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人也沒什么共同話題,坐在一輛車上,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大概兩個小時,高速公路上出現了一個岔路口,葉文風拐彎開進了小路口里。
我也沒有問,本來就沒休息好,現在正好可以閉目養會兒神。
我迷迷糊糊都已經睡了一覺過后,睜開眼睛,四周全是聳立的高山,道路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松樹林。
葉文風扭頭看我已經醒了,居然隨手遞給了我一根警棍,我仔細一看,她的身旁也放了一根高壓電擊手電。
“這是,干嘛?”我接過來想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沒有想通我們三個人都好好的在車上,要這玩意兒干嘛,難不成是讓我把白令雯給收拾一頓?
“我們這條路平時基本沒什么車,都是當地人回家的時候才會走這條路,但是我們為了趕時間,就只能走這個近路了。”葉文風說。
“那要這玩意兒干嘛?和巨熊搏斗?”
葉文風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這附近人的民風極其彪悍……
“那我們拿這玩意兒,是要跟他們打架?”
“也不好說,我聽消息說,雖然這幾年他們安分了不少,但時不時還是會有攔截過路人要錢的行為,反正小心一點總沒錯。”葉文風朝我點了點頭。
她說的的確沒錯,出門在外,萬事小心總不會有什么錯。
我看了看白令雯,此時已經睡熟了,她高中就是級花,現在的她依舊那么好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當年是怎么和她混熟成為好朋友的。
我們又往前行進了大概五十公里左右,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擋在了道路前。
我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葉文風放慢了車速,我左顧右盼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緊急情況。
當車駛近之后,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人橫臥在道路。
我正想下車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葉文風拉住了我。
“小雯,快醒醒,有情況。”葉文風叫醒了睡眼惺忪的白令雯。
“小雯,一會兒我們會反鎖車門,如果有什么情況,你就躲在椅子下面,幫我們報警,千萬別出來。”葉文風拿起了高壓手電,同時遞給了她一只高壓手電,囑咐白令雯說。
白令雯此時沒有睡醒,下意識地就接過了手電,有些迷糊地說:“報警?姐,你不就是警察嗎?”
她剛剛睡得死,完全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你聽我的話,千萬別出來!”葉文風再次嚴肅地叮囑了她一次。
白令雯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聽到葉文風如此認真嚴肅,也沒有說別的,點了點頭就縮了下去。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果真有什么危險,說不定還會成為我們的累贅,所以說讓她在車上躲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緊了緊手中的警棍,和葉文風同時開車走了下去。
我們兩個一步一步挪向了躺下地上的那人,四周異常的安靜,讓人心中有些發毛。
那人一動不動地躺在了路中央,顯得十分詭異。
我和葉文風一起走到了他的身旁,葉文風蹲下身子打量著他,我站在葉文風的身后。
那人緊緊地閉著眼睛,沒有一點動作出現,“喂,同志,你怎么樣了?”葉文風輕輕推了推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不會死了吧…”我在心里想。
葉文風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
“這人的氣息很平穩,也不像是昏倒了,可能只是睡著了。”葉文風站起身子,小聲地對我說。
這個結論讓我心里滿是疑惑,“這大白天的,哪個活膩歪了躺在公路正中睡覺,就算把他給撞死了,那也是他擔責比較多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那人眼睛一下睜得渾圓,感覺眼睛都要破出眼眶似的。
