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時間差
大帳中
眾人走后,方遠從懷里掏出來一張卷軸。
“馮叔,這上面是赫連安的死對頭。你到了鴻宇國都之后,可以嘗試著接觸這上面的人。”
馮志接過卷軸,慢慢的將它展開,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映入眼底。
丞相陶波,大司空夏昌絕,太子丁明……
根據晉武王國皇庭衛調查,赫連安的死對頭絕對不少。
鴻宇自古以來,文武一直都是對立的兩大陣營,儒家的人士絕對接受不了武將一家獨大。
更何況,黨派之爭也是一個國家運轉的重要流程,這是皇帝也無法左右的事情。
就像是華夏唐后期時的牛李之爭,為曾經的盛世王朝畫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并且赫連安長期支持三皇子一系,這讓太子很不爽,一直都想先除而后快。
只要好好運作,反間計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衛東探著頭看了看上面的名單,開口建議:“將軍,鴻宇王國太子好養門客。如果馮將軍能夠以門客的身份進入太子府,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
方遠仔細的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時間太緊促了。如果是一個月,馮叔打入太子一系內部絕對是上上良策,可是如今我們等不起。”
時間越久,赫連安準備的會越充分,不利于攻打城池。
必須要用閃電戰的形式,一舉拿下三江城!
孫子兵法提到過,以正合以奇勝。
如今正面已經頂住,奇兵將會是最關鍵的一處。
只要馮志反間成功,那么這一場戰斗幾乎就沒了懸念。
方遠咬了咬大拇指,突然靈光一現,他立刻轉頭向衛東詢問:“衛先生,你說赫連安將自己打了敗仗的消息傳回國都,需要多長時間?”
衛東詫異的看了方遠一眼,然后估摸著說道:“怎么也要四天左右吧?一般來說,報告戰斗結果,都是在休整之后,派遣專門的士兵,用八百里加急的形式。”
方遠哈哈一笑:“那我們的機會來了!”
馮志精神力集中,仔細的聽著方遠說的每一句話,生怕落下字。
衛東好像察覺到了意圖:“將軍難道是想利用時間差?”
“然也!”
雖然戰斗已經過去了三天,但是戰斗結果的報告,需要詳細到剩余兵力。
這幾天,赫連安一直忙著重新整頓軍隊,估計報告還沒出來呢。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讓人知道自己被八百人打敗,那么一定是遺臭萬年了。
再怎么也要想辦法美化一下吧?
只要馮志能夠在八百里加急之前趕到國都,并且散布謠言,那么赫連安基本上就完蛋了。
先入為主是很可怕的一個特性。
只要百姓們認為赫連安是故意打敗仗,那么他就是故意的。
再怎么洗白,人們的心中總會留下芥蒂。
鴻宇王國的高級官員也是這樣,只要赫連安想要自立為王的消息進了他們的耳朵,他們肯定會格外緊張。
到時候上書換帥就會成為定局。
在大義面前,皇帝肯定要安撫大臣,赫連安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方遠從袖子中的口袋里拿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然后塞進了馮志的手心。
“馮叔,這是你到了之后的資金。到時候,你將它當了,然后用得到的金銀雇傭游俠、乞丐、孩童等傳播消息,不要節省,一定要盡最大的力量傳播。”擔心馮志沒有經驗,陷入危險,方遠特意囑咐一句:“一定不要親自出面。你只需要在幕后指揮就好了。”
馮志將夜明珠塞進鎧甲中,然后用力抱拳,恭敬地說道:“必不辱命!”
方遠笑著說:“如果成功了,回來我給你記頭功。”
衛東也是開口說道:“預祝馮將軍凱旋。”
“嗡嗡!”
馮志拔出手中的劍,用力的在左手手心中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潺潺的流出,不一會兒就染紅了手掌。
沒有理會鮮血,馮志單膝跪地,用布滿鮮血的手掌,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鎧甲,大聲喊道:“不成功便成仁!”
