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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攀談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電梯的門關上了,封不覺的視線卻仍舊停留在那名青年和那只貓的身上。

也不知為什么,一看到這一人一貓,覺哥便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似曾相識的、甚至有些親切的感覺。

覺哥自己對此也感到非常疑惑,因此他立即在記憶的閣樓中展開搜索,然而……他怎么也找不到與眼前這個人或是這只貓有過交集的回憶。

“這位先生,您去幾樓?”幾秒后,那名青年的說話聲打斷了封不覺的思考,也讓后者回過神來。

“嗯……”封不覺沉吟一聲,隨即直接用中文(在此之前那名青年說的都是英語,不過在驚悚樂園中系統會在保留原語言音的前提下通過思維層面的翻譯讓玩家聽懂各種語言)回道,“七樓。”說著,他已抬起手來,按了一下七樓的樓層按鍵。

“真巧,我也住七樓。”聞言,青年也是微笑著應了一句,而且,他也改說了中文。

至此,兩人算是心照不宣地表明了自己的國籍;像這種“他鄉遇老鄉”的情境,雙方要攀談起來就很容易了。

“呵呵……那還真是有緣呢。”封不覺很快也擺出了他的“營業用微笑”,主動和對方套起了近乎,“對了,我叫封不覺。”他毫無違和感地做了自我介紹,并向對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左言。”左言也很禮貌地握手回應了。

“左言?”封不覺一聽,當即用疑問的語氣將那個名字快重復了一遍,其臉上的表情已不由自主地開始生變化。

這一剎那,覺哥其實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只是……他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嗯,是啊。”左言疑道,“有什么奇怪的嗎?”

“冒昧的問一下……”封不覺虛起眼,朝著那只從運動包里探出頭的貓瞟了一眼,再道,“你是不是帝峰大學的學生?”

“誒?”這回,換成左言表情有變了。

他頓了頓,思索了兩秒,再道:“沒錯,我是帝峰的學生,嗯……請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雖說被一個見面不到兩分鐘的陌生人道出自己的學校讓左言感到有點意外,但這事兒本身倒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我……”覺哥只用了半秒,就把接下來的說辭想好了,“我好像……聽說過你。”他一邊為自己的提問尋找合理的解釋,一邊已展開了進一步的試探,“你是不是協助警方破過幾個案子?”

“呃……”左言回這話時,有意無意地又看了一眼自己包里的貓,“那個……是有那么幾次,不過我也只是碰巧在案現場而已,談不上什么‘協助’。”

叮——

他們交談至此,電梯剛好到了七樓。

封不覺很自然地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對方先走。

左言見狀,便沖他微微點頭,率先邁步走了出去。

封不覺跟在他后面出了電梯,并接著剛才的話題道:“那就沒錯了……我應該是聽某個警察朋友提到過你,但我也不記得是在哪兒、由誰告訴我的了。”

他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

明明什么準確的信息都沒透露,但乍聽之下卻是毫無破綻。

因為人們在聊天時,往往只會記住自己的聽到的“事情”,卻不一定能記住說事情的是誰、以及在哪兒聽說的。

“封先生……”左言好似想到了什么,想回句話。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覺哥。”封不覺打斷了他,用頗為親切的態度言道。

“哦……覺哥。”左言接著道,“聽起來……你好像有不少當警察的朋友啊?”

左言的反應也很快,覺哥那句話里真正有用的信息也就“警察朋友”這四個字而已,而左言也是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個要點,并通過對方的語境和邏輯做出了一條合理的推斷。

對于左言這一問,封不覺自然只能回答“是”,因為只有“擁有很多警察朋友的人”,才會記不清究竟是哪一個當警察的朋友告訴自己這件事的;如果一個人只有一個當警察的朋友,他斷然不可能說出“聽某個警察朋友說起,但我不記得是誰”這種話。

