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三日收復十八城(二)
咆哮聲,弓箭破空聲,尖叫聲,呻吟聲……
多重聲音演奏著死亡的樂章。
鮮血淋漓,是在書寫最后的時光。
赫連安一直保持高度警惕,他沒有親自作戰。
他怕,怕方遠有什么冷招數。
謝曉飛死的不明不白,尸體上都沒有傷痕。
方遠也是一直在尋找機會,可以傷到赫連安的機會。
所以整個戰局,都是他們兩個人的博弈。
“噗嗤!”
鐵器進入身體的聲音,
“啊啊啊!!”
士卒死亡前不甘心的吶喊聲,
……
還有很多很多類似的聲音,它們共同組成了交響樂。
就在這死亡的序曲里,時間飛快的流逝。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
赫連安在城頭握緊長矛,精神繃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敵軍攻打進來。
雖然兵家講究四倍圍城,但是自己的敵人可不是普通人。
如今多次的交鋒,他已經明白,方遠不可用常人的眼光看待。
以前的領兵經驗,通通都是扯淡,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正當他準備上前支援一下薄弱位置的時候,突然一個渾身鮮血的士卒從城墻下沖了上來。
“報!!!元帥,大事不好了!刁民沖擊城門了!”
赫連安一把將報信者提了起來,大聲詰問:“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正值關鍵時刻,百姓突然暴亂?
時機掐的也太準了吧?
這名報信的士兵快速的說道:“元帥,剛才數不清的刁民從城中四面八方涌現,共同沖擊南城門!”
赫連安將他丟在地面上,冷聲說道:“刁民有多少人?”
“不清楚,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尾,起碼有幾萬人!元帥,怎么辦啊!”
“該死!”赫連安怒罵一聲,然后拿著長矛快速的沖下去。
幾萬人!
這都比他剩下的人手多了。
本來南城門戍守士兵就不到一萬人,現在一邊應對攻城,一邊還要應對刁民,分身乏力!
赫連安沖到一半,又快速的折回來。
想到方遠在下面,他不能離開。
一旦被守城士卒認為他是臨陣脫逃,那么城池就徹底失守了。
所以他大喊一聲:“潘龍,你馬上帶領一千五百人,去給我把刁民鎮壓了!”
潘龍小跑過來:“遵命!”
然后趕緊下去點齊兵馬,迎戰暴民。
……
距離南城門三百米的長街
數不清的農民手中拿著鋤頭,釘耙,鐮刀,發動著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殺啊!報仇!!”
“兒子,我來幫你報仇了!”
“你們這群人渣,逼得我閨女自盡,今天我就跟你們這一群畜生拼了!”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去死吧!!”
潘龍用冰冷的目光盯著這群農民大軍:“一群刁民!弓箭手,放箭!”
“唰唰唰!”
一輪輪的箭雨覆蓋,數不清的百姓永遠的倒在了地面上。
臨死之前,他們還保持著沖鋒的姿勢,瞪大眼睛,堅決不肯閉上。
缺出來的口子,后面的百姓快速的補上。
他們從前方陣亡的人身上拔出箭矢,拿著瘋狂的沖鋒。
每個人的眼睛都是血紅色,里面夾雜了仇恨,充滿了怒火。
沖在最前面的,要么是因為家里死了人,要么是這一段時間被壓迫的最慘。
他們已經不怕死亡了,苛政猛于虎,他們希望王師能夠早日收復失地,讓他們重回故鄉。
“將軍,箭矢快要用光了。”
潘龍抬起右手,示意停止。
“所有人拿起武器,給我殺!”
“轟!”
一千五百人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將手中的長戟斜著舉起來,露出尖銳的鋒芒。
“殺!!”
“沖啊!”
沖鋒的百姓眉頭也不皺一下,就是上!
“去死!”
沖到跟前,鐮刀還未落下。
“噗嗤!”
長戟捅進腹中。
在臨死之前,基本上前排每一位百姓,都用自己的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進入身體的長戟,讓鴻宇士兵再也拔不出來。
“該死!”
最前排的士兵直接恐慌了。
不斷的向后用力,企圖拔出長戟,卻徒勞無功。
長戟就像是被螺絲緊緊的擰上,怎么也拽不動。
“噗嗤!噗嗤!噗嗤!”
