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殿從外面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大,但內里的空間卻遠遠超出了陳子昂的感應范圍,而且很多地方更是隱藏于不可琢磨之處,怕是元神真人,也不能洞察所有。
在這種情況下,陳子昂卻發現金喬兒仍然喜歡選擇步行。明明,這里的禁空禁制對她并無效果。
如此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腳下已是一個筆直的通道,兩側一片漆黑,遠處則是一處巍峨的廟堂,隱藏于深深的漆黑之中,隔絕了世人的感應。
“冥主,不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感受著四周越來越壓抑的那股無形之力,陳子昂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朝著前面款款而行的金喬兒開口問道。
“這個世界唯一的漏洞。”
金喬兒聲音跳躍,即使不能親見,陳子昂也能感覺得到對方臉上定然是十分振奮。
“這個地方乃是我們冥都最大的秘密!而你,是從古自今唯一一個冥都之外的要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那真是在下的榮幸!”
陳子昂苦笑一聲。
在他的經驗之中,秘密往往代表著麻煩,天大的秘密自然是天大的麻煩!
而他,偏偏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
“進來吧!”
廟堂大門左右敞開,但一股無形的力道卻把這片虛空流放到不知何處,明明近在咫尺,卻偏偏無法讓人碰觸,即使以陳子昂之能,也是看不出究竟。
直到金喬兒一聲招呼,面前那似遠似近的模糊感才變的真切。
到了現在,已經由不得陳子昂拒絕,當下跟在金喬兒身后,一前一后,踏入這漆黑的廟宇之中。
眼前一亮,黑暗盡去,首先入眼的則是一位高高端坐在遠方大椅上的威嚴人影。
那人頭戴平天冠,冕旒遮面,身著玄色帝袍,襯得他身軀巍峨高大,單手托著一柄玉尺,氣質雄渾,靜靜的端坐在那黑木龍椅之上,紋絲不動。
此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靜靜端坐,卻仿佛鎮壓著整個天地,那股無聲無息卻又透入元神的沉重威壓,更是陳子昂生平僅見的驚人。
“這位是?”
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再次浮現,讓陳子昂不僅開口問道。
“血河,你怎么又跑過來了!”
一旁的金喬兒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著大殿一個角落里陡然冷喝一聲。
卻見那地面之上,攤著一洼血水,濃郁而刺鼻的煞氣撲面而來,明明如此顯眼,剛剛陳子昂竟然沒能察覺。
心中一驚,陳子昂的元神中已經默念心經,掃蕩著四方那時時刻刻壓制著自己精神的無形之力。
“母親,我覺得我修為又有了一些進展,所以來到這里尋求一下靈感,看看能不能尋到突破的機會。”
血水流轉,緩緩化作血河的人形模樣,他一臉恭敬的低著頭,只是眼角看向陳子昂的余光卻是透著好奇,似乎奇怪對方怎么會來這里?
“這個地方你不該來!”
金喬兒眉頭微皺,聲音冰冷。
“孩兒的本體就是從這里出現的,我覺得這里應該藏著孩兒進階的契機!”
血河程明頭顱再次一低,聲音中帶著懇求。
陳子昂這才知道,原來血河程明的本體竟然來自這里。
不過這里威嚴大氣,莊嚴肅穆,無塵無垢,怎么會冒出來一個天地間最為濃郁的陰煞、血戾之氣混合而來的血河出來?
“這里沒有你想要的契機,你差的是對于自身本性的掌控!就連自己的思緒都控制不住,何談更進一步!”
金喬兒聲音一沉,那血河程明已經承受不住那股壓力,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以后不要在來了!”
“是,母親。”
程明把頭貼地,恭恭敬敬的趴伏在地,絲毫不敢動彈。
金喬兒雖美,但自己的孩子都對她如此懼怕,就可想而知她平日里行事,該是如何的霸道、兇蠻了。
“起來吧!”
“謝母親。”
程明老老實實的站起,也不敢告辭離開,只是立在陳子昂身邊,像個聽話的好孩子一般,一聲不吭。
“黃牛,你可知他是誰?”
金喬兒處罰完血河,又對著陳子昂淡然一笑,素手輕輕朝著上方那人影一指。
“不知!”
雖然心中有些猜測,但陳子昂卻是不敢相信,搖頭給予回道。
“他就是以前的陰司大帝!掌管陰間億萬年的冥帝陛下!”
金喬兒臉色一肅,冷然開口。
真的是他!
陳子昂心頭一震,瞳孔也忍不住一縮。
“冥帝這是?”
“他死了!”
金喬兒冷冷一笑。
“你我現在看到的也并非是他的本體,而是一個投影!一個臨死之時的投影!”
陳子昂一滯。
一個投影竟然也有這么強悍的氣勢?那他本人當初又該如何強大?
“跟我過來。”
金喬兒緩步上前,朝著那人影緩緩走去。
“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
陳子昂和血河對視一眼,老老實實的跟在她的身后。
“據說,是天帝誅殺了他。”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金喬兒略有些意外的轉首看了看陳子昂。
“那你知,為何天帝要殺他?”
“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因為他想要逃走!”
“逃走?”
陳子昂聞言一愣。
“對,正如剛才我所說的,這個世界對你們來說雖然很大,但對我們來說,卻有些逼仄了!對這位冥帝來說,整個世界更是如同掌上觀紋,毫無秘密可言。”
金喬兒點了點頭,朗聲回答。
“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愿意再困守此處,但按照天庭的規矩,冥帝不得擅離職守,違者斬!”
“那天帝難道就不想離開這里?這個規矩太過霸道了吧?以一個陰司至尊的身份,也要受著天規的約束?”