這是一個古老的儀式。
鮮血為證,性命拋在身后。
方遠大為感動,立刻雙手攙扶:“馮叔請起”
衛東也快速的從身上分離出一絲浩然正氣,用食指牽引,包裹住馮志的左手。
一陣酥麻傳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只有猩紅色的鮮血還殘留在手心。
方遠拍了拍馮志的肩膀:“馮叔,拜托了。”
“將軍放心!”
“好!你先下去準備一下吧。今晚子時,我和衛先生在軍營門口等你。”
“是!”
馮志彎腰退出大帳。
衛東面帶微笑說道:“將軍,如果沒事,屬下也先回去了。”
方遠點了點頭“行。先生早些休息,以免今晚體力不支。”
衛東右手手心貼著左手手背,左手手心面向自己的胸口,雙手平放在胸前,兩根大拇指微微彎曲,彎腰一拜,恭敬地說道:“東,告退!”
這是讀書人專屬的禮節。
不同于軍人的單膝跪地,抱拳恭敬。讀書人凡是做出這一個手勢,就表示已經將眼前的人放在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
不僅僅是學術上,更是綜合能力上。
得到了許可之后,衛東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不斷的后退,一直到了營帳門口,才直起身體,掀開帳簾,大步走出去。
大帳中空無他人,方遠重新的坐回椅子,閉上眼睛靜心思考可能發生的意外,以及應對策略。
……
三江城城主府
赫連安正臉色鐵青的坐在上位,聽著下方軍司馬的匯報。
“大帥,根據統計,圍困之時的八萬人馬,如今只剩下了四萬多一點。”
“砰!”
聽到數字,赫連安氣的臉色通紅,憤怒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憤怒的吼道:“調查清楚了沒有?那天晉武王國的領兵之人究竟是誰?”
自從出道以來,赫連安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大敗。
幾百人竟然沖散了自己幾萬大軍!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以后不用混了。
軍司馬猶豫了:“這……”
赫連安聲音冰冷,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野狼,吼了一聲:“講!”
軍司馬閉上眼睛,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然后破罐子破摔,直接說道:“啟稟大帥,根據在晉武王國的內線傳回的消息,那一個毛頭小子原本是是看守天牢的一個牢頭……”
“你!不!”赫連安眼睛瞪得溜圓,胸口一悶:“噗!”
鮮血噴出來。
他悲鳴一聲:“豎子安敢欺我?”
第十二章:赫連安的小心思
“大帥!”
看到赫連安吐血,左右的副將在兩邊驚呼一聲,急忙沖過去,
“不用!”赫連安抬起右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攙扶自己的親信。
他用力握拳,憤怒到了極點,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再說一遍。他什么身份。”
軍司馬咬緊牙關,重復了一遍:“看守天牢的牢頭。”
一個牢頭?
難道晉武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嗎?
隨隨便便出來一個牢頭就是堪比自己的先天!
糊弄誰呢?這是想羞辱自己嗎?
然而出乎眾人的意料,這一次赫連安并沒有吼出來。
他從右手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橘子,緩慢的剝皮,并且不急不慢的說道:“莊通,你跟了我幾年了?”
莊通正是下方軍司馬的名字。
“大帥,五年了。”
“哦,這五年來,我可曾虧待過你?”
莊通似乎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了預感,于是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急忙的磕頭:“大帥對我很好,兄弟們對我也很照顧。”
“哈哈哈!”赫連安大笑幾聲,沒有理會莊通的行為,而是繼續平靜的說道,“本帥未曾虧待過你,那你為何要謊報軍情?!”
“砰!”
手掌匯聚靈力,赫連安一下子拍在桌子上。
“咔嚓!”
蜘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縫瞬間布滿了桌面。
這一句話是赫連安從丹田處用力,直接吼出來的:“你為何要通敵叛國,喪我軍軍心?!”
