節度使,北面是洛陽,東面都督高思繼身受重傷,已經成了一個廢物,該死的李悍虎調李存信任東面副都督,雖高思繼依然還是東面都督……”

“可……他娘地誰不知道,洛陽數萬兵馬已經成了李存信囊中之物!”

“你們……”

楊守貞一一指向三人。

“你們不會是聾子瞎子吧,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晉王李克用為何前往洛陽,還不是那無情無義的李存信?李存信若不反叛,李克用又如何前往洛陽,晉軍又如何去了陳蔡之地?”

“李存信在洛陽,手中數萬軍卒,晉軍又怎敢前往洛陽?”

楊守貞指著西方,手指顫抖,怒道:“晉王與賊頭朱溫因何為仇,你們很清楚,兩軍雖有大仇,賊頭朱溫雖屢屢背信棄義,但……此時的晉軍,不是太原的晉軍!”

“他們能在河北聯手,他們能在河中聯手,他們就能在河南聯手!”

楊守忠欲要開口,卻被楊守貞一指阻住。

“怎么?時不時想說不可能?”

“啊?”

“呵!”

“是不是想說,那該死的李悍虎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再次聯手?”

“是不是?”

楊守忠腦袋一點,怒道:“是!那該死的李悍虎是不會允許!必然會想著法子逼迫晉軍,但是你們真當晉王是個傻瓜嗎?他們就算不會聯手,做做樣子,相安無事總可以吧?”

……

“西面是無人山嶺,晉軍若不想與宣武軍死拼,晉軍若想保存實力,他們能如何?還不是大軍南下荊襄之地,你……你……還是你……你們誰有本事擋住強悍的晉軍?”

“那該死的李悍虎就是讓咱們去送死,他好連湯帶肉一起全吞了!”

“仁義?”

“我呸!”

楊守貞暴吼,屋內又是一陣沉默,他們見識過晉軍的強大,知道憑著自己本事,沒有如川蜀那種重重險關為阻,他們真的無法攔住強悍的晉軍。

楊守貞的分析,讓其余三人一陣心憂,可他們又有什么法子?已經沒了存身之地,手中又無兵馬,如待宰的羔羊,他們又能如何?

楊守忠深深嘆息一聲,一屁股坐下,再也不開口一句。

三人默默坐著,沉默許久也無人開口。

“唉……”

“奈何?”

楊守亮深深嘆息一聲,欲要前往襄陽的心思也淡了。

楊守貞看著一臉沮喪頹廢的楊守亮,看著他人皆是這般,心下不由冷笑一聲,說道:“那李悍虎不是自稱仁義嗎?不是喜歡把手里土地與了他人嗎?”

“好啊……那咱們就與阿父去說,咱們不去荊襄,咱們就在洛陽,咱們就要那個什么勞什子東面都督,與了無情無義的李存信,憑啥就不能給了咱們?”

“手中數萬兵馬,誰又敢輕視了咱們兄弟?”

“啪!”

楊守厚重重一拍大腿。

“不錯,咱們總要比一個姓氏都不是楊之人要強吧?阿父就算喜歡那個該死的李悍虎,難道就沒聽過‘人無傷虎心,虎有吃人意’嗎?阿父必然希望有人可制住那頭悍虎!”

楊守厚話語讓楊守亮、楊守忠一愣,就算心下還有些憂慮,頭也不由輕輕點了幾下。在官場上廝混了這么多年,他們很清楚,無論是誰,哪怕是皇帝,他也不希望手下有一人可獨大,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必須要有另一人來制約,來平衡,只有如此,上位之人才能安枕無憂。

楊守亮微微點頭,心下想起了楊子實、楊子遷、楊子釗來,輕聲說道:“的確如此,此時的天下,親生父子尚可能叛之,殺父戮兄亦多有發生,一個連姓氏都非楊姓之人,確……確實有些不妥……”

楊守忠張了張嘴,想要反對,他雖覺得幾位兄弟話語有些不錯,可心下總覺得自己可能是錯的,可他又想不明白里面有何隱秘之事,張了張嘴,最后卻無奈嘆息。

見無人反對,楊守亮點了點頭,一臉嚴肅道:“既然諸位兄弟無人反對,咱們就如此,先敷衍著李悍虎,等咱們回了潼關……”

