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宗傳召沈鈺還真就是因為那篇《冗員論》。
沈鈺《冗員論》數論:祖宗設官有定員,初無幸進之路……今幸門大開,鬻販如市……配額兩員之職,今卻百人之多……目不識丁尚可一官半職,科考何用?律法何談?
大致就是世風日下,貪墨橫行,體系逐漸豆腐渣化。
闡述冗員弊端。拖累財政,陳腐不前。
諫言清明體系,整肅綱紀。裁撤冗員,嚴懲貪墨。
文者領文,武者領武,專人專用,能者為先。
她還建議,各部官員以及世襲的皇親國戚歷年都要進行考核。不合格者,取消俸祿。
就因為沈鈺把沒人敢說的說了出來,晉宗才點了他狀元。
眼下,秦朗貶黜,御史中丞的位子空閑了下來。晉宗便想利用這個時機,重用沈鈺。即便沈鈺勝任不了那個位子,占個負職的空缺總還是可以的。
沈鈺雖然沒來,但任務卻調配下來了。
晉宗任命沈鈺為特使,全全負責越州方面的官員考績、調配事宜。
為了凸顯特權,晉宗還調撥兩百名皇城司的人,任沈鈺差遣。
這事兒看著光鮮神武,實則卻是各得罪人的苦差事。弄不好可是會遭來記恨,性命堪憂的。
沈辰鄴知曉刺客一事并非真的針對沈鈺。但事情多變,誰又能料得準,這種事情能不能真的發生呢?
況且,沈鈺本就是欺君罔上的戴罪之身,躲還來不及,怎么能一錯再錯呢!
“臣有本!”
“若是沈鈺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茲事體大,即便是圣上不準,臣也要說!犬子資歷尚淺,毫無處事經驗,怎么能擔此重任呢!還請圣上速速收回成命!”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我看吶,沈鈺可比你有魄力多了!別再說辭了,朕不準!各部準備一下,三日后啟程!”
“……”
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
女兒即將刀山火海,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何等的無奈悲催。
眼目前,除了景逸,他再也給不了她任何。
唉!自求多福吧!
原本殿議到此也就結束了,可南面事情實在太過復雜。于是,晉宗便把李昊、傅明軒、薛孟良負責的那組留了下來,接著商議對策。李赫,沈辰鄴一組則先行退下。
出了宣德殿,沈辰鄴情不自禁的往通訊門方向走了下去。想去東宮看望一下沈鈺。
可是沒走幾步,又被各部官員喚住了。
國事當前,身不由己。沈辰鄴只得與一眾進了衙署商討具體事宜。
沈辰鄴憂心沈鈺,李昊又何嘗不是?不過他倒不是擔心沈鈺是不是能應對得來,而是擔心一個女兒家這一路上的顛簸難行。
沈鈺接的是急活,得先李昊一步到達越州。騎馬快行在所難免。好幾千里的路程,水陸并進的,還不得折騰散架子了?
再者,一個女兒家的,參與什么政事啊!不行,他得設法阻止,叫老爹改了令旨,改換他人。
“父皇,兒臣有本。”
“說!”
“兒臣以為,官員調配問題,事關重大,沈太師斷是勝任不了。”
“何講?”
“資歷太淺,年歲太青,恐壓不住陣腳。”
“朕派了皇城司的人從旁協助,還有何陣腳壓不住?”
“啊,這個……反正,總之,就是不妥!還不如派明軒表哥前去呢!”
“那就讓你表哥從旁協助!”
“不不不!別別別!”
原本想把沈鈺替換掉,誰料竟徒增煩惱。直叫李昊懊喪萬分。這么防那么防的,怎么能叫他倆在一起呢!
“你不是怕沈太師壓不住陣腳嗎,朕叫明軒從旁協助,有何不妥?”
“……”
“臣令旨!”