陳子昂搖了搖頭。
先不說死規矩本就不好,再說以這種規矩困住一位不知道渡過幾次天劫的元神,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以妖族的記載,四位帝君都是渡過了三次雷劫的至強者,而且各個神通驚人!
但即使如此,也不敢挑釁天庭,只有在得知天帝身受重傷,實力百不存一之時,才敢動手。而且他們四位把身受重傷的天帝擊敗,也是拼了個同歸于盡。
而這位冥帝,卻能把完好無損的天帝打成重傷,一身修為,怕已經超過元神之境了!
但這位冥帝和天帝,卻偏偏要守著那所謂的死規矩,困守一地,簡直是可笑!
除非,設下這個規矩的存在,強大的讓他們絕望!
比如,某位已經隕落的天仙?
剎那間,陳子昂的腦海中就響起當初穿梭石門之時,那股悄然出現的訊息。
“天規高高在上,就算是天帝也不得違抗,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金喬兒悄然站住,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人影。
“這個世界是被人封起來的!而冥帝,則想打破封印,逃出去。可惜,就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天帝出現了!”
“一場大戰,整個陰司徹底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最后以天帝得勝而告終。”
陳子昂和血河在后面靜靜矗立,聽著金喬兒講古。
“不過,天帝雖勝,但自身也是身受重傷,本體無法合于大道,結果被四位妖帝偷襲致死!倒也算是是可憐的很!”
“天帝死了?”
陳子昂皺眉,根據太一道的記載,這幾萬年來,天庭雖然封閉,但也曾有旨意傳下來,讓尋找天命之子。
“確實算得上是死了!所謂的天命之子,就是天帝輪回轉世之身。”
金喬兒點了點頭。
“天帝很奇怪,他的元神與這個世界相合,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他,他就是這個世界。所以,這個世界不毀,他就永遠無法被真正消滅!”
“那豈不是說,早晚有一天天帝還是會返回天庭的?妖族現在的情況,也早晚會倒塌。”
血河在一旁加了一句,看他的表情,應該對這件事也有一些了解。
“不然!”
金喬兒搖了搖頭。
“天帝雖然能夠不斷轉世,但每一次轉世的時間都會比上一次長要久。也就是說他與這個世界的結合,有可能會越來越弱。”
“而上一次天命之子出現,已經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再殺他幾次,怕是天命之子幾萬年都不會轉世出現一次,到時候妖族的統治,自然也會越來越穩固。”
“冥主剛才說,冥帝馬上就要打破這個世界的封印?”
陳子昂卻在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沒錯!”
金喬兒點了點頭,眼中再次泛起熱切之意。
“整個世界封印的最薄弱之處!就在這里!”
聲音未落,金喬兒大袖一撫,身前冥帝的虛影當即崩散,只有一件平天冠、一件玄色帝袍、一枚玉尺成圓形狀,悄然懸浮。
這三件東西即使不露絲毫氣息,陳子昂也能猜得出,應該就是冥帝手中的三件圣器了!
而在這三件圣器正中,則是一個深邃的漩渦,漩渦不停旋轉,不知通往何處。
“當年,冥帝打破過這個世界的封印,而且還從外面帶出來一個人。”
金喬兒微微側首,朝著身后的血河看了一眼。
“后來……”
“等一下!”
陳子昂陡然一喝,雙眸咋呀不眨的盯著那漩渦深處。
“我好像感覺到里面有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
金喬兒臉上一正,也定眼朝那漩渦之中看去。
而此時的陳子昂,臉色已經勃然大變。
卻是他腦海之中的奇異石門,突然大放豪光,更有一股狂暴的吸力,讓它欲要脫離陳子昂的識海,投向那漩渦之中。
“天門……”
一聲響徹天地的浩瀚之音悄然從那漩渦之中涌出,那聲音中帶著無邊無盡的絕望、恐懼,還有那吞天噬地的貪婪。
下一刻,眼前血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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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涌來的氣息兇厲、殘暴,卻又強悍的驚世駭俗,只是外溢的氣息,就讓陳子昂身軀僵滯,幾乎不得動彈。
“誰?”
陳子昂雖然不能動,但在他的前面還有冥都之主金喬兒,這位已經度過兩次天劫的陰神鬼君!
伴隨著一聲嬌叱,一道灰蒙蒙的爪影已經憑空劈出,那爪影拿捏乾坤,撕扯因果,出現之時,就欲斬斷了那血影的后續之力。
從那漩渦之中涌出的血影大部分都被漩渦拉扯住,極少的一部分現于現世,被一件憑空浮現的鋼爪死死叩住。
“哼!小小陰神,也敢猖狂?”
雖然漩渦的撕扯之力越來越強,血影不斷被壓制著朝后退去,但那聲音仍是有條不紊,不疾不徐。
“滾!”
輕輕一喝,陳子昂眼中虛空一花,擋在身前的金喬兒已經消失無蹤。
“天門之靈,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面前的虛空之中,顯出一團巴掌大小的血團,在它后面,是那瘋狂旋轉的漩渦,拉扯著它一點點的朝后收縮。
就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東西,單憑氣息就震懾的陳子昂動彈不得,一聲輕喝,就把渡過了兩次雷劫的金喬兒變得不知所蹤。
“過來吧!回到我的手里來!”
血團涌動,剎那間就在陳子昂的元神中化作遮蔽天地得滔滔血海,帶著人世間最為狠厲、血腥之氣狂撲而來。
陳子昂自感自己的肉身已經完美無暇,掌控精細入微,外物不能動搖,此時卻是忍不住氣血沸騰,渾身精元欲要離體而去。
但偏偏,他此時的念頭運轉十分艱澀,幾乎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就算是元神之中那不停誦念的心經,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壓制,只能困守一團,保住他的元神還有些自主之能。
“斗戰之法!”
