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一路保重!”
大道之上,宋諭遠對著面前四人抱拳為禮。
“這一路上多謝宋公子照拂,小女子感激不盡!”
名叫柳穗英的女子雙膝微彎,即使是滿身塵土,也無法掩蓋她那優雅端莊的氣質。
“客氣話就不要說了,前面不遠就是任縣,夫人既然有家族之人再此,我等就不遠送了。告辭!”
“我們有緣再見!駕!”
宋諭遠擺了擺手,也沒有過多交談,翻身上馬之后就伙同陳子昂幾人沿著大路駕馬離去。
馬蹄奔騰,濺起塵土片片,荒蕪的大道上錢家兄弟、護衛和柳穗英母女看著幾人遠去,漸漸變成一片黑影,佇立半響后幾人也開始向著遠處的縣城移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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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縣位于東海沿岸廣陽郡,遠離中原大陸,地廣人稀,一郡之地相當于三個霸下了!”
路上,宋諭遠一邊駕馬前行,一邊說著他所知道的資料。
“不過這里土地貧瘠,除了少許地方之外,其他地方肯本不適合耕種,一直都是以貧困為名。就算是在外域十八郡中,也是最為貧困的地區之一。”
“這里大部分屬于混世魔王魯大鵬的地盤,少許地方處于齊王張金的勢力范圍,而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郢縣,就處于魯大鵬控制的地盤內。”
說完,宋諭遠看著一片荒涼的遠方,淡淡道:“不過現在正是年節時分,人人都在過節,沒人會注意到我們帶走寧老先生的。”
“況且魯大鵬為人魯莽,有勇無謀,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意。”
旁邊駕馬的程攸也加快了一下馬步,在一旁補充道:“魯大鵬此人出身商賈,花了大價錢買了個撫慰將軍來當,卻不想被人暗害給分到了遠離中原的廣陽來。現在卻是因禍得福成了地方的一霸。”
“程先生對于這位魯大鵬還了解多少?”
宋諭遠扭頭看向他,眼中露出考量之色。
“魯大鵬此人雖然出身商賈,但為人卻不是個精明的性子,不過他性格豪爽,武藝驚人,倒是結交了不少豪杰。”
“其中較為有名的搬山力士戴橫,混江龍石英,天目將軍楊成濤,飛天雕燕順,他們每人都是道上聞名許久之人。我聽說他們都是被魯大鵬親手打敗收服的,卻不知是真是假?”
“至于軍師嗎?有地魁星朱武,智道人楊素。”
“對了,聽聞他老婆脾氣很厲害,他很懼內。”
“程先生果然通曉天下,在下佩服!”
宋諭遠哈哈一笑,朝著程攸微微抱拳。
程攸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這算不了什么?只是記性好而已,而且我覺得我們此次應該不會給他們打上交道。”
“但愿如此!”
宋諭遠點點頭。
這已經是離開固安縣一月之后了,年節也已經過了好幾天,在中原繁華之地的人們估計還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之中,而在廣陽郡之中,卻有不少人都在為了接下來這一年的生活而苦惱。
越往東走,天氣越發炎熱,霸下的寒冬在這里絲毫不見,只有熾熱的艷陽高高掛在天空。
離得郢縣越來越近,迎面吹來的風中都透露著一股海浪的氣息,透人心脾,也讓幾人的心情稍微一暢。
目的地終于到了……
郢縣不大,依山靠海而建,地理位置優越,易守難攻,可惜城墻殘破,也無兵丁值守,城門猶如虛設,其中一扇門板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年劉將軍為了抵御海盜建造的縣城卻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如果他泉下有知,估計會氣的從下面跳出來。”
程攸笑呵呵的看著眼前的城墻,一手牽著馬韁,緩緩朝著縣城行去。
“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我們少了進城的錢。”
宋諭遠在一旁笑著接了一句,一群人牽著馬進了郢縣縣城。
縣城內道路狹小,房屋建設也是亂糟糟的,東一座西一座,有的門朝東,有的門朝南,詭異的造型能讓有強迫癥的人氣死。
道路兩邊倒滿了人的糞便,無數的蒼蠅興奮的嗡嗡作響,追逐著自己的美食。
還有那光溜溜的孩童,踩踏著污泥就站在小巷的一頭放著水,嘴里還噓噓作響,咯咯直笑。
“我現在只想趕緊接了人就走,這樣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停留!”
程攸臉色焦黃,看著眼前的場景雙眸中滿是無語。
其他幾人也是一副苦臉,聞言紛紛心有戚戚的點點頭。
“在下是來自霸下的宋諭遠,這是家父讓我轉交給寧老先生的書信!”
