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梁正東一臉嚴肅地點點頭,“有件事情要向院長稟報。”
“好,你說。”
梁煒琪端起了茶杯。
“那天我們啟程北上,院里的陳司長和李司長兩人帥軍來送。”
說到這里,梁正東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梁煒琪。
“嗯,我知道。”
梁煒琪低頭喝了口茶,然后說道,“雖然他們此舉有脅迫上官之嫌疑,但是,考慮到他們說的話有些道理,我也就原諒了他們,并沒有讓他們把這些士兵帶回去。”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笑道,“也辛虧沒有讓他們把人帶回去,要不然的話,我們也不能趁著這個機會把我們巡察院的通訊系統創立起來。”
“院長的思路還這是天馬行空啊。”
梁正東呵呵一笑,“也是天佑我大梁,有了咱們巡察院的通訊系統,北地有任何動靜都能在第一時間傳到朝中。”
“院長,此乃我大梁的幸事。”
他的聲音一頓,“其實,啟程的當天陳司長跟我聊了聊,他也知道此舉有脅迫兵諫之嫌。”
“但是,他也是奉命行事沒有辦法,讓我想辦法幫他解釋一下。”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他的主意。”
梁煒琪呵呵一笑,搖搖頭,“就算是要脅迫我這個上官,那也應該是李若飛這個執行司的司長出面。”
“行了,我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這也是擔心院長的安危啊。”
梁正東笑了笑。
“恐怕不僅僅是擔心我的安危。”
梁煒琪點點頭,“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陛下這是在提醒我呀,北邊不太平,像陳留郡這樣的地方不少啊。”
“不僅僅是提心我主意安全,也在暗示我要把這些地方的情況都摸排清楚了。巡察天下情況,整肅江湖亂像本就是我巡察院的職責之一。”
說到這里,梁煒琪的聲音一頓,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過,護衛隊的官兵戰斗力太差,你和盧淳兩人接下來的工作重點就是把這一百多人進行嚴格訓練。”
“這一百多人是今后我們巡察院軍隊的軍官苗子,一定要花心思培養出來!”
“是,一會兒我去找盧淳商量個章程出來。”
梁正東大喜過望,原本他對去監察司監察朝廷百官的差使很不滿意,不過,卻也只能乖乖接受,畢竟,這是他老子給他的安排。
現在梁煒琪給了他帶病訓練軍官的機會,而且,說明了這些官兵是將來巡察院軍隊的軍官苗子,這就意味著他是這些人的老上司,將來這些官兵上任之后就是他的人脈呀。
而且,老梁家也是軍旅起家的,帶兵打仗是傳統了,練兵并不是什么難事。
“還有,在練兵的過程中一定要嚴格,不管是誰的關系進來的,沒有任何特殊!”
梁煒琪沉聲說道,看著梁正東的目光極為嚴厲。
“明白,屬下保證絕徇私!”
梁正東大聲回答。
“還有,你在訓練的時候注意觀察,挑選二十個力量大,愿意練習射箭的士兵出來,而且還要有膽量。”
梁煒琪想了想叮囑了梁正東幾句。
“好的,一定挑選二十個人出來。”
梁正東點點頭,“這一百多個人是李司長在禁軍中挑選出來的人才,選二十個人出來應該沒有問題。”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院長,你這意思是要訓練弓箭手?”