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這一下可把我和葉文風嚇得不輕,我們后退了好幾步,我反應了一下,火立刻就沖了上來,頓時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尋死就尋死,擱這路邊干嘛,信不信老子一棍子把你干翻扔林子里去。”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們,我感覺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讓人慎得慌…
空氣的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什么動作。
“要不我們先上去吧,這人看上去太邪門了。”我忍不住提議說,的確,在這外面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葉文風心里也沒底,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正當我們兩個回頭打算上車的時候。
地上的男人突然發出了咯咯咯的慘笑,我們兩個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沒有理會他,而是一起沖到了車上。
正當我手碰到門把手快要上車的時候,四周的樹林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下一秒,我突然看見葉文風的對面有一個人從她背后的叢林鉆了出來,猛地沖向了她,我正打算提醒她的時候,葉文風的表情也一下變了,看著我的身后,張開嘴想要說什么。
但我們兩個都沒來得及說出來,我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拉力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把我向后拖去。
這段時間的頻繁戰斗也給我累積了不少的經驗,我沒有回頭,先是一棍子敲了過去,只聽一聲悶響,拉力瞬間消失,我趁機掙脫了出來。
葉文風的下手可比我很多了,一個回旋踢,我就看到那人被踢回了草叢中。
我們兩個背靠著車,四面八方都有人從草叢中涌了出來,他們穿著十分樸素,很多人衣服上還打著補丁,手里拿著鋤頭、鐮刀,各種各樣有殺傷力的農具。
氣氛一下就爆發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
這裝束,這武器,毫無疑問就是葉文風先前口中的野蠻村民。
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這群人目測至少有二十個以上,我和葉文風就兩個人,一打十是根本不可能的。
原本躺在地上那人現在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人群的最前方,看其他村民都對他恭敬的樣子來看,他應該就是村民中的頭子了。
他操著一口本地方言,對我們嘰里呱啦說了一長串話,我隱隱約約能聽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意思大概就是:他們已經把我們給包圍了,希望我們能給他們點錢,這樣就能放我們安全通過了。
我看了看葉文風的反應,她肯定也聽懂了,因為她已經悄然把手中的高壓手電打開了,顯然是不打算低頭給錢。
其實如果換成我來選的話,我肯定果斷選擇拿錢消災,因為我這段時間挨得毒打已經夠多了,傷還沒好完就又讓我打架,顯然是不明智的。
可葉文風是個暴脾氣啊,她怎么可能輕易地向惡勢力低頭。
我望了望車內,無法看不到白令雯的身形了,她現在應該已經躲到了椅子下面。
“我可是警察,你們要對我動手,可得想清楚后果!”葉文風一手拿出了警官證,甩出自己的身份希望他們能識趣一點。
可誰知道,那些村民不但沒有害怕,遲疑了半刻,居然全部都大笑了起來。
領頭的那人指著葉文風的警官證,說了一句話,把葉文風臉都氣綠了。
這句話我倒是聽得明白,他說:“鬼才吃你那套嘞,這片森林是我們的地盤,天王老子來了都管不著咱,大家說對不對!”
人群立刻就開始起哄,我清晰地看到葉文風的手上已經有根根青筋暴起,作為人民警察的尊嚴被挑釁,這是她完全不能容忍的。
我想了想,我必須得做點什么,千萬不能打起來,不然我們必定會吃虧。
