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另一個丫鬟,皮膚相比起那位董家的小姐要粗糙不少,但皓齒明眸也很賞心悅目,最重要的是這位自己也見過,正是自己在董家從衛士手下救下來的那個小丫鬟。
這是要干什么?難道今天大豐收,所以自己家開始攤分收獲了?竟然連自己這個院子也分了兩個下人。
陳子昂歪了歪頭,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不過現在肚子最大,其他事任由它去吧!把注意力再次放在食物之上,他舉箸不停,一桌子飯菜沒用多久就有大半下了肚。
躺在椅子上,舒服的拍了拍肚子,在心中感慨一下自己的飯量,伸了伸胳膊,緩緩站起。沒有理新來的兩個丫鬟,陳子昂繼續回到自己的臥室,沉浸在修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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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這七天里城內穩定,城外十三縣已經有八縣愿認我宋家為主,其他幾縣也處于模棱兩可當中,不過只要我宋家將兵一旦出動,想來他們也不會太過堅持。”
宋家七子宋峰遠一身儒裝,滿面春風的笑道。
“好,好!”
宋修端坐大堂正中央,一臉滿意的連連點頭。
“軍隊現在已經完全掌控在我們自己人手中。郡內的匪幫我也已經發下令涵,命他們半月之內歸順,如若不然必讓他們在霸下郡無立錐之地!以前是不愿處理他們,所以才晾著不管,現在我們已經起事,本地的安全當然要牢牢把握手中。不過這些匪幫一向不服王法,我怕他們不會輕易投誠,恐怕要挑幾個刺頭做過幾場他們才會真正明白自己應該處的位置。”
大郎宋啟遠也侃侃而談,一身戰甲英姿颯爽。
“你做事我放心。”
宋修點了點頭,一臉的欣慰。
“父親,我已經聯系了本郡的商家、南昌府的李家和西北的拓跋家,他們能夠提供一定的糧草和馬匹買賣。另外西南路的十三路起義軍和起兵的譽王那里我也取得了聯系,具體怎么做還要父親大人指示。”
宋諭遠也開口道。
“此事事關重大,等下我們要細細商議!”
宋修臉上的笑意一收,滿臉鄭重。
“對了,父親大人,孩兒想要董府,不知道可不可以?”
七子宋峰遠突然開口道。
“董府?你在外面不是有一個院子嗎?”
宋修詫異了一下。
“父親大人,孩兒手下面還有幾個師爺和他們的家人要安置,原來的院子有些狹小了。”
“七弟,你的那些師爺不是另有房子租住嗎?不如把董府給我吧?我府上的人越來越多,倒是真的有些擠了。”
宋啟遠也笑著插了一句。
“胡鬧,爭什么爭,給人看笑話啊!啟遠你只要少娶幾房小妾,住的地方錯錯有余,要我看還是給諭遠為好,畢竟他原來的院子就不大,而且他喜歡和人聚眾喝酒,有個大宅子也方便一些。”
宋修瞪了兩人一眼,又看向宋諭遠,老大老七看了看旁邊的幾位客卿師爺臉上不由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宋諭遠臉上一喜,本要答謝,卻身子一頓,想到什么一般拱手道:“父親,我那個院子住了幾年了,也習慣了,不如就讓給三哥住吧?他一直住在家里,在外面還沒有院子哪。”
“五弟你才是真的胡鬧,三弟那個樣子能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嗎?”
宋啟遠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宋修倒是若有所思,這幾天陳子昂在他眼皮子底下來回晃蕩,以前無所謂,現在來往商談的都是自家大事,由著他四處亂跑確實不好,他一個傻子又不能對他說些什么,把他放在外面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大哥有所不知,三哥最近變化極大,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不但不在發狂發癲、亂發脾氣,前天還讓我幫他找書看哪?”
宋諭遠急急道。
“哦!他能看懂書了?”
宋修一喜。
“呃……,他身邊有個婢女念給他聽,那婢女還是董開山的小女兒。”
說起來那個董家小姐,還是宋諭遠安排送到陳子昂小院里的,當時他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位女子,而被陳子昂棒殺的三個衛士都是他的貼身親衛,在一起時間不短已經有了些感情,卻因為這個女子而被自家三哥打死,他想著把董家小姐送到陳子昂小院,說不定什么時候自家三哥狂性大發,把這女子給打上一頓,也能消消自己心里的憋氣,誰知自家三哥竟然像是開了竅,突然恢復了神志竟然不再發狂了。
“敢問五少爺,三少爺是何時開始有恢復神志的跡象?”
一位身穿長袍的文士師爺突然小心翼翼的拱手問道。
宋諭遠歪了歪頭,想了片刻道:“應該是我們起事那天,從那天起三哥就變得正常了許多。”
“恭喜主上,賀喜主上啊!”