“是的,不是一般的弓箭手。”
梁煒琪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到,“而是對付那些修行者的弓箭手!只要弓箭手力量大,耐力強,使用一種特制的弓箭。”
“到時候,在剿滅那些不聽話的修行宗派的時候就能減少士兵的犧牲。”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到底有沒有作用還要在以后的工作中進行驗證,然后根據暴露出來的問題進行相對的修正。”
“總之,一定要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人的安全。”
“院長真是太好了,太為弟兄們著想啦。”
梁正東心頭感動不已,他在禁軍中混了這么多年,知道軍隊中的將官們心里都只有軍功,從來都不會把士兵的死傷過多地放在心上。
反倒是梁煒琪這位皇子,新鮮出爐的巡察院長更關心底層官兵的生死。
“這是應該的,人非草木都是爹生父母養的。”
梁煒琪呵呵一笑。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了,夏鈺推開門走了進來。
“王爺,我把小二帶過來了。”
“正東,今天就到這里吧,記住我剛剛交代你的這些事情。”
梁正東看著梁正東,“巡察院新設,各種事務繁多,這訓練將官之事就交給你和盧淳了,他是從并州殺出來的,實戰經驗豐富,但是他那一套未必適合訓練將官。”
“屬下謹記院長教誨,會跟盧江軍仔細商討練兵之策。”
梁正東知道今天的談話結束了,迅速站起身,“熟悉告退。”
“去吧,我等著看你們的表現。”
梁煒琪微笑著端起了茶杯。
“小人拜見王爺。”
店小二飛快地看了一眼梁煒琪,迅速跪了下去,磕頭磕得砰砰響。
“好了,起來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在這家客棧干了多長時間了?”
梁煒琪心里嘆了口氣,自己想低調而不得啊,至少這北邊的很多地方都知道自己這個趙王來北方巡察啦。
“稟王爺,小的叫牛二,就是本地人,在這家客棧干了有五年了,這是我姑父家開的客棧……”
小二很緊張地稟報了一番,起初說話有些結巴,聊著聊著就漸漸地放開了,對梁煒琪提出來的問題回答得非常詳細。
而且,這小伙子的記性不錯,對于過往的客人幾年前說的話他都能夠想起來。
這小子倒是個可造之材嘛。
“牛二,抬起頭看著我。”
梁煒琪放下茶杯。
牛二迅速抬起頭看了一眼梁煒琪,馬上低下頭。
“牛二,你愿意一輩子當個跑堂的小二嗎?”
梁煒琪笑吟吟地看著牛二,宛若伊甸園里的那條引誘夏娃偷吃禁果的蛇。
聽到梁煒琪的話,牛二的心頭一跳,誰愿意一輩子當跑堂的小二,何況他本來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伙子。
“謝謝王爺給小人這個機會。”
牛二用力地磕頭,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不管是去干什么,絕對比他在這客棧里當跑堂的強得多。
“你這小子倒是機靈,起來說話吧。”
看到牛二這么機靈,梁煒琪笑了,“你知道我叫你去做什么嗎?”
“不管王爺叫我去做什么,牛二都愿意。”
牛二大聲回答,“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那你去跟家里人當個招呼。”
梁煒琪哈哈一笑,“明天一早隨我們一同出發。還有,以后不要叫我王爺,要叫院長了。”
“謝謝王爺,謝謝王爺。”
牛二大喜過望,隨后就反應過來,“謝謝院長。”
“看來這陳留郡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夏鈺喟然嘆息一聲,提起茶壺給梁煒琪的茶杯續上熱水,一邊說道,“陛下讓陳自強送兵過來,想必也是預料了情況了。”
“何止這樣啊。”
梁煒琪嘆了口氣,搖搖頭,“這陳留還是前齊的龍興之地,齊家在陳留郡還有不小的影響力呢。”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顯然,去年陳留郡的幾起叛亂絕對跟圣靈門脫不開干系啊。”
“你的意思是說去年的叛亂是圣靈門在暗中策劃的?”
夏鈺的眉頭一蹙,“那我們這次北上巡查不是很危險了,要不要去并州大營調兵?”