“嘿嘿,大家都先冷靜,錢的事,好說,別傷了和氣。”我走到葉文風的身邊,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她手上的手電。
葉文風倒也是給我面子,沒有說話,關上了手電。
“喂,小子,你又是誰?她包養的小白臉?”那人現在已經換上了普通話,嘴里說的極其難聽。
我愣了一下,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就像沒聽到他說的一樣,笑了笑說:“大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怎么著也是個小警察。”
“你小警察咋了?這一片我稱王,我就這片森林都是我的,我可以抬手就讓你死的無影無蹤,你信不?”那男人的語氣極為囂張,好像真的就把自己當成王爺了一樣。
我感覺到我的身旁正有一股凜冽的殺氣在被壓制,似乎聽到了骨頭的響聲。
此時我知道,葉文風正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憤怒。
“小子,我告訴你,今天把錢給拿出來,妥妥地放你們走,還保證這一帶沒人再敢攔你們,要是不愿意的話…哼哼,你就在我們這里留一輩子做苦工,這小妞,給我當女人也是蠻不錯的哈哈哈哈哈。”那人放肆地笑著,嘴里說著放肆的淫蕩話語。
“你再給我說一遍?”說我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是要是說葉文風,那可就是他們找死了。
“豁喲,死小子,你再瞪我試試?”那人看我一下態度變了,語氣更橫了,上來還想要推我。
我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任憑他怎么推都推不動我,倒是他,被我頂得后退了好幾步。
“嘿,你再撞我們老大試試?”他們不愧是被稱之為未經開化的野蠻村民,人群中的人明明眼見著真相,卻非要把鍋扔到我頭上。
“老子今天就給你們看看,我國完整的法律懲治。”我大叫一聲壯了壯膽,出手便是一棍襲向了離我最近的那人的腦門。
那人被敲得暈頭轉向,連北都找不著了,居然朝著人群撞了過去。
葉文風見我動手了,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遲早都會動手的,都怪你,非得拖,浪費我時間。”她雖然嘴上嘀咕著,可手上的動作可不慢。
那高壓手電不是一般手電能比的,把一個成年人電暈絕對不成問題。
葉文風對敵人自然不是什么心軟仁慈之輩,毫不留情地就用手電頂上了人群,也不分目標,看見誰就頂誰。
“嗞…”電流的聲音交雜著一聲聲慘叫,瞬間就倒下了三四個人,能在電流電過之后還站著的也基本意識不請了或是在一旁吐著白沫。
村民見葉文風的手段如此狠辣,紛紛不敢向前,呈半包圍狀把我和葉文風夾在其中。
先前那個人眼神陰郁地看著我們,不再像之前那么猖狂了,似乎也知道了我們可不是他們能輕易咬動的。
“彥鏡,你上車開車。”葉文風舉著手電吩咐我說。
這個時候當然不是比誰勇猛,現在的確是我來開車最為合適。
我硬著頭皮坐上了駕駛位,村民看我上車,著急地往前逼近了幾步,但是葉文風一揮手電,在空氣中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他們又都退了回去,十分忌憚那高壓手電。
“呼,這玩意兒該咋開啊…”我呼出一口長氣,看著眼前的方向盤一臉迷茫。
“算了,隨性來吧,只要不開溝里就行。”我按照我見過的開車方法依樣畫葫蘆地開始操作了起來。
拉動手剎,我手剛握上方向盤幾秒手心就緊張地開始冒汗了。
“冷靜冷靜!”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著自己,平復著心情。
此時葉文風已經挪動位置站到了車門旁。
說時遲那時快,葉文風一下就沖進了車中,同時大喊,“快給我開車!”村民全部拿著農具撲了上來。
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一腳就把油門踩到了底,這輛車提速極快,幾乎只花了幾秒鐘,就已經到了百米之外。
在提速的一瞬間,“刺啦刺啦…”利器劃過車皮的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我也仿佛聽到了葉文風心碎的聲音。
從后視鏡看去,他們仍然追在我們后面,將農具向我們這邊砸來,但也是徒勞無功罷了,又過了幾秒鐘,幾乎已經看不見他們的人影了。
咱也沒啥經驗啊,就想趕快停車,也不講究什么技巧,一腳急剎就把車給停住了。
我這一剎車,我和葉文風倒不要緊,就只是往前傾了傾,可原本躺在車上的白令雯就慘了,一下頭就被磕到了,后座悶響了一下。
一聲嬌嗔叫起,我才想起還有白令雯在后面。