那文士突然跪倒在地,朝著宋修語聲顫抖的大聲賀喜。
“恒平恢復神志,確實是大喜。”
宋修點了點頭,也是面臉笑意。
“不不,此其一也!更重要的是,此乃上天對主上起事支持的征兆啊!”
文士抬起頭來,一臉的狂熱。
“徐先生此話何解?”
宋修雙目一亮,造反的人都有個心理陰影,希望別人能給個借口驅散,就像他當日說的起兵借口一般,可自己說的哪有別人說的具有說服力。
“啟稟主上,天人之間自有感應,只是我等肉眼凡胎無法分辨,但主上起事,三少爺天賜般通了心竅,這不正是說明蒼天有感主上的行為,降下恩惠,澤及后人嗎?”
文士越說越激動,最后更是泣不成聲,激動的以頭叩地,咣咣作響。
“恭喜主上,賀喜主上!主上應天命,順時事,必成心愿!”
一眾客卿師爺紛紛跪倒在地,大聲呼喝,語氣里也滿是激動。
“恭喜父親,賀喜父親!”
宋家的三個兒子也跪了下去,眼里也泛起濃濃的激情,對宋家未來的信心更是大增。
這個時代的人本就比較迷信,什么事都會往天意身上扯,更何況又是在如此巧合的情況下癡兒開竅,怎能不讓人有所懷疑?
“好,好!諸位請起!”
宋修激動的拍著桌子站起身來,來到下面一個個的把人拉起。
“其余的事先放置一旁,我等先去看看我那癡兒,看看是否已經開了心竅,不再愚鈍!”
“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啊?”
櫻桃蹦蹦跳跳的出現在門前,董蕓兒正雙眸呆滯的坐在床邊,透過窗扇看著小院里空無一人的環境,她的心就像此時的小院,空落落的,沒有一絲生機。
董家已經完了,自己的父母也已經魂歸地府,而自己卻在仇家府里受著沒日沒夜的煎熬,她也想過要自我了斷,可每次舉起剪刀就會想起母親死去時的慘狀,也許自己應該換個死法?至少要不會那么痛苦的死法?
“小姐,你也別太傷心,這個世上本來就是這樣的,我從小就無父無母,一開始是郡上一家富商的丫鬟,他們家也是被滅了門我才到了您府上的。現在到了宋府,日子還不是一樣過?”
櫻桃不知道應該怎么勸慰原來的董家小姐,只能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希望對方能夠明白,這個世上悲慘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可惜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又勾起了對方心中的傷痛。
“而且,這里要比以前好多了,你就說我們少爺吧!別人都說他是個傻子,動不動就打人發瘋,其實不挺好的嗎?一點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除了人長得丑了點,個子矮了點,不會說話也不識字不像個富家的少爺。”
櫻桃嘴里喋喋不休,身旁的董蕓兒不由得咧了咧嘴,換個外人估計還真聽不出來你是在夸人!
“而且少爺脾氣可好了,比我前幾任的主子好多了,剛才還給我一個水果吃那?你看,這叫梨子,可好吃了!”
櫻桃從身后變魔術般的拿出一個水果,炫耀似的在董蕓兒身前來回的晃了晃,上面一個小嘴留下的豁口清晰可見。
董蕓兒嘆了口氣,從身后也拿出一個梨子,晃了晃道:“看見了吧,我也有。”
“呃……”
櫻桃臉上的表情一滯,又看了看手上的梨子,好像比對方的要大一圈,在這里找到優越感后,她對著自己的水果狠狠的一口咬了過去,咔嚓一聲,汁水四濺。
“我就說嘛,少爺脾氣很好,看看,我們兩個都有!”
董蕓兒看著櫻桃毫無優雅的啃食水果,眼中的嫌棄之色一閃而逝,又緩緩道:“不止我們兩個,院里的徐大媽她們兩人也有,就連剛才進院換水的傭人,走的時候也帶著一個水果出去的。”
“你覺得宋家的這個三少爺的行為正常嗎?”
“呃……。”
櫻桃一滯,半響轉了轉黝黑的眼珠子道:“那我們少爺至少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動不動就發狂打人啊?”
“哼!那也有可能是我們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有碰到他發狂的時候。”
董蕓兒冷聲道,心中又想起幾日前陳子昂棒殺三人的場景,雖然知道當時對方是出手相助,自己應該感激對方,但想起那幾具尸首,仍舊止不住心中一涼。
“小姐,你干嘛老是把事情往壞的地方想?”