莊通臉色一變,連續不斷的叩頭:“大帥,我說的句句屬實,大帥明鑒啊!”
“來人!將叛徒拉下去軍法處置,斬首示眾!”
從城主府大廳外快速的沖進來四名士兵,直接將莊通按住了:“是!”
莊通不斷的掙扎,并且大聲呼喊:“大帥,冤枉啊!大帥!冤枉!”
然而赫連安一眼也懶得看,直接揮了揮手,冷聲道:“拉下去!”
“大帥!饒命啊!大帥……”
莊通的聲音越來越弱。
重新回到座位,赫連安用帶有殺氣的目光掃了一眼下方的眾人:“此次戰敗,皆因叛徒走漏風聲。如今叛徒不知悔改,還妄圖打擊我軍軍心,實在是可恨至極!”
一個副將站了出來:“大帥所言極是,屬下認為,此事應當傳令全軍,講明事情原委,重振軍心。”
“屬下附議!”
“附議!”
“我附議!”
能混到這一個地位,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論莊通是否叛國,這一個時候,他必須叛國。
戰敗并且損失了一半的人馬,這一個鍋必須有人背。
高層不可能頂包,只能讓他這種職位不高不低的人來。
所以赫連安的這種做法,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可,
一個和自己不想干的人,死也就死了,不值得疼惜。
用一個軍司馬來平息皇帝的怒火,實在是大賺特賺。
赫連安隨手將剛剛剝好的橘子丟到地上,然后看向待在角落,正瑟瑟發抖的一位沒有喉結的“男人”。
這人是皇帝派來記錄赫連安日常情況的欽差。
說的明白一點,就是一個太監。
赫連安咧嘴一笑:“讓欽差大人看笑話了。我想戰敗的原委大人一定弄清楚了,我也就不插手了。希望大人秉公上報,不然我的兄弟們恐怕心中不服啊!”
這一個欽差的臉已經嚇得和白紙一樣慘白,他哪里還搞不懂?
這是在逼自己欺君罔上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是如果自己不按照要求來,估計都走不出這一間屋子。
到時候赫連安只需要上報,欽差大人被賊子斬殺于千軍萬馬之中。
跟了皇帝十幾年,他自己頂多會被追封一個謚號。
感受到數十名將軍正用帶著殺意的目光盯著自己,欽差顫巍巍的回應:“大帥放心,我一定實話實說,一切都是叛徒搞鬼,害得我軍慘敗。待下官寫明奏折,一定先交給大帥過目。”
“嗯,欽差大人辛苦了。來人,送大人下去好好休息,別耽誤了欽差大人大人的大事。”
一名偏將站了起來,他稍微亮了亮腰間的彎刀,然后虛情假意的笑了笑:“欽差大人請吧!”
欽差用長袖擦了擦已經布滿汗珠的額頭,然后拱手告辭:“大帥,下官告退。”
待門重新觀察,赫連安再一次開口:“諸位兄弟,如今大敗,我們必須準備一下迎敵之策,以防再出意外。”
一個副將站了出來,抱拳匯報:“大帥,根據消息,晉武的軍隊已經到達三江城三十里外。不知道何故,他們沒有立刻進軍。”
“哼!那一個黃毛小兒還敢出現!他這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大帥,我今早派出去三十名斥候,但是如今已經太陽下山,都還沒有回來。恐怕已經遭遇了埋伏。”
赫連安聽了之后,眉頭一皺。
打探不到情報?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一般來說,情報決定了戰爭的走向。
如今敵軍堅如鐵壁,根本滲透不進去,對接下來的判斷很不利。
雖然他對方遠很痛恨,但是心中不得不承認,方遠的領兵才能和自己相比,絲毫不差。
“加強偵查!一定要弄明他們的意圖!”
“是!”