白令雯揉著腦門,緩緩地坐了起來,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和葉文風。
“抱歉啊,剛剛忘記了你還在后面。”我連聲道歉,仔細看了看她的腦門,要是給女生的臉弄上點印子那肯定得挨打。
看了好一會兒,當我確定沒有在臉上留下什么痕跡之類的,我這心里才放心。
“沒事沒事,不怪你。”白令雯也挺大氣的,沒有和我斤斤計較,我對她的排斥不禁減輕了幾分。
我趕緊和葉文風換了個位置,讓她來開車,幸運的是接下來的道路上并沒有再出現什么意外,但由于剛剛那件事,我們一直到深夜才抵達了海州市…
我們在晚上十點過的時候到了高速收費站,下高速后往前開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一個人在前面舉著個熒光燈牌。
我定睛一看,牌子上寫的是,“歡迎葉文風警官。”專門跑到這兒迎接舉牌子,這重視度可一點也不低。
“沒想到我活這么大,我也能有這樣的待遇,真是借了葉文風的光啊。”我笑了笑,想看她是什么反應。
可葉文風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表情冷漠,眼神中看不出半點東西,好像這牌子與她就沒有關系似的。
葉文風緩緩停在了那人的面前,這時我才看清楚那人的臉。
尖嘴猴腮、皮膚黝黑、眼圈旁的黑眼圈和眼袋極重,一看就是長時間熬夜導致的,我們剛停在他面前,他就用眼睛把我們都打量了個遍。
“喲,這不是王副局嗎,怎么親自來迎接我啊。”葉文風的語氣中全是譏諷,面無表情配上這語氣,嘲諷力度簡直是爆表。
“嘿嘿,您親自來我這兒,我作為這個東道主,不主動迎接迎接你,那也怪不像話的。”男人嘿嘿一笑,沒有理會葉文風的嘲諷,但他的臉笑起來嘛,就顯得很猥瑣。
葉文風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那就謝謝王副局了,要不是您我也不會來這兒啊。”她的言語一直帶著攻擊意味,這時候我也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這人估計就是葉文風先前給我提到的老同學。
王副局愣了下,又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葉警官,誰讓您上次辦事不力呢!搞得全局都得陪著你人心惶惶,也不知道您心里過不過意的去啊。”
這王副局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剛剛還笑臉相應,現在就直接戳葉文風的痛處了,說著,還特別強調了“辦事不力”四個字。
兩個人的火藥味十足,沒想到的是,葉文風并沒有反唇相譏,只是讓王副局快點帶路。
關上車窗后,葉文風瞬間開始大罵一通,幾乎是把那人的祖上三十代都給問候了個遍,要是詛咒能起效的話,我估計那個人會變成全世界最慘烈的尸體,而且還會變成一個千古疑案,在葉文風的轟炸中,我模糊聽到那人的名字好像叫王仁軍。
“一會兒到了他們那里之后,你什么話都不要說,問你問題就當作是沒有聽見,明白了嗎?”葉文風罵完之后,順了順氣,對我說。
“嗯好”這我肯定沒有意見,我還巴不得和他們少點接觸,以我的小腦瓜子,跟他們一群人精斗智斗勇,顯然是很愚蠢的。
白令雯還是在后面自顧自地玩著手機,感覺完全沒有被葉文風的憤怒所影響,偶爾還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們的車跟著王仁軍很快就駛入到了城區中,雖然天色已晚,但城區中街上的人并不少,燈光炫麗地閃動著,對于大城市來說,現在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啟預告。
王仁軍的車開得很快,而且是越來越快,好像是有意想甩掉我們一樣。
以葉文風的車技自然不怵,穩穩地跟在他的后面。
為了保險起見,我打開了手機導航,可是十多分鐘后,我發現了問題,這王仁軍分明就是帶著我和葉文風在兜圈子啊。
我把手機拿給葉文風一看,葉文風瞬間停下了車,接過我的手機,仔細一看,嘴里又罵了起來:“王仁軍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帶老娘兜圈子?你慢慢玩吧,我不奉陪了。”
葉文風調頭就向反方向開去,明顯已經不打算跟著王仁軍他們瞎兜圈子了。
結果才僅僅開了五分鐘,我們就到了總局門口,而王仁軍此時估計還在兜著圈子玩。
葉文風把車停到停車場后,我們剛上來,就正好碰上了王仁軍。
我當時心里的那個氣啊,就想一巴掌掄在他臉上。但是又想起葉文風叮囑我的話,眼不見心不煩,索性低頭玩手機,不去看他。
“喲,王副局,您逛街逛這么快啊?”