櫻桃撅著嘴,一臉的不樂意,對方已經不是原來董家的那位嬌貴小姐了,卻還一直擺著一副小姐架勢,也就自己好心,換個其他人估計理都不會理你。
“你們兩個,去廚房拿些豆子過來,今天晚上我們吃豆粥。”
壯碩的徐大媽晃到門口,一臉憨厚的朝著兩人擺擺手,她們幾人的伙食最近都是自己解決,有徐大媽在小院里開了個小灶,親自掌廚。
“我去,我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小姐你歇著吧!”
櫻桃急忙蹦起來,蹦蹦跳跳的朝著院外行去,徐大媽扇了扇蒲扇大的巴掌,虎著臉道:“不能再叫小姐了,你們倆都是丫鬟。”
“知道了,徐大媽。”
櫻桃的聲音遠遠傳來,清脆悅耳。徐大媽搖了搖頭,看了董蕓兒一眼轉身離開了門外。
董蕓兒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一臉木訥的坐在床前,心里卻在鄙視原本是自家的小丫鬟,以前怎么沒見過她這么勤快?又想了想這個院子里的幾人,陳子昂出了名的癡呆,兩個大媽也是反應遲鈍,行動緩慢,話不說個兩遍她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講什么,這樣一院子的奇葩,真不知道他們以前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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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昂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籍,對照董蕓兒這兩天的朗誦和自己零散的記憶,這個世界的文字總算認識了七七八八,不再是大字不識文盲中人了。
幸好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要不然還真是個麻煩事。
邁步出門書房大門,伸出雙臂緩緩舒展了一下筋骨,陳子昂習慣性的準備出院轉轉。
“哎呦!”
眼前一黑,頭顱和一個柔軟的物體撞在一起,一個小丫鬟啪嗒一聲跌倒在地上,手里的盆子摔倒在一側,里面的豆子灑滿一地。
“啊!少爺恕罪,奴婢一時沒有察覺,少爺恕罪啊!”
櫻桃顧不得膝蓋處的疼痛,慌忙跪倒在地,頭顱低垂,聲音慌亂。
陳子昂撓了撓頭,誰讓自己太矮了吶!在心中悲嘆一聲,他蹲下身子,輕輕扶起一臉驚慌的小丫鬟,又撿起地上的小盆,然后把一粒粒豆子撿起來放進去。
“我來,我來!少爺讓奴婢來。”
櫻桃急忙叫著蹲下身子,慌忙撿拾起地上的豆子起來。
陳子昂搖了搖頭,和丫鬟一起一粒粒的把豆子放在一旁的盆中。
“這就是你說的心智開竅?”
一個低沉中夾雜著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修一行人剛好來到了陳子昂的小院,恰好見到陳子昂不顧身份和奴婢蹲在一起撿豆子的這一幕。
“父親大人,三哥確實比以前變了很多。”
宋諭遠看了看蹲在地上撿豆子的陳子昂,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無奈的苦笑。
“是啊!至少他會撿豆子了!”
宋修一聲冷哼,大袖一揮就要離去,而他身后的一眾幕僚更是死死的低著頭,不敢觸宋修的霉頭。
宋諭遠大驚,不顧禮儀的一把拉住宋修的長袖,急急哀求道:“父親大人,孩兒沒有騙你,要不然你再看看三哥吧?”
陳子昂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也直起身來,好奇的看向宋修一行人,這倒稀奇,這些人竟然來了自己的小院。
宋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轉頭把目光放在陳子昂的身上。
嗯?目光溫潤,確實不像以前一樣雙目圓睜,一臉駭人的樣子。
“恒平,你能聽得懂為父的話嗎?”
宋修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陳子昂點了點頭。
眾人大喜,更是不停的對著宋修恭喜、恭賀,宋修也咧著嘴笑個不停。
陳子昂也能猜出個大概,不過自己也不能總是扮個傻子,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明白事理也是早晚的事。
“恒平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司馬海,司馬先生。”
宋修終于止住了口中的大笑,看著陳子昂一指身邊的一位文士,陳子昂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宋修眼中的滿意之色更加濃郁,又指了指另外一人,道:“這是徐維徐先生。”
繼續點頭。
“這是孫長會孫先生。”
“這是李先生,這是歐陽先生,這是孫游孫先生……”
宋修把身后的一群人介紹了一遍,見陳子昂都是點了點頭,臉色突然一正,肅聲道:“那我問你,徐維徐先生是哪一位?”
陳子昂強自忍住往他臉上來一拳的沖動,僵直著身子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指了指那位徐先生。
“好!”
“好啊!果然已經開了竅!”
“果然是天賜!三少爺竟然認人了!”
幾個幕僚紛紛一臉的興奮,激動的撫須抱拳。
陳子昂木著臉,心里面恨不得回屋取來自己的那根棍子,給他們一人來一下。
“那我問你,哪位是歐陽先生?”