“是啊。”一秒后,封不覺用很平靜的態度回道,“不瞞你說,我也是個偵探,認識的警察朋友還是不少的。說起來……你們月城那位挺有名的喬遲警官,我也曾見過幾次,不過不太熟就是了。”

很顯然,覺哥在說前一句話時,就已經想好了接下來好幾步的變化;他就是想借左言的問題,反過來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可信。

“覺哥……”左言接道,“你為什么要說自己‘也是’個偵探啊……”

“呵……因為你也是個偵探不是嗎?”封不覺道。

“不不……”左言還是很謙虛的,“我充其量算是個大學推理社團的部長,協助警方什么的那真的都是湊巧在現場……”

“行啦,左言同學。”封不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他戲謔地笑了笑,“能夠頻繁地出現在不同的案現場,也是名偵探特有的屬性不是么?”

他們倆交談時,腳步也沒停下,聊到這兒,覺哥剛好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

“誒~我到了。”封不覺說著,便停下腳步,“你住哪間啊?”

“我的房間應該是走廊盡頭那一間,o716。”左言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門卡和附帶樓層平面圖的小信封,如是回道。

“哦。”覺哥用很隨意的語氣接道,“我應該會在島上待幾天,咱們有機會一塊兒去玩兒玩兒啊。”

“嗯……好啊。”左言這人說話有點慢條斯理,但總體而言還是十分得體的,“那……回頭見?”

“回頭見。”封不覺和對方告別時,已用門卡打開了自己那o7o7室的房門。

“哦,對了!”就在左言轉身準備離去時,忽然,覺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對方。

“還有什么事兒嗎?”左言回頭道。

“呵呵……”封不覺笑道,“差點忘記問了……”他目光微動,“你包里那個小家伙兒……叫什么名字啊?”

左言聽罷,低頭看了眼那只正從運動包里探出頭來的小貓,聳聳肩,回道:“他叫維多克。”

“啊~是那位大偵探的名字對吧?”封不覺笑意猶在,他這無疑是明知故問。

“對。”左言點頭補充道,“佛朗科斯·尤根·維多克。”

第4章 決心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進屋、關上房門后,封不覺的神情立即就變得凝重起來。

“不妙啊……”他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左言和維多克呢……”

很顯然,覺哥認識那一人一貓。

“雖然我也知道劇本有時會根據玩家的記憶以及各種現實世界里存在的影像或文字制品隨機生成,但是……”封不覺背靠著門,接著念道,“讓我遇到自己所寫的小說中的角色……這就有點微妙了啊……”

沒錯,出現在覺哥面前的左言和維多克,正是他那本《二流偵探和貓》中的主角。所以,他在看到那兩位的瞬間,才會產生似曾相識、但又素未謀面之感。

“那么問題來了……”封不覺一邊念叨,一邊朝著床走去,“有這倆貨在……我怎么才能撐到三十三章呢……”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因為《二流偵探和貓》每個案件的稿子差不多也就一萬五到兩萬字左右,換算成《驚悚樂園》的章節,哪怕每章都分得很短,最多也就能撐個**章。

“要不然……”從門口走到床邊那幾秒之間,一個壞點子已經在覺哥腦海中形成了,“……我先設法把維多克給抓起來?”

身為作者,封不覺有一個極大的優勢,那就是他對自己筆下的人物了如指掌,所以,他想到的第一個主意,就是先把那只“貓”給搞定。

覺哥很清楚,左言的威脅并不是很大,說到底……這小子也只是個“二流偵探”而已。

但是,維多克不一樣……

封不覺在寫這個人物……哦不……貓物的時候,可不僅僅是給了他一個“偵探之王(佛朗科斯·尤根·維多克是現實中存在的人物,一個真正的傳奇,后世諸多文學作品中的名偵探都借鑒了維多克的形象)”的名字,他還費盡心力地賦于了這只貓如同外掛一般的偵探能力……事實上,維多克這個角色本就是作為主角左言的一種“外掛”而存在的。