領命以后,這一名副將重新回到了座位。
打了這么多年的仗,赫連安也懂得敵不動,我亦不動的道理。
所以赫連安做出了決定:“傳我命令!收集城中所有可以燃燒的東西,另外派人出城收集石頭。將城中的火油全部征收,擺放在四面城墻之處備用。”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四面城墻,各駐守八千軍隊,剩下八千軍隊隨時待命,準備支援。”
“是!”
“遵命!”
“諾!”
相關的偏將站了出來,領取了赫連安的令箭。
“我就不信,晉武能夠湊出八萬人來攻打我三江城!我糧食充足,淡水足夠,他一個黃毛小兒憑什么打進來?先天雖強,但也不是萬人敵!”
“大帥圣明!”
“不愧是大帥,一眼就看出地方的弱點。”
一時間,恭維的聲音比比皆是。
赫連安并沒有制止下屬拍馬屁的行為,臉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他擺了擺手,吩咐到:“好了,都下去準備一下吧。”
“屬下告退!”
“是!”
沒有等下屬全部離開,他就先回到了城主府的后院。
攻城之后,俘虜了很多富戶的家眷,還等著他的憐愛。
第十三章:進擊的大叔(一)
兩天后的一個傍晚
鴻宇國都七殺城的城門口,一位渾身塵土,臉色發黃的中年人牽著一匹瘦弱的馬來到了這里。
他是馮志。
在衛東浩然正氣的強化下,他騎著馬用了兩天的御風而行,最終在傍晚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走到城門口,還沒進去,看守城門的士兵就直接用武器將他抵住:“站住!干什么的?”
馮志哈哈一笑,和守城士兵說道:“這位軍爺,我是來找親戚的。”
然而城門口的士兵卻不吃這一套,直接用手中的長戟抵住了馮志的脖子:“找親戚?我怎么感覺你不像好人!”
“軍爺,冤枉啊,不信您看看我的手心,上面可是寫了好人兩個字。”
馮志一邊說,一邊將一塊銀子捏在手心中。
他不是愣頭青,這一個守城的人絕對是想從自己身上撈點油水,要不然不可能把自己單獨攔下來。
進城的乞丐也不少,為什么不攔他們?還不是沒有油水?
守城士兵將手伸過去,摸到了一塊手感熟悉的東西,頓時笑逐顏開。
“嗯,看來是我弄錯了,進去吧,記著,別鬧事!”
馮志樂哈哈的說道:“嘿,軍爺您放心,我一定本本分分,絕對不鬧事。”
牽著馬,快速的走進城池。
踏進去的那一刻,原本臉上的笑容迅速一變,嘴角上揚,略微得意。
如果守城士兵知道他放進來一名間諜,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由于來過并且居住過很長的時間,馮志將夜明珠典當之后,并沒有立刻尋找客棧,而是向七殺城最大的寺廟走去。
他剛才進城的時候,并沒有說謊話,他的確有親戚在這里。
雖然是在這里做和尚。
……
馮志將馬匹拴在寺廟門口,然后雙手合十,向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沙彌恭敬地念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小沙彌恭敬地回應,然后接過馮志給的香火錢。
“這位小師傅,請問忘心大師在嗎?”
小沙彌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微微點頭,然后說道:“施主,忘心師叔正在帶領弟子們誦經。”
“不知忘心大師何時結束?”
“施主,敢問您找師叔何事?師叔已經十五年沒有出過寺廟了,他老人家不理世事多年。”
馮志笑了笑,然后從懷里拿出來一塊玉佩,告訴眼前這一個小沙彌:“小師傅,請你把這一塊玉佩交給忘心大師,他會知道我是誰的。”
小沙彌看了看玉佩,然后整個人猶豫了一會兒。
“小師傅,只要你把這一塊玉佩交給大師,我再給貴寺填一些香火錢。”
馮志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拿出來一錠金子交給小沙彌。
“呼!”
“阿彌陀佛……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小沙彌看到之后,整個人一抖擻,然后快速的開始念靜心咒。
一錠金子!