“師姐,不要這么緊張,沒你想得那么危險。”
梁煒琪呵呵一笑,抓著夏鈺的手,輕聲說道,“當初我決定先北上巡察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這些情況了的。只是沒想到陳留郡的形勢比我預料的更惡劣啊。”
“好在父皇已經預料到這個情況了,有了這一百多官兵還有夜色這位煉虛境界的修行高手在,圣靈門的人要是聰明的話,就不會來送死了。”
“還是不要大意的好,提前做好準備吧。否則的話,一旦遇到危險我們就會被敵人打一個措手不及。”
夏鈺搖搖頭,“明天我們還是住到縣城里去吧,至少一旦遇上什么事情還能有捕快衙役等人手可用。”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一頓,“小師弟,以后這種衣食住行的事情就我來拿主意了。”
“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以后就由你來安排衣食住行吧。”
梁煒琪呵呵一笑,抓起夏鈺的手一笑,“夜色已深,我們該歇息了。”
陳留城,郡守府。
麻溯出了郡守府,回頭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府邸,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其他人都還沒有出來,似乎他們還要商量些什么。
很顯然,陳留郡的這些豪門望族又一次在用行動警告麻家了。
“孫少爺辛苦了。”
一個老人佝僂著腰迎了上來,“今晚上是住在陳留城里,還是直接回家去?”
“忠伯,辛苦啦。。”
麻溯呵呵一笑,向老管家點點頭,“直接回龍泉縣城,這陳留城沒有咱麻家人的容身之地啊。”
“孫少爺千萬不可妄自菲薄,齊家以前多么的風光,現在不也一樣跨了。所以說呀,沒有永遠強盛的家族,就好像沒有人能夠永生不死一樣。”
忠伯搖搖頭,呵呵一笑,伸手撈開馬車的簾子,“咱們麻家從一無所有到如今陳留郡的豪強之一,這可是經歷了幾代人的不懈努力。”
“而且,陳留郡可是前朝齊家的龍興之地,我們麻家能有今天已經很不錯了。不要想著一口氣吃成胖子,將柳家,馬家等等豪強壓制下去。”
“嗯,我知道了。”
麻溯點點頭,彎腰上了馬車,“忠伯,爺爺知道趙王北上巡查的事情了吧?”
“老爺不僅知道了趙王北上巡察的事情,還知道了孫少爺跟大少爺之間的那一番談話啦。”
忠伯呵呵一笑,往馬車地板上一坐,抬手敲了敲地板,馬車緩緩地向前駛去。
“哦,那爺爺是怎么說的?”
麻溯并不意外,往馬車廂壁上依靠,緩緩地閉上眼睛,今晚上的所謂會議根本就沒有必要參加,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那老一套,讓各家掏出多少銀子來打點,意圖通過銀子來拿下陳留郡巡察處的處長官職。
他們也不想一想,巡察處是巡察院監察各州的至關重要的工具,趙王又怎么敢以此來謀取私利呢?
或許幾年以后這個機構有可能會漸漸地被各地豪強所滲透,但是,不管它以后會變曾什么樣子,至少現在絕對不會出現巡察處不受巡察院控制的情況。
“老爺說了,這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但是,同樣存在很大的風險,麻家能有今天不容易,是麻家幾代先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造就的。”
忠伯笑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許多。
麻溯點點頭,嘆了口氣,忠伯的話并沒有讓他覺得意外,爺爺有顧慮也是很正常的,畢竟,麻家能取得今天的這樣的成就殊為不易的。
尤其是現在還不看不清楚形勢,不知道朝廷對陳留郡是個什么樣的態度,要是朝廷對陳留郡的叛亂恍視若無睹的話,豈不是意味著麻家要跟陳留郡的豪強站在對立面了?