“唉,本來尋思著帶你們看看這一片的大好風光,誰知道你們居然跟丟了,真是太可惜了。”王仁軍這演技不去當演員簡直是可惜了,語氣中的失落那是充斥地淋漓盡致。
“這他娘的怎么就這么不要臉,難怪憑一張嘴就在局長面前吃得開,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我聽著他的話,在心中暗罵。
“那就多謝王副局招待了,以后希望您眼界開闊一點,不要只迷戀一處的風景。”葉文風的嘴上工夫也不是泛泛之輩,要換作別人,可能早就被說的無地自容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王仁軍哪是一般人啊,說著說著竟然還大笑了起來,沒有一點廉恥,可以說是堪稱不要臉的典范了。
“叮,刑偵部到了。”電梯鈴聲設計地很人性化,把樓層數字提示改為了部門名稱。
“總局不愧是總局,這行政部的大小比我們那整個警局都大啊…”我在心中為這規模暗暗咋舌。
“誒,您好,你就是葉大隊長吧?”一位五官端正,吐字清晰,戴著金框眼睛的男人走了過來。
“您好,我是剛剛被調派過來的葉文風,請問您是?”別人態度這么好,葉文風自然也不會冷臉相對。
“鄙人姓周,全名叫周龍建,負責整個刑偵部門,這次就麻煩您協助一下了。”周龍建談吐十分謙和有禮貌,換作誰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是王仁軍那個混蛋的下屬。
葉文風和周龍建交流的時候完全沒有搭理在一旁的王仁軍,他幾次想插嘴都沒有成功。
王仁軍臉色氣的鐵青,顯然平時很少有人敢給予他這樣的待遇,“二位,我們坐下來聊?”王仁軍咬著牙再次嘗試說。
“葉隊長,請,我們去我的辦公室里慢慢討論吧。”周龍建做了個請的手勢,雖然采納了王仁軍的提議,但還是讓他吃了個閉門羹,沒有理他。
“我讓這二位同我一起來的專家一起參與討論可以嗎?”葉文風沒有忘記我和白令雯,向周龍建詢問我們是否能夠參與討論。
這個詢問的動作看似很多余,實際上卻充分表現出了葉文風對周龍建的尊重。
周龍建掃了我和白令雯一眼,點了點頭同意了。
王仁軍悻悻地跟在了最后面,也沒有再去說話,自討沒趣了。
周龍建的辦公室大概有二三十平米,墻壁上掛著兩塊巨大的屏幕,上面正閃過一幅幅監控畫面。
辦公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獎杯,足可以看出周龍建辦案水平之高超。
“這得贏多少比賽才有這么多獎杯啊…”我在心中驚訝地想著,同時對于周龍建的辦案能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絕對是不會遜色于葉文風的存在。
葉文風可就比我專業多了,她沒有被獎杯吸引到,一進去就死死地看著監控畫面。
白令雯此時也放下了手機,盯著那監控屏幕。
“喂,別看了,你也得不到,過來看監控!”令人生厭的聲音對著我就砸了過來,在場的人王仁軍都惹不起,白令雯又是個長得白白凈凈的可愛女生,自然是只能挑我這個面生的軟柿子捏了。
我也沒放在心上,我的確表現的不太專業,于是趕緊回過神來去看那屏幕…
屏幕雖然一直在持續播放畫面,但是播放的畫面來來回回就那幾個,一個不知名校園的門口,一座酒店門口,一條鋪滿銀杏葉的昏暗小巷,還有一張詭異的明信片,這些畫面的唯一共同點是,上面都出現了同一個女性,而且只出現了一位女性,再也沒有別人。
“這就是受害人當天的行動軌跡,她放學之后并沒有回家,而是去到了這個酒店,進去大約二十分鐘后她又走了出來,而且走得很匆忙,甚至還跑了一段路,就好像有人在追她似的,然后又重新回到了校園,最后我們在校園內的一個小巷子里發現了她的尸體。匪夷所思的是,我們調出來小巷口一周之內的監控,都沒有任何人出入。”周龍建手上拿著一個遙控器,一邊調整畫面,一邊向我們解釋說。
由于我還不知道怎么掌控煙斗,所以說只能把煙斗握在了手上,碰碰運氣,等待它自行將我拉進去。