這只英國短毛貓在設定上基本就是“偵探的頂點”,他是潛入大師、追蹤專家、鑒謊達人,他精通犯罪心理學、法醫人類學、司法鑒定學等諸多專業……總之,但凡是對“偵探”這個職業有助益的知識和能力他都已達到了宗師級別。如果他生活在dc宇宙,蝙蝠俠八成已經被他給揭穿身份、當場緝拿、以多項罪名起訴,并最終扔進瘋人院服刑去了。

如果你要問他為什么要對布魯斯·韋恩這么絕情,他會回答你:“因為我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喵。”

“不管怎么樣,作為貓而言……他的弱點很明顯。”封不覺在床邊坐下的同時,順勢就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金槍魚罐頭,并拿到眼前端詳起來;這個罐頭,是他今天下午在島上搜集情報時從一個路邊攤上順來的,毫無疑問……這是由赫伯特公司生產的罐頭,“用這個作為誘餌,把他抓住……”思索之際,覺哥的視線移已到了房間里的小冰柜那兒,“然后把他關進冰柜、拔掉電源、鎖上柜門……只要稍微留點縫隙給他透氣,應該也死不了。”

他的計劃貌似簡單粗暴,實際上可行性還是很高的,但還是有一些技術上的問題。

比方說……如何把維多克引離左言的身邊,又如何確保維多克在被囚禁以后不會被人現?

根據小說的設定,在人類當中,只有左言可以和維多克進行類似“精神對話”的交流;雖然這種交流是有距離限制的,但除了距離之外,他們的對話不會受到其他“妨礙聲音傳播的因素”的影響。

舉例來說,如果把左言和維多克分別放在兩個隔音的房間里,當中只有一墻之隔,那他們一樣是可以正常對話的;但若是將二者之間的距離拉開到一般人需要通過喊叫才能聽清對方所說內容的程度,那就算他們當中沒有任何阻隔,精神交流也無法建立。

“嗯……無視墻壁和門的話,從冰柜到走廊的凈距只有五米左右。”封不覺也很快就想到了問題所在,“假如我是維多克,在被抓住并囚禁之后,我一定立刻開始用‘精神交流’的方式來喊救命,并且一直喊下去,反正那也不費嗓子……考慮到左言就住在這層樓,他必然會從門外的走廊經過。在任何一個時刻,只要他接近這個房間,就會聽到呼救聲。”

想到這兒,覺哥的“冰柜計劃”基本已算是被推翻了。

“要不然……就把他帶到更遠一點的地方去,確保在我完成劇本前不會有人找得到他……”封不覺隨即又念道,“又或者……干脆把他給……”念及此處,他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那樣搞實在太失水準了……”

他這會兒所說的“搞法”,自然就是把維多克給干掉;這要比囚禁維多克更加省事兒,即使敗露了,殺貓這種事情也不構成刑事犯罪,警察最多就是讓他賠錢給貓的主人。

從客觀上來說,干掉維多克也確是一個簡單的、且極其有效的、能幫助覺哥順利通關的策略。

但是……這也是封不覺絕不會去實施的一種策略。

無論這個世界怎么定義,在覺哥的心中,維多克不是貓,而是一名偵探。他是迄今為止、在智謀這個領域中,覺哥所遇到過的最具有挑戰性的兩個對手之一(另一個是伍迪),也是極少數能讓封不覺把自己放到“弱者”的位置上去制定謀略的角色。

眼下,封不覺已經坐擁了“作者”這個優勢,掌握了關于對方的大量情報,獲得了先機。在這一前提下,他要是再利用體能上的優勢,有心算無心,去把維多克給殺掉……用這種方式獲得的勝利,對于覺哥來說,比輸了還難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呵……果然……還是算了吧……”想著想著,封不覺干脆就把囚禁維多克的方案也給否決了,并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輕聲道,“機會難得,就讓我用上全力、丟掉節操、使勁渾身解數……和你們倆正面決個勝負吧。”

第5章 遺囑之謎(上)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話分兩頭,再看左言的房中。

“呼——”關起房門后,左言便長出一口氣,念道,“這一天又是飛機又是船的……終于能歇會兒了……”

說話間,他的右側肩膀有意識地傾斜,讓肩上的運動包順勢地滑落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維多克正好也從那運動包里爬了出來,并以他一貫的毒舌語氣,給左言潑上了一盆冷水:“但我估計你歇不了太久。”

“哈?”左言的屁股剛沾到床,就聽見這么一句,自然是表情微變,“為什么啊?”