他還從來沒有接手過這么多的香火錢,貪念之心不斷的作祟。
沒有立刻接過,小沙彌深深地鞠了一躬:“施主請稍等,我先去稟報一聲。見與不見,全憑師叔決斷。”
馮志回禮:“有勞!”
……
一個時辰之后,
萬佛寺的禪房中,馮志如愿以償的見到了他想要見到的人。
見到來人,鐵血硬漢的馮志竟然老淚縱橫。
他一步沖上前,用力握住忘心大師的手,激動的說道:“大哥,好久不見!”
忘心大師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絲的笑容,不過更多的是傷感:“阿彌陀佛,施主,十五年了,你還是回來了。”
“大哥,我這一次回來是為了和您商量報仇的事情的。”
忘心大師搖了搖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訓斥:“施主,事情發生二十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馮志感覺眼前的人很陌生,他咬牙切齒的詰問:“大哥,家仇哪能這么容易忘記?你難道忘了嗎,當年你我二人被三名二流武將追殺的場景!”
“唉。”忘心大師長嘆一口氣,“施主,如今那一位已經位極人臣,僅憑你我二人,根本難成大事。與其飛蛾撲火,不如保留一份血脈,以慰二老的在天之靈。”
“大哥,我自然知道那人已經成為了鴻宇王國的丞相,不過他的末日快來了!只要你幫我,不出半年,晉武王國的軍隊一定可以殺到七殺城。”
忘心大師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弟弟:“施主,雖然老衲已經多年不接觸世事,但是一些國家大事還是了解的。上將軍赫連安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打到了晉武王國的國都,晉武滅亡已成定局!”
馮志哈哈一笑,“大哥,那是半個月之前。就在五天前,我家將軍帶領八百死囚,一舉沖破赫連安的八萬大軍!如今的赫連安,一只在三江城的烏龜罷了!”
忘心大師驚呼一聲:“什么?!”
多年的誦經禮佛,讓他的心境很平穩。
沒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亂了。
赫連安被八百人打敗?
難不成晉武出現了巔峰武將?
望著大哥不相信的眼神,馮志開始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每當他說到關鍵之處,忘心大師總是忍不住用雙手緊緊的握住袈裟。
八百死囚,
年少封侯,
率領兩萬大軍準備收復失地……
這聽起來,當真是天方夜譚!
哪怕是戰神在世,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呼……”忘心大師不斷的喘著粗氣,他實在是激動萬分。
剛才勸誡弟弟放棄復仇,完全是為了保留血脈。
沒想到馮志竟然給他帶來一個真大的驚喜!
雖然他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和尚,但是家仇哪能這么容易忘記?
他也想復仇!
那人信佛,他最初加入萬佛寺,就是為了等那人來誦經禮佛的時候,趁機刺殺。
但是方丈看穿了他的意圖,多年來,一直讓他主持幕后工作,不得進入大殿。
忘心大師的佛心動搖了,不動明王心瞬間成型:“施主,你需要我做什么?”
佛家不排斥暴力,但是反對不正當的暴力。
如今為了復仇,他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大哥,我需要你幫我擴散一個消息。”
馮志從懷里拿出來任務的卷軸,開始詳細的解說。
第十三章:萬佛寺
兩天后的一個傍晚
鴻宇國都七殺城的城門口,一位渾身塵土,臉色發黃的中年人牽著一匹瘦弱的馬來到了這里。
他是馮志。
在衛東浩然正氣的強化下,他騎著馬用了兩天的御風而行,最終在傍晚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走到城門口,還沒進去,看守城門的士兵就直接用武器將他抵住:“站住!干什么的?”
馮志哈哈一笑,和守城士兵說道:“這位軍爺,我是來找親戚的。”
然而城門口的士兵卻不吃這一套,直接用手中的長戟抵住了馮志的脖子:“找親戚?我怎么感覺你不像好人!”