數不清的鋤頭,釘耙落下,直接把第一排的士兵給撂倒了。
就這樣,百姓直接用自己的生命開路,不斷的靠近城門。
原本青綠色的地面已經一片鮮紅。
迫于壓力,鴻宇的士兵不斷的后退。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潘龍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
一名滿臉鮮血的士兵對潘龍說道:“將軍,我們撤吧,頂不住了啊。”
潘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往哪撤?你我只要敢逃跑,大帥肯定把我們的皮給扒了!”
“可是不撤就死定了!大不了我們投降也行啊!”
“是啊!將軍,兄弟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這群暴民根本不怕死!”
潘龍猶豫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三江城百姓。
一名親兵帶著哭腔說道:“將軍!好死不如賴活著!再說了,大帥謊報軍情,回到國都,還不知道誰先死呢!”
旁邊的一名士兵應和道:“是啊,將軍,我知道這里有一條小路通向北城門。到時候我們可以從那里出城,三江城真的守不住了!”
“呼!”
看著已經疲憊不堪的手下,潘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艱難的下了最后一個命令:“兄弟們,撤退!我們撤,離開三江城!”
“是!”
剩下的幾百名士兵面帶喜色,快速的從旁邊的小路撤離,直接把南城門拱手相讓。
“沖啊!兄弟們,勝利了!開城門!!”
“開城門!迎王師!”
“沖啊!”
幾名青壯年一馬當先,直接沖進城門洞,打開了門栓。
“嘎吱!!”
“咚!”
城門被推開。
方遠在外面,直接瞪大了眼睛,
城門突然自己開了,嚇了一跳。
“王師入城!”
“恭請王師入城!!”
“恭迎神武大將軍!”
震天動地的吶喊聲響起,直接把城墻上的赫連安震蒙了。
下方怎么回事?
城門怎么開了?
潘龍呢?
這構成了他的人生三問。
“報!元帥!潘龍將軍引兵北去了。”
“滾蛋!”赫連安眼睛通紅,不甘的咆哮:“叛徒誤我!”
方遠哈哈大笑:“三軍聽令!入城!!”
虎豹騎全部上馬,發動沖鋒。
顧不上別人了,赫連安立刻拿起長矛,進行突圍。
暴怒起來的他,每一擊都帶走一名百姓的性命。
他也快速的向北突圍。
他現在想回國,晉武國境不安全了。
哪怕手里還有十七座城池,他也不打算去守了。
方遠實在是太過邪門了。
三江城失守,剩下城池的光復也只是時間問題。
敗仗兩次就夠了!
……
一個時辰以后,城中鴻宇軍隊盡數投降。
方遠組織著人手打掃城池,將陣亡將士的尸體安葬,封閉財庫,任命臨時官員。
……
三天后
在收到方遠信使之后,被鴻宇王國侵占的十七座城池全部投降。
駐守城池的將領想的很簡單:上將軍都敗了,他們幾千人怎么可能擋得住?
所以方遠很順利的將城池收復。
三天之內,晉武王國版圖重新完整。
第二十五章:大學——春秋!
半月之后
朝堂以上
這是方遠回來之后參加的第一個朝會。
他正穿著亮銀色的鎧甲站在武將第二個位置。
在他的正前方,是大司馬秦正陽。
雖然屈居第二,但是他已經隱隱約約坐上了武將之首的位置。
以名義上的先天武將和收復國土的大功。
哪怕是秦正陽,如今也必須給方遠幾分薄面。
上官墨正坐在龍椅上,滿面紅光的望著下列的文武百官。
從險些王國逆襲成方圓數國霸主,這讓他怎么能不興奮?
經此一役,周圍大大小小的國家,都有想要討好晉武王國的態勢。
沒辦法,三天收復十八城,這還怎么打?
如果真的打起來,恐怕方遠只需要十日時間,率領十萬大軍,就可以直搗各國國都。
“神武侯以剛正勇猛的氣勢,短短數日便收復失落國土,此乃大功!當賞!”上官墨給了宣旨太監一個眼色,示意開始念。
太監走上前,捧著黃色圣旨,開始用尖銳的嗓音宣布昨晚上官墨擬定好的賞賜。
“神武侯方遠,年少英勇,膽識過人智勇雙絕,在大廈將傾之際力挽狂瀾,救我晉武于水深火熱之中。特賜黃金萬兩,諸侯之鼎一個,斬殺貪官、逆臣、昏君之尚方寶劍一把。特許進宮配劍,見朕不拜。追封其母趙氏一品鎮國夫人,享配太廟!望神武侯繼續盡心盡力,護我晉武山河!欽此!”