楊守亮一陣低聲,如此如此……

早已睡下的李思鈺哪里知道,這些義兄們竟然商議著如何來對付他,更沒想到他們將來會給他造成了多大的災禍,若是知道,他會毫不猶豫砍了他們的腦袋。

本是一片好心,盡管自己是有些算計,是奪了他們存身之地,可李思鈺也不是沒打算給他們補償,楊守貞之言,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有他的看顧,晉王世子李存瑁就算有膽子,手下已經怕了營州軍的晉軍軍將們也不會同意,侵入荊襄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除非李克用、李存瑁父子他們想要找死。

北地苦寒,其卒彪悍野蠻,但入南后,無論是否嚴肅軍紀,三五年后,戰力必降!李思鈺深知其理,他就算把晉軍整個移往陳蔡之地,他也不會太過擔憂,只需用數年時間,慢慢磨掉晉軍身上彪悍之氣,沒了自出生時就帶有的北方氣息,晉軍還能有什么?夾在荊襄、洛陽中間的李存瑁,他又有什么資格可與李思鈺爭鋒?

李思鈺自一開始,他就極為謹慎,極為重視手里軍卒,從來都是嚴禁嫡系軍卒與他軍過多接觸,用嚴格訓練不斷磨煉,就是不希望自己手里的刀子軟了、鈍了!

李思鈺不相信李存瑁敢在他不點頭情況下,不相信他李存瑁敢有膽子出兵侵入荊襄之地,李思鈺就是要逼迫晉軍去與宣武軍死磕,就是要他們爭斗不斷。可想法很好,計策也不錯,只是他忘了,這些人不是他人,而是他的義兄,是楊復恭最親近,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養子,他忘了“禍起蕭墻”的話語來。

……

朦朦朧朧,李思鈺想要睜大了眼睛去看,可他無論如何努力,想要看清長安,看清長安熱鬧的街道,卻只能朦朦朧朧看著無數人群,看著他們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趕著馬車……想要極力聽清擁擠街道上,人們相互砍價爭吵聲,叫賣聲,可他只能聽到嗡嗡聲,想要去看去聽,卻如何也看不到,聽不清,卻不知,眼角何時出現一滴晶瑩……

第八百三十五章 楊守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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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大大伸了個懶腰,坐在床上的李思鈺有些疏懶,也不知在想著什么,腦中空靈一片,直到阿蠻在門口伸著腦袋偷瞧,才被他他轉頭狠狠瞪了一眼。

“你說你都是多大的姑娘了?也不嫌臊得慌。”

阿蠻見阿爹坐在床上,哪管這些,推門就跑了進來。

“阿爹,咱們是不是要去洛陽啊?阿蠻可是好久沒去洛陽玩了!”

李思鈺也不去看一臉興奮的阿蠻,一邊披上上衣,一邊說道:“是打算前往洛陽幾日,不過,你就在家中看家,替阿爹守著長安。”

“啊?阿爹……阿蠻也想去洛陽……”

李思鈺一瞪眼,訓斥道:“洛陽有個啥子好?再說了,替阿爹守著老本,不是很好嗎?”

阿蠻皺著眉頭,心下很是有些猶豫,一邊是想要跑出去玩幾日,一邊是替著阿爹守著家業,還真是難辦了,想了一會,突然說道:“替阿爹守著長安,阿蠻是很愿意的,可公主姐姐有了小寶寶,阿爹這次回潼關,肯定是要接回公主姐姐的,阿蠻是個女孩子,有些事情阿蠻是可以幫忙的。”

李思鈺差點沒被這丫頭胡攪蠻纏氣笑了,不由笑罵道:“就你這毛躁躁的脾氣?不惹了麻煩就不錯了,還幫忙?”

“行了,你還是留在長安好了。第一近衛騎軍要北上奪回慶州,你手下龍騎將軍可能要忙上一陣子,孩兒軍那里,你多幫幫忙,但,不許胡來!”