也就是說麻家沒有任何退路了。
除非麻家跟自己劃清界限,也就是自己脫離麻家,成為孤家寡人。
這么一來,所有的風險就都由自己來承擔。
雖然這樣不能完全消除其他豪強家族的怒氣,但是,也能夠有所交代了,再說現在是關鍵時期,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那些豪強絕對不會主動把麻家推到對立面去的。
不過,麻家這一代就只有自己還算是混得比較好的,這也是父親反對的主要用原因。
很簡單,風險太大了。
“忠伯,爺爺怎么看待趙王的北上巡察之舉呢。”
麻溯依然閉著眼睛,心里默默地思考著自己的念頭,事實上,這個問題不用問都知道答案,老爺子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雖然已經年邁了,但是多少還是會有些眼光的。
“老爺說,來者不善,善者不利呀。”
忠伯喟然嘆息一聲。
“是呀,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呀。”
麻溯喟然嘆息一聲,點了點頭,“不是有消息說,在全國各郡設立巡察處是趙王向陛下提出來的嘛。”
“的確是有這樣的說法。”
忠伯點點頭,“不對,不能說有這樣的說法,事實就是這樣的,設立巡察處監察天下,掃蕩江湖,鏟除那些違法的修行勢力等等,都是趙王提出來的。”
“趙王文有詩仙之才,這是天下讀書人都公認的,。武能修行,而且還是修行界的天才,這也是江湖所公認的。”
他的聲音一頓,喟然嘆息一聲,“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能文能武的絕世天才,卻親手創立了這樣一個監察天下的怪物出來。”
“那又如何?”
麻溯閉著眼睛,搖搖頭,“這天下本來就是他梁家的,他愿意折騰就由得他去唄。所謂的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所謂的官員其實就跟咱家那些雇來的長工差不多,只不過皇帝陛下這個老板很大方,給官員們的工錢更多,而且還給予了很高的地位而已。”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之色,“實際上,他們就跟長工沒有任何區別。”
“一茬接一茬的長工們給老板做工,偶爾偶一天,某個地主家的長工們鬧事,搶了地主的家做了老板,從那以后為了安撫長工們,地主老板就提高了長工們的工錢,還給了他們地位。”
“只不過,那些長工們以為自己也可以取而代之了,殊不知地主老板只要一句話就能將他們抄家滅族!”
麻溯越說越瘋狂,面色甚至有些猙獰了,“他們把寒窗苦讀十多年的所學,把圣人傳承下的真意都忘得一干二凈!”
忠伯見狀一愣,臉上閃過一抹歉然之色。
“也罷,也罷,雖千萬人吾往矣。”
麻溯倏地睜開眼,目光凌厲如刀,直刺忠伯。
“忠伯,老爺子還沒睡吧,我想回去跟他談一談。”
“好。”
忠伯點點頭,“我來之前老爺就預料到了,他說在書房里等著孫少爺。還說了,他三十年前埋下的那一壇酒也已經挖出來了。”
“爺爺知道我會這么做?”
麻溯一愣,他是知道老爺子在幾十年前就賣下一壇酒的事情,他那是他接任族長的埋下的,哪怕是麻溯那年高中進士,老爺子都沒舍得挖出來喝。
“是的,姥爺說他認為孫少爺是個真正的讀書人。”
忠伯嘆了口氣,“他說孫少爺對今晚上的會議絕對會大失所望,一出門看到是我來接孫少爺,就應該明白他的想法了。”
他的聲音一頓,“老爺還說了,至于孫少爺做什么決定,那就要看孫少爺自己心里求的是什么,心里有沒有麻家。”
麻溯點點頭,身子往車廂壁上依靠,迅速地閉上了眼睛。
“參見院長大人!”
第二天上午,當梁煒琪在梁正東和盧淳的陪同下走出客棧的時候,一百多名官兵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同時齊聲大喝起來。
看到這一幕,梁煒琪一愣,下意識地抬起看著盧淳,搞出這種場面來,這黑廝的嫌疑不小。
“院長,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梁將軍說的。”
盧淳嚇了一跳,慌忙擺擺手,“我不過就是幫忙訓練了一下他們而已。”
梁煒琪瞪了梁正東一眼,重重哼了一聲,快步走到隊伍前,目光凌厲如刀從一個個地官兵的臉上掃過。
目光所及之處,雖然每個人都是單膝跪在地上,但是每個人都用力地挺起胸膛,神色激動面色潮紅。
昨天晚上院長衛隊召開了一次會議,梁正東宣布來一個消息,還跟他們聊了很長的時間,話說得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個。
他們以后再也不受人欺負了!