還沒等李昊言語呢,傅明軒便起身跪地,令旨謝恩了。
“啊,那個,其實,其實吧,是本宮怕貪了護短的嫌疑,才沒能已實相告。沈太師狀況堪憂,根本就禁不起顛簸之苦。”
“怎么回事?沈鈺到底怎么了?”聽說沈鈺狀況堪憂,晉宗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那可是自己給李昊培養的勢力啊。有個差池,豈不可惜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晚被刺客追攆,掉水里了。而后便高熱不退,胡言亂語。貌似還起了疹子。”
“……”
這么嚴重,確實禁不起顛簸。可是叫傅明軒處理此事,怎么能顯示出沈鈺呢?
“這樣吧,明軒先行趕往。等沈鈺好些了,再行前去吧。”
有了這話就好辦了,沈鈺就是不好,不就不用去了?不由得,李昊便心花怒放,媳婦終于可以遠離是非,不用受顛簸之苦了。
“兒臣帶沈太師叩謝隆恩!”
“沈鈺還真有兩下子,能叫你小子改了心性!朕會派太醫前去診治的,不用擔心了!”
“謝……謝父皇!”
太醫一去不就露餡了?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了東宮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就在這時,天氣突變,憑空竟響起一道炸雷。而后,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盡管沒什么可議的了,盡管歸心似箭,但李昊還是被擱在了宣德殿。
這倒沒什么。不過,就在炸雷響起的那一刻,時間竟然又停止了。
除了李昊自己,周遭全是靜止的。閃電掛在天空,如同炸裂的煙花,定在晉宗以及一眾驚詫的瞳孔中。
趁機,李昊還寫了張字條,塞進傅明軒的袖口內,叫他死了那條心,沈鈺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
數秒后,一切恢復如初。
太監們關窗的關窗,關門的關門。其余各自安坐,等待雨勢稍減各就其職。
期間不乏談論皇孫降世的事情。談著談著,居然談到李昊大婚的事情上面。
“太子已近冠禮,也該大婚了。”
“就是啊,大王都有世子了。太子也該為皇室誕育子嗣了。”
“諸位愛卿可知哪家閨秀稱得上太子啊!”
提起李昊大婚的事情,晉宗又愁煩的腦袋老大。
他可不想李昊也跟他一樣,受制于外戚。
“聽聞傅閣老幺女天生麗質,溫柔淑婉。若能成就好事,豈不親上加親?”
“……”
“本宮已經有喜歡的女子了!不用父皇勞心了!”
“哦?是哪家的閨秀?”
“這個,這個……”
“沈鈺怎么沒來?”見只有李昊一人,晉宗便問。
“回父皇,沈太師病了。醫官說是驚嚇過度所致。”
遭遇刺客嚇病了也屬正常,基于如此,晉宗也就沒再多問。
不過,沈辰鄴可就緊張了。時不時的看向李昊。
畢竟是女兒家,經歷了那樣的狀況,這個做父親的能不急嗎?
“沈太師無礙,已經吃了藥睡下了。師尊不用擔心。”
“叫殿下費心了。”
“無妨無妨,理應如此,理應
晉宗傳召沈鈺還真就是因為那篇《冗員論》。
沈鈺數論:祖宗設官有定員,初無幸進之路……今幸門大開,鬻販如市……配額兩員之職,今卻百人之多……目不識丁尚可一官半職,科考何用?律法何談?
大致就是世風日下,貪墨橫行,三冗導致體系豆腐渣化。
闡述冗員弊端。拖累財政,陳腐不前。
諫言清明體系,整肅綱紀。裁撤冗員,嚴懲貪墨。
文者領文,武者領武,專人專用,能者為先。
她還建議,各部官員以及世襲的皇親國戚歷年都要進行考核。不合格者,取消俸祿。
就因為沈鈺把沒人敢說的說了出來,晉宗才點了他狀元。
眼下,秦朗貶黜,御史中丞的位子空閑了下來。晉宗便想利用這個時機,重用沈鈺。
即便沈鈺勝任不了那個位子,負職的空缺也必須是她的。
沈鈺雖然沒來,但任務卻調配下來了。
晉宗任命沈鈺為特使,全全負責越州方面的官員考績、調配事宜。
為了凸顯特權,晉宗還調撥兩百名皇城司的人,任沈鈺差遣。
這事兒看著光鮮神武,實則卻是個得罪人的苦差事。弄不好可是會遭來記恨,性命堪憂的。
刺客一事并非真的針對沈鈺。但誰又能料得準,這種事情能不能真的發生在沈鈺身上呢?