縣城正中央,是一片豪華的府邸,這里即是縣尉辦公的地方,也是他的住宅所在。
“公子稍等,我這就進去稟報。”
府門之前,一個青衣小廝點頭接過宋諭遠手中的信件,急急朝著院內跑去。
不一會兒小廝就跑了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笑容滿面、身材圓滾滾的中年男子和幾個隨處。
“宋公子大駕光臨,歡迎,歡迎!在下是寧縣委的屬吏黃德順,幾位請隨我來。”
黃德順彎腰伸手,在頭前帶路,幾個小廝結果馬匹的韁繩,牽往別處安置。
“寧縣尉年前就接到宋郡守的書信,早就盼著幾位的到來了!這邊請。”
進了大門,沒有去往辦公的廳堂,幾人在黃德順的帶領下直接去了后院,行在精致的小路之上。
“縣尉大人剛剛用過了早餐,正在練武場消食,幾位請跟我來。”
一路上,這位黃德順口中不停,絡繹不絕的述說著對幾人到來的滿心熱情,到讓宋諭遠心中舒暢,暗自覺著這趟差事應該會很順利。
估計也沒人愿意長久帶在這么個地方?
府邸的練武場不小,甚至能夠讓人策馬奔騰,四面更是放置著各色兵器,刀槍斧鉞樣樣齊全,場中還扎著不少稻草人,又有箭臺供人練習箭術。
箭臺之上正有一位老者在慢騰騰的活動者身體,一晃一動間雖然緩慢,但也能起到鍛煉身體的作用。
老者旁邊還有四個青醇秀麗,明眸皓齒的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在一旁拿著繡帕不時的上前擦拭著老者臉上的汗珠。
“縣尉大人,宋公子到了!”
黃德順快跑幾步來到老者身前,湊到他耳邊低語。
“哦!”
老者點了點頭,收起手上的動作,緩緩轉過身子。
此人年紀已經不小,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但精神卻不錯,雙眸炯炯有神,透著股文人的自信。
他的頭發已經變得灰白,用一條金色的綢緞箍在腦后,發絲柔順毫無雜亂之相。他的背部微微駝著,但他本人卻強挺著身子讓自己看起來站的筆直,就像他那不服老的斗志一般。
老者的衣衫精致,顏色卻很是素雅,身上打理的井井有條,就算是在他運動過后也毫無褶皺。
而陳子昂的眼神更加犀利,甚至能夠看到老者那干瘦的雙手上干凈的不沾絲毫塵土,十指指甲修剪的就像是藝術品。
好個愛干凈的老頭!
陳子昂眉頭微皺,只是第一次見面,卻對此人的做派從心底里生出反感。
“你是宋諭遠?”
老者背負雙手緩步行了過來,步伐穩健有力,蒼老的聲音中帶著股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小子正是宋諭遠,見過寧老先生!”
宋諭遠雙手抱拳,背部朝前彎成九十度,態度甚恭。
“我聽你父親提起過你,他言自己的兒子當中只有你最讓他滿意。就算是我的弟子你的七弟峰遠都不及你。”
寧允文停到宋諭遠面前,上下仔細的把他打量。
宋峰遠曾經在寧允文門下學習過,算是他的記名弟子,也是通過寧允文的舉薦,才得以考上了學士之位。
“家父過譽了,七弟年紀輕輕就能得國考中的,封為一縣之尊,我一個浪蕩兒,和他相比只能汗顏。”
宋諭遠微微抬起腰,繼續道:“我大哥自幼入了軍武,在軍中威望極重,我一直都很佩服。而我三哥更是一身勇武,天下間無人能敵。說起來我們兄弟幾個,倒是我最沒有出息了!”
“呵呵……,諭遠倒是個謙遜的性子。”
寧允文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背負雙手道:“你們且跟我來,我們去廳堂坐坐。”
“寧老先生請!”
府邸用來會客的廳堂離得練武場不遠,幾人落座,宋諭遠為寧允文介紹了一下陳子昂和程攸。
寧允文對著陳子昂只是點了點頭,倒是好奇的與程攸搭了幾句話。
程攸平日里一貫跳脫隨性,現在卻舉止有禮,面對寧允文的問題也能應答自若,絲毫不像幾人印象中的他。
談話間,幾個身披彩繡,身子嬌柔的少女款款而來,帶著股清香與眾人斟滿茶水。
幾個少女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并不是練武場的那幾人,看來這位大儒很喜歡用少女做仆人啊!陳子昂心中暗暗吐槽著上手的少女控,一邊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幾個少女,各個都是面容清秀之人。
不過他對此卻是無感,在他看來,就算用女仆,也要年紀大點才行啊!
