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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山南東道節度使(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存信反叛,屠戮了一干晉軍大將,致使晉王被迫前來事朝,整個河東道也歸入朝廷治下。”

“但因杜府泄露了太原府信件,致使行乾之計泄露,為了安撫晉王,不得不把陳蔡之地送與了晉王世子。”

楊守義嘆氣道:“行乾手段甚是高明,若換做是他人,晉王已經入了甕中,不一刀砍了晉王頭顱以威懾天下就不錯了,又怎會許了晉王為當朝輔政王,又怎會把陳蔡之地送與了晉王世子?”

“可行乾卻偏偏做了。”

“可惜了……”

“若行乾欲為天下之主,此等作為堪稱一代梟雄,一代明主!”

“天下動蕩,人心叵測,若他人皆以為行乾易欺之,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行乾雖把晉軍調入陳蔡之地,看起來晉王世子所得頗豐,可細想之,終究還是行乾手中之刀!”

楊守義手沾茶水,在小幾上筆畫著河南等地,說道:“北有數萬洛陽之卒,西有群山為阻,荊襄之地雖尚未入了朝廷之手,既然行乾已經上奏了朝廷,許諾大兄等人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自是要奪回荊襄等各州府。”

“若是如此……陳蔡之地晉軍又能如何?只能刀兵向東,只能與宣武軍廝殺不止。”

“高明啊!”

李思鈺眉毛一挑,他這是明謀,荊襄之地不在朝廷治下,李思鈺欲要奪取荊襄等地,朝廷自會大力支持,這是在給增加朝廷威望,那些朝臣們自不會激烈反對,更何況,朝中各家族也在河東道嘗到了甜頭,他們又怎么會放過荊襄各州府刺史、縣官?

唯一反對的也只是晉王而已,可晉王又有什么理由來反對?

一地節度給他了沒?

荊襄之地有未威脅到了陳蔡之地?就憑這些楊氏子弟嗎?

李思鈺用楊氏子弟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就是不想過多激怒了晉王一系,但是李存瑁也別想以此南下搶奪江南之地。

朝廷不是不可以選人入荊襄為一地節度,但是這很可能會讓李存瑁行兇冒險,而楊氏子弟又有不同,他們與楊復恭、與李思鈺有直接關系,有他們在,李思鈺無需擔憂他們是否兵強力壯,他只是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和借口!

李思鈺抬眼看向眼前的胖子,心知此人已經猜測出自己心中所想,眉頭也皺了起來。本想著,楊氏諸子中,若輪親疏關系,自然是楊守忠、楊守亮他們為首,眼前的胖子在楊復恭遭了難時,非但未能幫助,反而行了落井下石之事,這種人又豈是可信之人?

可楊守忠他們卻對自己起了怨念,若真的為山南東道節度使,真的好嗎?

李思鈺揉了揉額頭,心下有些無奈道:“四哥既然已經猜測出兄弟心中所想,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

“是,四哥說的是,兄弟就是希望有個合適的人留守在荊襄等地,兄弟不期望大兄他們能夠幫助小弟,小弟只需他們留在那里即可。”

“小弟要的也只是個名分,一個理由,這些四哥可否明白?”

楊守義微微點頭道:“行乾所言不錯,天下大亂,人皆無信之人,晉王從太原入了朝廷,心下又如何會甘心如此?自是有了機會再為一地之王。”

“陳蔡之地,唯南地最弱,晉王世子又非智弱之人,自是心向江南之地,至少此時的晉軍并不是與宣武軍爭鋒之時。”

“行乾以晉王為骨,天下人皆看在眼中,若他們不叛之還好,若行了叛逆之事,行乾必會斬之以除后患!”

“也……也只有我等兄弟最為合適……最為合適成為激怒行乾的借口!”

楊守義說道這里,微微看向甚是無奈的李思鈺,嘆氣道:“行乾乃天下之才,心胸之寬廣更是無人可比,但行乾兄弟,計策雖好,可是……你可曾想過,若我等阿父門下之子與你不合,與晉王世子交好聯手,你又能如何?”

“江南之地已非朝廷治下之地,晉王世子若與大兄他們聯手攻占江南,趁機在江南做大為王,又當如何?”

“行乾你修建長安,欲要如何他人自知,身側之敵尚還在,你又豈能分身入江南?”