“還記得我們在電梯門口遇到的那個家伙嗎?”維多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丟了一個問題回去。

“你是說……覺哥?”左言接道。

“你是笨蛋嗎?”維多克跳到床上,虛著他的貓眼,沒好氣地應道,“我都說了是‘電梯門口’了,那個封不覺是我們走到‘電梯里面’才遇上的不是嗎?”

“門口?”左言面露疑色,“我們進電梯前遇見過什么人嗎?”

他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這會兒酒店大堂里的人不多,但來來往往的員工和客人加起來,十幾個還是有的;如果非要說左言“遇到了”多少人,那么每一個曾經出現在他視線、以及周身十米范圍之內的人,都能被算到“遇見過”這個范疇中去。

可是,就一個正常人而言,我們不可能會去記住每個曾經出現在自己周圍的路人的模樣,就算想記……恐怕也沒那個能力。

適才,從左言離開前臺時算起,一直到他來到電梯門前的區域為止,他都沒有和任何人對過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等他到了電梯那兒,則剛好看到了一扇即將關起的電梯門,于是他就高喊了一嗓子,急沖沖地跑了進去。

因此……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當自己跑向電梯的時候,有一個中年男人和自己擦肩而過了。

“我幫你回憶一下……”維多克一邊舔著自己的爪子,一邊通過精神對話的形式接著對左言說道,“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約六英尺高,深色西服、嶄新的巴拿馬帽……”

“嗯……”左言聞言,沉吟了一聲。

畢竟是短期記憶,在維多克的提醒下,左言似乎也回憶起了一些模糊的印象:“經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這樣一個人。”

“算了……”維多克接道,“你還是別回憶了,聽我說就可以了……”

維多克沒有讓左言進一步想下去,因為他已看出,左言應該是完全沒去留意過那個人,考慮到“模糊痕跡理論”會產生的記憶偏差,與其讓左言在這種狀態下去回想,不如直接給予他可靠的信息——即維多克自己觀察所得的信息。

“雖然那家伙把帽檐壓得很低,但從我的視角觀察,還是可以看到他的整張臉的,所以我一眼便認出……”維多克接著說道,“……他就是山姆·赫伯特。”

“赫伯特?”左言是第一次聽到“山姆”這個名字,但那個姓氏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沒錯。”維多克應道,“就是赫伯特……”他頓了頓,“山姆·赫伯特,是約翰·赫伯特的弟弟。”

“呃……”左言想了想,“他哥的名字我倒是知道,就是赫伯特公司的現任總裁嘛,但這個‘山姆’……你是怎么認識他的啊?”

“我并不認識他。”維多克道,“我只是曾經在一篇新聞報導中看到過他的照片,那是一篇關于遺產爭奪案的文章,內容比較狗血,我想你聽我說到‘遺產’二字時,基本也已經能猜出情節了……”

左言思索了兩秒,接道:“是不是……老赫伯特死了以后,將遺產全部留給了大兒子,于是二兒子不服,將兄長告上法庭,最終敗訴了。”

“嗯……”維多克也沉吟一聲,再道,“……不是。”

“誒?”左言當即一愣,他顯然沒料到自己居然猜錯了。

“恰恰相反。”維多克接著道,“老赫伯特死后,在他保險箱里找到的一份遺囑顯示,他把所有的財產全部留給了二兒子,大兒子連一個子兒都得不到。”

“所以……”左言順著對方的思路,念道,“其實是約翰把山姆告上了法庭?”