況且,沈鈺本就是欺君罔上的戴罪之身,躲還來不及,怎么能一錯再錯?
“臣有本!”
“若是沈鈺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茲事體大,圣上即便是不準,臣也要說!”
“……”
“犬子資歷尚淺,毫無處事經驗,怎么能擔此重任呢!還請圣上速速收回成命!”
“中書此言差矣!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我看吶,沈鈺可比你有魄力多了!別再說辭了,朕不準!各部準備一下,三日后啟程!”
“……”
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太子太師一職就夠沈辰鄴夜不能寐的了,這又兼職個特使,不是要他的命嗎?可無奈的是,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點對策都沒有。
眼下,除了景逸,他再也給不了她任何。
唉!自求多福吧!
知曉再說也是無用,沈辰鄴便退了下去。
原本殿議到此也就結束了,可南面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復雜。
于是,晉宗便把李昊、傅明軒、薛孟良負責的那組留了下來。李赫,沈辰鄴一組各司所值。
出了宣德殿,沈辰鄴情不自禁的往通訊門方向走了下去。想去東宮看望一下沈鈺。
可是沒走幾步,又被各部官員喚住了。
國事當前,身不由己。沈辰鄴只得與一眾進了衙署商討具體事宜。
沈辰鄴憂心沈鈺,李昊又何嘗不是?
不過沈辰鄴憂心的這些他倒沒做考慮,而是擔心沈鈺這一路上的顛簸難行。
沈鈺的差事可是急活,得先李昊一步到達越州。日夜兼程在所難免。
好幾千里的路程,又是騎馬又是坐船的,還不得折騰散架子了?
再者,一個女兒家,成日里跟一幫子男子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日后的皇后可是容不得半點非議!
他得設法阻止,叫老爹改了令旨,改換他人。
“父皇,兒臣有本。”
“說!”
“官員調配,事關重大,沈太師斷是勝任不了。”
“何講?”
“兒臣以為,沈太師資歷太淺,年歲太青,斷是壓不住陣腳。”
“朕派了皇城司的人從旁協助,還有何陣腳壓不住?”
“啊,這個……反正,總之,就是不妥!還不如派明軒表哥前去呢!”
“那就讓你表哥從旁協助!”
“不不不!別別別!”
原本想把沈鈺替換掉,誰料竟徒增煩惱。這么防那么防的,怎么能叫他倆在一起呢!
不過,這倒叫傅明軒撿了笑話。暗道這下可好,不用勞神了。
可這中間的貓膩,晉宗哪里知道?對李昊的言行甚是不解。
“你不是怕沈太師壓不住陣腳嗎,朕叫明軒從旁協助,有何不妥?”
“……”
“臣領旨!但憑圣上調遣!”
“???”
還沒等李昊言語呢,傅明軒便起身跪地,領旨謝恩了。他倒要看看李昊如何應變。
不過,這又把晉宗弄糊涂了。
自己也沒下旨呀,傅明軒領的又是哪門子呢?
“你先退下,先聽太子把話講完。”
“父皇容稟,其實是沈太師身體堪憂,不宜長途顛簸。兒臣也是怕貪了護短的嫌疑,才沒已實相告。畢竟與外臣走得太近是犯忌諱的,還請父皇見諒。”
“狀況堪憂?怎么回事?沈鈺到底怎么了?”聽說沈鈺狀況堪憂,晉宗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那可是自己給李昊甄選的力量,日后的重臣。絕不能有半點差池。
“稟父皇,前晚沈太師遭刺客追攆,不慎落水了。而后便高熱不退,胡言亂語。貌似還起了疹子。”
“……”
如此嚴重,確實禁不起顛簸。可是叫傅明軒處理此事,恐有官報私仇之嫌。
“這樣吧,朕派吏部尚書暫代特使。等沈鈺好些了,再行前去吧。”
有了這話就好辦了,沈鈺就是病著,就是不好,不就不用去了?不由得,李昊便心花怒放,媳婦終于可以遠離是非,不用受顛簸之苦了。
“兒臣帶沈太師叩謝隆恩!”