“那你們為什么確定這就是一年前校園連環兇手干的?說不定只是一起單純的兇殺呢?”葉文風問到了讓她最生氣的問題。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你知道環衛工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作案工具每一次都是使用的簸箕,用簸箕前最鋒利的位置斬入受害者的后腦勺,致使受害人迅速死亡,而且作案之后不會拿任何錢財或是進行變態的分尸行為。”
屏幕上出現了兩幅不同人后腦勺的畫面,周龍建接著說:“而這一個月內發生的兩起案件,無論是從作案手法還是從作案后毫無目的的行為來看,都與先前的案件高度一致。”到這兒,周龍建放大了屏幕上傷口的畫面。
“最令人信服的一點是,就連傷口的深淺程度都與之前的連環殺人案受害者一致。”周龍建十分篤定地說。
“那就基本上可以排除是模仿作案了。”葉文風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這也承認了她之前的確是沒有辦好那起案件。
“還有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我們重新審訊了先前逮捕的那位環衛工,在我們的再三詢問下,他承認之前那起案件是他模仿作案的,但是主意是一個陌生人給他出的,那個人還讓他把所有的罪都頂下來,這樣事成之后,給他家里其他人每人十萬元。”周龍建艱難地說出了這段話,他心里也許明白,這句話會對葉文風帶來很大的打擊。
聽到這句話,葉文風眼神仿佛都渙散了,整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辦公室陷入到了寂靜中,而王仁軍則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偷笑著,我真是越看他的臉越是想收拾他。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當時誰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把整個案件一個人頂下來,就連側寫師描述的人物形象都和他極度相似,要是真得論責的話,我們都逃不了干系。”周龍建安慰葉文風說,也打了王仁軍的臉。
我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話,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個事,就是連環殺人案兇手殺人之后找人頂罪,然后沉寂了一點時間,現在又重新復出殺人。
“側寫師當時描述的是什么樣來著?我有點忘了。”葉文風不愧是葉文風,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狀態。
周建龍按動遙控器,正要回答的時候,一個清冷的女聲從門口傳來:“身高在170至175,男性,受到的文化教育程度應該不高,可能只有小學左右,愛好畫畫、寫詩,但是智商極高,真實職業可能是一位環衛工。”
我把視線轉向了門口,一個身材高挑,表情高冷的女人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筆記本。
“上次抓到的犯罪嫌疑人與我的側寫結果幾乎完全一致,沒想到只是個替罪羊,讓我也很受打擊啊。”她嘴巴抽了抽,看上去很不滿意。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竹,是總局的首席側寫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落落大方地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后和葉文風握了握手。
“死者的傷口的長度和寬度為什么會一模一樣,這是不可能存在的吧。”一直看著屏幕沒有說話的白令雯開口了。
我們的眼球瞬間就被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走到屏幕前,伸出手指指著那兩道傷口。
“你們看,這兩道傷口,無論是長度還是寬度,看上去都是一致的。這就意味著每次行兇時的角度和力度都是完全相同,這怎么可能控制呢?”