“對。”維多克道,“約翰請到了一位相當出色的律師,宣稱那份遺囑系山姆偽造,并要求剝奪山姆的繼承權。”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似乎是成功了呢。”左言接道。

“是的。”維多克微頓半秒,接道,“盡管那份遺囑上有老赫伯特的簽名,而且保險箱的鑰匙也一直由老赫伯特隨身帶著,但最終……約翰還是打贏了這場官司。”

“這也行?”左言疑道。

“哈!”維多克在床單上趴下,愜意地開始舔毛,同時笑道,“這有什么不行的?那份遺囑只有簽名部分是手寫,其他的內容則是用一臺老式打字機打出來的,約翰的律師只要以‘山姆模仿了死者簽名’為論點做文章即可。至于保險箱的鑰匙……那根本不是問題;赫伯特家的宅邸很大,他的兩個兒子都可以隨意回去居住,若有心去復刻一把鑰匙……有的是機會。”

“就算是這樣……這官司也沒那么容易判吧?”左言接道。

“嗯……你說得對,按理說,像這種牽涉到巨額遺產的案件,法庭的判決都是相當謹慎的。”維多克接道,“除了現有的物證之外,他們還會考量很多別的因素,比方說……早在老赫伯特過世前五年,約翰就已經開了一家自己的投資公司,且已是商界小有名氣的青年才俊了;而山姆則一直都是個聲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一年之中,他在家待的日子也就一兩個月而已,其余的時間基本都在世界各地花錢玩樂。巧合的是……就是在山姆最后一次歸家居住的那個月里,老赫伯特剛好病故,然后,那份遺產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的確是挺可疑的……”左言道,“在家待的那段時間,顯然已足夠他偽造遺囑了。”

“法官也是這么想的。”維多克的故事還沒完,事實上,精彩的部分剛要來,“所以……在征得了赫伯特兩兄弟的同意后,警方用上了當時最先進的技術,對那份遺囑進行了鑒定……”

第6章 遺囑之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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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左言順勢問了一句。

“結果顯示……”維多克回道,“那份遺囑的真實性,有兩個非常重大的疑點。

“其一,遺囑所用的紙張,是以一種在當時而言還相當先進的造紙技術制作的。直到老赫伯特去世的那天,這種紙出現在市面上的時間也不過一年;但是……遺囑上的落款日期卻是在六年前。

“其二,那個簽名……雖然看上去的確是非常像,但如果把那字跡放大到一定比例,通過對墨跡斷層的分析,便可以找出一些肉眼無法分辨的不同之處……”

“這都可以嗎?”左言疑道。

“當然可以。”維多克回道,“現在的刑偵技術,幾乎已經達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只不過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用最頂尖的技術去處理,畢竟……‘資源’是有限的。

“舉個例子,假設你在街上被扒手偷了一個錢包,里面有現金兩百元,然后你去派出所報案。這種情況,警方最多就是給你弄份筆錄,然后去調一下失竊地點的監控錄像,共同記錄備案;等哪天那個偷你的扒手因為別的什么案子被抓現行逮捕了,說不定他在供認犯罪事實時會把以前偷你錢包的事情一塊兒供出來,這個時候你的記錄才會被用到,你才‘有可能’追回失物。”

“照你這么說其實就是沒可能的……”左言撇了撇嘴,吐了個槽。

“嗯,你要這樣理解也行。”維多克不以為意地接道,“但是……你琢磨一下,如果警方一定要去抓捕那個扒手,真的就沒辦法了嗎?”他頓了頓,“辦法顯然是有的……他們可以找一隊人,徹底排查案地點附近所有的監控錄像,摸清那個扒手和你相遇前以及得手后的行蹤,然后順藤摸瓜,找到他居住的大致范圍,再派人拿著他的影像到那附近走訪,直至找到這個人的住處為之。這要是還不夠……就用傳說中的‘面部識別技術’,在全國各地所有攝像頭拍到的畫面里去匹配和你這個案子中嫌疑人相似的人臉,逐一排查辨認……”