“軍爺,冤枉啊,不信您看看我的手心,上面可是寫了好人兩個字。”
馮志一邊說,一邊將一塊銀子捏在手心中。
他不是愣頭青,這一個守城的人絕對是想從自己身上撈點油水,要不然不可能把自己單獨攔下來。
進城的乞丐也不少,為什么不攔他們?還不是沒有油水?
守城士兵將手伸過去,摸到了一塊手感熟悉的東西,頓時笑逐顏開。
“嗯,看來是我弄錯了,進去吧,記著,別鬧事!”
馮志樂哈哈的說道:“嘿,軍爺您放心,我一定本本分分,絕對不鬧事。”
牽著馬,快速的走進城池。
踏進去的那一刻,原本臉上的笑容迅速一變,嘴角上揚,略微得意。
如果守城士兵知道他放進來一名間諜,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由于來過并且居住過很長的時間,馮志將夜明珠典當之后,并沒有立刻尋找客棧,而是向七殺城最大的寺廟走去。
他剛才進城的時候,并沒有說謊話,他的確有親戚在這里。
雖然是在這里做和尚。
……
馮志將馬匹拴在寺廟門口,然后雙手合十,向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沙彌恭敬地念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小沙彌恭敬地回應,然后接過馮志給的香火錢。
“這位小師傅,請問忘心大師在嗎?”
小沙彌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微微點頭,然后說道:“施主,忘心師叔正在帶領弟子們誦經。”
“不知忘心大師何時結束?”
“施主,敢問您找師叔何事?師叔已經十五年沒有出過寺廟了,他老人家不理世事多年。”
馮志笑了笑,然后從懷里拿出來一塊玉佩,告訴眼前這一個小沙彌:“小師傅,請你把這一塊玉佩交給忘心大師,他會知道我是誰的。”
小沙彌看了看玉佩,然后整個人猶豫了一會兒。
“小師傅,只要你把這一塊玉佩交給大師,我再給貴寺填一些香火錢。”
馮志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拿出來一錠金子交給小沙彌。
“呼!”
“阿彌陀佛……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小沙彌看到之后,整個人一抖擻,然后快速的開始念靜心咒。
一錠金子!
他還從來沒有接手過這么多的香火錢,貪念之心不斷的作祟。
沒有立刻接過,小沙彌深深地鞠了一躬:“施主請稍等,我先去稟報一聲。見與不見,全憑師叔決斷。”
馮志回禮:“有勞!”
……
一個時辰之后,
萬佛寺的禪房中,馮志如愿以償的見到了他想要見到的人。
見到來人,鐵血硬漢的馮志竟然老淚縱橫。
他一步沖上前,用力握住忘心大師的手,激動的說道:“大哥,好久不見!”
忘心大師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絲的笑容,不過更多的是傷感:“阿彌陀佛,施主,十五年了,你還是回來了。”
“大哥,我這一次回來是為了和您商量報仇的事情的。”
忘心大師搖了搖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訓斥:“施主,事情發生二十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馮志感覺眼前的人很陌生,他咬牙切齒的詰問:“大哥,家仇哪能這么容易忘記?你難道忘了嗎,當年你我二人被三名二流武將追殺的場景!”
“唉。”忘心大師長嘆一口氣,“施主,如今那一位已經位極人臣,僅憑你我二人,根本難成大事。與其飛蛾撲火,不如保留一份血脈,以慰二老的在天之靈。”
“大哥,我自然知道那人已經成為了鴻宇王國的丞相,不過他的末日快來了!只要你幫我,不出半年,晉武王國的軍隊一定可以殺到七殺城。”
忘心大師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弟弟:“施主,雖然老衲已經多年不接觸世事,但是一些國家大事還是了解的。上將軍赫連安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打到了晉武王國的國都,晉武滅亡已成定局!”