方遠半跪,雙手抬起,從太監手中接過圣旨:“謝陛下,臣方遠,領旨!”
上官墨右手虛抬:“愛卿平身!”
方遠重新站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
其他的官員只能默默的看著,口也不敢開。
因為他們知道,封賞只是今天的開胃菜而已,真正的狂風暴雨還在后面。
將會有數不清的大臣在暴風雨中翻船,朝堂上的勢力將會重新洗牌。
微笑著看了一眼方遠之后,上官墨將視線移動到其他的地方,不過他的眼神變得格外冰冷。
上官墨拍了拍手,一群身著鎧甲的禁軍沖上大殿。
然后他又揮了揮手:“衛東,念!”
衛東從文官隊伍的中間位置走了出來,手中依舊拿著一本書籍:“是!”
他緩緩的翻開書籍的某頁,浩然正氣涌動,他大聲的將上面的內容念出來。
“兵部侍郎劉義飛,于國家危難之際私通外敵,將城池守備力量告知赫連安,此乃叛國大罪,拿下!”
劉義飛聽了之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上官墨用看待死人的目光掃了一眼,然后輕蔑的說道:“拖下去!”
兩名禁軍直接將劉義飛拖下去,關進天牢,等待三司會審。
衛東沒有在意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的表情,捧著書繼續念:“禮部尚書陳隆,在位期間壓榨百姓,欺下瞞上,迫害有才之士,拿下!”
“鎮遠將軍何天,貪墨軍餉,拿下!”
“京兆伊包庇大臣,明知不查,拿下!”
……
“殿閣大學士黃明,濫用職權,報喜不報憂,私自篡改圣旨,拿下!”
朝堂上一個又一個國家重臣被拖了出去。
原本他們以為上官墨最多抓幾個典型殺雞儆猴,誰能想到,他竟然把人都給抓了。
一共一十七名重臣,全部拿下,毫不猶豫。
國家上層官職,空出了一小半。
秦正陽上前一步,彎腰上書:“陛下,這樣是否太過嚴苛?如今空出了這么多的職位,國家短時間很難正常運轉啊。”
上官墨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司馬,你還是太過仁慈。這一群蛀蟲留下也是禍害百姓,還不如直接拿下。昨晚我已經和神武侯徹夜長談,經過他的提醒,我晉武已經病入膏肓了。不狠一點,恐怕國不將國。”
他如今只是逮捕一些典型而已,全國各地還有數不清的貪官污吏等待處理。
按照方遠的想法,那就是興教化,辦學校,育人才。
只要一年時間,培育出一些能夠治理地方事務的人才,就可以緩解燃眉之急。
晉武王國已經拖不起了,再這樣下去,不需要外國入侵,恐怕國內將會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秦正陽將頭一偏,看著方遠,笑著說:“原來神武侯早就和陛下商量過,不過老朽還是想問一句,這空出來的職位應該如何是好?”
方遠向右一步:“大司馬放心,對于官職的任命陛下已經安排好了。基本上都是從原來部門中重新任命出來的。只要用上幾日好好熟悉,就可以令有司正常運轉。”
秦正陽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聽到不是方遠安插的人,其他的人也松了一口氣。
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方遠趁機擴張他這一系的影響力,在其他重臣下臺之機,將心腹安插在各大重要官職處。
“對了,神武侯,你昨天還和朕說想要興辦學校,不知道需要朕做什么?”
方遠低著頭,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初步說出:“陛下,微臣打算在國都中選一塊地皮,在上面興建一所集軍事,教育,治國等科目于一體的綜合性學校,為晉武王國培養人才根基。”
上官墨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須,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既然你已經規劃完畢,那么朕給你提供黃金五萬兩,地皮兩千畝,工匠三千人,你放手去干。”
方遠再次開口:“陛下,微臣打算將這一群學校命名為春秋。”
“哦?”上官墨眼前一亮,“春秋……春天播種,秋天收獲……這名字,可!”
然而方遠聽了他的解釋,心里忍不住吐槽:大兄弟,你想多了。叫春秋,完全是因為想要紀念一下而已。
方遠甚至已經把這一所大學的內部分院的名字也構思好了。
儒家學院,墨家學院,縱橫家學院……雜家學院。
一所春秋,容納諸子百家!
只要不出意外,這一所學校將會發展成為大陸的頂尖學府。
因為其他的學府的知識主要依靠研究,而春秋的主要課程則是依靠方遠攜帶的中華五千年文化積淀。
這可以說贏在了起跑線上。
一贏就是五千年。
第二十六章:寒門!