“嘶…似乎是這個道理,那您覺得這是為什么呢?”顯然周龍建他們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就連我們法醫拿著手術刀都不敢說解剖尸體時能完全把握好角度和力度,有沒有可能這道傷口出現之前死者就已經去世了,這個傷口是兇手刻意為之?”白令雯大膽地推測說。
“不可能,經過我們反復的鑒定和分析,她的死因就是因為這道傷口,不可能再因為別的。”周龍建毫不猶豫地就否定白令雯的想法。
討論一度陷入到了僵局中,“煙斗啊煙斗,是時候到我們登場了,你倒是給點動靜啊…”我看了看手中毫無動靜的煙斗,按照平時來說,這煙早就冒得我發嗆了,可過去這么久什么都沒有發生,把我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誒,小兄弟,你怎么看?”周龍建突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竟然開始詢問我的意見。
我哪能看出個什么啊,我要是沒那煙斗,我現在還在街上找工作呢,更別說讓我破案了,現在想讓我說出個一二三來,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一句話都支吾不出來,王仁軍一下就抓到了把柄,笑容狡詐地說:“就是啊,小兄弟,我看你都瞧著這屏幕這么久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你總得說出來和大家分享分享思路吧。”
“媽的,這老狐貍,真是個笑面虎啊,表面看上去和和氣氣的,不知道他內心在打著怎樣的鬼主意。”我在心中罵的那是狗血噴頭啊,但是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笑了笑也沒說話。
葉文風注意到了我的窘境,連忙幫我開脫說:“他的專業不是這個,稍后你們就能看見他的能力了。”
“不愧是少年英才啊,居然能讓葉隊長都賣關子,想必肯定是不簡單。”這周龍建的話術也是極其高超,一句話把兩個人都給夸了,還緩解了我的尷尬。
“我哪是被賣關子啊,要這煙霧再沒用,我就得變孫子了。”我著急地看了看手上的煙斗,依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周龍建雖然嘴上那么說著,但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輕視,或許把我當成了跟著來混功績的新人吧。
“對了,那個明信片是什么?”屏幕上閃出了那個一直沒有被提到的詭異明信片。
“這個啊,這個是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覺得可能與案件有些關聯,所以說就帶回來了。”周龍建抬手按了下暫停鍵。
那名片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用極其妖異的紅色畫出了一個圖案,圖案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手里拿著一個鐵環。
這圖案本來應該是很可愛,充滿活力的,可看上去就是有一種莫名說不上來的詭異…
“你們能帶我去看看死者的尸體嗎?”白令雯突然問。
“誒,等等,先前煙霧開始推理時都是因為看到了死者的尸體,難不成,尸體是煙霧開始推理的關鍵?”白令雯的話一下就提醒了我想起了這個很關鍵的因素。
“我贊成,我們去看看他們的尸體,會不會有其他的發現。”我連聲表示同意,葉文風遞給我了一個懷疑的眼神,我對她用力地點了下頭。
葉文風低頭想了想,也舉手表示贊成。
周龍建見我們三人都想要去看看尸體,表情看上去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同意了…
“難道監控上面出現的四幅畫面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嗎?”盡管葉文風吩咐過我不要隨便說話,但我要是再不說話,可能就得被當成是啞巴了。
“的確,那個巷道里面只有一個雜物間,一周之內都沒有人進去,從理論上來說里面有人提前蹲伏是不可能的,我們也去現場檢查過,的確沒有人居住的痕跡,而且因為當時時間比較晚,所以說街上也就沒有人。”
“那這樣能是誰干的?難不成還有幽靈能夠穿過墻壁不成?”以我現在的推理能力,沒了煙斗,遇到這種案子,那就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叮,停尸間到了。”談論的工夫里,我們就到了警局的負二樓,也就是停尸間的位置。
一股冷氣瞬間撲面而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縮了縮脖子。
門對面是一排排鐵柜,地上擺放著十幾張鐵床,上面的尸體都用黑色袋子裝著,封口的地方夾著一張名片。
“人就在那邊。”周龍建抽了抽鼻子,帶我們直接走了過去。
周龍建顯然來過很多次了,直接就走到了死去女大學生的床位前。
由于上次董迪尸體帶給我的巨大陰影,以致于這次我都不敢直視這具尸體,唯恐又像上次那么慘烈。
我手捂著眼睛,雙眼露出了一條縫,屏住呼吸看著周龍建緩緩拉開了袋子。
葉文風一下就打落了我的手,貼著我的耳朵沒好氣地說:“有點出息!跟我出來別給我丟人!”