馮志哈哈一笑,“大哥,那是半個月之前。就在五天前,我家將軍帶領八百死囚,一舉沖破赫連安的八萬大軍!如今的赫連安,一只在三江城的烏龜罷了!”
忘心大師驚呼一聲:“什么?!”
多年的誦經禮佛,讓他的心境很平穩。
沒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亂了。
赫連安被八百人打敗?
難不成晉武出現了巔峰武將?
望著大哥不相信的眼神,馮志開始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每當他說到關鍵之處,忘心大師總是忍不住用雙手緊緊的握住袈裟。
八百死囚,
年少封侯,
率領兩萬大軍準備收復失地……
這聽起來,當真是天方夜譚!
哪怕是戰神在世,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呼……”忘心大師不斷的喘著粗氣,他實在是激動萬分。
剛才勸誡弟弟放棄復仇,完全是為了保留血脈。
沒想到馮志竟然給他帶來一個真大的驚喜!
雖然他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和尚,但是家仇哪能這么容易忘記?
他也想復仇!
那人信佛,他最初加入萬佛寺,就是為了等那人來誦經禮佛的時候,趁機刺殺。
但是方丈看穿了他的意圖,多年來,一直讓他主持幕后工作,不得進入大殿。
忘心大師的佛心動搖了,不動明王心瞬間成型:“施主,你需要我做什么?”
佛家不排斥暴力,但是反對不正當的暴力。
如今為了復仇,他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大哥,我需要你幫我擴散一個消息。”
馮志從懷里拿出來任務的卷軸,開始詳細的解說。
第十四章:朝堂爭鋒
屋內火燭跳動的越來越弱,但是絲毫不妨礙屋內熱火朝天的討論。
隨著馮志的講解,忘心大師也漸漸了解了方遠的計劃。
“阿彌陀佛,貴將軍當真大才,既然能夠想到此種方法。原本我對施主您的話還有所懷疑,如今看來,一切盡在貴方的掌握之中了。”
馮志從懷里將典當獲取的大半金銀放在禪房的桌子上,朗聲說道:“大哥,這是用來行動的資金。寺廟這里就交給你了。我一會兒連夜離開,去乞丐聚集地收買一些貪財之人!”
忘心大師雙手合十,念了一遍:“善哉,善哉。施主放心,老衲既然已經決定,自然是盡心盡力。”
“大哥!一旦成功,你我二人立刻離開此處。你也早做準備,提前收拾一下。鴻宇王國的監察衛能力很強,我怕你留在這里,容易遭遇不測。”
忘心大師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施主,馮遠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忘心。萬佛寺讓貧僧延續生命十五載,貧僧又怎么能恩將仇報,獨自離去?大事成功之日,施主自行離開即可。”
“大哥!”馮志深色動容的喊了一句。
“不必再勸。”
正如馮志不忘復仇,馮遠亦不忘恩情。
馮志“撲通”一下,突然跪下。
“咚!咚!咚!”
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長兄如父。
淚水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馮志哭聲說道:“大哥,那你保重!我一定早日帶領人馬回來救你。”
忘心大師轉過身,背對著馮志,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癡兒……去吧。不要再留戀。萬佛寺的一切,我會幫你的。剩下的路,你還要靠自己走。”
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讓他的鼻子有一些紅癢,眼角也有一串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大哥,小弟這就走了。后會有期!”
馮志站了起來,咬著牙關,轉過身,打開禪房的門,邁了出去。
房間中,只有一名老僧閉著眼睛,暗自神傷。
……
兩日后
鴻宇王國朝堂
皇帝陳方磊憤怒的將一本奏折扔到群臣面前。
“啪!”
奏折散落開,下方的大臣都低著頭,一聲也不敢吭。
“丞相,你告訴朕,你上奏是否屬實?!”
陶波向右跨了一步,走出文官行列:“陛下,此消息乃是微臣從市井之中聽聞,微臣也不敢下定結論。”
陳方磊冷笑一聲:“那你為何連夜上報?三次上書?”