宋修仍不放心,再次問道。
陳子昂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指了指那位歐陽先生,自然又是引來一片歡呼。
“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宋修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一臉的激動,他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道:“我問你,這里面一共有幾個孫先生?”
這是個高難度問題,比剛才指認人要跨了一個檔次,已經涉及到數學之中。
陳子昂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看著面前臉上充滿期待的幾人,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
“天縱奇才!天佑主公啊!”
一群人再次陷入一片狂熱當中。
“好,恒平跪下,我有話要說。”
良久,宋修收起激動之情,對著陳子昂肅聲道。
‘呵呵……。’
陳子昂在心中冷笑一聲,一擺衣袖,轉身返回了自己的臥室,留下一群人在那里風中凌亂。
陽光照耀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溫馨的氣息,微風輕輕地吹動陳子昂的發絲,刮蹭到他的臉頰引起絲絲酥麻的感覺。
身子隨著戰車行走在土路之上來回的晃動,讓他不由得升起一股睡意。
這已經是三天之后了,當日陳子昂通過了宋修的考驗,第二日就搬到了董府。哦,現在應該叫做無敵大將軍府!
奈何還沒等他熟悉環境,就被宋修派去跟隨老大宋啟遠,行軍攻伐郡內的不服。
“駕!”
宋啟遠驅馬行了過來,只見他一身亮銀鎖子甲,胸前獸首掩心,還穿著一領大紅的披風,加上那相貌堂堂的臉蛋,倒是英姿颯爽、豪氣逼人,可惜在陳子昂眼里就是一活生生的活靶子!
“三弟,你可知我們此去是往何處?”
宋啟遠看著躺在戰車里的陳子昂,眼中滿是好奇,自己這個三弟倒真是神奇,不但一身駭人聽聞的神力,還能蒙天厚賜,開了心竅。
陳子昂躺在車里懶洋洋的也不起身,只是看著宋啟遠微微搖了搖頭。
這駕戰車已經是前朝不用的廢棄品,也不知道是從哪找來的,用兩匹健壯的大馬拉動,權當是陳子昂的移動工具了。
“我們霸下郡中間有一道大河,名汾水!靠著這條河流,才有了我們霸下今日的昌盛,汾水有條支流,名曰離河。離河蜿蜒曲折,在武城縣以北畫了一個圓圈,又往北在順安郡匯入汾水。”
“那一個離河的圓圈造就了一方肥沃的水土,也成就了一家地方豪強,那就是霍家莊!”
“霍家莊位于那個圓圈的正中心,占地幾十畝,當家的稱之為霍氏雙雄!不過本地人都稱之為霍氏雙兇!蓋因為他們霍家兄弟這些年來強搶民女,霸占良田,為禍一方!就連武城縣的富翁扈員外家的小女兒,也因為姿色不凡,而遭到霍家老大的強奪。”
陳子昂目露疑惑,伸手在虛空比劃了幾下。
“三弟可是問為何沒人管?”
宋啟遠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陳子昂的意思,只能按自己的思路問道。
陳子昂連連點頭,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下啞巴確實太不方便。
“那是因為霍家在本地經營已過百年,武城縣的人有不少甚至是霍家的族人。更重要的是,霍家有莊客八百,弓手、精騎數十,甚至還有十幾人身披戰甲!這樣的實力就是就是小點的軍隊都能戰上一場,更何況不用說一個小小的縣城了。”
“武城縣的縣尉答應我們,只要我們拿下霍家兄弟的項上頭顱,他就協縣府的大小官員一起投誠我們宋家。”
陳子昂點了點頭,看來真是天下大亂,就連一個小小的地方豪強都能擁兵上千,竟然把一地的縣府逼到這種地步!
不過陳子昂倒也不會害怕,因為此次出兵,要的就是一戰而勝,立下氣勢。所以宋啟遠一共領兵六千,其中騎兵五百,弓箭手五百,強兵三千,其余兵丁湊了個兩千,打一個小莊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雖然這些兵丁衣服凌亂,走起路來更是亂糟糟的一片,和自己第一世印象里的解放軍根本無法相提并論,但看宋啟遠一臉的自信,應該把握十足。
日升月落,轉眼就是一天,歇息一晚,第二日日上三竿,行軍隊伍面前就出現了一道十米來寬的河流。
河流緩緩流淌,清澈見底。
河流之上有一座寬約五米的石橋,石橋之上正有六位赤著上身的閑漢正小心翼翼的看著一眾兵丁。
“爾等何人?可是要過河?這橋是我們霍家莊所建,要過橋的話每人需銅錢三枚!”