因為他們這一百多人將成為巡察院的軍官。
看著這一百多人,梁煒琪的腦海里倏地閃過一個念頭,也許這是個機會,皇帝不是想打擊自己在巡察院的威信么?
但是,那只是針對巡察院的高階官員,以及朝廷的官員們來說的。
可眼前這是官兵卻不懂得這些,他們只是從禁衛軍中挑選出來的官兵中的一部分,應該不會有很多人有很深厚的背景。
否則的話,他們就不會跟著北上巡察。
畢竟,有權有勢的人怎么會讓自己的孩子去拼命,巡察院的院長衛隊那可是要直面諸多威脅,會有生命危險的。
一個不好就很可能一命嗚呼命喪黃泉。
即便是有人想要搏一搏,也絕對不會很多。
所以,這一批人應該是可以作為自己的根基培養的。
這一刻,梁煒琪改變了主意。
“起來!”
梁煒琪低喝一聲,雖然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這聲音似乎有魔力一樣,單膝跪地的士兵們迅速站起身,一個個昂首挺胸,神情激動地看著梁煒琪。
“我巡察院的將士就只對皇帝陛下一個人下跪!”
梁煒琪大聲說道,“巡察院直接向陛下負責,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榮耀,我們為陛下而戰!”
“為陛下而戰!”
梁正東很聰明地,很及時地跟著大吼一聲,同時很堅決地配合著揚起了右手,用力地一揮。
下一刻,所有人都很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還學著梁正東的模樣,用力揮舞著右臂,“為陛下而戰!”
看著這意外的一幕,夏鈺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太抬起頭看了一眼抱著手站在一邊的夜色。
只不過,夜色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幕沒有任何興趣。
或許夜色對這世間的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
這家伙絕對是煉虛境界。
甚至有可能是煉虛中境,甚至煉虛上境。
她曾經在山主的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氣勢。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夏鈺拿不出任何證據。
“停!”
梁煒琪右手一揮,呼喝聲應聲而止。
“弟兄們,我們巡察院是不計較出身,不管是我這個皇子,還是你們出身貧賤。這里沒有身份富貴貧賤之分,這里只有袍澤,只有兄弟!只要大家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只要大家有足夠的功勞,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一條金光燦燦的晉升大道!”
梁煒琪的聲音一頓,“請大家記住今天這個日子,從今天起,我們所有人都將載入史冊!”
有意思,夜色寂寞地轉過身,翻身躍上馬背。
龍泉縣城,麻府。
麻府位于城東,占地極大足足有上百畝,麻家老太爺那一輩有兄弟三人,老太爺排行第三,現如今各支各房的重要角色依然還住在這里。
作為麻家官職最高的麻溯,當仁不讓地在麻家老宅里有一處院落。
昨晚上跟老太爺的一席長談,麻溯的心里也就終于踏實了下來,回到他家里,興之所至跟留在老宅的夫人行了一回周公之禮。
第二天一早,麻溯還沒起來,丫環來報,老太爺有請。
麻溯匆匆忙忙地趕到老太爺的院子。
“爺爺,您這么早就起來啦?”
“年紀大了沒那么多瞌睡了。”
麻老太爺嘆了口氣,“再說了,現在這個形勢下我哪里還睡得著呀。”
“爺爺,您不用這么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麻溯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再說了,現在該頭痛的是柳家他們,我們麻家坐山觀虎斗就好了,他們最好是斗得兩敗俱傷啊。”
“傻小子,哪有這么簡單啊。你以為他們就不知道眼前局勢的微妙嘛。這意味朝廷會不把前齊的余孽放在眼里嘛,是朝廷官員昏庸,還是皇帝在放長線釣大魚呢?”