“啊?阿爹,你是說……阿蠻管著孩兒軍?”

李思鈺點了點頭。

“嗯。小德子領著左軍,本就有些吃力,第一近衛騎軍北上,第一步軍又要留守長安鎮守,一旦慶州戰事不利,左軍就要北上支援,哪里還能有太多心思管著孩兒軍,你就……”

“阿爹,阿蠻去了……”

“暫時……管著……吧。”

李思鈺話語尚未說完,哪里還有阿蠻身影,看著房門還在來回顫動,又是一陣苦笑。

長安必須要有一只精銳嫡系軍卒鎮守,第一近衛騎軍北上,也只能由第一步軍留守,左軍是原晉軍,用來作為預備最佳,小德子本就年幼,縱然再如何聰慧,為一軍主將還是有些勉強了,他不是飛虎將軍李存孝,李存孝自幼隨軍作戰,自幼就在孩兒軍中為將,而且李存孝還是陣前勇猛大將,領一軍有那個威望,小德子完全是依靠李思鈺的名頭才在軍中站穩了腳跟,距離他可以完全獨領一軍還差了許多,左軍尚勉強,又如何可長久兼任孩兒軍統領?

李思鈺不是不想讓阿蠻領一軍,只不過阿蠻性子太過玩鬧,本就不適合領軍,但阿蠻為前鋒大將還是可以的,這丫頭天生巨力,又有家傳斧技,戰陣之上也是勇猛無敵,為先鋒之將最佳,只不過李思鈺不希望她出了意外,不愿她上陣殺敵罷了。

一想到孩兒軍在阿蠻帶領下會成了什么個樣子,李思鈺就是一陣頭疼。不管頭疼不頭疼的,他也只能如此,只能無奈從床上爬起。

大唐的清晨很清新,少了無數工廠噴吐的濃煙,清新的空氣讓他很是振奮。

走出了房門,看著干凈的庭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李思鈺身子猛然抖動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

“喝——”

大喝一聲,如平地炸雷。

剛剛從月亮門走出來的楊守忠愣了一下,不由看向胸如擂鼓,重重吐氣大喝的李思鈺。

只見李思鈺大步走到庭院當中,大步來到一個摟腰粗、丈余長的巨木跟前,楊守忠愣了一下,看著巨木上的兩個鐵環,心想著,他不會去掄這巨木吧?

腦中疑惑還未剛起,就見李思鈺彎腰,雙手握住鐵環,沒有暴喝聲,樣子也不像勉力為之,楊守忠大駭,腳步不由后退一步,好像想要遠離不遠處提木閉眼的李思鈺。

手提巨木,感受著雙臂上溫熱流動,感受著丹田有股氣流轉動,李思鈺心下有些不解,不解身體究竟出了何種變故,但他感覺應該是有些益處,只是他不明白這些源于何處,閉眼感受著身體中緩緩轉動的氣流,想要探尋個究竟卻不可得,最后也只能無奈放棄。

收起心中雜念,雙眼猛睜,手中巨木驟然橫掃,一陣狂風驟起,地上草枝半卷入空,手中巨木如同一柄巨劍在手,橫掃豎劈,斜斬直刺……

楊守忠連連后退,自己都不知道,何時他已經緊貼著墻壁,想要再退,卻如何也無法再退一步,臉上更是蒼白如霜。

剛剛前來的小德子,看到大兄正在習武晨練,看著如雷神舉錘的大兄,兩只小手正要抱臂“觀戰”,他雖年幼體弱,也不是習武的料子,可每次見大兄習武,心下都是又羨又慕,每每想象著自己也是這般無敵情景。

正要抱臂欣賞一番,眼角卻瞥到了月亮門一側的墻角,小腦袋也不由轉動看了過去,見到是楊守忠,直了些身子,向月亮門走了過去,楊守忠眼睛始終盯在院中“舉劍”大開大合的李思鈺,卻未曾發覺已經來到了身前的小德子。