一個光頭大漢上前一步,對著當頭的宋啟遠高聲大喊,面對數千兵丁,竟然毫無懼色,還敢張口要錢。
“真是要錢要瘋了,也不看看對著的是什么人。”
宋啟遠搖了搖頭,一揮手,身邊的十幾位騎兵已經風一般的沖了上去。
“你們干什么?我們霍家莊的莊主可是與縣府交好,就連霸下的宋太守都知道我們莊主的名聲,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們就怕你們!你們的韓指揮使還是我們莊主的朋友吶!”
那大漢見人沖了過來,還妄想用自己莊主的名號唬住來人,卻不想這些人就是來拿他們的莊主的。
“嗆啷!”
刀劍出鞘,精鋼利器在陽光下反射出閃閃寒光,殺氣逼人。
這時那些漢子也知道對方是鐵了心的要自己的命了,當下就有三人掉頭即跑,另外三人竟然抄起身邊的棍棒,咬著牙迎了上來。
“哼!倒是想不到這些人還挺兇悍的。”
宋啟遠眼中的寒光越來越盛,最后更是一夾胯下的寶馬,忽地一聲沖了上去。
“殺光他們,一個一不要放過!”
怒吼聲中,一桿長槍已經貫穿一人的咽喉,輕輕一挑把尸首拋到河里,接著馬不停蹄的追向逃走的另外三人。
“殺啊!”
兵將們紛紛大吼,舉起手中的兵器,擠向了橋梁。
撲通!撲通!
不少人被自己人擠到河里,幸虧河水不深,要不然戰事還沒開始自己這方就要損兵折將了。
陳子昂無語的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真是有夠丟人的!還是古時候的軍隊都是這個得行?
花了將近一個時辰,宋家的兵丁才全部渡過了河流,再次匯在一起,繼續朝著霍家莊行去。
又花了一個時辰,陳子昂才真正見到霍家莊的模樣。
霍家莊是一座龐大的莊園,四下里有數米多長的地槽,阻攔了進莊的道路,有四層城墻,全部用巨石壘砌,高約兩丈。一共有四個門樓,四個吊橋,墻里四邊都蓋著窩鋪,四下里插著刀槍劍戟,供莊客們更換,城墻之上更是有銅鑼戰鼓,幾個健壯的大漢此時正揮舞著手里的棒槌,擊打出陣陣巨響。
轟!
吊橋放下,莊門打開,一眾騎兵涌了出來,當先兩人一身梅花戰甲,縷金戰盔,胯下戰馬更是通體烏黑,健碩驚人。
“爾等何人?竟敢擅闖我霍家莊!難道不知我與你們的虞侯相交莫逆!快快退去,要不然別怪我上報你們上官,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當頭一人虎背熊腰,滿面橫肉,臉色猙獰,雙眸更是赤如紅日,讓人望之生恐。
“來人可是霍氏雙雄的大郎霍山?”
宋啟遠驅馬上前,一提手中的長槍。
“正是你家爺爺,你是何人?”
霍山雙目一凝,冷冷的盯著宋啟遠。
“我乃宋家大郎,宋啟遠!霍山,你可敢與我一戰?”
宋啟遠毫不動怒,一展身后披風,披風獵獵作響中聲音響徹兩方,姿態燒包無比。
“小娃娃,竟敢小瞧與我!找死!”
霍山一聲大吼,一夾胯下戰馬,從身后摸出兩把長刀,交錯揮舞著沖向宋啟遠。
“駕!”
宋啟遠也毫不畏懼,一挺手中長槍,迎了上去。
咚咚咚!咚咚咚!
城墻之聲戰鼓聲聲,城墻之下馬蹄聲陣陣,兩人兩騎已經撞到一起。
宋啟遠手中長槍化作朵朵槍花,刺向霍山,槍出聲動,嗖嗖作響,本人更是肌肉賁張,俊臉通紅。
霍山兩柄長刀一守一攻,配合完美,動起手來竟然有理有據,絲毫不像他本人的形象般魯莽。
兩人就在霍家莊前你來我往的斗了起來,兩匹駿馬更是來回的糾纏在一起。
陳子昂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大口張開呆愣在原地。
‘不對啊?不是應該大軍沖鋒,附蟻攻城嗎?要不然也是兩軍對陣,相互沖鋒啊!怎么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就打起來了,而且還是兩面的最高領袖,這要是有一個死了,是不是就代表著戰爭結束了?’
他不知道霍山敗了霍家莊會不會投降,但自己家大哥要是被人干掉,自己這幾千個人肯定是完了!
想到那種結果,陳子昂心中一驚,一提手上的長棍,‘啊’的一聲從戰車上躍了下來,舉著鐵棍朝著兩人瘋狂的沖了上去!
霍家莊的城墻之上,眾多莊客緊緊的盯著下方的戰況,臉上的表情隨著戰況的變化來回的變換。
城門之上的的地方,也有三人正關注著戰況,當先一人身材高瘦,鷹眼勾鼻,目光炯炯有神,一身儒衫隨風搖擺。
“秦大哥,依你看,霍家大郎是對方的對手嗎?”