站在文官之首的老人向前邁出一步。
他是衛東的老師,也是當日國都防護層構建者,晉武王國僅存的大儒。
“老朽端木熙,敢問神武侯,您的生源和師源的打算如何組成?”
方遠感受到老者身上的浩然正氣,頓時有了幾分親切,于是笑著說道:“端木大人,這個問題我也初步規劃了一下,那么我現在提出來,請您給一些意見。”
方遠接下來的話,是在浩然正氣的加持下說出的:
“春秋大學校規第一條:講究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不論男女,不論出身,不論地域,皆可入學!”
“春秋大學校規第二條:師生平等!”
“春秋大學校規第三條:不看門第,只看成績。學業成績決定日后成就。”
……
“春秋大學校規第二十二條:寒門人士,可勤工儉學,學年末支付學費。”
“春秋大學校規第二十三條:學校不得以任何理由,向學生索取除學費之外的任何費用。”
“春秋大學校規第二十四條:百家爭鳴,百花齊放。”
一條又一條跨時代的教育思想被方遠念了出來。
他的話如同洪鐘大呂,從本心出發,直擊朝中儒家人員的內心。
很多人已經兩股戰戰,汗如雨下。
在諸國紛爭的時代,有學校就不錯了,哪能有這么多的規定?
并且這諸多的校規,竟然隱隱約約有維護寒門的意思。
在朝中做官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自己的父輩,祖輩曾經官居高位。
寒門?
十幾年能出一個就不錯了。
他們沒有教育資源,沒有豐富典藏,憑什么可以躋身上流?
然而這一切恐怕將要變了。
不僅僅是晉武王國,恐怕方遠百萬公里都會因為方遠的春秋大學,迎來史詩級巨變。
可能一開始還沒有什么,大家會覺得晉武王國只是跳梁小丑,只是在做最后的掙扎。
可時間一長,一旦寒門子弟的威力展現出來,那么整個大陸將會為之一動。
說不定將會有數不清的國家聯合起來,組成聯軍,共同討伐晉武王國。
打著倒行逆施,本末倒置的旗號,號稱自己大義。
現在文官首位的端木熙聽了之后,竟然有一些精神恍惚,他感受到方遠身上的浩然正氣,仿佛自己正在面對的不是一名武將,而是一位儒家頂尖人物。
有這一番思想,不是圣人,也要是半圣了吧?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當今大陸存在的儒圣級人物可都沒有這一個思想。
這是教化天下了吧?
方遠繼續講述自己心中所想,空氣中的壓迫越來越重。
端木熙死死的盯著方遠,他隱隱約約,感覺會有大事發生。
不知為何,他的文膽竟然開始顫抖……
自從成為大儒之后,他就一直在鞏固文膽。
如今竟然顫抖……這究竟是為什么?
終于,在方遠講出培育何種人才之時,異變突生。
“春秋大學校規第三十一條:以孝為先,以仁為本,本心皆明,達至君子!”
“轟!”
浩然正氣從他的文膽中傾斜而出,乳白色的氣體直接在大殿中彌漫。
場中所有人,頓時感到內心清明,精神一震。
“轟!”
一道金色光芒驟然出現,從天而降,直入浩然正氣,加持在方遠的身上。
從周圍望去,方遠如同成圣一般,只可惜沒有圣音響起,并不是真的進階圣人之位。
端木熙兩眼通紅,驚呼一聲:“合乎天道?!這是新的圣道嗎?”
天道加持,功德偉力。
“難道,前幾天儒道金光是……神武侯之作為?!”
方遠好像沒有感受到身邊的異變,僅僅是用一段話作為結尾。
“春秋大學,兩月之后開學。有教無類,因材施教!校址位于晉武國都!天下有意之人,無論寒門,無論顯貴,無論男女,皆可入學……學費,每年紋銀五兩,可勤工儉學。”
天道有感,這最后一段話以大殿為中心,開始向周圍擴散,天道代傳!
……
三江城
農民正在賣力耕種,希望來年將會有一個好的收獲。
神武將軍已經答應未來幾年不收農業稅,所有的產出,都將會是自己的。所以他們干起來格外的賣力。
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少年用纏在腰間的衣服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抱怨一聲:“爹,好累,歇會兒吧。”
粗壯大漢笑著說:“行,你先歇一會兒,不過一會兒歇好了,趕緊起來跟老子干活。”
聽到可以休息,少年頓時滿面笑容:“好嘞!”