這些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幼了,至少也要像自己后面站著的這般年紀才行啊!雖然這位沒什么丫鬟的教養,只有一身小姐的脾氣。
“諭遠啊!按理來說我答應了你父親,本應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務跟你趕回霸下的。奈何我這里有件心事無法釋懷,希望諭遠能等我完成了手頭上的事情,我們再出發。如何?”
寧允文端起茶盞慢慢品了口茶,閉目品味片刻后,緩緩開口。
宋諭遠眉頭微皺,朝著身邊的程攸看去。
“不知老先生無法釋懷的是何事?我等可否助上綿薄之力?”
程攸拱手問道。
寧允文放下茶盞,卻不答反問道:“諭遠你們今日進城,對郢縣現狀感覺如何?”
宋諭遠呆了呆,小心翼翼的回道:“此地氣候溫和,景色秀麗,與霸下多山的粗狂之景別有一番不同。”
“呵呵……,我問的不是景色,而是此縣縣民的生活。”
寧允文笑呵呵的看著宋諭遠。
“我等一路來的匆忙,倒是沒有太注意這些。”
宋諭遠硬著頭皮道。
“哎,你到底還是年幼,到了一地考察民情是應有之意,也能從中看出代天牧民之人的是否盡心。”
寧允文搖頭嘆息,語氣有些不滿。
陳子昂在一旁咧咧嘴,這老頭子很有成就感的樣子啊!但外面的環境都能熏死個人了,也沒見你有什么舉措,看樣子施政能力真的是很一般啊!
奈何這位寧老先生卻并不自知,而是接著說道:“本縣地少人稀,物資匱乏,我剛來之時縣里街道之上遍布乞討之人,每隔幾日就會有人餓斃在道路兩旁,縣內住戶十家中最多能有三家可以滿足溫飽。”
說完寧允文深深地嘆了口氣,一臉的悲戚。
“我在這里呆了一年有余,時間不長但也不短,目前卻也有了些許改善,至少最近一月縣內還未成聽聞有人因為饑餓而死。”
“先生仁慈,造福一方!”
宋諭遠急忙回道。
寧允文笑了笑,一臉滿意的對著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奈何我馬上就要離去,我若離去本縣的百姓卻不知該如何生活?我所擔憂的也是這一點。”
“恕在下直言,縣內那么多人,不知道老先生原本是何打算?”
程攸在一旁皺眉接過話頭,對方要是想把這縣內所有人都安排妥當,那就太不現實了。
“本縣居民大多靠捕魚為生,但這個季節魚群遠離岸邊,深水之魚捕撈困難。而入海卻需大船,本地也只有兩家富戶有這個能耐,其他人家的小船根本無法出海遠巡。”
“年節之時,我開倉放糧,讓縣內居民過了個好年。但離得下一個魚群來臨還有兩月有余。年節之前,我本來從魯撫慰那里借了一千石的糧食,他也答應了下來,說好的是這幾天送來,誰知不久前他那面卻突然傳來消息,說我們原本的約定做不得數了。”
寧允文一臉苦惱,兩手一攤道:“我派了人前去問了幾次,結果都無功而返,甚至有一次那魯大鵬還把我的人給扣了下了。”
宋諭遠沉思片刻,緩緩道:“敢問寧老先生,本縣縣城住戶多少?人口幾何?”
“在籍住戶兩千有余,人口剛滿一萬!”
寧允文張口答道。
“千石糧食雖然不多,但如果參雜些其他東西,一個月的時間絕對能夠堅持下去,一月之后漁民也能漸漸的出海了。”
“所以我想請你們代我跑一趟郡府,看能不能討來糧食,就算不足數也無妨,甚至就算是劣等的糧食也可,只要能夠可以堅持過一月的時間就行。”
宋諭遠抿了抿嘴,看了看主座上的寧允文片刻,緩緩點頭道:“既然是為了縣內百姓的口糧,在下義不容辭!”
他見對方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知道自己要是不說些什么,那就別想讓他心甘情愿的隨自己離去了!
“好,好!”