他身后一人身材矮小,卻四肢奇長,面目更是精悍,一身勁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正緊皺眉頭看向下方。
最后一人是個中年男子,頭戴灰布小帽,一身管家的打扮,聞言也是緊張的看向那位秦大哥。
“霍家大郎師從雙刀太歲孔亮,刀法犀利而又不乏穩重,加上霍山兄弟的健壯體格,一般人不會是他的對手。”
秦大哥侃侃而談,身旁兩人聞言臉色一松,顯然對其的眼光極為信任。
“不過宋家大郎也是不凡,一身筋骨應該是經過高人指點,打磨熬煉過。手中的槍法更是凌厲異常,要不是真正的戰場殺伐經驗過少,大郎估計已經敗下了陣來。不過現在看來,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秦大哥的下一句卻讓兩人臉色一變,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更是急忙道:“那可如何是好?秦大俠可否助我家莊主一臂之力?”
“王管事莫急,霍山兄弟雖然不及對方,但一時半會還不會落敗,況且城下霍海兄弟也在,到時候肯定會出手相救,有他們兄弟二人在,宋啟遠絕對討不了好。”
秦大哥一臉自信的開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王管事連連點頭。
“咦,那是誰家的孩子?竟然在戰陣之上亂跑?”
一直關注戰況的矮小漢子突然指著下方開口笑道。
秦大哥目光一轉,雙眸中不由得奇光一閃,開口道:“身披重甲竟然還能奔跑如快馬,這小娃娃好大的力氣!”
“不好,這人不是娃娃,而是宋家三郎,天生神力的宋恒平!霍山兄弟有危險!”
秦大哥突然發出一聲大吼,身子前伸雙手扣在女墻之上。
下方的陳子昂嗷嚎大叫,雙腿一蹬就是數米,身子緊貼著地面一身戰甲反射著陽光像只白色的影子般疾馳而來。
“三弟!”
交手的兩人也同時看到沖來的陳子昂,兩人刀槍一碰倏忽分開,宋啟遠更是發出慌忙的一喊。
卻見到陳子昂身子一縱,手中的烏黑鐵棍已經‘轟’的一聲擊打在霍山身下的馬頭之上。
“娃娃好膽!”
霍山還自狂吼,卻身軀一震,胯下戰馬帶著他橫飛七八米,嘭的一聲砸倒在了地面之上,掀起塵土片片。
“啊達……啊達……!”
陳子昂身子連閃,瞬間就來到霍山身前,還沒等霍山抽出馬下壓著的大腿,就看到一根烏黑鐵棍當頭砸下,頭顱一懵瞬間了賬。
“大哥!”
一聲悲鳴,霍家莊眾騎兵之中一人已經駕馬沖了過來,人還未到,五柄精光閃閃的飛刀已經破開空氣急射陳子昂。
“嘣……嘣……”
飛刀碰到鎧甲,瞬間撞飛,只有一柄劃過陳子昂手臂,劃破衣衫在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陳子昂先是一驚,然后驀然大怒,一提手中長棍,高高舉起迎向對方。
“嘭!”
棍棒下劈,馬頭瞬間癟了下去,霍海也從馬身之上一躍而下,手中雙刀交錯的劃向陳子昂咽喉。陳子昂身子后側,避開刀刃之時,也收回了手中的鐵棍,雙臂用力再次朝著對方橫掃而去。
霍海雙刀一豎,交叉成十字妄想隔開棍棒,兩者相交卻感覺一股沛然大力直沖而來,手中雙刀瞬間碎裂成片片,雙手更是扭成一個奇異的形狀,而對方棍棒的來勢竟然絲毫未減,繼續直擊自己的腰腹,身軀一震,雙眸中只看到漫天血紅,他的殘尸橫飛十余米遠,才撲通一聲落到地面。
全場一驚,就連城墻之上的戰鼓也停了下來。
秦大哥大嘴張開,看著城下的雙目中滿是不可置信。
“秦大哥,這人的力氣恐怕比托塔力士楊雄楊三哥還要大吧?”
秦大哥身后的那漢子暗自咽了口唾沫,驚訝道。
秦大哥苦笑一聲,道:“楊雄雖然有一身力氣,但和宋家三郎相比就差多了,他可是力能舉鼎,三拳打倒南懷瑾的異人!”
“南懷瑾?就是那位鎮北大將南懷瑾?”
那漢子雙目一睜,滿臉的不可置信,南懷瑾的大名他可是聞名已久,據他所知,自己這方能夠有把握勝他的絕不超過三人,而且還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行。卻想不到如此人物,竟然會不是城下那小娃娃三拳之敵!