小德子見他眼睛呆滯,一臉慘白,墊著腳,伸手在他面前擺了擺,這才讓楊守忠低頭看向他。

小德子一身勁裝,腰間懸掛著一柄嬌小彎刀,看著刀柄金銀裝飾,就知是柄上佳好刀,若只是見小德子樣貌,見他頭扎馬尾,一身黑衣勁裝,腳蹬馬靴,腰懸寶刀,如何也不會想到,眼前一副頗為英武的小英雄,竟然只是個宦官。

宦官不宦官的,李思鈺從未想過這些,也從未把小德子看做是個奸詐的宦官,只是把他當做自己親弟弟一般看待,小德子好像也是忘了自己是宦官的事實,行事做事與常人無異,反而更像是刻意模仿著李思鈺行為言辭,這或許也是李思鈺是他的偶像緣故吧。

見楊守忠低頭看了過來,小德子不由笑道:“大兄天生神力,與阿蠻大師姐一般,日常之時尚不可覺,可若是初見大兄、大師姐習武,皆是吃驚不小。”

楊守忠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恐慌,聲音也有些顫抖。

“世人……皆言,李兄弟當……當與李飛虎匹敵,今之見,果……果是如此……”

第八百三十六章 楊守忠(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小德子心下不屑,他不是沒見過兩虎相爭,大兄始終都是壓著李飛虎一頭,也就是大兄性子柔和,不欲與李飛虎生死相爭罷了。心中有些不喜,面上卻未表露半分,卻點頭說道:“李飛虎少年成名,大兄自幼便在關外營州,縱然武勇天下,亦不被他人所知,兄長異之也屬常事。”

楊守忠看著還在揮舞巨木的李思鈺,苦笑一聲。

“當年李飛虎與十余名少年郎勇攀長安城,與黃賊軍廝殺甚烈,大兄就在城下觀戰,那時便以為,天下無人可與李飛虎陣前爭鋒,驟聞李兄弟竟然可與之生死相爭,本還以為他人皆是謠傳罷了,沒想到今日所見……”

楊守忠想起了當年所見李存孝悍勇無敵,又與當前所見相較,不由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李思鈺戰陣廝殺之悍勇,但僅見這巨力……

楊守忠看著李思鈺揮舞著巨木,頭也輕輕搖了搖,這般巨力非常人可有。

只是他不知道,李思鈺之前力氣也沒這么大,他自己知道自己短處,也沒什么名師教授槍術,只不過他夠努力,十年如一日只練一招,一招直刺。

李思鈺的直刺速度很快,至少在沒有如此巨力之前,憑借迅捷無匹的直刺,甚至可與李存孝拼了個兩敗俱傷,后來身體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每次因怒失了神智,幾近待死時,身體總是變異增強,他自己都不知是好是壞,但卻給了他無可匹敵的巨力,這讓他的武力值直線上升,更何況他也與李存孝、高思繼相處過一段時間,從兩人手里也偷學了不少戰技,不敢說他武力值天下第一,但也當在前十,這點李思鈺還是心有所感的。

在小德子與楊守忠談話時,李思鈺就已經發現了兩人,放下巨木,整個人如同身處云霧一般,隨手從一旁石桌上拿起毛巾擦拭了幾下身體,大步走向楊守忠,笑道:“大兄昨日未睡安穩?怎地起的如此之早?”

昨夜幾兄弟正商議著如何對付李思鈺呢,聽聞他的話語,楊守忠心中就是一陣激烈跳動,忙擺手說道:“不不,昨夜睡的挺好,只是大兄有些早起習慣,不似那幾位貪睡的兄弟罷了。”

李思鈺也不甚在意,笑道:“睡不安穩也是在理,畢竟離開了熟悉之處,驟然換了一個地方,不習慣也正常些。”

說著又看向小德子,笑道:“既然你小子也來了,就一起陪著大兄吃點東西好了。”

若不是行軍作戰,李思鈺的行為很有規律,他知道,此時必然已經準備好了他的吃食,又因經常會與小德子、突突、蒙哥翰他們一同進食,廚娘仆役們也常常多準備些。

楊守忠心下有鬼,不想多與李思鈺待在一起,可李思鈺拍著小德子腦袋,正轉身走向中堂,也不得不跟在身后。

李思鈺回頭看了一眼楊守忠,腳步放緩了些,與楊守忠并立前行,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頭年阿父就提及諸位兄長,神色間多有思念、擔憂,如今諸位兄長能前去潼關,阿父必然欣喜異常。”

楊守忠心下一陣唏噓,想起了當年他們艱難歲月來,嘆氣說道:“當年若非阿父,為兄早已死在了黃賊之手,如今卻未能常伴阿父身邊,為兄不孝啊!”