李思鈺一陣搖頭苦笑,他知道楊守義話語是對的,若楊守忠他們真的與李存瑁聯手,他還真麻煩了,不由苦笑道:“小弟至今也未能想明白,大兄他們為何會如此厭惡小弟,小弟好像也未曾真的得罪了他們吧?怎么就成了這般景象?”

楊守義心下狂喜,忙振作起來,一臉正色道:“行乾兄弟這么想著可就是錯了!”

“行乾仁義,關中子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能顧及兄弟之情、朝廷之義出兵川蜀,論公,你出兵阻住王建叛賊奪了整個川蜀,為了關中安全;論私,你是在營救自家兄弟,全了兄弟之情。”

“無論公私,行乾你都無任何過錯!”

“可是……這人與人是不同的,大兄他們也只是看著自己,卻從未想過行乾、阿父之難,他們枉為人子啊!”

說著,楊守義不由搖頭嘆息,好像他就是個大大的好人一般。

李思鈺看著一臉悲憤惋惜的楊守義,猶豫了片刻,說道:“四哥……也罷,兄弟還是前往阿父那里看看好了,若……若真的事不可為,還請……還請四哥代為兄弟鎮守荊襄。”

在李思鈺此話一出,楊守義整個心臟都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想要竭力壓制住胸中狂喜,可整張胖臉也成了赤紅之色,開口說出的話語也變了腔調。

楊守義豁然站起,看著李思鈺一副不敢置信模樣,結結巴巴說道:“行……行乾……這……這怎可使……使的……四……四哥……我……”

李思鈺起身,看著楊守義,拱手道:“小弟已經無人可用了,大兄他們若真是如此怨恨小弟,真的無法與小弟和解,小弟也只有求助四哥了。”

“若……若四哥真的不愿,小弟……唉……小弟也只能請七哥前往了,只是七哥的身體……”

“唉……”

李思鈺搖頭嘆息,楊守義大驚,想也未想,聲音更是震耳欲聾。

“行乾,四哥答應了!”

“七弟身體都成了那般,若還是讓七弟前去受累,四哥還他娘地是人嗎?”

“行乾放心,四哥必會竭盡全力,必會守住荊襄不失!”

第八百五十八章 過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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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守義說了這么多,李思鈺自是知道他想要如何,可若楊守忠、楊守亮他們真的無法與他能尿到一個壺里,正如楊守義所言,他絕對不會允許李存瑁刀兵向南。

盡管他不認為楊守忠他們會如此愚蠢,會如此大肆宣揚與自己不合,這對他們沒任何好處,可……

李思鈺心下嘆息,他心下最佳的山南東道節度使正是楊守忠、楊守亮他們,這些人是楊復恭嫡系,是可以走到最后之人,而楊守義他們不過是些墻頭草罷了,可若楊守忠、楊守亮他們真的無法與他和解,真的相視而仇,他也只能另作他想。

無論愿意不愿意,李思鈺還是與楊守義一同前往楊復恭那里,是勸解阿父莫要惱怒也好,是親眼看一下楊守忠他們是否真的怨恨自己也罷,李思鈺都要前往一趟。

此時的楊守義已經沒了半個時辰前小心模樣,此時的他更顯自信隨意。

或許這就是心境不同的緣故吧。

楊守義在前,李思鈺在側,楊守義笑道:“當年,俺們這些兄弟還只是些快要餓死的乞兒,那時還是二叔將俺們帶回的長安,守亮力氣最大,性子也傲些,二叔卻認為,這種性子的人才是領兵大將的料,就收了做養子,而我們則跟著阿父,那時的阿父可不是如今模樣,那時的阿父還只是個小小監軍。”

楊守義搖頭嘆氣道:“此時的大唐不是以往的大唐啊!”

“亂世兵為王,這句話語是不錯的,誰他娘地手里有兵,誰他娘地就橫!阿父那時無兵無人,誰又愿意去理會?”

“難啊!”

“不過……二叔卻是有本事之人,一無所有還能立起了忠武八都,僅憑口舌就讓無數人拜入門下,可惜,二叔不是行乾,行乾自營州就是一地將領,手下之卒也是行乾一人立起,用刀兵永遠比口舌更加可靠啊!”