“hetui!”大漢在自己的手中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繼續干活。
突然,一陣聲音從天邊傳來。
“晉武國都,大學春秋,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不論門第,不論出身,勤工儉學,學費五兩。”
大漢一愣,抬頭瞅了瞅。
難道自己幻聽了?
不能吧,自己才二十多歲,正值壯年,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眼睛沒花,應該沒問題。
于是他繼續開始耕種。
不一會兒,他的兒子開口詢問:“爹,大學春秋是什么?”
“!!!”
不是幻聽?
“兒子,你剛才聽見了什么?”
“爹,我就記住了大學春秋,在國都,什么不論出身。其他的都沒記住。”
“呼!”大漢長呼一口氣,看著自己已經布滿溝壑的雙手,驟然間,他下了一個決定,“臭小子,跟我回家。今天不干了!”
不論出身,多么美好的四個字。
在這之前,誰能懂得寒門的痛?
……
翰林郡城
某個破舊的房屋中,
一名衣著破舊的青年人跪在地面,鄭重的向國都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不知何時,他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
多少年了,寒門終于迎來了翻身的機會。
雖然還沒有入學,也不知道這一句話究竟是哪一位大儒講出來的。但是他已經決定,把這一位當做自己永遠的老師,他聲淚俱下,大喝一聲:“學生劉適,拜見先生!”
……
這一天,終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八個字,將會永遠流傳下去。
第二十七章:殘念
因方遠興辦春秋大學,整個晉武王國都產生了震動。
已經有數不清的寒門子弟,開始背著干糧,帶著水壺,踏上前往國都求學的路。
這里面不乏日后的諸子圣人,謀國級謀士,巔峰級武將。
這是一場變革,一場不亞于大陸勢力重新洗牌的變革。
“當方至圣提出有教無類的時候,寒門離崛起已經不遠了。一家春秋,容納百家。尤其是春秋大學的第一批學生,雖然因為學校空間的原因,僅僅招收了五千人。但是若干年后,這五千人中竟出了三百二十九名諸子,一百八十二位絕世,一十三位謀國……無論如何,這都表明寒門這一只恐怖的巨獸蘇醒了,它正在以自己的目光審視這一個世界。”——摘自《大陸通史·春秋大學》
……
當數不清的人開始向國都前進的時候,引發這場風暴的核心人物——方遠已經回到了府邸中。
方遠對門外的家丁囑咐道:“記住,我要休息,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這名家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老爺放心。如果有人想要進去,除非踏過小人的尸體。”
這一個家丁很興奮。
現在國都中都以做神武侯府的家丁感到榮幸。
不僅僅是待遇最好的,還是最有面子的。
誰人不知,神武侯文治武功雙絕,乃是一個明主。
現在讓他給方遠把門,可謂是相當的器重,以后出去也有討論的資本。
“很好!”方遠點了點頭,然后轉身走進房間。
“嘎吱!”房門關上。
方遠徑直的走向了床鋪。
他坐在床鋪上,將自己放松,閉上眼睛,整個人的意識進入神識。
剛才在大殿之上,他就察覺到自己的神識中有一股雜念。
尤其是在追封亡母的時候,這一股雜念跳動的特別明顯。
自己核心之處,豈容他人鼾睡?
這一股雜念必須消除!
意識潛入,方遠經過一番探查,最終發現一團灰色人形迷霧正在神識的一個角落。
如果不仔細的尋找,恐怕還真的就忽視了。
盯著灰色的迷霧,方遠冷哼一聲:“汝是誰?”