逐漸露出的是一張潔白無瑕的女性臉龐,雖說長得不算很好看,但是和上次河邊的尸體比起來是要好多了。
而白令雯此時是離尸體站的最近的,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尸體,平時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一個女孩子,但是到了這種時候,她的膽子卻比我大多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熟練地把尸體翻了一面,仔細地看著女尸后頸的傷口。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鼓起勇氣看了看尸體,但是完全沒有看出半點蹊蹺,而白令雯表情則是越來越凝重,時不時還深呼吸一下。
“這是干啥呢,為什么我一想門道都看不出來,不會是在那里故弄玄虛吧…”我作為一個外行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東西,但還是理直氣壯地這樣想著。
“白小姐,請問您有什么發現嗎?”周龍建估計也是看著白令雯在這里搗鼓了半天也沒出什么結果,有些著急了。
白令雯就像給這個世界開了個靜音似的,我們說什么都不搭理。
“你們別說話,讓小雯好好看看,她工作的時候不能被打擾。”葉文風輕聲說,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誒…王仁軍那老狐貍跑哪兒去了。”從剛剛開始我就覺得少了點什么,這才注意到原來王仁軍那混蛋不見了。
“這個尸體問題很大啊…”又過了十多分鐘,白令雯終于說話了。
她抬起頭,活動活動了脖子,“問題大在哪里?”早就在一旁等得有些焦慮的周龍建連忙問。
“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你再帶我看看幾周之前的那具尸體?”
“嗯好,沒問題。”周龍建拉開了冰柜的一個格子,葉文風對我使了個眼神讓我上去幫他。
這種事我哪愿意干啊,但在葉文風的眼神威脅下,我還是屈服了。
“來,三、二、一,抬!”這周龍建的力氣可不小,雖然是我和他一起在抬,但我一直在偷懶沒出力,這冰柜格子算上尸體沒有一百五十斤也有一百多斤吧。
周龍建面帶深意地瞟了我一樣,應該是察覺到了用力的不均勻,對我有些不滿意了,我這才發力幫他,兩人合力把這具尸體抬到了一張空床上。
尸體剛剛落到床上,白令雯就如同看見寶藏一樣沖了上去,這是一具男尸,白令雯托起了他的后頸,斜偏著腦袋,拿手術刀比劃了幾下,隨即疑惑地嘆了口氣。
“真是可謂是前所未見啊…”白令雯的表情居然在一瞬間變為了興奮,好像一個獵人發現了她渴求許久的獵物一般,在我看來還有點變態…
“我剛剛使用手術刀,以不同的角度和力度進行了模擬切割,但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做到傷口百分百完全一致。”白令雯的語速像是正在極速發射的高頻連珠炮,中途沒有任何停頓。
“那么這也就意味著,他用一個僅是有些鋒利的簸箕制造出了這樣兩個近乎完美的傷口,難以置信,甚至可以說是匪夷所思,簸箕居然能做到高精度手術刀都無法完成的傷口…”白令雯完全不給我們插嘴的機會,她在放著尸體間的床位中來回踱步,從她眼里能看到的只有狂熱。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還有外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檢查了兩具尸體,除了后頸的傷口之后,我以我醫學生的身份擔保,沒有一點別處的傷口。”
“當然…還有一點相似的。”白令雯突然停下來腳步,猛地抬起了頭,“他們的右腳拇指上都有一個不大的紅點,似乎是紋身。”
我們一起靠了過去,白令雯翻起了兩個尸袋的最下方,拇指的確上都各有一個紅點,而且顏色十分鮮艷飽滿,完全不像是痣點。
“這有沒有可能是一顆痣?”雖然我知道這不是一顆痣,但下意識地無知讓我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可能是痣,痣的顏色不可能這么均勻,怎么著都應該有一些凸起或者淡色的地方,而這兩個紅點卻沒有。”
“那說不定是巧合呢?”
“這種巧合比你意識到現在發生了什么的概率還低。”白令雯沒有回答我,反而是葉文風白了我一眼說。
對于葉文風我自然是無力反駁,訕訕地笑了笑就閉嘴不再說話了。
“煙斗啊,你倒是給我點面子啊,平時你比誰都著急,今天他們說了這么多了,你總得來點動靜啊。”我看了看緊握在手中的煙斗,不禁有些焦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隨著一陣激烈的討論,全場再度陷入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