寧允文雙目一亮,喜上眉梢,拍著扶手站起道:“我就知道諭遠會答應下來,我在這里代郢縣百姓謝過諭遠了。”
說完身子一彎,就要彎腰行禮。
宋諭遠急忙上前攔住,慌忙道:“不敢當老先生如此大禮,況且我等前去也未必能夠討來糧食。對了,還有一事,我等的身份還要老先生給安排一下。”
他身為宋修的兒子,要是讓魯大鵬知道了,不把他給擒下才怪。
“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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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寧允文揮手讓黃德順給幾人安排房間休息,中午再好好的宴請幾人,也為宋諭遠送行。
宋諭遠答應下來后就決定中午啟程,毫不耽擱。
“三哥,此行你就別去了。我們去要糧,用不著打架,況且廣陽郡城是魯大鵬的老巢,有兵丁數萬,如果他真的想要我們的性命的話,我們根本跑不了。”
其實他的真實想法是陳子昂的性子與常人不同,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搞出亂子,還不如在這里等著,至少不會生事。
“如果順利的話,十日之內我們就會回返。此事應該是姓寧的對我們的考驗,如果到時無法完成任務的話,我們就要另作打算了!”
宋渝遠一臉的無奈,千辛萬苦來到了目的地,想不到卻又是一重考驗,誰讓人家架子大哪!不如此就顯不出寧老先生的珍貴……
“少爺,寧老先生果然不愧為國朝的一代大儒,舉止有禮,風采絕佳。我剛才看見他正和幾個本地的士子交談,那是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啊!”
庭院內,清風徐徐浮動,天高云淡。董蕓兒背著柄長劍趴伏在一張石桌之上,已經發育的差不多的身姿透著她那淡藍色的勁裝微微浮現。
她的眼前是閉目直立的陳子昂,一手指天、一手捏訣透著股金剛不壞的意味。
睜開雙眸,陳子昂無奈的看向一臉懶散的董蕓兒。
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個勁的在自己面前晃悠,說的話也是顛三倒四、亂七八糟,不會是親戚來了吧?
在心底里暗自嘀咕了一下,陳子昂停下手上的動作,緩步來到石桌之前,一手微扣輕輕敲了敲桌面。
“少爺,這院子里雖然環境不錯,侍女也很漂亮,但一個個的都臉色單板,規規矩矩的毫無生氣。不如我們出去轉轉吧?我專門打聽了一下,郢縣有條南街,那里有不少店鋪,酒店里有許多水產是內陸吃不到的!”
董蕓兒瞬間挺直脊梁,雙眸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家少爺,這幾天可把她給憋壞了,現在她只想出去走走,就算是外面那沖天的氣味也不能阻止她心底里的沖動。
扭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陳子昂撓了撓頭,自己是不是太宅了一些。
旋即大手一擺,出門!
董蕓兒兩眼彎成月牙,笑嘻嘻的收拾東西,拿好財物準備出發。
“聽說南街哪里有賣海產的,有比人還大的魚、長有好幾米的海蛇,聽說還有好幾百斤的貝殼!”
董蕓兒兩手來回揮舞,兩條長腿來回蹦跳,小臉蛋上滿是興奮和期待。
看著她這副可愛的模樣,陳子昂也忍不住笑了笑。
可惜,今日好像不適合外出。
“兩位官爺!可憐可憐老朽那無辜的孫女吧!我那孫女在大街上被人擄走,這是眾人親眼所見啊!兩位官爺開開恩,請讓老朽見一見縣尉大人吧!”
一個身穿灰布衣衫,頭發散亂面目蒼老的老人正跪在縣衙門前,以頭叩地哀求著兩位值班的衙役。
“死老頭子,你煩不煩啊!我告訴你了,今日縣尉大人宴客,沒時間處理你拿雞毛蒜皮的小事!”
身材微胖的衙役仰天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快滾,你孫女沒了是你沒看好,怨不得別人!再不滾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另一個高一點的衙役拿著殺威棒就靠了過來,看臉上的表情,已經被這老者給糾纏的失了理性,怒不可遏了。
“他們是當街擄人啊!昨日縣尉大人曬書沒有時間,今日又要宴客,你們分明是不想讓我見到縣尉大人!你打吧,打死我我正好卻下面陪我那可憐的孫女。”
老者上前匍匐了兩下,一把抱住那衙役的雙腿,嗷嚎大哭。
“住手!”
還未來到門前,就聽到這樣的慘事,一向富有同情心的董姑娘怎會置之不理,一聲大吼中已經快步奔了過來。
“這位姑娘,不是我們蠻不講理,實在是縣尉大人今日宴客,按規矩是不會處理其他事務的。”
那微胖的衙役雖不認識迎來的兩人,但既然能從里面出來,就不是自己等人能夠招惹的。
“宴客怎么會有人命重要?”