楊守義心下不住嘆息,楊復光只是憑著口舌之語,憑著朝廷大義之名立起忠武八都,盡管后來戰功赫赫,可根子上就已經不穩,這些人隨著楊復光不斷獲勝,個人威望和權利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是,當他們在面對權利誘惑時,他們又會如何作想?他們會認為是自己當年跟隨才有了楊復光今日之榮,這或許也是楊復光死后,忠武八都……再無忠武八都之事。

楊守義嘆氣道:“二叔終究還是不如行乾,行乾算是獨身離開營州,可營州還是以行乾為尊,二叔呢,被田令孜令人暗害后,忠武八都又有幾人正眼看了阿父?”

“要說還是時勢造英雄,田令孜作惡太甚,最后不但讓阿父得了神策軍,他田令孜最后還不是死在了王建逆賊手里?”

楊守義轉頭看了一眼李思鈺,苦笑一聲,說道:“四哥知道,行乾你對四哥是猶豫的,畢竟阿父遭了難,四哥與一干兄弟非但未能幫助阿父,還入了胡弘立門下,換做是四哥,四哥也不會相信這么樣的一個人。”

“行乾,四哥若言,不是四哥叛父,真的因無奈,行乾你可否相信?”

說著,楊守義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四哥這么說,四哥也覺得這話語不怎么可信,可……四哥真的是因無奈。”

“胡弘立本是一胡兒,是阿父在二叔身死后,在長安收留的胡兒,可此人卻不似我等,身高體壯且悍勇無雙,阿父最是喜愛此子,軍中大權皆由此子占據,四哥也不是沒勸過阿父,可阿父覺得,胡弘立雖狂傲,卻是孝心的。”

“軍中權柄皆在胡弘立手中,陛下欲要殺阿父時,胡弘立已經扣押了我等,四哥又能如何?”

李思鈺嘆氣一聲,說道:“這個世道就是個操蛋的世道,誰也不敢說誰會如何,兄弟疑慮四哥,不是其他,只是擔憂四哥若為了山南東道節度使,其余兄弟又會如何?會不會與兄弟又生了間隙?”

“江南之地也非安穩之地,同樣兵災不斷,四哥就算入了荊襄之地,作為一個外來者,想要站穩腳跟,必然也需要朝廷支持,需要小弟的支持,四哥就算真的成了一地節度,想來也不愿與小弟為敵吧?”

楊守義忙點頭說道:“你我皆是自家兄弟,又豈能相敵?再說,四哥可是需要行乾鼎力支持呢。”

李思鈺笑了笑,感覺這人還真是個順桿往上爬之人,不由笑了笑,只要不是與自己為仇,只要他去了襄城,南北皆敵,無論愿意不愿意,他都需要李思鈺的支持,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在襄城站穩腳跟。

李思鈺對此并不是擔心,他擔心的是楊守忠他們,若真的與他們無法相處,將山南東道節度使冒然換了他人,這些人又會如何?

李思鈺皺眉思索著該如何安置這些對自己不滿的義兄們,兩人就已經過了街道,來到對面一座豪宅府門前。

李思鈺是楊復恭最受寵愛的義子,門房自然不敢阻攔半分,兩人入了府,向著右廂房一旁的過道走去,那里是通往楊守信小院的過道。

楊守義走在前面,盡管身體癡胖,兩條肥胖的短腿還是如同小火輪一般,若非李思鈺身高腿長,還真不一定跟得上他了。

此時的楊守信房中卻是詭異的寂靜,憤怒暴吼聲沒了,房中陰云卻愈來愈重,跪在地上的楊守忠等人的身體也愈發顫抖。

“梆梆……”

數聲敲門聲響起,正待楊復恭大怒時……

“阿父,孩兒可否能進屋?”

聽到門外聲音,楊氏忙起身,正要抬步,腳步卻頓住,回頭看向楊復恭。

楊復恭見她如此,有些惱怒。

“還愣著作甚,還不讓我兒進來?”

楊氏心下一陣苦笑,門外李思鈺卻聽到了楊復恭話語,推門進入屋內。

見到屋中果然有楊守忠一干人正跪在房內,臉上表情未動,而是向楊復恭行禮。

“孩兒本想著晚上再與阿父一同飲杯酒呢,四哥卻找了過來,言及阿父正在與義兄們置氣,擔憂阿父因怒傷了身子,這才前來打擾阿父。”

楊復恭冷冷看了一遍楊守忠、楊守亮他們,冷聲道:“混賬東西,你們可有行乾半分恭孝!”