麻老太爺嘆了口氣,雖然這最有出息的孫子已經打定主意為麻家做出犧牲,也足夠聰明,但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
“放長線釣大魚?”
麻溯聞言一愣,愕然地抬起頭看著馬老太爺,“爺爺的意思是陛下也知道圣靈門的那幫人在陳留搗鬼,朝廷那些大佬們也知道這些情況,只是他們都當做不知道?”
“你說呢?”
馬老太爺嘆了口氣,“雖然說前齊已經亡國很多年了,但是,陳留郡乃他們的龍興故土,朝廷又怎么會忘記這一點?”
“陛下當年能夠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奪得皇位,又怎么可而過是昏庸之輩。”
他的聲音一頓,“尤其是去年的叛亂鬧得沸沸揚揚,還是并州大營發兵過來剿滅的,就算是朝中有人給圣靈門的人遮掩一番,也難免會露出馬腳的。”
“陛下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應該是等著卡圣靈門的下一步動作。”
“這么說趙王北上巡察,還只是陛下的第一步棋?”
麻溯一愣,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趙王豈不是成了釣魚的魚餌?”
“這可是他梁家的江山,作為皇子他充當一次魚餌又怎么了?”
馬老太爺呵呵一笑,“對了,叫你來是要告訴你,趙王已經啟程趕往龍泉縣來了,你還是盡快趕回陳留去吧。”
“趙王這次駕臨龍泉縣之后,陳留郡的一干大小官員都要過來拜見王駕的。到時候,柳超召集同僚沒看到你就不好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回龍泉縣了。”
麻溯呵呵一笑,搖了搖頭,“而且,他們故意撇開我開會,還不就是想讓我回龍泉縣一趟,把他們的威脅之意轉達給您老人家。”
“這還是不一樣的。”
馬老太爺搖搖頭,“他們這是要趁機在趙王那里給你穿小鞋呢,不管趙王的性格如何,對于蔑視皇權的人絕對不會有好感的。”
“爺爺,既然他們可能會這么想,那我現在趕回去反而于事無補。”
麻溯略一沉思,抬起頭看著馬老太爺。
“還是來得及的。”
馬老太爺笑了笑,“馬車都已經給你備好了,走吧。”
“是,爺爺,我這就出發。”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麻溯自然不敢再磨嘰了,匆匆起身離開。
官道上,一支長長地隊伍緩緩前行。
一輛異常高大寬敞的馬車緩緩行走在隊伍的中間。
梁煒琪靠在馬車壁上,手里捏著一卷書,陽光穿過車窗照射進來,感覺極為愜意。
夏鈺靠在車廂的另外一邊窗口,看著前方騎在馬背上的那到挺拔的身影,眉頭一蹙,“小師弟,你說夜色為什么要留在京都呢?”
“像他這種境界的高手,世俗之間應該沒有什么能夠吸引住他的了。”
“或者是他跟父皇之間的那種深厚交情。”
梁煒琪放下手里的話本,這書是他讓秦燦從書局送過來的,不過,他只看了幾個故事就放棄了。
對于被前世各種腦洞,各種好看的書養刁了胃口的他來說,依靠話本打發時間明顯是不靠譜的。
還不如修煉功法呢。
只不過,三千煩惱絲的功法太麻煩了,修煉起來沒有個幾天幾夜是不會醒來的,現在可沒那么多時間去修行了。
“嗯,這倒是有可能。”
夏鈺點點頭,皇帝陛下在前線征戰殺伐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所以夜色跟著皇帝打天下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沒什么事情的話,讓牛二到車上來,我跟他了解一下龍泉縣的情況。”
將手里的話本一扔,梁煒琪拉開馬車的車門,向盧淳叫道,“黑廝,讓牛二上車來。”
“好的,院長。”
盧淳吆喝一聲,“正東,院長召見牛二。”
隨后,馬車就停了下來。
“草民牛二拜見王爺。”
牛二一上車,就跪伏在地。
“牛二,你現在是我巡察院的一員了,以后要自稱屬下。還有,要稱呼我為院長,不要叫王爺。”
梁煒琪呵呵一笑,“你去年發生的那幾起叛亂有印象吧?”