董蕓兒瞪了衙役一眼,上前拉起地上的老者,寬慰道:“老人家放心,我這就帶你去見縣尉大人,他老人家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姑娘且慢,縣尉大人曾經吩咐過,他有事之時不得讓人打擾,姑娘可別讓我等難做啊!”
那衙役往大門中間一橫,面帶苦澀的攔著妄想進內的兩人。
“你……”
董蕓兒大怒,柳眉一揚就要動手。
一雙手輕輕的攔在她的身前,陳子昂微微搖了搖頭。
“少爺!”
董蕓兒狠狠的跺了跺腳。
拍了拍她的肩膀,陳子昂拉住老者的手就朝遠處行去。
“老人家,你說那人是在在街上擄走了你的女兒,那這人你應該認識吧?”
半響,董蕓兒才明白陳子昂的意思,口中轉述著自家少爺的問話。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我聽說過他們。”
老者搖著頭,一手抓著陳子昂的手急急道:“兩位是縣尉大人的手下吧?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孫女啊!”
“老人家,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您把您的孫女找回來的。但現在我們首先要知道是誰綁了她?綁去哪里了?”
董蕓兒一邊安撫對方,一邊詢問。
“那些人叫做采花人,是一個團伙。”
那老者急急回道。
嗯?這些人的稱呼倒是很文雅。
陳子昂一愣,又意識的另外一個問題,很明顯董蕓兒也意識到了。
“你說這些人是一個專門擄人的團伙?”
“沒錯!我和小翠進城是給人送漁獲的,卻不想在街上碰到這群人,他們誣陷小翠偷了他們的東西,就這樣強行把我孫女給擄走了!”
老者一回想當時的情形,就兩眼淚花。
“這群人在這里很出名嗎?怎么沒人管啊?”
董蕓兒一臉的驚訝,要是個富家公子仗勢擄人她還能理解,但光天化日之下人販子上街搶人就超乎她的接受能力了。
“這些人一直都有,只是最近這些年才那么張狂,至于為什么沒人管,我也不知道啊!”
老者抽搐著眼淚回道。
一旁的陳子昂突然眉頭一皺,拉著兩人行的快了一些,在前面一轉彎,行到一個小巷子當中。
“怎么了?少爺。”
董蕓兒一臉的茫然,就見陳子昂用手指了指巷子頭走來的三人。
“就是他,當時擄走我孫女的人當中就有他!”
老者看見進了巷子的三人,突然臉色大變,指著其中一份大吼。
三人都是一般打扮,上身灰色短褂,下身寬腰長褲,系著腿帶,腰間用黑色腰帶系住。其中當頭一人膚色黝黑,右眼處有道傷疤,讓他看上去顯得很是兇狠,老者指的人正是此人。
“死老頭子,竟然敢到衙門來告老子!真是不知死活!”
那男子嘴角輕蔑的一撇,冷笑道:“今日就告訴你,縣衙的人也要給老子三分薄面!老子看上你孫女,那是她的福分,別不知道好歹!”
說完又看了看陳子昂兩人,嘿嘿陰笑道:“兩位,我知道你們是從縣衙里面出來的,我也不打算得罪二位,二位給個面子,別讓我等難做。要知道就算是縣尉大人,也是我們老板的朋友?”
“呸!就憑你們這些略人,也配和寧老先生做朋友?”
董蕓兒上前一步,狠狠的呸了一聲。
“哼!那就是不給面子了?正好你這女娃娃長相還算湊合,就當我們兄弟今日又發了一場福利。”
那漢子冷哼一聲,大手一擺,身后的兩人已經一聲不響的包抄了過來。
“哼!”
董蕓兒心中一怒,本小姐的長相竟然是還算湊合,真是找死!
小臉一肅,腳步一蹬,她一手已經狠狠的切在其中一人的腰間,身軀宛若靈蛇般一扭,另一手已經兇猛的啄了出去。
“撲通!”
一人栽倒在地。
“可…可…”
另一人滿臉通紅,雙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口中可可作響,最后突然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大口喘息。
那男子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的兩個手下已經失去了戰斗力,其中一人更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
“嗆啷……”
一柄長劍已經點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廢話少說!人被你們藏在哪了?”
董蕓兒一臉冰霜,語氣凌人。
“在……在城外的……快活林。”
那男子被咽喉處的冰涼之感一激,身子不由得一挺,口中結結巴巴道。
快活林?
后面的陳子昂雙眸一亮,一手輕輕摩挲著下巴。
‘這個名字我喜歡!’