楊復恭狠狠瞪了一眼楊守義,冷哼道:“之前可是你這混賬在門外?”

楊守義額頭冷汗直冒,忙跪在地上,口舌也不如在李思鈺的帥府中那般,像是打了個結。

“阿……阿父……是……是孩兒,孩兒……孩兒見阿父大怒……恐……恐阿父被他們不孝氣傷了身子,這才……這才去請行乾……”

第八百五十九章 想要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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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把暴怒的楊復恭按坐在楊守信床上,笑道:“多大的事情能令阿父如此惱怒?無非不過是幾位義兄有些埋怨孩兒罷了。”

楊復恭在李思鈺拉扯輕按下,坐到了楊守信床上,聽著他的話語,不由罵道:“混賬小子,你怎么也與他們說情了起來?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混賬東西有多么混賬!”

李思鈺輕輕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楊守忠、楊守亮他們,嘆氣道:“孩兒本是一片好心,天下未平,孩兒與他們本為一體,孩兒不想為了這些事情與大兄他們起了爭執,既然……既然……”

“既然大兄他們如此不愿前去荊襄為一地節鎮……也罷,孩兒明日就上奏朝廷,過兩日也是要去洛陽的,孩兒恬著臉,與朝中大臣們多說說好話,總會讓大兄他們在朝中任一要職的。”

楊守忠、楊守亮等人大驚失色,楊守亮再也顧不得其他,向楊復恭膝行兩步,一臉慘白道:“阿父,孩兒知……”

“你閉嘴!”

楊守亮話語尚未說完,一個“錯”字輩生生堵在了口中。楊復恭心下甚是惱怒楊守忠、楊守亮等人,自幼便入宮,期間不知經歷了多少危險,又屢次經歷戰亂之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權利源自哪里。

神策軍已經不再受他掌控,如今看似權柄依舊,可他知道,這一切皆是因為一旁的李思鈺,維護他,就是維護自己,經歷了這么多,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新進的養子更加可靠。

可楊守忠他們終究是自己一手帶大之人,把他們閑置于京中,終究心下有些不忍。

楊復恭猶豫著看向李思鈺,見他如此,李思鈺開口笑道:“阿父莫要擔憂諸位兄長,有你我在,他人也不會太過欺辱兄長們,至于一地節度……”

“阿父,你覺得孩兒奪回河東道,穩固了關中后,之后又當如何?”

楊復恭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盡管心中不明他的話語,還是想了下,說道:“河東道已在朝廷之手,我兒以一桿大旗就可讓邠州軍、鳳翔軍止步不敢前,想來關中自是以我兒為主,若天下無事,三五年后,我兒應會兵入川蜀。”

楊復恭說道:“今天下如戰國之時,秦興于關中,其后奪了川蜀才由此雄霸天下,我兒若想穩,當應首奪川蜀。”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阿父說的是,川蜀多山嶺,可自成一國,但也因此,川蜀與其余各藩鎮節度聯系最弱,奪川蜀可最大程度避免其余節度們介入其中。”

“川蜀得,又有秦興之地,縱無其他,只要能夠穩妥些,只要休養生息十數年,必可雄霸天下!”

“更何況還有河東道、洛陽京畿道在手,到了那時,阿父,您覺得……朝廷還會允許各節度使們不遵朝廷之令嗎?”

楊復恭一愣,屋中所有人皆是呆愣看著李思鈺。

李思鈺輕聲道:“各地藩鎮間本就矛盾重重,死傷的節度更是不知凡幾,想要聯手……”

“呵呵……”

“阿父,您是知道幽州李匡籌李家是如何得來的節度之名。”

“呵呵……”

“這個天下,能信者……幾人?”

“所以呢,他們想要真正聯手,真的很難,若孩兒得了川蜀,三五年孩兒擁兵二十萬精銳,孩兒敢言,天下數十節度們,敢舉兵反者僅一二!”

楊復恭微微點頭,若這個無敵猛將的孩兒手握二十萬精銳營州軍,天下誰敢與之爭鋒?

一二者?

在楊復恭看來,一二都是多的了。

李思鈺正色道:“歷朝歷代,每當一個強盛王朝崛起后,都不會允許有不服從朝廷節鎮存在,將來節度還如何存在?”