“陳兄弟,霍家莊已經不保了,我們趕緊走吧!”
秦大哥突然回首,跨步向城下行去,陳兄弟收回看向陳子昂的目光,緊隨其后急沖沖的離去。
“秦大俠,您想想辦法救救我們霍家莊吧?”
王管事突然從身后跑了過來,一把抱住秦大哥的雙腿,哀嚎起來。
“王管事,你先起來,我們下去再說。我會盡力而為的,就算保不住霍家莊,管事的性命還是能保下來的。”
秦大哥眉頭一皺,突然展顏一笑,不顧城墻上陷入混亂的眾多莊客,一手提起王管事急沖沖的向莊園后院行去。
“多謝秦大哥,多謝秦大哥!秦大哥的大恩大德,我王通永不敢忘。”
王通拱著手,在他身后緊緊跟隨。
“王管事,莊里的馬都養在哪里?我們最好有馬代步。”
秦大哥突然停下腳步道。
“在后院,我帶秦大俠去!”
王管事頭前帶路,不一會兒就來到馬廄所在的地方。
“這里就是,我們最好的馬就是兩位莊主胯下的黑風了,可惜今日卻被那小兒給毀了,秦大俠,我們趕緊上路吧?”
“好!”
秦大哥點了點頭,手中突然出現兩柄鐵尺,悄無聲息的擊在王管事的太陽穴之上。
“你……你……。”
王管事雙目猛然膨脹,血水涌進眼眶,一手哆哆嗦嗦的指著秦大哥,卻已經發不出一句話來。
“王管事,我這就是在送你上路啊!不用謝。”
秦大哥溫和的一笑,一手推開王管事的尸體,來到馬廄,取了兩套鞍轡,拿起鞭子牽了馬匹就朝莊后的大門趕去。
“莊主!”
“替莊主報仇!”
在陳子昂兩棍打死霍家雙兇之后,門外的霍家莊客先是一靜,然后猛然瘋狂起來,幾十匹戰馬、騎兵,揮舞著兵刃朝著陳子昂奔涌而來。
“隨我上!”
宋啟遠反應更快,大手一揮,自己這一方早就按耐不住的騎手也涌了過來。
百十步的距離瞬間就被邁過,兩方的騎兵轟然相撞,一個交錯就有二十來具尸體墜下馬來,然后被馬蹄給踐踏的面目全非。
宋啟遠手中長槍連連刺出,手下無一合之將,被他盯住的敵手無一逃過他的長槍,紛紛咽喉中槍,倒下馬來。交鋒之中,他一個人的槍下亡魂就占了自己這一方收獲的一半。
兩方交錯不過兩次,霍家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更有幾人駕馬朝著莊內奔去,口中還在大喝:“拉起吊橋,關閉莊門!”
陳子昂這時到沒有參與其中,而是退到不遠處靜靜觀看,一聽霍家莊客的大吼,不由得一愣,反應過來后,就急忙提著鐵棍奔向莊門。
“攔住他!”
兩個騎兵一拉戰馬,調轉馬頭沖向陳子昂,兩人一人持刀,一人拿槍,俱都面色兇悍,就算知道自家的兩位莊主都死在陳子昂棍下,也毫不畏懼,拔刀下劈,挺槍直刺!
陳子昂腳下一蹬,整個人拔地而起,手中鐵棍狂舞,砸斷了槍桿,磕飛了長刀,更把兩個騎手帶下馬來。兩人在地上一個翻滾,只覺得虎口欲裂,雙臂生疼腫脹,這才知道著個矮子的力道有多么駭人,也難怪自家莊主會抵擋不過。轉首看去,卻見陳子昂已經躍上剛剛升起的吊橋,奔向了莊門。
幾個莊客正使勁的推著兩扇包鐵巨門,一見陳子昂奔來,不由亂作一團。有的繼續推門,有的慌慌張張的去拿自己的兵刃,還有幾個更是拔腿就跑,瞬間沒了蹤影。
陳子昂面對面前幾人的刀槍,一揮手中鐵棍,對面幾人當即倒飛而去,對著大門再來上兩腳,這么多人廢了半天勁才推了一半的莊門就轟隆隆的倒退了回去。
打眼一掃,陳子昂邁過莊門,幾步來到拉起吊橋的轉盤之前,原本轉動轉盤的幾個莊客一見奔來的陳子昂,瞬間四散而逃,有一個跑得慢的更是慌忙跪在地上,雙手抱頭,身子微微顫顫,口中更是悶聲大喝:“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陳子昂沒有理這些莊客,對著轉盤就是一棍砸下。
“轟!”