“沈鈺還真有兩下子,能叫你小子改了心性!稍后朕會派太醫前去診治的,不日沈太師便會痊愈!”
“謝……謝父皇!”
太醫一去不就露餡了?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了東宮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李昊這一局雖然贏的僥幸,但畢竟達到了目的。不過這一下可把傅明軒弄得個灰頭土臉。
能不能與沈鈺一起辦差倒沒什么打緊,關鍵這又是下跪又是領旨的,晉宗居然把差事交給了旁人。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好賴不計他也是皇后的親侄子,正宗的皇親國戚。晉宗怎么能這么對待他呢!
難不成因為自己是妾生的?想到這,傅明軒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妾生的怎么了!妾生的就低人一等嗎!
想到自己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沒怎么著就封了大將軍、大都護的,傅明軒就覺得屈得慌。他可是一甲榜眼,沒作弊也靠誰,全憑自己考上的!
看來,只有把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不會任人宰割,才不會受這份窩囊氣!
許是上蒼察覺到傅明軒的野心,這當口,竟憑空響起一道炸雷。瞬間便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照理說也沒什么,不過滯留在宣德殿與膈應的人多呆一會而已。可是期間發生的事情不得不提,時間又停止了。
不過這一切,除了李昊自己,誰也感覺不到。
那一瞬,閃電掛在天空,如同炸裂的煙花,定格在晉宗以及一眾驚詫的瞳孔之中。
趁機,李昊還寫了張字條,塞進傅明軒的袖口內。告訴他,沈鈺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叫他以禮相待,別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過,這次時間停止好像比上一次時間長了些,李昊似還聞到了一股子戰火硝煙的味道。
大概一分后,一切恢復如初。
孫德勝指揮著太監們,關窗的關窗,關門的關門。晉宗與大臣們則各自安坐,等待著雨勢稍減。
閑置期間,不乏談論皇孫降世的事情。談著談著,居然談到李昊大婚的事情上面。
“太子已近冠禮,也該大婚了。”
“大王都有世子了。太子也該為皇室誕育子嗣了。”
“可不是嗎!再不大婚,恐人心浮動啊!”
“嗯哼!”就在一眾噓聲議論的當口,晉宗撂下了奏折,干咳了一聲。
“大婚的事情是該考慮考慮了。諸位愛卿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啊!”
講真,李昊大婚的事情一直困擾著晉宗。若不是忌憚外戚干政的事情,他早就張羅了。他可不想接班人也跟他一樣,受制于外戚。
“聽聞傅閣老幺女天生麗質,溫柔淑婉。若能成就好事,豈不親上加親?”
“……”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忌憚的就是傅氏一門,怎么還能往他們家臉上貼金呢!
“說實話呀,朕還蠻喜歡明伊這孩子的,為了這門親事啊,朕還去相國寺找匯智和尚合了一下八字。沒想到,倆孩子居然八字不合。可惜了可惜了!”
提起卦象,晉宗又想起了沈鈺。那晚他就是為了沈鈺才去的相國寺。
匯智和尚說,沈鈺命貴。若是個女子,定與李昊是良配。
想到這個,晉宗不由得又嘆了口氣。此時,他倒希望沈鈺是個女子。
“還有哪家閨秀稱得上太子啊?”
“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倒還得體。”
“戶部尚書也有一女。”
“本宮已經有喜歡的女子了!不用父皇勞心了!”
“哦?是哪家的閨秀?”
“這個,這個……”
這個了半天,李昊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沈鈺是名門閨秀不假,關鍵現在諸多不便吶!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趕緊散了話題才是真格的。
“哎呀!這種事情兒臣怎么好意思說嘛!反正是名門閨秀,根正苗紅就是了!”
“切!諒你也不敢說!”