血影狂涌,時間對這突然出現的怪物似乎已經沒了意義,所有的一切全都發生在同一刻,就算是他的聲音,似乎也游離于時間的緯度之外。
但七寶妙術的能力仍舊還在,心經守護元神,斗戰之法下黃牛的身軀轟然化作千丈巨獸,無窮星光籠罩全身。
“咦……”
“七寶妙術!”
“哈哈……哈哈……”
血海之中的狂笑越發猖狂,笑聲之中,一道道血影在血海之中涌現,無視那星河圖卷的禁錮之力,撲到陳子昂的身軀之前。
“六道盤!”
“嗡……”
幽光大盛,一面繪刻著萬物眾生的羅盤悄然出現在陳子昂的面前,羅盤正中,是一面水鏡,鏡面光芒綻放,四方涌來的血影剎那間煙消云散。
“黃牛,接著!”
金喬兒的聲音在面前的六道盤之中響起,隨后那股剛剛消失不見得熟悉感覺再次在元神之中浮現。
大圣歡喜供養法!
渡過了兩次雷劫的陰神之力悄然浮現,其中更有操縱六道盤的詳細法門。
這一切,也是發生在同一時間。
而陳子昂,也并未讓金喬兒失望,元神運轉,舍棄了星河圖卷,全力施法驅動面前的六道盤。
翁聲顫鳴,不遠處冥帝三圣器隨之附和,面前的血影微微一僵,下一刻就被納入那漩渦之中,再不可見。
場中恢復平靜,似乎剛才的一切全都沒有發生一般。
但是。
“我們還會見面的!”
一聲冷厲的聲音幽幽傳來,在陳子昂的神魂之中回蕩,經久不息。
“沒錯!我們一定會再次見面的,不過,不是現在!”
牙關一咬,面前的三圣器光芒大盛,把那漩渦徹底隱藏不見。
“呼……”
身側虛空晃動,引起清風飄來,金喬兒的身形悄然浮現,正俏臉含煞的盯著那冥帝投影,默不作聲,只有渾身殺氣在不停涌動。
“冥主!”
陳子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剛才那一刻,怕是他生命之中最危急的時候,他有預感,若是真的被那血影得手,不僅這具妖身,就是他的本體也會一起消亡!
“嗯。”
金喬兒點了點頭,半響才轉過身來。
“剛才的事不要外傳!”
“在下明白。”
陳子昂當即點頭。
“對了,冥主剛才去了哪里?”
“我去了幾個時辰之前!”
“啊!”
金喬兒眼眸抖動,心中浮現不久前的場景。
就在那血影一聲悶喝之后,金喬兒眼前一花,已經出現在那冥鏡旁的橋梁之上。
“你可知,這是什么?”
她指著面前的水面,朝著陳子昂開口,時間仿佛就像回到了幾個時辰之前,而她絲毫不知。
但她話音剛落,臉色卻是陡然一變。
因為她的身邊,沒有人!
“怎么回事?”
心頭一跳,金喬兒體內的六道盤已經亮起朦朧光暈,一道道因果之線,經歷過的時空之景接連閃現,幾個時辰之后的一幕幕也浮現在她那被蒙蔽的感知之中。
“咔……”
單手一揮,身邊的橋欄當即化作飛灰,感知之中,一切都真實無誤。
“逆轉時空!”
這代表著什么,金喬兒自然明白,這種手段,已經不是元神境界的能力!
“哼!不管你是誰,這次你都失算了!”
冷笑一聲,金喬兒體內的六道盤已經輕輕一跳,沿著她已經走過的時間線在次出現在陳子昂的面前。
她雖然無法自如行走于時間線之中,但這件冥帝圣器卻可以!
在這六道盤之上,還有著她的一部分元神,出現的那一刻以大圣歡喜供養法,把六道盤的掌控交給陳子昂,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逆轉時空!”
陳子昂的臉色有些發青,這種手段,不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甚至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象。
“沒錯!不過,剛才你為何沒事?”
金喬兒點了點頭,又朝著陳子昂看去。
陳子昂一愣。
確實,對方剛才不可能不對自己施展這種能力,就算不把自己的時間倒退、蒙蔽感知,但也應該凍結自己的時間流速才對?
那為何?
眨了眨眼,陳子昂輕輕抬起自己的手臂。
一個奇怪的涌動從心頭升起,也給它帶出了答案。
如來正法印!
那不知有何用處的七寶妙術!
是它讓自己不受時空拘束,過去未來種種經歷不會遭受蒙蔽,讓他不論何時,都是處于現世的狀態。
“你的血脈,真是讓人驚訝!不……,應該說是,讓人害怕!”
金喬兒似乎聯想到什么,低頭輕輕一嘆。
“母親,剛才發生了什么?”
血河程明一臉茫然的立在一旁,似乎對剛才的一切絲毫無知。
“你……”
金喬兒眼眸一瞇,靜靜的盯著血河半響,始終不發一言。
“怎……怎么了,母親?”
血河身軀微顫,臉上冒著冷汗,結結巴巴的朝著金喬兒開口。
“算了,你趕緊滾回去吧!”
“是,是。母親。”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血河卻是實在受不了此時的氣氛,當下連連點頭,躬身就朝著后面退去。
“等等……”
陳子昂身形已經恢復,這個時候突然一抬手中的六道盤,一道青光就朝著血河程明當頭罩去。
他還開口說句話,但一旁的金喬兒則是單手一撈,血河體內金光暴起,兩條金龍轟然顯形,瞬間把血河給絞成粉碎。
“吼……”
陳子昂的動作也不慢,大口一張,一股狂暴的音波轟然而起,如同一只巨手,把身前的零碎血水抹個干凈。
而在這其中,卻有一道血色絲線,陡然穿入虛空,消失不見。
“還想跑!”