“大兄他們本就是一地節度,此時入了朝廷,隨著朝廷日盛,權勢自也水漲船高,阿父也知,那些世家為何物,若非代代皆有子侄入朝為官,他們又如何可存世千年?又如何延綿至今?”

李思鈺看向跪在地上的楊守忠、楊守亮等人,最后又對楊復恭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時看起來,由一地節度入朝為官,看起來遠不如一地節度更加自在,權勢看起來也比朝官勢大,可是阿父當知,這只是此時。”

“若五年后呢?”

“十年呢?”

“還真是如此嗎?”

“此時朝廷尚弱,尚還易于入了其中,由此而手握權柄,若十年后,朝廷勢強,又怎么會如當前這般,到了那時……”

“一地節度?”

“呵呵……”

“能安死于床上就不錯了啊!”

楊復恭微微點頭,不由轉頭看向楊守忠、楊守亮等人。楊守貞大驚失色,竟然不顧楊復恭當前,起身拔刀指著李思鈺大罵。

“狗賊!老子殺了你!”

楊守義大驚,猛的一拳打了過去,太過突然,楊守貞竟然被肥胖的楊守義一拳砸在臉上。

“砰!”

兩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楊守貞大手摸向嘴角,看著手上鮮血,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后退數步躲在楊守禮身后的胖子。

場面一時間詭異的沉默,楊復恭臉色愈發陰沉。

“好!”

“啪啪……”

“真好!”

“真好啊——”

楊復恭手掌輕輕拍動,起身走向持刀的楊守貞面前,伸手把楊守貞橫刀抵在他的心口,一臉陰冷。

“想殺人?”

“來來,往阿父心中捅一刀,要狠一些!”

……

“啪!”

橫刀落地,楊守貞一臉慘白后退數步。

楊復恭上前幾步,再次站在楊守貞面前。

“怎么?”

“不敢了?”

……

“啪!”

一記重重耳光抽在楊守貞臉上,楊復恭暴怒。

“怎么不敢了?”

“你不是想要殺人嗎?”

“你的種呢?”

楊復恭抬手又是一記重重耳光。

“啪!”

“沒種的混蛋!就你這樣的,就你們也他娘地想為一地節度?”

楊復恭嘴角露出極為不屑,轉頭冷冷看向跪了一地的養子們,聲音冰冷。

“我兒行乾比你們強一萬倍!”

“輸了,打不過王建逆賊,數萬兵馬竟然他娘地轉身降了王建,你們那時怎么沒想著奪了我兒數萬兵馬?”

“說啊!”

“為何那時沒想著奪了我兒數萬兵馬?”

楊復恭一臉恨意,連連點頭。

“好,好啊——”

“咱家養了一群好兒子!”

“養了一群好兒子啊——”

“恐慌無助時,苦苦哀求,生死危機一過,全他娘地忘了當日的惶恐,全他娘地想著奪了我兒相救的數萬兵馬!”

“好,真是好啊——”

“不但未能有半分感激,反而怨恨起來,怨恨去救你們的我兒——”

“好,真好——”

楊復恭圍著跪了一地的兒子們,一邊走動,一邊怒吼。

“行,你們行!”

“也怪我兒行乾,他就不該去救你們,就該在你們成了野狗嘴里的爛肉,再入川蜀!”

“就該讓你們被讓王建把你們剁碎了喂狗!”

“就不該去救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混蛋!”

第八百六十章 偏執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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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父,是……是孩兒……孩兒的錯……”

“你閉嘴!”

楊守忠膝行數步,抱著楊復恭腿大哭,楊復恭正在惱怒之時,哪里會聽得他人半分話語,一腳踢開楊守忠,指著這個最為年長之子怒吼。

“你混蛋!”

“他們胡為也就罷了,你是他們大兄,你是如何做的大兄?”

“我兒行乾為你們之末弟,是你們之兄弟,你這混蛋就是如此做的大哥?”

“就他娘地與他們一同欺辱、算計你的兄弟?老子就是如此教的你?”

越說越怒,暴怒的楊復恭抬手就是一個重重耳光。

“啪!”

看著楊守忠口鼻冒血,楊復恭的怒火沒有任何稍熄,指著楊守忠怒吼。

“不想去襄陽?”

“不想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那就他娘地別去!”

楊復恭一一指向跪了一地的養子,手指顫抖,良久才緩過一口氣。

“你們……你們以為沒人愿意為一地節度嗎?”