兩米多高的木質轉盤,瞬間四分五裂,木屑紛飛,而拉起不足一半的吊橋更是轟的一聲再次落了下來。
“將士們!跟我沖!”
宋啟遠一槍把面前的莊客刺了個透心涼,甩手把尸體拋飛,看著敞開的莊門一臉興奮的張口大吼,伙同身后的騎兵已經率先沖了過來。
陳子昂打爛轉盤之后就沒有再動手,看了看滿臉血水的宋啟遠無奈的搖搖頭,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的戰爭就是這樣奇葩的話,就是自己的這位大哥實在是掌兵無力,也就是一個急先鋒的料子。
霍家莊城門失手,里面的莊客更是一觸即潰,宋家兵丁不一會兒已經全部涌到了莊子之內,在投降不殺的大吼聲中,霍家莊的人紛紛棄械投降,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三弟,霍家莊還有西門可以打開,你帶著這一小隊先趕過去,我們隨后就到,切記不得讓人攜物逃走!”
宋啟遠滿身鮮血的駕馬來到陳子昂的身邊,手一擺,身后的十個騎兵已經來到了陳子昂身后。
點了點頭,陳子昂快步奔向西門的方向,莊園內道路狹小,行走其間,陳子昂倒是比身后的戰馬還要快上一線。
“駕!”
莊院內一片混亂,不少人都在收拾著自家的財物,涌向西門的方向,而其中兩匹健馬尤為引人注目,上面的兩個騎手毫不在意小道之上的行人,只管驅馬前行,不時會有沒注意到奔馬的莊客婦孺被他們撞倒在地。
秦談亮根本沒有想到,霍家莊的后門早在去年就被封死,只有前門和西門能夠供人進出,廢了半天勁趕到后門的兩人只好再次驅馬奔向西門,只希望霍家的人不會敗的太快,而宋家的人也不會提前在西門做了準備。
轉過一道彎,來到一條大道之上,西門已經被人打開,不少莊客正攜家帶口的朝著莊外匆匆行去,倒是沒有看到宋家的兵丁。
秦談亮臉上一喜,手中皮鞭狂抽,座下健馬發狂般的奔向莊門。
身后的陳小四目不轉睛的緊隨其后,連連催促戰馬前行。
“娃她娘,快走!老子抱著娃都比你快,你是不是想連累我們全家啊?”
一個莊客一手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娃娃,一手提著一個包裹,口中焦急的催促著身后的一位婦人。
“他爹,你帶著孩子先走,我們在縣城娘舅家匯合,你們別再等我了!”
婦人身材干瘦,臉色焦黃,呼吸急促,這一句話下來更是兩眼翻白,再也邁不動步子。
“你這娘們說什么哪?你上來,我背著你走!”
那莊客眉頭一皺,虎著臉彎下腰去,就要讓婦人攀上去。
“讓開!”
秦談亮看著前方路中間的一家三口,口中發出一聲大喝,眼見對方已經來不及讓開,眼中寒光一盛,驅馬就朝著那彎腰朝莊客身上爬去的婦人踏去。
“嘭!”
一匹戰馬足有數百斤重,再加上狂奔的沖力,豈是人力可以抵擋的,那婦人連同身下的莊客被馬蹄一踏,體內五臟瞬間爆裂,口中鮮血狂奔數尺,兩具尸體彼此緊貼,瞬間沒了聲息。
陳子昂剛剛來到西門的主道之上,正看見兩匹大馬不顧滿街的行人,橫沖直撞,當頭的騎手更是在他面前驅馬踐踏在一家三口之上,然后馬不停蹄的奔向莊門。
一股怒火猛地從心底爆開轟隆隆的涌向他的腦門,讓他胸腔欲裂,雙眸一片赤紅。下一刻,陳子昂已經大聲吼叫著,提棍奔向了那兩個騎手。
越到莊門附近,行人越多,兩騎即使不顧行人性命,速度也降了下來。
后面的那位騎手突然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支鏈子槍,隨手一甩槍尖就貫入一位莊客的咽喉,再一甩,莊客的尸首已經撞向前方的行人,惹起一片驚呼。
“讓開,不想死的就趕緊讓開!”
秦談亮雙目大睜,加上同伙剛剛出手殺人的氣勢,更加顯得分外駭人,道上的行人紛紛朝著兩側擠去,留下一道不大的空隙。
兩人臉上一喜,就欲驅馬前行,卻猛然聽見身后一人啊啊大叫,回首一看,卻是一樣貌奇特,身高不過五尺的披甲侏儒正手提鐵棍,大聲嚎叫的瘋狂奔了過來。
正是不久前棍斃霍家兩兄弟的宋家三郎,宋恒平!
“快走!”
兩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手中的馬鞭更是不要命的連連揮舞,妄想擠出擁擠的人群,奔向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