郢縣城外南方十里處,有一高山,山勢陡峭,怪石嶙峋。
山下不遠有片樹林,樹木枝葉茂盛,占地極廣。
這片樹林本沒有名字,但在十幾年前,有一個女人再此安了家,建了個莊園,就有了名字:快活林!
皆因林中的莊園名為快活山莊。
快活山莊是一個酒色財氣均沾的地方。有酒樓、有賭場、更有男人少不了去的青樓所在。
一開始這里的莊園并不大,但經過那位神奇的女莊主十幾年的經營,現在已經是一片占地廣闊的園林。
此時的園林之后,茂密的樹林之中,陳子昂和他的侍女正趴在一棵大樹之上窺探著后院的情形。
“扭起來!對,都把腰給我扭起來。”
一個身材豐滿的夫人正搔首弄姿的教習著幾個少女舞技。當然,她們身上的衣服有些少,舞起來的動作也與陳子昂對于舞蹈高雅的認識不同,而是提臀挺胸,滿是誘惑。
“一群賤女人!”
身旁的董蕓兒撅著嘴小聲咒罵著,明亮的雙眸卻眨也不眨的盯著下方的情形,看上去竟然比身為男子的陳子昂還要用心。
“都拿起扇子,腿要抬高,身子要放柔。”
“對,對!小雪做的最好。”
下面的幾人更是拿起了道具,舉止更加不堪入目。
陳子昂小臉紅了紅,忍不住小聲咳了幾下,提醒身旁的色女不要忘了正事。
董蕓兒趕緊趴下頭,兩腮通紅的看了看陳子昂,低聲道:“少爺,那個姓趙的只說新來的人都放在在后院,但后院這么大,怎么找啊?”
不久前,在董蕓兒拍著胸脯對那李老漢保證兩人會把他的孫女救出之后,再拷打了一番那位當街擄人的漢子,兩人從縣衙里借了馬就毫不停息趕到了這里。
至于那個擄人的漢子,自然是被打暈了扔在沒有人煙的偏僻地方。
陳子昂用手指了指遠處的一棟房屋。
那間屋子房門緊閉,在他敏銳的耳中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女子的哭泣之聲,而且門前至始至終都有兩個持刀大漢看守,如果不出意料,剛擄來不久的人應該都在那里面。
“那我們動手吧?少爺。”
董蕓兒一見陳子昂點出方位,立馬就要急吼吼的動手。
輕輕搖了搖頭,陳子昂又指了指莊園里的護院和那一批批行過的看守。
“少爺,以你的本事他們怎么會是你的對手?我看我們直接沖上去,見人就殺!到時候搶了人就跑,諒他們也不敢追上來!”
董蕓兒一臉殺氣,“錚”的一聲已經把背后的長劍給拔了出來。
陳子昂翻了翻白眼,對自己的這位侍女真是無語了。
那屋里不可能只有李老漢一人的孩子,肯定還有別人,到時候難道只救一人?到時只有自己一人當然無事,但要想把這么多人毫發無傷的救出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況且這里是少有防備的后院,卻也已經有了幾十個護院,如果算上熱鬧的前面,這個莊子的武裝力量絕對不弱,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深深的低下頭,在心底里默默吐了個槽,強打精神抬起頭,陳子昂開始了手上的啞語。
“好的少爺,我會把捂住機會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董蕓兒明白過來之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才放心的去吧!’
腦門的青筋抖了兩下,陳子昂重重的瞪了自家侍女一眼,悄悄的溜下樹木。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他輕手輕腳的沿著莊園外圍來到前門,其間遇到了三批隱藏在樹叢中的護衛人員,可惜這些人警覺性并不高,不是在小聲嘀咕著什么,就是在呼呼大睡。
‘挺熱鬧嗎?’
來到大門口,陳子昂雙眸一亮。
莊園大門高大莊重,門體朱紅,上飾青銅門環,兩側個有一具石獅子鎮守,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正是中午時分,飯點將至,有些遠來的客人恰恰趕到,用上一個下午的時間娛樂,晚上再找幾個美人相配,何其快哉。
“高公子,來的真巧,我們竟然碰在一起了?哈哈……”
大門前,一位長長的臉蛋,毫無一絲血色的肌膚,整個人就像是見不得陽光的僵尸一般的范旋正咧著嘴大笑。
他是縣城范典史范家的公子范旋,他的膚色之所以這么白,聽聞是得了一種怪病,大夫說的這種病的人不長壽,也因此養成了范公子及時行樂的性子,他也是快活山莊的常客。
“是啊,可真是巧了。我來了幾次莊子,結果次次都碰到范公子,你不會把這里當家住了吧?”