“院長,肯定有印象呀,二個月內發生了三起叛亂,米價也是那時候漲起來的,而且來往的客人很多都是拖家帶口地逃出陳留……”
牛二稟報得特別詳細,作為一個聰明機靈的跑堂小二,他聽到的小道消息太多了。
“好,我知道了。”
聽完了稟報,梁煒琪打發走了牛二。
“師姐,牛二說了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梁煒琪將酒杯遞給夏鈺。
“我不喝。”
夏鈺搖搖頭,將酒杯推了回去,轉頭看著梁煒琪,“不用想都知道這應該是圣靈門在背后搗的鬼,剛剛牛二也幾次提到了圣靈門的名字。”
“雖然說普通老百姓并不知道圣靈門是什么東西,但是,這陳留郡內肯定也有修行者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一頓,“一旦消息走漏,陳留郡的官府怎么可能會不知情。只能說,陳留郡整個兒都爛了!”
梁煒琪聞言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師姐還這是敢說呀。
就在這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梁煒琪一愣。
片刻之后,梁正東的聲音響了起來。
“院長,陳留郡的郡尉麻溯求見院長!”
“這麻家的速度還真的挺快的嘛。”
梁煒琪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夏鈺,“師姐,你說見還是不見呢?”
“見啊,當然要見了。”
夏鈺嫣然一笑,“你不是正發愁陳留郡的巡察處長人選嘛,這不,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了。”
“哦,師姐怎么知道這個麻溯是來投靠朝廷的呢?”
梁煒琪呵呵一笑,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你這是在考我么?”
夏鈺笑了,“剛剛牛二說了,陳留郡的幾大豪強之中就有麻家呢。而且他還說了麻家的麻溯就是陳留郡的郡尉。這可是個好現象啊,陳留郡的豪門總算是有心懷朝廷的。”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一頓,俏臉上泛起一絲燦爛的笑容,“麻溯官至陳留郡尉,他的一舉一動自然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而是關系到陳留麻家的選擇。至少麻溯的決定回考慮到麻家的利益和立場。”
“行了,別說這些了,趕緊讓麻溯過來吧。”
梁煒琪點點頭,敲了敲馬車的車門。
“黑廝,讓麻溯過來吧。”
片刻之后,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微臣陳留郡郡尉麻溯拜見王爺王妃!”
單膝跪地,麻溯的心情極為緊張,即將見到這位聞名天下的詩仙,他的心情激動而迫切,當然,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舉動會得到什么樣的回應。
而且,半路上折道趕來覲見趙王梁煒琪,是他自己的突發奇想。
事前并沒有跟家里人交流過。
對于自己所做的決定,麻溯并不感到后悔。
不管怎么樣,總是要去嘗試一下的,萬一成功了呢?
陳留自古出人才,更是前齊的龍興之地,想出頭的人數不勝數,他麻溯能想到的主意,未嘗就不會沒有其他人想到。
即便是沒能獲得趙王梁煒琪的賞識,那也不過是回到以前的生活,繼續當郡守府的郡尉罷了。
可一旦趙王賞識,給了一次機會呢?
巡察處可是巡察院設在天下各個郡府的監督衙門,而且,巡察處的奏折可以直達御前!
當然了,一旦進了巡察處就等于是跟各個州府的豪強作對了。
這也是老爺子最大的顧慮所在。
老爺子又何嘗不知道柳家,馬家等豪強必然要把陳留郡拖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呢,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同意自己主動投到巡察院的門下了。
只不過,柳家等老牌豪強聯合起來實力太強了,否則,麻家也沒有必要這么做了。
“起來吧。”
就在麻溯思索間,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謝王爺。”
麻溯站起身,選擇單膝下跪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一來表明他對趙王的尊敬,二來表明他的行伍身份,雖然他沒有穿軍服,連把佩刀都沒帶。
“麻郡尉,你為何要見孤?”