“呃……”左言已經明白了對方話中的重點,他打斷道,“為了總價值幾百塊的東西這么搞……有點離譜了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維多克道,“以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家而言,像這類小案子,每天都會生成千上萬起;撇開那些沒報案的不提,假如每個案子都用我剛才說的辦法去查證……那得投入多少人力和物力才夠?所以,刑偵資源通常會被用在社會危害性更大的、或者牽涉金額更多的重大案件之中,比如……赫伯特家的遺產糾紛案。”

“那么……”左言見維多克把話題又帶回去了,便接道,“在證實了遺囑是偽造的之后,山姆也就無話可說了吧。”

“不,山姆對此結果感到十分震驚和憤怒,他立刻就要求法院重新鑒定遺囑,并宣稱第一次鑒定的結果是‘錯誤且荒謬’的。”維多克道。

“也就是說……惱羞成怒、死撐到底咯?”左言道。

“看起來是的。”維多克道。

“嗯?”左言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什么,重復道,“‘看起來’?”

“對,只是‘看起來是這樣’而已。”維多克用一種詭秘的語氣接道,“這個一會兒我再解釋,先說接下來的展……”他又停頓了兩秒,接道,“對于包括你、陪審團、和法官在內的大部分人來說,鑒定的結果已足夠決定案件的走向,山姆的反應確實也很像是‘死撐到底’,就連山姆的律師都勸他還是和解為上,但山姆堅決否認是自己偽造了遺囑,并決定力爭到底。

“于是,他敗訴、上訴、再敗訴;最終,山姆·赫伯特不但一分錢的家產都沒繼承到,還被迫從老赫伯特的宅子里搬了出來,成了個無家可歸之人。

“索性他哥哥約翰表示不會就‘偽造遺囑’的事情進一步去追究山姆的責任,并愿意出于兄弟情誼分給山姆十萬英鎊的財產,算是讓他安家活口。

“沒想到,山姆拒絕了約翰的‘好意’,并聲稱這遺產本來就是他應得的,他拒絕別人用自己的錢施舍自己。

“在那之后,他們兩兄弟就斷絕了來往,約翰繼承了全部的家產、包括赫伯特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山姆則從公眾的視線中消失了……像他這樣的紈绔子弟,一旦失去了金錢,很快就會變得像個隱形人一樣,這樣的展也算意料之中。”

“那依你看……”左言是很了解維多克的,他知道后者還有話要說,“這事兒……還有什么文章在里頭嗎?”

“這就是我要‘解釋’的部分了……”維多克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哦……等等……”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呵呵……二流(維多克喜歡管左言叫二流,因為兩人見面后不久前者就把后者定義為了一個‘二流的偵探’),不如我來考考你吧……”

“又來?”左言也不是第一次被維多克“考試”了,雖然他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跟上維多克的思路,但他和維多克的差距卻好似完全么有縮小……還是“二流偵探”和“偵探之王”的那種差距。

“我這次直接跟你講答案,你來告訴我這當中的緣由。”維多克也不管左言是不是情愿,道完這句,當即就揭曉了真相,“那個偽造合同的人……其實是約翰。”

“哈?”左言聽到這話后,愣了足足二十秒,繼而眉頭漸展、恍然大悟,“哦……原來還有這么一手……”

“呵……”維多克癱倒在床上,笑道,“還不錯,半分鐘之內就明白了。”

“聽到答案之后再回頭去想……山姆的反應就顯得非常合理了。”左言念道,“因為他對遺囑的事問心無愧,所以才同意了鑒定;而鑒定結果出來之后,山姆自然會很驚訝,并認為是法院的人搞錯了;可是旁人不那么看,他們認為山姆是被揭穿了之后惱羞成怒并準備硬扛到底。

“然……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都在約翰的計算之內。”