說話之人臉色蠟黃,雙眼浮腫,一看就是氣血虧虛之人。
他乃臨縣縣尉之子,高城。
兩人身后都帶了一群護衛,彼此怒視著對方,看上去兩人的矛盾積攢已久了。
“兩位這是干什么?在屠老板的院子門口就要上演武行嗎?難道你們就不怕以后被屠老板拒之門外?”
又是一群人沿著大道行了過來,說話之人一身長衫,氣質儒雅,在這種季節手里竟然還拿著柄折扇來回扇動。
“王強,你也是來參加比斗的?”
高城雙眸一瞇,陰深深的看著來人。
“不……不……,我只是來看看熱鬧,畢竟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主薄,手底下可沒什么能人。”
王主薄搖了搖手中折扇,笑著開口。盛世之時主薄權勢很大,這時候卻沒什么權利了。
對面兩人聞言,緊張的姿態不由得一松。
“幾位公子站在外面做什么?里面請啊!難道是嫌棄奴家招呼不周不成?”
一個身材豐滿到爆的女人從大門里面款款行了過來,那濃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豐厚的嘴唇,讓其他女人妒忌的身材,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迷人的誘惑。
“咕嚕……”
不知是誰的嗓子里轉了轉,惹得那女子翻了翻白眼,更顯的嫵媚無邊。
“哈哈……,屠老板說笑了,我們只是許久不見,盤恒幾句罷了,想不到竟然勞動屠老板大駕,親自出門相迎,真是失禮了!”
“是啊,是啊!屠老板幾日不見,風采更佳啊!”
高城和范旋雙眼都快掉了出來,死死的盯著屠鳳嬌透過薄紗顯露的胸前那片白膩。
“呵呵……”
屠鳳嬌捂嘴輕笑,另一手素手輕擺:“既然如此,幾位還不趕緊入莊,還等什么哪?其他幾位公子可都是早就來了,就等幾位了。”
“好,好。我們這就進去。”
“走!”
面對屠鳳嬌,本來相互敵視的兩人也異口同聲起來,招手示意身后的護衛跟上。
一直在最后的王主薄對著屠鳳嬌笑了笑,雖然姿態未曾變化,但雙眸中的欲望與其他兩人相比也未少分毫。
一群人進了莊園,卻沒有注意人群中夾雜了一個場外之人。
陳子昂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讓人一眼看上去沒有那么別扭,和幾個大漢一起跟隨在王主薄身后,悄悄進了莊園。
廳深葉茂,雖是正午,卻不見多少陽光。
穿過門樓,正前方是一堵爬滿蔓藤的墻壁,墻壁高約兩米,其上開著幾個月洞,上方各自掛著一個匾牌。
正中的月洞上面寫著的是“美人睡”,左側的寫著的是“擲千金”,右側的寫著“千百味”。
從字面意思也能看出是關于吃喝嫖賭有關的門戶,一群人徑直進了擲千金的月洞,走進一個不短的通道,道路陰暗,只能從前方隱隱約約聽到人群的喧嘩之聲和細微的亮光。
不多時,眾人轉了個彎,眼前一亮,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廳出現在眼前。
大廳內放著不少賭桌賭具,此時卻全部堆放在大廳的一角,反而在廳堂中間搭了一個寬大的臺子。
臺子上正有兩個赤著上身的壯漢在做著角力。
但這兩人的角力卻與常人不同,常人角力一般除了禁用武器之外,還禁止揪耳、撕發、攻擊下陰,但臺上兩人的有些手段明顯已經犯了規,卻無人發聲制止,反而臺下之人紛紛大聲呼喝,為自己選中之人加油助威。
“吆!瞧瞧,瞧瞧!三位可總算是來了。”
一個臉色陰翳,一身錦緞的年輕人拍著手掌看向這邊。
“我說你們都是本地人,來的竟然比我們還晚,有些說不過去吧?尤其是你范旋,你可是這里的常客啊!”
這年輕人站起身子,面帶笑容的迎了過來,但在他那陰翳的表情之下,笑容反而更加瘆人。
“馮公子,你可是提前兩日就到了,我們可沒法跟你比。”
臉色蒼白的范旋瞇著眼走了過去,在大廳里預留下的一個座位中坐了下來。
“不是說好等人齊了才開始嗎?怎么現在就比起來了?”
臉色蠟黃的高城也坐了下來,臉帶不悅的道。
“不礙事,反正今日我是贏定了,等下再讓你們的人上去試試就好了,我也不會嫌你們占了便宜的。”
這位馮公子隨意的擺擺手,又反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言不慚!”