浩然正氣出,神識化箭,文膽顫動,靈力封鎖。
全方面的為圍殺已經準備好了。
只要不給自己一個合理解釋,那么就直接抹除。
面對方遠的質問,一股波動從灰色迷霧中傳來,大量的記憶片段瞬間從腦海深處浮現。
……
晉武歷278年,一名男孩在鶴鳴城的一間破舊的茅草屋中誕生。不知為何,見證出生的,只有接生婆和男孩的母親。男孩的父親不知所蹤。
晉武歷284年,男孩哭著想要父親,被母親用力的扇了一巴掌,然后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
晉武歷290年,男孩與母親相依為命十二年,已經漸漸的長大,十二年中,男孩家庭雖然貧困,但是母親總是想法設法的為他做一頓又一頓富有營養的飯菜。
為了讓男孩可以健康成長,他的母親竟然整整一年沒有吃過肉,所有的肉都在男孩的碗里。
晉武歷292年,一位衣著光鮮的老人來到了家里。男孩不知道老人和母親說了什么,但是知道一點,母親那一天很憤怒。
老人臨走之前,留下一百兩白銀,想要給母子二人補貼家用。
然而第二天,母親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出了家門,帶著一百兩銀子一同離開。一直到當天下午才回到家中,銀子卻已經不見。
不論男孩怎么追問,母親就是不說她去了哪里。
最終還是從鄰居家小伙伴的口中,男孩得到了消息:那一個老人是男孩父親府上的管家,這一次來是希望讓母子二人徹底離開鶴鳴城,永遠不要出現。聽說他這一位父親已經迎娶郡城城主的女兒,官職六品了。
晉武歷293年春,在萬物復蘇,生機勃勃季節,由于多年勞累,母親最終倒下了,這一次再也沒有起來。在鄰里鄉親的幫助下,男孩為母親立了一座墳墓,守孝一年。
晉武歷294年春,男孩背上了包袱,趁著天黑,將城主府點燃之后,在重重圍捕下,他逃向國都。
晉武歷294年冬,經過跋山涉水,男孩終于到達了晉武國都,并且在被老牢頭看中,成為一名看守天牢的官吏。
晉武歷295年夏,一生無子的老牢頭去世,男孩經過老牢頭的推薦,成為了新的牢頭,并且繼承了老牢頭的房子。
晉武歷296年,由于戰爭原因,俸祿拖欠,多日未進食的男孩倒在家中,被人侵占了身體。
記憶結束,方遠的殺機也逐漸消失。
這一團迷霧并不是別人,而是這一具身體的原主人。
處于愧疚,方遠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汝還有何遺愿?”
迷霧中斷斷續續的傳來了幾個字:“回家,修墳,報恩,懲戒……”
方遠點了點頭:“好。明天天一亮,我便出發回家。到時候會用一品鎮國夫人的規格,為母親重新規劃墓地。當年所有幫助修墳的恩人,我會一一上門感謝。”
灰色迷霧中傳來兩個字:“謝……謝。”
方遠微微一笑:“不用客氣,既然得到了你的身體,我依然就是新的你。”
迷霧中繼續斷斷續續的響起聲音:“我…沒有什么…可以留給你的…既然我要消散了,那么…我的記憶,就送給你吧。”
方遠抱拳:“多謝!”
迷霧中傳來最后一聲豁達的聲音:“哈哈,無妨,從即日起,我就是你……”
一息過后,灰色爆炸。
“轟!”
點點星光融合進方遠的神識。
這一具身體原主人的一切記憶,全都原封不動的被方遠接收。
從今天開始,他的記憶完整了。
“呼!”長呼一口氣,“我為方遠,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我,不存在地球與異界之分!我會幫你活下去!”
神識與記憶完整!
心里的波動逐漸消散,方遠睜開了眼睛。
然后大喝一聲:“來人!”
把門的家丁聽到呼喚,迅速沖進房間:“老爺,有什么吩咐。”
方遠冷聲道:“你去庫房支一筆錢,給我準備一下雜物。明天天一亮,我要前往鶴鳴城修墳報恩!”
家丁不敢怠慢,應了一聲:“遵命!”
然后快速的下去準備。
今晚城中,各家店鋪別想休息了。因為神武侯要置辦東西,準備衣錦還鄉。
第二十八章:虎豹威名
翌日
在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冒頭的時候,一支五百人的騎兵便出了城門。
這一次回家,方遠并沒有攜帶太多的人馬,僅僅是帶了五百名虎豹騎。
兵貴精不貴多,有此五百人,天下大可去也。
“嘎達!嘎達!”
馬匹慢慢的走著,馬蹄聲陣陣,如同雨點一樣密集。
王鼎騎馬跟在方遠的身后,出聲問道:“方兄,您真的不帶一些下人嗎?”
方遠笑了笑:“軍旅之人,何必攜帶下人。自己能把自己照顧好,這就夠了。”
“是及,是及!”何奇在一旁應和,“歇了這幾天,俺的骨頭都生銹了。還是和咱們方兄沖鋒陷陣的時候爽快。一直享受,肯定會使俺的力氣下降。不劃算,不劃算!”