金喬兒銀牙一咬,一柄鋼爪已經從她身前探出,抓入虛空,朝后一撈,一道血線當即浮現在鋼爪之上。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陳子昂臉色凝重的看著面前的血絲,雖然只有淡淡的一點,但那氣息,卻與剛才那位一模一樣!
若非是六道盤在手,雙修法門仍在,他還真分辨不出來血河已經被這東西附了身,迷了心智。
“是什么東西我不知道,但來自哪里卻是一目了然。”
金喬兒冷冷一笑。
“看來,外面的世界,也不像你說的那般,上天都會眷顧努力之人,善良之人也不會遭受無端的折磨。”
陳子昂一滯。
“好了,東西給我,你走吧!”
元神一晃,金喬兒已經收起功法,收回六道盤,開口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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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由冥石整齊鋪就的大道之上,陳子昂的臉上帶著股少有的陰郁。
冥都深處隱藏的那個恐怕之物,讓他至今仍未消復心中的紛亂。
很明顯,那個不知是何物的怪物來自外界,怕是一直在覬覦著這個世界,但受制于這個世界獨有的封印規則,他無法進入。
只有那個破綻之處,是他可以進來的唯一通道。
也許他一直在破壞著那個封印,甚至已經可以影響這個世界,今日就是明證。
自己的出現應該是打破了他的計劃,自己身上的奇異石門他很明顯認識,為了得到它,他提前出手了!
而且從當時自己體內石門反饋來的感應來看,對方身上應該也有這樣的東西。
此外,他還認的自己身上的七寶妙術!
從那股狠厲、兇殘,帶有掠奪蒼生的氣息來看,這種東西絕非善茬!對自己、對這個世界來說,有一個如此可怖的東西在外面惦記著,都是一種極為可怕之事。
還有那金喬兒,此女的心性也是狠辣的很!
血河程明身上的純陽法寶神龍斬,很明顯被她暗中做了手腳。當時她一招手,神龍斬就把自己的兒子給毫不客氣的絞殺,絲毫不留半分情面,也不做任何祛除血影附體的嘗試。
這等心性,也是讓陳子昂心頭冰冷。
不過今日他也不是沒有好處。
與金喬兒兩次的元神雙修,尤其是第二次,可算是全方位的體驗了一把渡過雷劫的高手是一番如何場景。
還有那冥鏡!
六道盤怕也是冥鏡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
兩樣東西今日都有幸見過,而且親手觸碰,再加上元神鬼君的感應,此時的陳子昂自信,自己絕對能夠保住身軀,通行冥鏡無礙!
如此一來,自己等人就能通過冥鏡直接出現在大周疆域附近,不必辛苦奔波,對前去中土腹地絕對是一大飛躍。
帶著一路思緒,陳子昂漸漸化作黃牛身軀,四蹄踏地,行了不知多久,才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住所。
“蛇妖?你怎么在這里,沒去陪你家公子?”
遠遠看去,一條纖細的身影正倚在自家門前,面色茫然的望著遠方,即使黃牛已經來到了眼前,也是沒有做出一點反應。
“真是稀罕,你竟然還會有這么多心思?”
黃牛搖了搖頭,門戶無風自動,不理會門前的顧小曼,徑自回了自己的房屋。
蛇妖的元神內有黃牛設下的禁制,禁制深入元神,不得拔除,它的心中所思所想,自然也瞞不過黃牛。
“那個……,我失敗了!”
門扉打開的聲音終于驚醒了顧小曼,當下身軀一僵,跟在黃牛后面進了屋,一臉落寞的蹲在門欄上。
“又沒人讓你去做,是你自己定要出頭,現在不過是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罷了,哪算得上什么失敗?”
黃牛不屑一笑,在那正中的蒲團之上趴伏下去,默默的消化著今日的收獲,為自己的突破增加根基。
“你知道我們家公子喜歡我師姐?”
蛇妖一愣,一臉詫異的看著黃牛。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無命跳脫的性子,竟然喜歡上樂譜,還想學古琴,這么明顯怕也只有你沒看出來。”
黃牛雙眸一閉,牛嘴緩緩張合,沉悶聲音傳出。
“你既然知道,就該勸勸他啊!我師姐有什么好?而且還已經死了!現在冥都的公主才是他的良配啊!”
蛇妖身軀一竄,就來到了黃牛的身旁,只是一股無形之力卻阻止了她的靠近,讓她只能在黃牛身邊焦急的打轉。
“雖然我會顧曼蕊沒什么好感,但你這么說你師姐怕是不好吧?不過良配不良配,你說的可不算!我還覺得你和無命天天黏在一切,更加良配哪?”
黃牛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句。
“你說什么哪?我只是頭小妖,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家公子?”
蛇妖先是一愣,隨后臉色就是一片漲紅。
“有什么不可能的?身份這種東西,看中的人自然十分看重,在不看重的人眼中,也就不過如此。”
黃牛的聲音漸漸低沉。
“就如無命來說,光目對他還沒有你來的重要,所以啊,小蛇妖,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努力吧!”
調侃了一句,黃牛尾巴一動,蛇妖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黃桑樹下。
“對了,你也不要失望,我覺得你計劃未必不能實現。當然,不是拉紅線。”
耳邊虛空一晃,黃牛的聲音又輕輕傳來,讓蛇妖再次呆愣了半天。
“什么和什么嗎?一會說不行,一會說行!你到底站哪邊的?”
站在原地跺了跺腳,顧小曼也知道黃牛肯定不會讓自己在趕過去,只得氣呼呼朝著遠處吼了幾聲,發泄著自己心頭那一片混亂的思緒。
“顧姑娘,不知上官公子可在,在下白犀潭白不老前來拜見!”