“呵!”

“老子就是他娘地人多!”

“就是有人排著隊想要為一地節度!”

“老子就他娘地不給你們這群混蛋了,怎么著吧?是不是想一刀宰了老子?”

“啊?想不想?”

楊復恭突然挺身,一臉極為不屑。

“就憑你們?你們加在一起也沒我兒行乾一根指頭重要!”

“入朝為官?”

“為大官?掌重權?”

“呵!”

“你們休想!”

楊復恭指著楊守忠,指著楊守亮,指著所有人,怒吼。

“休想!”

“老子這輩子最恨他人給老子氣受,不讓老子舒坦?老子就看你們能舒坦了!”

楊復恭再也懶得看向他們,轉身大步走出房門,李思鈺一見阿父都走了,留在這里也覺得無趣,跟在楊復恭身后走了出去。

楊復恭離開了,李思鈺走了,就是楊氏想要開口,最后也只是留下一聲嘆息。

楊守信躺在床上深深嘆息一聲。

“這是何苦……”

“諂媚小兒——”

楊守貞突然向著空無一人的房門怒吼。

楊守義見楊守貞一臉猙獰,后退了一步,嘴里卻說道:“自己的錯,卻怪罪于他人……”

“你他娘地再說一句!”

楊守貞大怒,猛然轉身,瞪著血紅眼睛兇狠盯著楊守義。

楊守義有些畏懼,又向楊守禮身后站了站,楊守禮心下那個氣啊就別提了,不久前還是這位四哥把自己推進了屋子,若非自己機敏,這頓臭罵自己也是別想逃脫了,如今又見他拿自己作擋箭牌,想要讓開一邊,不參與他們之間的爭斗,可身子剛動了一下,臉上不由露出苦笑。

楊守義一手拉著楊守禮衣襟,一手指著楊守貞冷哼。

“哼!”

“四哥話語可有半分說錯了?”

“哼!”

“山南東道有何不好?南方雖也紛亂不止,可終究只是些瘦小力弱的南兵,又如何敢于行乾兄弟爭鋒?有行乾兄弟奪了荊襄等地,有行乾兄弟身在關中,晉王世子還他娘地敢舉兵南入荊襄?他不想活了嗎?”

“哼!”

“自己欲要奪了自家兄弟之兵,還是救了你性命的兄弟!你自己說,不但不感激,還他娘地心生怨懟,這他娘地還算是個人嗎?”

“哼!”

“不樂意去襄陽,那就不去好了,剛剛行乾兄弟不也說了,給你們在朝中安置,以行乾兄弟北地王的身份,總還不至于自家人落了自家的臉面,再如何也不會差了,總會得了些實職、要職。”

“行乾兄弟所言,你之前也聽了,將來還有沒節度一詞還不好說呢,在朝中為官,今后未必就是差了。”

“哼!”

“山南東道節度使不想要,入朝為大官又不愿,四哥就想問你,你想要啥?”

“大唐江山,你敢要嗎?北地悍虎之名,你敢要嗎?阿父的輔政大臣,你敢要嗎?”

“別以為行乾兄弟就是如此好欺,若不是因阿父,你以為你的頭顱還是你的?別說是你,就是晉王、朱溫、李飛虎,他們哪個敢真正激怒了行乾兄弟?你以為為何一桿大旗放在那,邠州軍、鳳翔軍數萬兵馬,為何就他娘地不敢逾越半步?”

“哼!自己找不自在,又怪了他人不成?”

楊守貞胸口不斷起伏,手中橫刀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兩眼兇光直冒,楊守貞嘴雖硬,身體卻不住躲在楊守禮身后。

楊守忠、楊守亮等人心下一陣后悔,尤其是楊守亮,他可是既定的山南東道節度使,如今偷雞未成,竟然連碗里的米也沒了,心下甚是后悔,見楊守貞還要與楊守義起了爭執,不由起身按住楊守貞手臂,嘆氣道:“算了,都到了這一步,還能如何?”

“算了?”

“老子不服!”

楊守貞一陣惱怒,他怎么也沒想到,今日來了楊守信這里,竟然會撞上了楊復恭,更沒想到楊復恭竟然如此信任那個該死的李悍虎,這根本不像他曾經知道的樣子。

按照常理,不該是上位者忌憚下位者實力太強了嗎?哪怕是親生兒子又如何,沒見晉王、朱溫是如何對待親子嗎?怎么到了自己這里,竟然他娘地全變了?