瞥了李昊一眼,傅明軒暗嘲了一句。不過,這個細微的神情居然被大臣們瞧出來了。
李昊嗜好賭石的事情可謂滿朝皆知,成日里的看石頭賣石頭的,能接觸上什么明門閨秀啊!難不成賣石頭的時候被哪個青樓的女子騙了感情?
“太子妃乃日后的國母,太子豈能這般的玩笑!”
“玩笑?你哪只耳朵聽見本宮是玩笑了!本宮看重的人絕對是獨一無二,最最優秀的女子!”
“不知殿下眼中的這個獨一無二,最最優秀指的又是什么呢?”
“……”
“嬌柔嫵媚?婀娜多姿?風華絕代?亦或是貌賽西施?”
“……”
“昊兒啊,你這幾位叔伯說的沒錯。太子妃的事情絕對不能含糊,光你自己喜歡是不行的。”
“這個兒臣知道!兒臣都說了,她是大臣之女,絕對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存在。她可文武全才的人物,父皇見了一定喜歡的。”
“大臣之女,文武全才?臣怎么沒聽說過?”聽到這,薛孟良實在忍不住了。
“你沒聽說過,就不存在?什么邏輯嘛!”
瞟了一眼薛孟良,李昊扁著嘴嘟囔了一句。
“那臣倒是要聽聽,這位大員是何等品階啊!”
“正一品,行不行啊!”
“嘶~正一品?”
聽說是正一品的官階,在座的除了傅明軒外,都開始咂摸這位大員到底是誰。
“敢問殿下,這位大員姓什么?”
“那還不如直接告訴你了呢!這樣吧,本宮把波斯的貓眼作為彩頭,咱們來做個游戲何如?每人三次機會,絕對公平合理!猜不對者,捐銀100兩賑濟災民!”
反正殿議已經散了,大家坐著也是沉悶,打打趣也沒什么。晉宗也就沒搭理李昊。
繼而大家伙便猜測起來。可想而知,會是個什么結果。
不一會,一千兩賑災款便落入了戶部賬上。
十幾位官員爭先恐后,唯獨傅明軒一語不發。這節目他可是斷斷參與不了的,沒那心情。
“咦我說賢侄,你怎么不猜啊?”
“就是啊!是不是等著撿漏啊!”
“這可有點不公平啊!我等均是拿了銀兩的啊!你可不能吃獨食啊!”
“就是因為公平,本爵才不言語的。”
“……”
傅明軒如此一說,倒是提醒了一眾。李昊與傅明軒可是親密無間,這種事情怎么會不知道呢!
“要不這樣,貓眼歸你,一百兩贏回來再分給你五十兩如何?”
“我說你們幾個在那曲曲什么呢!他要是敢開口,每人各罰1000兩!”
“……”
就在李昊拿貓眼糊弄賑災款的時候,景逸已然走入了東宮的大門。
朱雀門是太極宮的正門,正對天街之稱的朱雀大街。
若不是暴雨澆散了路人,馬匹想高速疾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盡管長達五千多米的朱雀大街筆直寬闊。
可見晉宗治理的天朝是何等的繁華景象。
飛馳在朱雀大街那人一襲身灰色的布衣。若不是筆直結石的身板,單從容貌上絕對看不出他只有十八歲。
此人就是李昊的親信,號稱千面書生的魏子魚。說起太子的‘親信’,難免會給人以太監的錯覺。其實魏子魚是李昊的門客,就如何田一樣,沒什么官階,但卻享有著特殊的待遇。