天空中一朵祥云悄悄落下,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手拿拂塵,朝著顧小曼微微一禮。
“嗯,是鳳臺域的師髯師道友介紹我來的,老道主上乃是天鵬帝君運糧官,今日老道剛到冥都,就聽聞如此喜訊,因而馬不停蹄的前來拜見公子。”
白不老相貌清癯,看上去道骨仙風,只是此時眼泛激動,身軀顫抖,失去了他的一點風度。
“師髯?他不是……”
蛇妖眨了眨眼,想起來那個對自己虎著臉,一臉冰冷的獅猁怪,他當初還以為對方對帝君的血脈毫無敬意,今日怎么來了這一出。
“你等一等,我看看我家公子在不在?”
“應該的,應該的!”
白不老急忙點頭,又從衣袖之中掏出一粒珍珠。
“還請將此物交給公子,此物乃是我們白犀潭的特產,水金精華,變幻無形,可演化萬物,名曰如意寶!”
那珍珠在他手中一會變成鋼叉一會變成棍棒,甚至花樹、錦繡彩衣也接連出現,倒是一件有趣的寶物。
“好的!”
顧小曼點了點頭,想著這東西倒是挺有趣的,當下接過珍珠,架起妖風,上了樹頂。
片刻后,上官無命就急吼吼的從上面跳了下來,一手把玩著那如意寶,一邊一臉興奮的看著白不老。
“這東西,你真的要給我?”
“白犀潭白不老,見過少主!”
白不老卻是從懷里拿出一件玉牌,對著上官無命比對了一下,眼眶一熱,就身軀一軟跪倒在地。
“你這是干什么?起來起來!”
上官無命一愣,急忙上前一步,把對方攙扶起來。
而后方的蛇妖顧小曼,則是小口微張,一臉呆滯的表情。
她突然發現,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少主,想不到,想不到啊!”
白不老顫顫巍巍的直起身子,眼淚汪汪的看著上官無命,倒是讓上官無命一臉的別扭。
“想不到小人竟然能夠有幸見到帝君的血脈。”
“好了,好了!人你見也見到了,就別再哭了行不行?”
上官無命一臉無趣的扶起對方,等了片刻,見對方神色恢復正常,才輕輕咳了一聲,拿出手中的如意寶。
“那什么,這東西,你確定要給我?”
“當然,小人的東西,就是少主的東西!就是小人這條小命,少主想要,也盡管拿去便是!”
白不老臉色一正,一手狠狠的拍打著自己的胸膛。
“沒那么夸張!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上官無命笑嘻嘻的擺了擺手,不停把玩著自己手里的如意寶,不停的變換著外形。
“這東西不錯!”
“少主喜歡,是它的福氣。”
白不老急忙一臉諂媚的開口。
“對了,這如意寶雖好,但變換的體型卻要受到限制,不過我這里還有幾粒,加在一起的話就能變的更大了。”
當下,白不老又是一掏衣袖,拿出幾粒如意寶出來。
“哎!不用不用,我這一粒就挺好。”
上官無命卻不好意思伸手白拿對方的東西。
“對了,我上面有好吃的,要來一起吃嗎?”
“是小人的榮幸!”
白不老雙眸一亮,當即躬身一禮。
“那好,我們上去。”
上官無命背后雙翅一展,潔白羽翼的圣潔之光更是讓白不老雙眸瞇起,淚流滿面。
“祖爺,孫兒我見到帝君的血脈了!”
“你先等下,我去找兩個朋友,人多熱鬧。”
上了樹頂,上官無命看著一桌酒菜,扭頭就朝外行去。
“公子,不用去了。那頭黃牛閉關了,張百忍去了光目公主的浮空山,還未回來。”
顧小曼身軀一扭,擋在了他的面前。
“真可惜!”
上官無命遺憾的搖搖頭,伸手招呼白不老坐下。
“你叫什么來著?白……什么……”
“小人白犀潭白不老!是頭白犀。”
白不老老老實實的在對面坐下。
“哦!你是怎么進來的?我聽說這次冥都邀請的都是年輕一輩?你這……”
上官無命看著對方那十分老成的面相,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
“呃……,回稟少主,我們白犀一族,天生都帶著胡子,所以看上去會顯得十分老成,但其實,小人的年歲并不大。”
白不老的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還有一事,是小人的幾位朋友讓我代他們問一下少主。”
“什么事?”
上官無命臉色一正,像是有些不高興,一旁的顧小曼身軀卻是猛然緊繃,心更是高高提起。
“完了,完了!這下就要攤牌了!”
“是這樣的,因為我們都是來自天下各州各域,機會難得。所以幾日后我們準備舉行一次鑒寶大會,互相交流一下各自地方的特產寶物,順便做下交易。”
白不老笑嘻嘻的縷了縷胡子。
“倒是有鳳臺域的師髯、海域的藤壺、南瞻部洲的幾位、星樵海的韓道友……,人不少,寶物想來也會有很多,不知道少主到時有沒有空,能不能賞個臉?”
“有空有空!我一定去,一定去!”
上官無命聽得眼冒精光,頭顱點的一片殘影。
一旁的顧小曼眨了眨眼,耳中那一個個名字接連浮現,這不都是……
頭顱微扭,就見到那白不老對自己偷偷使了一個眼色。
“對了,這次聚會,我們給起了一個名字,叫做天妖盟會,少主覺得如何?”
“名字不錯!”