何奇的腦袋像是一個撥浪鼓,來來回回的搖晃:“那一句話怎么說來著?安全久了就有危險。”
楊明沖在一旁打趣道:“沒想到你這一個大老粗也懂得居安思危這句話。”
何奇呼聲連連:“對對對!就是居安思危!”
方遠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這一群屬下真的是太過活寶了。
就像是何奇這么單純的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氣運能夠混到今天?
方遠瞅了一眼虎豹騎的兄弟們,出聲說道:“各位兄弟,待小弟回家結束之后,便給各位放假一個月。到時候大家可以回家看看親人之類的。如果條件允許,把家人接到國都,反正大家現在都有房子,也有官職,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現在虎豹騎的待遇可是晉武王國最好的。
先不說食宿,單純裝備,就拉開其他的軍營十幾倍。
就連禁衛軍的武器質量,都比不上虎豹騎。
自從圍城之劫解除之后,上官墨就專門撥款,舉全國之力,打造了一千套裝備,專供虎豹騎使用。
現在每個人手中的拿的馬槊,腰間佩戴的馬刀,還有背后的連發弓弩,都是由精鐵打造。
這一些裝備制造徹底完成,足足耗費了半個國庫!
上官墨為什么毫不猶豫的將十幾名大臣抄家?
正風氣僅僅是一點,最主要的還是沒錢了。
賞賜方遠之后,國庫已經見底了。
貪官污吏是最好的下手對象。下手之后,不僅僅會讓百姓更加愛戴,還會增加收入。
現在虎豹騎就是晉武王國不敗的代名詞。
每一名入伍的士兵,都以能夠見到虎豹騎為榮。
如果僥幸加入了虎豹騎,他們認為一定是祖墳冒了青煙。
方遠為了虎豹騎的未來,特地的設置了備用兵營,每年會從里面挑選驍勇善戰之人,進入虎豹騎的隊伍。
備用兵營只要一千人。
不到一天,報名人數就超過了三千。
其中不乏一些其他軍隊的百夫長,校尉。
在上官墨圣旨的傳遞下,全國皆知虎豹騎,孩童都曉神武侯。
針對方遠說的光宗耀祖,李澤回應道:“方兄,兄弟們都好說。不過倒是您……大家聽說,您這一次回去是為了解決一些矛盾?”
方遠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嗯。”
“什么人竟然敢招惹方兄?兄弟們一定要給那一個家伙一點顏色瞧瞧!”
方遠舉起右手,打斷了李澤的話:“這一次僅僅是我和那一個人的個人恩怨,用不著兄弟們出手。只要那一個人這一年來正直,并且對往事有悔改之意,我可以和他化干戈為玉帛。”
何奇在一旁夸贊:“就是就是,還是方兄豁達。俺娘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楊明沖等人也是暗暗點頭。
如果方遠真的想要以勢壓人,眾人阻止不了,但是難免心有芥蒂。
如今聽到方遠愿意講道理,愿意根據當事人的行為進行下一步的行動,這無疑讓五百人超級滿意,追隨之心更加堅定。
方遠微笑著對何奇說:“你娘真的很智慧,竟然懂得這么多,我真的很期待見她一面。”
一個農村之人竟然懂得這么多,還把兒子培育的如此強大,恐怕是一個隱藏的人物。
如若不然,何奇為何懂得如此多的道理?
何奇嘿嘿一笑:“嘿嘿嘿。”
“方兄,你想見俺娘,這個好說。等你回來,我帶你去俺們村好好轉悠轉悠,到時候我給你抓幾只野味開開葷。”
方遠哈哈一笑:“好!那我就翹首以盼了!”
楊明沖看了看地圖,有估摸了一下時間,開口提醒:“方兄,時候也不早了,我們抓緊趕路吧。要不然恐怕中午都到不了最近的郡城。”
“嗯,好。”方遠點了點頭,然后回過頭,向后面喊到:“兄弟們,拿好東西,我們加速前進!”
“駕!”
一甩韁繩,白龍心領神會,開始奔跑起來。
“駕!駕!”
“駕!”
后面虎豹騎的士兵也同時甩了一下韁繩,策馬前行。
“駕!”
“駕!駕!”
“嘎達!”
“嘎達!嘎達!嘎達!”
清脆的馬蹄聲在荒野中回蕩,久久不散。
……
……
盤龍嶺
這里是山賊經常出沒的地方,數不清的商隊被這里的山賊打劫。
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山賊嘍啰一路小跑進入山麓茂密的樹林中:“大當家,大當家!來了,來了一支騎馬的隊伍!”