魏子魚出門辦差已經一個多月了,按他雷厲風行的性子,早該回來了。之所以遲遲不回,是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越王李明海就藩的越州郡的治所會稽,流傳著一個話本子,講的是十年前一場暴雨過后,越王李明海的殿閣內突然下凡了神仙。
神仙拿來仙界的種子,施舍給百姓,一年竟可以收三茬稻米。而后越州才出現荒山半寸無遺土的現象。
不光如此,工商制造,軍事戰備都有了質的飛越。
李明海也由原來的窩囊廢形象變成了百姓心中睿智神武的閑王。
子魚就是因為這個話本子才滯留到現在。
過了朱雀門、明德門,再往北就是太極宮的正門承德門,往東就是東宮的南三門;廣運門、重明門、永春門。
子魚身份特殊,顯然不能太過招搖,拐了個彎由安上門直接奔東宮的東門永春門飛馳了下去。
那時,景逸也正往東宮疾馳。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二人竟在李昊的內殿,宜春宮門前相遇了。
景逸帶著斗笠,穿著蓑衣,依舊是那身黑色的布衣。
因為性格都是冷傲,余光瞟了一眼,誰也沒搭理誰。
等了足足十分鐘,二人被請進了李昊的內殿。景逸被安置在書房等候,子魚則隨孫德勝去了他的居所。
當然,景逸是不可能安分守己的等在書房的。他的目的就是來看沈鈺。
與太監說要出恭,便轉悠了起來。宜春宮靠東大墻有一處溫室花房。景逸順著沈鈺的心跳聲越過圍墻,進入了花房。
那時,沈鈺正陶醉在花香中,全然沒察覺背后的景逸。有了那份婚書,景逸的心態也變得復雜了。此時,他真的不知道以那種身份面對沈鈺才好。足足糾結了好一會子,景逸輕輕咳嗦了一聲。
哥?
景逸的聲音,沈鈺太熟悉了。別說是咳嗦,就是腳步他都熟悉萬分。
轉身那刻,沈鈺高興的一下去撲倒景逸懷里。她要跟他分享她的幸福,告訴他,李昊就是光弘。
一瞬間,景逸看到了沈鈺脖子上的吻痕。他來晚了。
從沈鈺雀躍輕盈的步子上,他猜到了一切。沈鈺愛上了李昊。她只當自己是哥哥。
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回避沈鈺掛在他身上。哪怕這樣也好,最起碼,還有親情。
“住的習慣嗎?有沒有想家?”
“嗯,想了。想你,也想爹和娘。娘還好嗎?有沒有告訴爹爹我很好。”
“說了。老爺很放心。讓我來照顧你。”
“娘呢?娘有沒有念叨我?”
“夫人當然惦記少爺了。但是聽說少爺有了出息,便不叨念了。還說,叫你好好輔佐太子。不要惦記她。她會好好吃藥,好好吃飯,也會好好養身體。”
當然,景逸是不會告訴沈鈺,老太太已經被送到鄉下先行避難去了。
他怕沈鈺擔心。怕沈鈺會落淚,怕她捉急上火,趴在自己懷里哭。
獲知了家里安好,沈鈺自然開心。而后便與景逸說,夢里的一切,原來李昊也夢見過,還寫進了畫本子里。
“然后呢?你喜歡上他了是嗎?”
雖然心里在滴血,但景逸還是撫摸著沈鈺的頭,如哥哥愛護妹妹那般,輕柔的與她說著話。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快樂,怎樣都好。
“哥,你說爹爹會答應我嫁入皇室嗎?”
“你喜歡他嗎?”