上官無命一手托著下巴,對這個名字感到滿意,卻絲毫沒有深究一個小小的聚會,為什么會起一個這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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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都封鎖,禁制出入。
而有元神鬼君金喬兒坐鎮,和冥都特異的法則存在,也不可能有瞞得過她的耳目,出入冥都的存在。
時光流逝,一晃之間就是兩年有余。
期間天下個洲域的年輕妖族俊杰紛紛而來,一向死寂的冥都也多了些活力。
黃牛除了時常前往閻羅殿與金喬兒談玄論道之外,就是不聞世事的閉門修行,一心一意的朝著元神境界靠近。
至于張百忍,除了穩固金丹之外,就是在冥都四處亂轉,探尋冥都風光,光目公主的地盤則是他經常的去處。
也不知道他們整日說些什么,反正張百忍是整日的精神抖擻,往返奔波也不嫌辛苦,更是時常跑到黃牛這里問些問題,探尋些民生之事。
上官無命則是像是撒了歡的猴子一般,這段時日過的那叫瀟灑,每日的酒局幾乎就沒有中斷過。除了群妖之外,金喬兒的幾位兒女也是經常前去拜訪。
一群妖鬼打成一片,日子好不快活。
他的修為主要靠的是心性,對此黃牛和張百忍也只是說了兩句,看他自己心里其實很明白,也就沒有再管。
******
在一間簡陋的小屋之中,黃牛靜靜趴伏在地,雄壯的身軀上柔順的毛發散發著柔和之光,帶著股奇異美感。
體內的妖丹緩緩轉動,帶動著它的身軀微微起伏,狂暴而又浩瀚之力,蘊藏于這小小丹丸之中,慢慢的在其中孕育出一只小小的黃牛。
那黃牛形貌俱全,五官分明,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的黃牛。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元神!
丹境之中能夠蘊養出來元神的少之又少,人妖皆是如此。
人族結丹之時,金丹若有雜質,就肯定不得圓滿,是無法蘊養元神出來的,這才有了九品金丹之分。
下三品金丹乃是死丹,一生到頂,也就是丹境初期罷了!
中三品又被稱之為壞丹,內里可以蘊養出元神,但元神受困于金丹之中,不可能脫出,只能修煉到丹境后期。
上三品則是實丹,都有望成就元神,超脫肉體凡胎,走上那元神至道。
九品金丹的劃分,如同天埑,不可逾越。
古語說丹成無悔,就是此意。
黃牛體內的妖丹若按人族九品劃分,自然是上品金丹無疑,而且看那內里元神的形狀,已是丹境圓滿,即將破殼而出,成就真正的元神的時候。
元神神識飄蕩于虛無之中,游走在大道之言之內,天地奧妙不停涌現,自身所思所想歷歷在目。
‘何為我?’
思緒起伏,萬千念頭在告訴黃牛,這就是我,你心中提問之人就是我!
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我。所思所想,肉體、欲望、感情、執念,你的一切都在這里,這不是我,哪里會是我?
‘這不是我!’
大道之言響徹元神,腦海中的萬千思緒紛紛崩散,一個隱藏于思緒、肉身最深處的東西悄然浮現。
肉體可以舍棄,欲念可以蒙蔽,感情可以改變,執念也能扭轉,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我超脫一切,萬世不移!
“這才是我!”
本我浮現,一種禁錮感悄然而生,那是自身的心魔、外界的業障,拘束著自己的本我無法現世。
妖丹之中的小小黃牛身軀輕輕抖動,眼皮來回顫抖,良久之后,終究是再次陷入到平靜之中。
“呼……”
張開雙眼,黃牛緩緩的喘出一口粗氣,一股疲憊感浮上心頭。
“沒有外魔入侵,只有心魔在,看來我激發的血脈確實對進階元神有很大的裨益。只要克服自己的妄念,認清自己就可以。”
黃牛說起來簡單,但這種事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看來多嘗試幾次,三年五載,應該就能進階元神了。”
元神之境,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代表著超脫的開始,正式貼合大道的存在。
進入元神,天地之間的奧秘就會開始一層層的在面前展現。
強悍的元神,能夠與瞬息間分解萬事萬物的規律,比之金丹宗師,也是天壤之別。
金丹宗師可以做到念頭瞬息千轉,念動天地合,在凡人眼中已是神仙人物。
而元神真人,則能夠根據天地之力的運轉,逆向回溯這里曾經發生的情景,洞悉過往,這種能力,已經超越來凡人的想象。
“牛大哥!”
門扉打開,一臉慌張的張百忍已經不請自入。
“怎么了?”
黃牛抖了抖身子,正式結束今日的修行。
“冥主要殺南閻浮提域的火烈鳥炎淵!”
張百忍一臉的惶急。
“炎淵?就是那頭喜歡生吃鬼物的大鳥?”
黃牛扭了扭腦袋,一個渾身冒火,性格肆無忌憚的火烈鳥就浮現在腦海之中。
“沒錯!”
張百忍點了點頭。
“現在慧靈和尚已經帶人前去擒拿炎淵去了,光目公主不便勸說,所以想找你幫忙說和一下,看能否讓冥主改變注意。”
“炎淵犯了什么錯?”
黃牛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它吃了一隊冥兵,好像是一個意外,光目公主說了,錯并不全在炎淵的身上。”
張百忍急急開口。
“無命哪?”
“無命前去攔截慧靈和尚去了,但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金喬兒可不像是能夠通情打理的人。”
黃牛面色凝重的直起身子。
這是件麻煩事。
上官無命既然愿意出手,那炎淵定然與他關系不錯,到時候鬧起來,很可能會讓前來的妖族徹底和冥都崩裂。
這倒無妨!
但以黃牛對金喬兒的認識,若是上官無命他們真的要執意違逆她的想法的話,她有可能直接把所有的妖物全部誅殺!
而且,這個可能性很大!
千萬不要挑釁金喬兒,這是這幾年黃牛對她的認知。
“是啊!我也覺得不妙!這不是找你想辦法了嗎?”