楊守貞不是對山南東道不滿,而是想要的更多。他是劍州節度使,原本手中尚有萬余兵馬,一招失錯,竟然成了一無所有。

山南道雖好,可手中無錢糧、無兵馬,又如何可為一地節度?最后還不是看著那該死的李悍虎臉色吃飯?

他之所以暗中說服幾位兄弟,主要還是眼饞李思鈺手中兵馬,希望可分得一部,可是今日竟然被楊復恭撞見,竟然聽到了他們兄弟怨懟之言。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楊守信躺在床上,雖然他也想不通這些義兄弟們為何會如此,但事情到了這步,心下一陣唏噓,嘆氣道:“李兄弟在阿父危難之時認下了阿父,雖李兄弟也有私心在其中,但不管如何,李兄弟的確是救下了阿父性命。”

“李兄弟與阿父若僅僅只是利益……呵呵……兄弟若言只是利益,此時的你們也是不信吧?”

“阿父與行乾,雖非親子,卻勝無數父子啊!”

楊守義躲在楊守禮背后,聽了這話語,盡管不想承認,也不由點頭苦笑起來,他在潼關的時日遠非剛剛前來的楊守忠、楊守亮他們可比,自己底下也不是沒有無數小動作,可最后也只能無奈放棄,也不得不承認,阿父真的變了,變的更加偏激,不能聽到任何詆毀那人的話語,真的……已經成了一個偏執的父親。

第八百六十一章 李思鈺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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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晟他不是楊復恭養子,至始至終都未有任何開口,直到此時才皺眉說道:“現在又該當如何?”

楊守貞一臉惱怒,說道:“老子怎知該如何?”

說著,楊守貞又指著楊守禮身后的楊守義怒道:“阿父盡管惱怒,可還未真正怨恨了我等,若非你這混蛋找來了該死的李悍虎,又豈會成了這般?”

“全天下,因手下大將反叛,究竟死了多少節度使?若非胡弘立手握神策軍大權,阿父又怎會淪落了要認下了該死的李悍虎?”

“老子就是不信,不信阿父心下會不忌憚了那該死的李悍虎!”

屋內一陣沉默,無論是楊晟,還是楊守忠、楊守亮,抑或是一直未開口的楊守厚和躺在床上的楊守信,都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楊守貞話語。

一個人過門檻,因門檻太高而摔倒了,下次還知道低頭看一下高高的門檻,還知道手扶著門沿小心著呢,更何況親身經歷了一次生死危機之事,這些陰影又如何不會在楊復恭心中留下陰影?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站在楊守禮背后的楊守義,他同樣也想不出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但是他知道若不反擊,他們必會把所有怒火全撒在自己身上,有些惱怒道:“你這混蛋竟然倒打一耙,若非俺楊老四去尋行乾兄弟,你以為阿爹會如此輕易饒了你們?”

“混蛋!”

楊守貞大怒,指著楊守義大罵。

“不會輕易饒了我等?你這混蛋咋開的這口啊!”

楊守貞怒道:“潼關內外皆是那該死的李悍虎兵馬,李悍虎當面,阿父如何下得了臺階?又如何寬宥了我等?”

楊守義也惱了,怒道:“你還知道潼關內外皆是李兄弟兵馬?你們這么做,又置阿父,置我們兄弟安危于何處?”

楊守信一愣,看著如斗雞的兩人,突然說道:“到了此時,你們在如何爭吵埋怨又如何?還能讓阿父回心轉意不成?”

楊守信看向楊守忠,猶豫著說道:“大哥,你們已經來了潼關,數月前,你們弄出逼宮之事時,行乾已經上奏了朝廷,如今你們前來了潼關……朝廷那里……”

楊守亮精神一振,心中狂喜,忙開口道:“七弟,你意思是……只要朝廷旨意昭告天下,李……行乾、阿父就算不喜,他們也不會去阻止?”

所有人看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楊守信,或喜或憂。

楊守信嘆氣一聲,說道:“陛下為行乾之學生,又初登大位,圣旨剛下,是不可能隨意更改的,至少行乾不會逼迫陛下如此。”

楊守亮大喜,忙點頭說道:“信弟所言不錯,為兄也曾聽聞過行乾領陛下威懾河北之事,如此費盡心力為陛下增加威望,又怎會輕易讓朝廷朝令夕改?”