“嗯。有點。”
“只要你喜歡,只要你幸福,老爺是不會反對的。”
“哥,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沈鈺嫁入皇宮,爹娘就交給你了。香火的事情,你也一并代勞了吧。娶個好嫂嫂,多生幾個胖娃娃,爹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到這,景逸落淚了,“我喜歡你這樣的,不過不太好找。”
“……”
許是昨夜一宿沒睡吧,也許是景逸的胸膛讓她感到安全。沈鈺竟然迷瞪了。
“我有什么好啊,還要……照我這樣的找……”
“……”
景逸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她聽見了微微的呼睡聲。很平穩,很安詳。
如果她能感覺到安全,他愿意一輩子做他的抱枕。哪怕只是個靜怡不動的枕頭也好。
花房里溫度適宜,飄來陣陣花香,很清爽,很安靜。安靜的都能聽見兩個二人的心跳。
一個安穩恬靜,一個憂傷低吟。
他不怨她,也不怨他。怨只怨自己福薄,怨只怨那個拋棄了自己的親娘。
他只不過是個孤兒,沒人疼也沒人憐。沒有沈鈺,他連個人都算不上。
他從來就沒奢望過任何。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睡吧,睡吧,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李昊的寢殿已經上了鎖,沒有李昊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孫德勝。
此時,這座宮殿內,除了景逸與沈鈺二人,絕對沒有閑雜人等。
可是,有一雙眼睛卻看到了這一切。
就連能識別心跳的景逸都沒察覺出來。
“嘶~兩個男人怎么還抱一塊兒去了?那小子怎么還穿著太子的衣服?太子養男寵了?不過這小子可不太地道,這邊掛著太子,那邊還戀著旁人。”
由于沈鈺的頭埋進景逸的胸膛,子魚并沒有看清沈鈺的面頰。所以單從體態上看,并沒有發現沈鈺是女子。
這也不足為怪,太監長的瘦小的并不在少數。
不過,子魚卻認出了景逸。
之所以尋過來,就是想切磋一下武藝。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早在宜春宮門前,子魚就掂量出景逸功夫非凡。
就這時,李昊回來了。
幾乎是同時,二人齊齊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鈺兒,快醒醒!他回來了!”
景逸來東宮之前,發生了一件奇事。時隔十八年,親爹居然找上門來了。還說,叫他回去繼承家業。
可還沒等提起此事呢,沈鈺就睡著了。
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百思不得其解。自稱親爹那人手上的那把紅玉簫,竟與沈鈺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那人與沈家沾親帶故?自己是沈鈺的表親?
李昊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即便是沈鈺醒了也來不及說了。情急下,景逸只得將沈鈺放到了花房的吊床上,匆匆離開了。
畢竟是偷溜進來的,畢竟沈鈺已經是李昊的女人了,撞見實在是不妥。
景逸飛出宜春宮那會子,子魚已經回到書房,正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面容、衣著均與之前不同了。這回才是他的本真,干練俊朗的魏子魚。
可一個大活人,為什么沒有心跳呢?
難道是方才的炸雷壞了耳朵?
就在景逸疑惑的當口,李昊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基于急迫,還沒等二人見完禮便問道越州那邊的情況。
調兵的事情事關重大,弄不好就會發生兵變。如此棘手的事情,不急顯然是不可能的。
李昊都不避諱景逸,子魚還顧及什么,旋即便把所見所聞道了個詳盡,把話本上的那個故事講了出來。
繼而,李昊又皺起了眉頭。
李明海就藩那時,他還沒出生,對李明海的事情知之甚少。很多事情都是在老爹晉宗和王富貴那里聽來的。
據聞李明海七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打那以后便是兩眼無神,半傻不傻的狀態。這點,倒與話本子開頭很是吻合。
一個腦子燒壞了的人,突然變得聰慧睿智,除非兩種可能,一是裝的,二便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
七歲就開始裝,那得是城府多深,多想做這個皇帝啊?
既然如此心機,為什么不在老爹登上皇位之前制造個意外,奪了老爹的太子之位,那可是十多年之久啊!
顯然裝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難道真有什么靈丹妙藥一說?一場暴雨,天降神仙,治好了他?
開什么玩笑!
猛然,李昊的眼中閃出一絲精光。推測,李明海有可能被平行空間的某人替換掉了。
就在這當口,子魚又說了件奇怪的事情。
就在半月前的一個夜晚,子魚偷溜進李明海的內殿。無意間發現李明海的發妻周氏鬼鬼祟祟的進了一所偏院,而后還伏在后花園的一塊石頭上低聲抽泣。
聽到這,李昊突然站了起來。
“石頭周遭的花草長的如何?”