陶波表情越發的恭敬:“陛下,微臣昨日去萬佛寺禮頌,特意向方丈大師請教過他對赫連安的看法。他只告訴微臣四個字。”
“哦?”陳方磊指著陶波,“速速道來!”
“是!”
陶波先施了一禮,然后繼續說道:“方丈大師說的那四個字是:天生反骨。”
說完之后,陶波一直低下頭,不敢于皇帝對視。
大司空夏昌絕拿著笏板站了出來,“陛下,微臣有奏!”
“愛卿請講!”
夏昌絕用聲淚俱下的語氣,開始匯報:“陛下,根據微臣走訪,國都之內,已經有大半的民眾知道赫連安上將軍有自立之心了!甚至孩童竟然都開始傳唱童謠:陳將死,安將立,三江城,真龍地。”
一個武將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大聲呵斥夏昌絕:“陛下,此乃污蔑!如今正在戰時,這說不定是賊子的反間計!”
陶波嘲諷一句:“哼!右武大將軍,您說話可要負責任!三江城距離這里千里之遙,賊子憑什么可以匯報的比我們的斥候還快?難不成長了翅膀?”
“就是!依我看,赫連安遲遲不匯報,分明是有了反叛之心!”
夏昌絕與陶波一唱一和兩個人早就提前排練好了。
有如此好的機會,怎么能不利用?
武將獨大可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只有不斷的打壓,才能維護自己集團的利益。
在大義面前,一向互相攻伐的文官選擇了合作。
“呔!你們這群腐臭的文人,實在是壞透了!”
“豈有此理,你們這群野蠻人,竟然在金鑾殿放肆!”陶波立刻彎腰,大聲的和陳方磊說道,“陛下,微臣請陛下嚴懲赫連安,以正國法!”
左武衛將軍站了出來,擼了擼袖子,也是呵斥:“你們這一群道貌岸然之輩,想要找死嗎?!”
朝堂以上直接炸開了鍋,文武百官直接互相對噴。
看著下方吵鬧的眾人,陳方磊臉色越來越黑。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案,怒吼一句:“夠了!都給朕閉嘴!”
感受到皇帝的憤怒,所有人立刻跪下。
陳方磊這兩天也聽監察衛說了,現在滿城風雨,全都在針對赫連安。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清楚,赫連安究竟是勝是敗!
按照城中的流言,戰爭在三天前就已經結束了。
可為什么三天時間,連個匯報都沒有?
難不成真如流言所說,赫連安在三江城自立為王?
“諸位愛卿,如今情況不明,朕希望你們都不要輕易做出結論!但是為了上將軍的清白,朕決定,派人連夜去三江城,將赫連安召回,親自詢問!”
文官齊聲說道:“陛下圣明!”
右武衛將軍郭文開口說道:“陛下,臣有異議!”
陳方磊盯著聲音來源,淡淡的詢問:“郭愛卿有何見解?”
“陛下圣鑒,此乃戰爭之際,如果換掉主將,定會動搖軍心。依臣拙見,不如派遣一位欽差,接管一半兵權。待戰爭結束,再召回上將軍。”
“臣附議!”
“請陛下三思!”
武將們一個個開口說道。
“這……”陳方磊忽然有一些猶豫。
郭文痛哭流涕,基于上書:“陛下,上將軍可是先天武者,一旦激怒,后果不堪設想啊!”
“呼!”
陳方磊在袖子中的拳頭用力一握,最終做出了決定:“傳朕命令!監察衛指揮使謝曉飛前往三江城,與上將軍共同領兵!一定要滅亡晉武王國!”
對付先天,只能派遣先天了。
這一個決定,文武百官都接受了,
對文官來說,有人平分軍權,就說明已經勝利了。
對武將來說,一切等赫連安回來。一切宵小,終將要臣服于絕對的實力。
于是所有人齊聲高呼:“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