楊守義心下大驚,之前李思鈺已經答應了他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若真的如楊守信話語,他又如何能為一地節度?

楊守義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朝廷這么快就下了旨意?”

楊守義看向楊守信,說道:“七弟應該也知,行乾兄弟推薦大兄他們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此事在朝堂上所引起的風波吧?”

“最后還不是要行乾兄弟前往洛陽,那些世家大族又豈能放過荊襄各州縣?”

楊守信微微點頭,嘴角也不由露出苦笑來,這些世家大族已經在河東道嘗到了甜頭,又怎么會放過尚未得手的山南東道?必然又是一場政治交易!

交易交易,沒見到正主,又怎會輕易付出籌碼,自然是要當面交易一番。

楊守忠、楊守亮他們都有些不解,楊守忠猶豫道:“行乾手握河東、河南、關中十數萬兵馬,怎么還會如此?”

楊守信不由苦笑起來,一開始他也不理解,后來慢慢有些明白了,那個幼弟根本就不能以當下之人來對待,根本就不像這個時代之人。

搖了搖頭,甩去腦中雜念,楊守信一一看向屋內眾多兄弟,嘆氣道:“大兄,你們根本就不能把行乾當成了當下之人,他有太多的不同。”

“按理說,手握如此之多兵馬,又有屢戰屢勝晉軍、宣武軍的營州悍卒,換作當世任何一地節度,又怎么會把河東道各州縣許了朝廷?又怎會為了安撫已經成了階下囚的晉王,生生給了晉王世子四州之地?”

“行乾……與你我不同啊!”

楊守信嘆氣道:“河東道一事上的處置,朝廷各家族,或多或少都是獲利頗豐,山南東道如今又不在朝廷之手,行乾推薦大兄你們前往荊襄,其意不言自明,行乾必是要遣兵奪取荊襄之地的,朝廷不可能不答應,這是在為朝廷開疆拓土,又怎會反對?”

“更何況,所得之土,那些家族也能從中獲利,更是不會有任何反對之聲,反對的,也不過僅晉王罷了。”

楊守信看向一臉不悅的楊守義,說道:“四哥所言非虛,此事根源還是在行乾身上,若行乾不點頭,他人還真沒了法子,朝廷頒下了圣旨又如何?還不是要朝中輔政大臣點頭認可,那些輔政大臣背后家族,又豈能未得到行乾許諾前冒然下了旨意?”

“更何況,若真的激怒了行乾,行乾不出兵荊襄就是了,空有虛名的節度使,朝廷上又不是沒有。”

楊守貞終于發覺事情棘手了,皺眉道:“七哥意思是,俺們兄弟還得巴結了那李悍虎不成?”

楊守信心下有些不悅,看著楊守貞淡淡說道:“行乾看起來性情平和,可若是十三弟真的激怒了行乾……十三弟也是見過天下悍將李飛虎的,可阿父曾言,若生死之爭,李飛虎必死于行乾之手!”

“若十三弟不信為兄話語,可前往大帥府,觀看一下行乾日常所練之物即可。”

楊守信話語一出,他人或許會懷疑,楊守忠卻不住點頭,說道:“李兄弟乃天生神力之人。”

楊守信不由一笑,天生神力?若僅僅如此,他李悍虎之名又豈會讓晉王入朝為官,又豈會讓朱溫遣子前來潼關,又豈會讓無數一地節鎮老老實實派遣子弟前往洛陽觀登基大典之禮?又豈是一句“天生神力”可言?

楊守義心下不住冷笑,拉了一把楊守禮,說道“五弟,聽聞今夜眾將要請行乾前去飲酒,你我兄弟也在應邀之列,咱們還是回去洗漱一番再說。”

楊守禮一愣,心想著自己啥時候被人邀請去飲酒了,不過剛才他還坑了這些川蜀的兄弟,覺得在此處也是個不自在,點了點頭,看向楊守信,說道:“今日本想與七弟商議一下如何與阿父賀壽,可……五哥也未想到會在此處遇到了大兄,更未想到會發生了這些事情,五哥還是改日在登門拜訪。”

楊守禮還要再與楊守忠他們說上幾句客套話,楊守貞卻有些惱恨他們落井下石,冷哼一聲。

“一群反復小人,最好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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