“茂盛得很,微臣還帶回來幾根。”說話,子魚從懷中取出個小盒子遞給了李昊。
取出來一看,李昊一屁股癱坐到凳子上。
草根垂直,根系發白,葉片曲繞向陽。
憑這幾點,李昊判斷出石頭下埋著具男尸,而且還是非正常死亡。
這種最基本的常識,子魚當然懂。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的拿回來那幾根草。
“微臣怕判斷有誤,故此撿了幾顆石子,請殿下過目。”
言語間,子魚又掏出幾塊灰色的小石子,交給李昊。
接過石子,李昊立時開啟了天眼。下一幕,李昊震驚了。
二十來年前,一個與二叔李明海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扭斷了李明海的脖子,拖到后花園埋掉了。
自己的推斷是對的,二叔果然被人替換掉了。那人就來自那個神秘的平行空間。
很顯然,那人想利用二叔李明海的身份留在這個空間,滿足他的私欲。
如此,所有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猛然,李昊回想起方才時間靜止那刻,聞到的那股子硝煙味。
從中分析,那個空間一定發生了什么災難。而那股子味道就是從那人來的縫隙傳過來的。
原來這人早就預知了滅頂之災,穿過空間也是為了找了個安生的窩。
可他又是打哪穿過來的,又是憑借什么破譯了兩界的密碼呢?
“子魚啊,我二叔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殿下指的是哪方面?”
“習慣,舉止,經常去哪里,做什么。配飾,掛件……”
“嘶~這個得容微臣想想。”言語間,子魚眉毛緊擰。
“也沒什么特別的呀!除了處理政務,就是下下棋,品品茶,再不就是吹個曲,逗逗鳥。”講到這,子魚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越王那把紅玉簫從不離手,走哪帶哪!”
“紅玉簫?什么樣的?”聽說是紅玉簫,李昊猛地睜大了眼睛。
“這個嘛,微臣想一下哈。”
閉上眼睛,回想了一番,子魚回道:“玉簫兩端箍金,通透亮紅。再就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了。”
子魚描述完畢,李昊與景逸同時驚詫。
李昊想到了沈鈺的那把紅玉簫。景逸則想起了自稱自己親爹的那人。
他萬萬也沒想到,自己的親爹居然是越王李明海。
可自己怎么會是他的兒子呢?不可能啊!又不是養不起,李明海為什么要拋棄他們娘倆呢?
基于想知道真相,景逸起身便走。全然忘了李昊還有子魚的存在。
他得問問親娘任八一,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幾乎是同時,李昊也站了起來。
難道李昊察覺出什么,想問道景逸?
不是,他是想回寢殿問沈鈺要那把紅玉簫,看看二者之間能不能有什么牽連。
當然,景逸是知曉李昊的用意的。旋即便頓住了腳步。
但是,李昊能在石頭上看到一些景象,他可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平行空間一說,也不知道真正的李明海已經薨逝了,被自稱自己親爹那人取代了。
講真,此時的景逸很矛盾。
玉簫是沈鈺的。交給自己保管也是不想叫李昊誤解光弘的事情。現下謎底揭曉,李昊就是光弘,玉簫也就不是什么障礙了。沈鈺醒來一定會管自己要的。
也就是說,李昊早晚都能看到。
既然如此,自己藏著掖著的又有何意?
就在景逸想要取出玉簫交給李昊的時候,又打消了念頭。
他想起了李明海與李昊是對立面的事情。
如果李明海與沈家真有什么牽連,豈不連累了沈家?
不行,在沒有搞清真相之前一定不能叫李昊看見這把紅玉簫。
“景兄這是……”見景逸似有什么顧慮,李昊便問。
“哦,沒什么。就是覺得越王的玉簫與我家公子的很像,便想尋我家公子問一下。對了,怎么不見我家公子?”
“沈太師受了點風寒,起了一身疹子,太醫說不宜見風。本宮也就沒叫他前來。”
景逸如此一說,李昊當然不會懷疑什么。可是沈鈺滿脖子都是草莓印,怎么能叫景逸看見呢?如此,李昊便想把景逸支走。
可他又哪里知道,景逸已然見過沈鈺了?
“對了!我爹封了沈太師為特使,督辦越州官員調崗的事情,義兄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后隨沈太師啟程吧。”
“那好,景逸這就回府準備。”
本就想離開,正愁走得魯莽呢,李昊便給了個臺階,就勢景逸拔腿便走,連句客套話都沒有。
“慢著!”就在景逸一腳門里一腳門外之際,又被李昊給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