李思鈺輕笑一聲,說道:“世事無常,能常伴父母膝下者又有幾人?無奈罷了,大兄也莫過自責,再說,阿父也希望幾位兄長可以安境守民,能夠造福一地百姓,或許……這才是阿父所希望的吧。”

楊守忠尷尬笑了笑,訥訥不言一語。

皇帝李曄什么都沒給過李思鈺,但是這座府邸卻還算不錯,至少李思鈺自關外營州,哪怕在潼關,他的住所中,也就這座駙馬府最奢華,最顯闊綽。

三人沿著閣廊,一路上不時會有奴仆躬身站在兩側行禮,楊守忠看著奴仆下人皆是有些年紀較大之人,有些疑惑不解。

“李兄弟,你這府宅看著也算是長安內名宅,可怎么府中皆是些老弱奴仆?”

李思鈺嘆氣道:“本來是有不少年輕貌美奴從女婢,但大多都去了潼關。”

轉頭看了一眼楊守忠。

“大兄應該知道小弟與陛下之事,小弟因惱怒陛下欲……算了,不說這個。”

李思鈺接著說道:“小弟昏迷離開了長安,剛剛平定下來的神策軍有些不穩,朝廷無兵無將,邠州軍入京戍守,結果……唉……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府中奴仆,說起來是奴仆,其實還是些宮內年老體弱之人,他們無法遠行前往潼關,小弟府中總管曾經也是宮中之人,有些憐憫這些無依無靠之人,也就收入了府中。”

楊守忠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李兄弟你,換作他人,哪里會管這些。”

李思鈺只是笑了笑,也不再多言此事,而是問起了川蜀之事來。

“大兄在川蜀時日最久,有些事情也只有大兄或許說得清,在大兄看來,王建此人如何?”

“王建?”

楊守忠沒想到他會說起王建,皺眉理了理思路,說道:“王建長相頗為勇武,雖不如兄弟,卻也差不了多少。”

“此人是舞陽王家之子,在舞陽時就是一霸,看起來頗為豪氣,但卻狡詐異常,南都被占,縱是天下強軍,若要奪回南都……恐非易事。”

李思鈺點了點頭,王建先入軍,后為忠武八都之一,楊復光死后,又入蜀護送僖宗,為伴駕之人,楊復光死后,因利入了田令孜門下,后又砍了田令孜腦袋,此人不奸詐,何人奸詐?

但他也知道,能為一地番侯,自有其本事,此時正是王建心高氣傲之時,勢頭正旺,想要一時間奪回南都成都,定是困難重重,李思鈺知道這些,他說及這些,也只是想熟悉一下彼此,趁機打開些許話題。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王建乃反復之人自不必多言,小弟遣大軍入蜀,也未曾想過短期內蕩平叛賊,能守住劍門關不失,小弟就已經很是滿意了。”

“大兄,你覺得……牛將軍、劉將軍又是如何?”

李思鈺腳步未停,嘴里卻突然問起這么一句來,楊守忠腳步一頓,有些詫異看著李思鈺高大背影,見到小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下一驚,忙又加快幾步跟上。

李思鈺好像絲毫未察覺楊守忠落后幾步,只是聽到楊守忠說道:“牛將軍穩重,有大將風范,劉將軍亦是謀略無雙,兩人留于川蜀自是穩妥,只是……那個獨孤家之子有些異于兩人,此子……嗯……此子有一軍主帥之姿。”

李思鈺眉毛一動。

“哦?”

“是……獨孤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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