第7章 遺囑之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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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言又想了想,看向維多克道:“不過……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

“你是覺得作案動機上還有疑點對吧。”維多克應道。

“嗯。”左言點點頭,“按你所說,約翰是一個眾所周知的有為青年,而山姆只是一個二世祖……以這種情況來看,老赫伯特本來就有很大的可能會把遺產留給約翰。退一步講……即使老赫伯特不想對兩個兒子區別對待,那遺產也該是兩兄弟平分,怎么都不會讓山姆來占大頭。”他頓了頓,“再退一步講……早已在商界站穩了腳跟的約翰,即使一分錢都沒繼承到,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反倒是那個終日花天酒地、除了花錢啥都不會的山姆……一旦失去家里的資助,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約翰有什么理由冒險去偽造遺囑呢?難道是因為他非常恨自己的弟弟……一定要搞到對方身無分文?”說到這兒,左言皺眉思索了兩秒,“但……若真是那樣,他又為何要提出分給山姆十萬英鎊呢?”

“把你‘退的第一步’再想一遍,然后自己告訴我癥結所在。”維多克沒有回答左言的問題,而是給了半句提示、半句要求。

“哦?”左言聽了,立刻乖乖地將事情又重新思考了一遍,隨即念道,“你是說……‘平分遺產’的狀況,是約翰所不能接受的?”

“不能。”維多克道。

“為什么?”左言疑道。

“因為他缺錢。”維多克給了個很簡單的、出人意料的、但又非常合理的答案。

“約翰反而缺錢?”左言也的確對這答案感到了意外。

“呵……”維多克笑了笑,“你覺得……以下哪種人更容易欠下巨款?第一種——自視為精英的、有野心的、做大生意的青年企業家;第二種——整天出席各種社交晚會,吃喝玩樂睡名模、從來不考慮所謂‘將來’的闊少爺。”

雖然這句話里描述的兩種人是截然相反的,一種是“賺錢的人”,另一種是“花錢的人”,但有趣的是,真正會因債務而走投無路的……往往是前者。

“喂喂……”左言也聽出來了,維多克對這個案件的了解已經遠遠出了一般吃瓜群眾的水準,故而問道,“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吧?這已經不是在報紙上看看新聞就能掌握的程度了吧?”

“在約翰繼承了赫伯特家全部財產的半個月后……”維多克邊想邊道,“我在電視新聞里看到了一條關于‘赫伯特集團融資’的報導,這篇報導……才是真正讓我對之前的遺產官司產生興趣的因由;當天下午,我就到網上(是的,維多克會使用電腦上網,當然,除了左言之外,他不會讓別人現這事兒)查了一些關于那次融資的事。那些信息并不是什么機密,在一些工商相關的網站上很容易就能檢索到……雖然這次融資看起來只是一個繼承了家業的企業家將家族企業和自己的公司做了一次常規兼并,但要是有心翻翻他自己那家公司的賬目和之前一年間的許多動向,便會現許多有趣的事兒。”

“所以……”左言聽到這里,自然也猜到了約翰的動機,“無法接受‘遺產平分’的人,其實是約翰……他在生意上的虧空已經大到了用赫伯特加的‘一半產業’也無法填補的地步了,只有繼承到全部的財產,才能解決他的危機。”

“不不不……”維多克用頗為輕松的口吻接道,“赫伯特家的資底雄厚,要解決約翰的困難,‘一半的財產’應該也夠了;可問題在于……約翰能繼承到的那一半,必然是和企業相關的不動產、還有股份之類的東西;而山姆拿到的那一半,才是可以隨意花銷的、真正的‘錢’。

“別說是他們的父親了,就算是外人,也知道該這樣分配,因為山姆是沒有能力去管理和經營赫伯特公司的。

“然而,若按照這樣的情況展,約翰在繼承到了他那份兒財產后,就得通過將一些東西‘變現’才能解決自己的困境,這可就顯得很難看了……簡直就是在向世人高調地宣布自己的失敗。