張百忍急的在原地不停打轉。
“光目公主說,以前冥主雖然殘忍霸道,但舉止還是有分寸的,這種事給個臺階,她也就算了。但現在,她看見金喬兒心里都忍不住害怕!”
“光目真的這么說?”
黃牛一愣,定眼朝著張百忍看去。
“是啊!牛大哥你整日閉關,不知道冥都現在的形式多么緊張,冥主金喬兒可是說殺人就殺人,誰說的話都不聽!”
張百忍點了點頭。
“以前,金喬兒不這樣?”
黃牛這下真的認真起來,眼神凝重的朝著冥都方向看去。
他與金喬兒認識的這段時間,對方給他的感覺一直是蠻橫、任性,喜殺人,但此時光目公主卻說以前沒有這么夸張。
那么,變化是因何而起的?
“看來,我只顧著自己突破,有些事真的給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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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都,這片不知邊界的地域之中,各色人等仍舊是等階分明的各司其職,但細心看去,卻會發現他們遠比以前要緊張許多,不論等階的高低。
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身后鞭打著他們,即使他們毫無所覺,但來自本能的警覺卻讓他們的動作都麻利了許多。
黃牛行于街道之上,元神之力外延,對這種不知為何變得緊張的情緒自是能夠清晰的感知到。
“炎淵居住在冥都東北的烈火壇,昨日一隊冥兵追捕兩個逃犯,結果闖入烈火壇之中,混亂之中,殺死了炎淵身邊的婢女。”
張百忍跟在黃牛身側,小聲的述說著事情的經過。
“當時炎淵正在和無命他們聚會,并不在場,但是那婢女陷入危險的時候,炎淵卻是生出了感應,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但他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未能救下那婢女的性命。惱怒之下,炎淵大開殺戒,那一百多位冥兵,全都被他吞入腹中。”
“今日鬼君千影把此事稟告了冥主金喬兒,金喬兒就下令命慧靈和尚前去捉拿炎淵,光目公主當時在場,就讓無命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讓我來找你。”
“找我又能如何?難道我的面子還能比光目還大不成?”
黃牛搖頭輕嘆。
“這個……”
張百忍臉色卻是有些尷尬,看著黃牛悄悄開口。
“光目公主說,她的話,現在確實不如你對她母親的影響大。”
“嗯?”
黃牛身軀一僵,兩只牛眼之中盡是狐疑的看著張百忍。
“這真是光目說的?”
“確實是她說的。”
張百忍點了點頭,看著黃牛的眼神也是有些古怪,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念頭。
黃牛不理張百忍的詭異心思,而是問起了另外一事。
“光目說金喬兒性情與以前大變,是從什么時候發覺的?”
“據公主所說,在我們來了沒多久,冥主就開始有了變化,而且越來越明顯。以前冥主殺人行刑,只是作為維護自己統治的一種手段,但現在動輒殺人,卻像是把這種東西當成了享受!”
張百忍眉頭緊蹙,眼神中帶著無奈。
“這種變化,一開始還好,現在卻是越來越嚇人,就連光目幾個姐弟,面對冥主之時都是心驚肉跳。光目公主懷疑,冥主的變化,有可能和她五弟血河程明的消失有關。”
“嗯!”
黃牛低頭,若有所思。
血河程明之事,金喬兒并未對外人提及,但若是黃牛猜測不差的話,金喬兒的變化還真有可能與血河有關!
“走!人都已經過去了!”
思緒轉動,遠處一股股妖氣已經出現在感應之中,黃牛臉色一正,四蹄踏動,腳下的虛空卷起波折,以縮地成寸的方法,帶著張百忍瞬息間就已來到閻羅殿大殿門前。
“殺我冥兵,按律當斬!這沒什么好說的。”
金喬兒的聲音冰冷、殘酷,更有股一如既往的威嚴煞氣。寬廣的閻羅大殿,也被這股威嚴所籠罩,即使殿下人數眾多,在她的身影襯托下,也是毫不起眼。
“母親,當時是冥兵行事逾越,炎淵雖錯,卻也是有情可原。”
立于左側的乃是冥都之人,光目公主位于最上首,她柔和的聲音緊接著金喬兒之后響起。
“執法冥兵的上面頭領秦楚,已經被依法處斬,以此作為他擅闖賓客的懲罰。但這頭火鳥殺我兒郎,也要給他同罪!”
金喬兒的語氣毫無緩和的余地。
“冥主,您這種做法,我等不服!炎淵的婢女乃是他伴生之靈,親如兄妹,冥兵殺她,炎淵怎能受得了?當時下殺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聲音是來自白犀潭白不老,與上官無命最為親近,在群妖之中也是以擅長口舌出名。
他和將近三十位妖族立于大殿的右側,熙熙攘攘的擠成一團,齊齊把一位火紅頭發的年輕男子圍在正中。
“殺人償命,理所應當。我手下冥兵殺你的人,你再殺了我的冥兵,現在我再殺你,豈不是天理輪回?”
金喬兒冷聲開口。
“母親,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這個聲音黃牛也認識,乃是金喬兒的四女,在原來她當冥都鬼君之時賜下稱呼的青螺郡主。
“冥主,按你的道理,你殺了我,是不是也會有人殺你來為我報仇才算真正的公道?”
一個充滿火藥味的聲音響起,自是那事情的主人翁,南閻浮提域的炎淵了!
“是這個道理沒錯!不過可惜,好像還沒人能夠替你報仇!”
金喬兒點了點頭,竟然也不否認。
“好了,都散開,莫要妨礙執行我這里的規矩。”
“母親!”