梁煒琪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麻溯,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雖然說是陳留郡的郡尉,卻沒有當兵的人身上那種匪氣。
甚至可以說他身上還有些書生氣。
這家伙有意思。
“下官聽聞王爺蘇醒過來,特地趕來請罪。”
說這話,麻溯跪了下去,畢竟,這可是請罪來的。
這也是剛剛在路上仔細考慮過才得出的結論。
再怎么說,也不能丟了麻家的面子,直接說是來投靠巡察院,求個一官半職的吧。
而梁煒琪在陳留郡境內遭遇刺客,以至于昏睡了幾天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作為郡尉,麻溯前來負荊請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是來請罪,為何不見陳留郡的其他官員?”
梁煒琪笑了。
“臣是陳留郡的郡尉,王爺在陳留境內遇刺,是臣的失職。”
麻溯匍匐在地,大聲說道,“臣不敢推卸責任!”
“很好,起來吧。”
梁煒琪跳下馬車,背著手往前走去,“麻郡尉,陪孤走一走吧。”
“院長!”
梁正東見梁煒琪下了馬車,不由得一愣,迅速從馬背上躍下。
“你們在后面跟著。”
梁煒琪擺擺手,看了一眼夜色,“有夜色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梁大人放心,院長大人有我保護呢。”
夜色點點頭,輕輕地一拉韁繩,“我去給院長開路。”
“麻郡尉,你來這半道上請罪,你家老太爺不知道吧?”
梁煒琪呵呵一笑,腳下一頓,回頭看著麻溯。
“稟王爺,這是臣自己的決定,家里還不曾知曉。”
麻溯點點頭,“不過,曾愿意加入到巡察處家族里是暗中許可的,臣的爺爺還跟臣詳談了很久,商量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哦,你來巡察處就任,陳留郡的其他豪強就要對你們麻家下手?”
梁煒琪呵呵一笑,搖搖頭,“如果麻家不支持,孤要你麻溯何用?”
這話也說得太直接了,但是,梁煒琪卻不在意,就是要打掉麻溯骨子里的驕傲,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他麻家巡察處一樣可以正常運轉起來。
果然,麻溯傻眼了。
難道說有自己這個麻家最有前途的子弟來巡察處還不夠,還要怎樣的支持?
自己跟老爺子商量的時候,甚至都考慮到了跟麻家脫離關系,脫離麻家另立門戶。
然而,就是沒想到趙王梁煒琪似乎對麻家的人進陳留巡察處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讓麻家旗幟鮮明地支持巡察處,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柳家等本土豪強,麻家要聯手巡察處跟他們開戰了么?
這樣的條件,老爺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王爺,朝廷設立巡察處監督現下郡府的舉動,臣是非常贊同的,有了巡察處的存在,下面的這些官老爺們做事肯定要收斂一些了,這對朝廷,對百姓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麻溯看著梁煒琪,隨后長長地嘆了口氣,“但是,陳留郡的情況太復雜了,前齊余孽利用圣靈門在陳留郡籌劃大事。”
“甚至也有一些地方豪強利用這個機會假借圣靈門之名作亂,趁機渾水摸魚大發不義之財。”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去年的叛亂發生在陳留郡的鹿門縣和平昌縣。鹿門縣個是在陳留郡的西北方向,過去就是河間郡。平昌縣卻是在陳留郡的東北方向,再往北兩百里就是并州郡。”
“如果圣靈門真的有能耐把這些地方連接起來的話,早已成就大事了,哪會到現在還窩在底下見不得光?”
“王爺,不是麻家不愿意忠于朝廷,實在是牽涉到家族上下近千人的安慰,不得不慎重啊。”
聽到這里,梁煒琪一愣,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這個麻溯有點眼光呀,是個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