“約翰顯然是一個不愿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失敗的人,要是他愿意的話,也就不用搞什么遺產陰謀了;趁著他老子還活著,直接問他父親要就行……只要老赫伯特點頭,約翰的困境肯定可以得到解決。”

“于是,他就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出‘假遺囑’的好戲……”左言順著維多克的話往下說,“并故意在偽造遺囑時留下破綻,一步一步引他弟弟入局;最后,利用外界對他和他弟弟的刻板印象,使得這一切顯得順理成章。”

“我們必須承認,作為一個罪犯……約翰是頗為高明的。”維多克接道,“如果他想做,偽造一份受益人是他自己的、毫無破綻的假遺囑也不是難事;即使他弟弟因此將他告上法庭,他也未必會輸。”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小爪子捋了捋頭頂的毛,“但約翰沒有那樣做,他選擇了更加復雜的方法……只有這樣,才能給山姆打上‘騙子和無賴’的烙印,以絕后患。

“至于他事后拿出那十萬英鎊的行為,的確如山姆所說,是在用本就屬于對方的錢去施舍對方……對于已經拿到了全部遺產的約翰來說,那十萬英鎊自是無關痛癢,但他這種‘念及兄弟感情,明知弟弟偽造遺囑還要分給對方錢’的行為,無疑是給他自己做了一次極佳的公關。”

“嗯……動機和案情都說得過去。”左言若有所思地接道,“但你不覺得你的推理中有個漏洞嗎?”

“你說說,我聽聽。”維多克很清楚左言要說什么,不過他并不點破,而是要等左言自己提出來。

“老赫伯特可是病死的啊。”左言道,“約翰可以偽造遺囑設局,但他總不能……”

話至此處,左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忽然一變,話語也戛然而止。

“不能什么?”維多克笑道,“不能讓老赫伯特的死來得快一些?”

“你是不是還有些事沒告訴我?”左言虛著眼,俯視著維多克道。

“我說過,山姆每年只在家待一兩個月,可我沒說約翰也只待這么點兒日子……”維多克道,“約翰的生意雖然主要在英國,但他本人在一年中絕大多數時間全都住在這座島上……這點,即使是到現在都沒變;這也算是信息時代的好處之一吧,人們可以在電腦前就辦妥絕大多數事,連親筆簽名也可以通過數字技術來傳遞。”

聽到這番話,左言對這案子的性質也有數了,隨即就喃喃念道:“長期和死者在一個大宅內的話……慢性下毒就比較方便了,而且也不易追查。”

“具體的手法,未必是慢性下毒,也可能是別的什么方式……”維多克道,“老赫伯特是死在家里的,并不是在醫院。因此,宣布他死亡的人也是赫伯特家的家庭醫生;據我所知……這位醫生的年紀和老赫伯特差不了幾歲。或許是約翰的手法騙過了那位老人,又或許是他被收買了……總之,對于‘病逝’這一結論,當時并沒有人提出質疑。

“幾年后,那位醫生自己也已經離開了人世,而老赫伯特的尸體,也早就被約翰給‘海葬’了。”

“雙雙死無對證了是嗎……”左言念道。

“哼……”維多克冷哼一聲,“像約翰這樣的人,是不會留下明顯的把柄的。”他又在床上翻了個身,“我有一位朋友,可說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安樂椅偵探’,多年來,他僅僅是通過報紙和新聞,就已認識了一大批和約翰類似的、逍遙法外的罪犯。”

“呃……你的‘朋友’……該不會也是只貓吧?”左言問道。

“當然是貓了,你以為呢?”維多克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

“沒什么……你繼續。”左言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沒再說啥;畢竟他不是覺哥,吐槽**沒那么強烈。

“了解了這些之后,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聊正題了……”維多克接道,“此前,咱們在電梯門前遇到的那位,即銷聲匿跡多年的山姆·赫伯特……據我在那幾秒間的觀察,他很可能已經卷入了某種違法的事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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