光目公主上前一步,還欲開口勸說,卻見那金喬兒面目一寒,一股迫人殺氣轟然在體內升起。
“怎么,你想攔我?”
冰冷的雙眸深入骨髓,即使是光目公主的實力,也是忍不住心頭一寒,身軀僵在原地。
“冥主,我等不服!”
南瞻部洲的夏冰上前一步,朝著大殿正中端坐的金喬兒大吼。
“嗯!”
金喬兒聲音一沉,眼中寒光一閃,那剛剛上前的夏冰,整個身軀就轟然爆散開來,化作漫天的晶瑩的冰屑四下飛舞。
“夏冰!”
“金喬兒,你竟敢殺人?”
“得罪我們妖族,你要想想后果!”
“凝血聚魂!”
右側的群妖陡然炸起,一股股強悍的妖氣蜂擁而出,更有一股詭異的妖力把那四方冰晶包裹,再次化為夏冰的身影。
只是剛剛顯形,群妖心中的喜色還未浮上臉面,夏冰的身軀就緩緩縮小,瞬息之間就化作一只拇指大小的透明冰蠶,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在場之人無有弱者,自然看得清楚,這夏冰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一身修為已是盡廢,就連元神記憶,也不知有沒有保存下來。
“金喬兒,你欺人太甚!”
上官無命勃然大怒,身軀銀白光暈一漲,妖帝戰甲已然披身,銀白長槍更是提于掌中。
在他身后,群妖涌動,也是各自顯露神通,場中形式一促即發。
“怎么?你們想與我動手?”
金喬兒端坐正中,高高在上的身影不屑的朝著下方看去,仿佛那群強悍的妖物,在她眼中就是一群不停蹦跳的螞蚱,一個手指都能輕易碾死!
“母親!”
青螺郡主臉色蒼白的開口。
“住口!”
“嘭……”
一聲悶喝,青螺郡主的身軀已經打橫著飛出大殿之外,不知所蹤。
而金喬兒身上的煞氣,更是撲天蓋地的涌起,群妖臉色一變,幾個反應敏銳的還想要據理力爭,以背后的實力相挾,此時也是被壓的說不出話來!
只有上官無命牙關緊咬,眼神中盡是掙扎。
此時讓他退縮自是不能,但提槍對決,卻是致所有人于死地!
他們這些妖物雖強,但要想與冥主金喬兒對抗,還差的太遠!甚至,就連在她手上逃命,都是一種奢望!
“冥主,還請息怒!”
眼前一花,一片起伏不定的星光籠罩全場,一頭黃牛與張百忍已經悄然出現在眾妖的面前。
“黃牛,你也要為他求情。”
高高端坐的金喬兒眉頭一挑,再見到黃牛之時竟然真的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氣勢。
“冤家宜結不結,況且冥主如此做法,只能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黃牛緩緩抬頭,說的話在場人卻是誰都沒有聽懂。
“哈哈……,好,我給你一個面子,此事就算罷休。”
而金喬兒的反應更加讓人吃驚,竟然真的因為黃牛的一句話,打消了心頭的殺意。
要知道,剛才她幾個兒女齊齊勸說,群妖據理力爭,也是無用,而且還造成夏冰幾乎身死,青螺郡主趕出大殿的后果。
后面的上官無命翅膀輕動,點了點張百忍的肩頭。
張百忍扭頭看去,就見上官無命一副詭異的表情,不停的朝著牛大哥和上面的金喬兒撅嘴,使眼色。
張百忍自然明白好友的意思,只是他也不知原由,只能雙肩一聳,兩手一攤,作為回道。
“冥主大量!”
黃牛低頭贊了一句。
“我可沒有什么大度量,我放了人,黃牛你是不是也應該為我做些什么?”
金喬兒嫣然一笑,同時大袖一擺。
“都出去,今日我要單獨宴客!”
“是,母親。”
光目公主帶著一群冥都鬼眾,老老實實的躬身行禮,眼角偷偷看了眼黃牛,一個個退出大殿。
這邊的妖物,也在光目公主的眼色下,二話不說的朝外行去,只是眼神亂瞟,氣氛可謂是詭異之極。
等所有人全都走了之后,黃牛才定眼朝著上方看去。
“不知冥主,想要我為你做些什么?”
“這個問題,你應該明白!”
上方的金喬兒銀牙緊咬,面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的猙獰,在這閻羅大殿之中,更是如同傳說中的兇魂厲鬼。
而黃牛的大眼,卻是死死的盯著金喬兒那滿布猩紅的雙眸。
那雙眸之中,盡是血紅。
“金喬兒,你真的好大的膽子!”
“哈哈……,我從一介平民,能夠走到今時今日,你以為都是順風順水不成?”
金喬兒的身形一閃,陡然出現在黃牛的面前。
“你會幫我的,是吧?”
“何必如此?那東西的可怕,你我是見過的,你不該招惹他的!”
黃牛眼神凝重,對方如此詭異的表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那血影給附了身!
或者說,是被血河身上的那點血影附了身!
“我承認是我大意了。原本我以為封印完好無缺,血河身上的附身之物也十分虛弱,就是無根浮萍,誰知道他竟然這么難纏!”
金喬兒一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她的聲音剛落,面容突然浮現嫵媚之色,雙眼中盡是迷離之光,誘惑之情。
“黃牛,你應該幫的是我。她能給你什么?金喬兒的性格你難道還不明白,她的貪婪,她的強勢,讓她不可能親近任何人。”
金喬兒身軀緩緩靠過來,吐氣如蘭,溫熱的身軀幾乎貼著黃牛。
“而我不同!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以元神立誓,永不背棄!”
“看來你真的病得不輕!”
黃牛看著面前的金喬兒搖頭輕嘆。
“一個元神,竟然出現了兩個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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