頭上纏著布條,手里拿著一把大環刀的山賊頭子盯著這一個小弟。
將嘴里叼著的草吐出來:“噗!”
“來了一只什么樣子的羊?”
山賊嘍啰激動的說:“大當家,幾百個騎著馬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一支軍隊,他們的裝備嶄新,我估計應該是一群新兵蛋子。這可是一只大肥羊!”
“當真?”山賊大當家聽了之后,一下子來了精神。然后急忙來到一處視野空曠處,開始觀察正在極速奔馳的虎豹騎。
想要通過盤龍嶺,必須經過他們埋伏的這一條路,他們不急。
嘍啰指著虎豹騎,一臉興奮:“大當家,您看,他們身上的裝備看樣子應該是精鐵做的。我估計是哪一個富家子弟的私兵,絕對有錢!”
大當家邪魅一笑:“哼!有錢又如何?一會兒都要乖乖的給我交出來。”
小嘍啰拍馬屁的說道:“是是是,大當家英明!”
“行了行了,你看清楚他們的旗號了嗎?”大當家隨口一問,“如果交過保護費,我們就給他們留點路費。”
小嘍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啟稟大當家,旗號小的還真沒怎么注意,不過好像是神武兩個字。”
“什么?!”聽到神武,原本一只得意洋洋笑的大當家立刻臉色變得陰沉,“那一支騎兵打著神武的旗號?”
感受到大當家的憤怒,小嘍啰聲音顫抖的回應:“是……”
大當家一拳轟出:“砰!”
直接打在小嘍啰的胸口處,
“噗!”
一道血線噴出,一具尸體躺在了地面上。
大當家低聲喝到:“所有人注意!馬上將所有的埋伏取消!給我把路讓開,讓他們過!”
三當家疑惑的詢問:“大哥,你怎么了,這么肥的羊……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呸!你們趕緊給老子弄!媽的,打著神武的旗號,還有嶄新的裝備。這一群人根本就是神武侯的虎豹騎!你們想死,老子不想!快點!!!”
最后兩個字是大當家歇斯底里吼出來的。
虎豹騎!那可是虎豹騎!
一想到這三個字,他就心有余悸。
幸好剛才問了問,不然他們今天就全部死在這里了。
他瞥了一眼打死的的嘍啰,暗罵一聲這個嘍啰也是沒腦子。
虎豹騎也敢打劫?
山賊大當家相信,一旦今天自己打劫了方遠,他的名字第二天絕對可以傳遍全國。
名號他都已經想好了,新一代的山賊網紅,比赫連安還有勇氣的人……
即便是打劫之后方遠放過自己,周圍幾十個山頭的山賊勢力恐怕不會放過自己。
碰到這樣的煞星,不趕緊送走,還收買路錢,明顯是拉著大家一起死啊!
這種人必須群起而攻之。
在大當家的呵斥和提醒下,所有的山賊嘍啰馬不停蹄的將所有的機關陷阱全部銷毀。
五分鐘之后,馬蹄聲傳進山賊的耳朵。
“嘎達!嘎達!”
“嘎達!”
“嘎達!嘎達!嘎達!”
“駕!”
“駕!”
一位騎著白馬,人畜無害的青年面孔進入所有人的視野。
在他的身后,還跟著一隊充滿殺氣的士兵。
“駕!”
大約三十秒后,這一支隊伍安全無阻的穿過了盤龍嶺。
虎豹騎離開之后,山賊大當家在原地不斷的喘著粗氣,同時不斷的擦拭額頭的汗水。
太恐怖了!
剛才他瞅了王鼎的眼珠一眼,整個人直接被里面的殺氣嚇得虛脫了。
就像是一只斷了腿的山羊面對一只餓了三天的猛虎一樣。
渺小的感覺油然而生。
山賊大當家沉聲說到:“都給我睜大眼睛!以后再碰見神武旗號的隊伍,直接取消行動!必要的時候,幫助他們通過,知道了嗎?”
山賊們互相看了一下,然后異口同聲的說道:“是!”
剛才他們腿都軟了。
還沒面對虎豹騎,戰斗力就全部喪失。
這要是打起來,恐怕一輪沖鋒,自己這一方就要全軍覆沒。
誰還敢得罪這種隊伍。
總而言之,虎豹騎已經進入了山賊的黑名單。
從今天開始,山賊之間開始流傳一個約定:寧愿餓死,也不打劫神武侯的虎豹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