范旋冷哼一聲,卻仍舊眉頭一緊,看向高臺之上。
對方如此自大,不是蠢就是把握十足。來到這里的人雖然都是紈绔子弟,但卻沒有真的蠢人。
“喝!”
臺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其中一人突然抱住對方的雙腿,一個倒栽蔥倒了下來。
“嘭!”
另一人頭顱重重的撞在木臺之上,頭破血流,身軀癱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
那位馮公子一拍身前的桌面,猛然站起,大喝一聲鼓起掌來,他身后之人更是紛紛附和,贊不絕口,掌聲不停。
“此人是誰?”
最后落座的王強雙眸微咪,招來不遠處的一個侍從,遞過一個碎銀子悄聲問道。
“回爺的話,這人名為蔡紹,因為面貌丑陋有個外號叫做丑霸天。外地人,不知道怎么被馮公子招攬到手下,今日已經開了五場,無人在他手下支撐半刻鐘。”
“五場!那豈不是說其他人都已經比完了?”
“沒錯!如果三位公子帶來的人不能贏下這位丑霸天的話,那盈兒姑娘的歸屬就是馮公子的了。”
那侍從接過碎銀子,倒是有問必答。
“呵呵……,我這次來只是來看看熱鬧,本來就沒有準備上場。”
話雖這么說,王強眼里的陰翳卻越來越深。
年節之前,快活山莊的老板娘屠鳳嬌不知搭上了哪條路子,竟然邀來了長安城舊雨樓的名妓趙姬,雖然趙姬只是路過此地,只留了一日,卻也引來了周邊百里內的所有富家浪蕩子。
當時要不是趙姬身邊有他們惹不起的人在,估計早就把人給截了下來。
后來趙姬雖走,但她的一個貼身丫鬟盈兒卻不知為何留了下來,而且還讓屠鳳嬌幫忙找個男子想要脫籍安家。
盈兒姑娘雖不似那位趙姬一般嫵媚迷人、顛倒眾生,但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兼且貌美膚白,身段玲瓏,與遠處邊郊的廣陽養育出來的粗俗女子絕不相同。
所以自然也引來了眾多富家公子的瘋狂爭搶,最后由屠鳳嬌定下點子,在近日設擂,哪位公子手下的人取勝,誰就獲得盈兒姑娘的歸屬權。
‘一幫俗人!’
王強眼中帶著鄙視的看了一圈,最后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自問學術不凡,也能出口成章,這段時間與盈兒姑娘的幾次會面都相談甚悅,盈兒姑娘甚至發出暗示,心中所屬之人正是自己。
奈何自己只是一個毫無權勢的主薄,身家又豈能和這幾位財大氣粗之人相比,今日也只能在街上找了幾個看上去比較壯實的潑皮,充充場面罷了。
扭身看了看身后的五個大漢,雖然各個看上去孔武有力,但一副懶散的樣子怎么也去不掉,與臺上那個眼中精光四射的漢子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咦!怎么多出來一個矮子?’
王強張了張嘴,卻聽到高城大喝。
“楚蠻,你上去!”
“是,少爺!”
一個身材雄壯,滿腮虬髯的漢子從他身后邁步走了出來。
“蹬、蹬、蹬……”
那名叫楚蠻的漢子踏著沉重的步伐行到木臺之上,從那充滿動感的腳步聲也能讓人感受得到這位漢子那驚人的體重。
“楚蠻!”
那漢子上了臺來,雙手抱拳微微一禮,雙腳分開輕踩外八字,一臉的凝重。
“蔡紹!”
臺上的蔡紹光著上身,渾身筋肉高高鼓起,堪比陳子昂印象中的健美現身。
“請!”
楚蠻身軀前弓,雙手前伸,雙目緊盯對方,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公牛,雙手就是那堅硬的牛角。
“呵呵……”
蔡紹扭了扭脖子,微微笑了一聲,身子突然猛沖,雙手‘啪’的一聲已經按在了楚蠻的雙肩之上。
“吼!”
兩人同時開始大吼,頭顱相抵,雙臂按在彼此的肩頭,青筋高高鼓起,腳下的木質臺面咯吱咯吱的亂響,竟然一開場就糾纏在了一起。
“啊!”
蔡紹頭顱一仰,雙眸中隱隱泛出一絲血光,手臂一按,身前的楚蠻竟然被他緩緩朝地面按去。
“好!”
馮公子那面霎時響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高城卻臉色凝重,很是不好看。
“刺溜……”
只見較力處于下風的楚蠻腳下一滑,身軀一轉避開了和對方的糾纏,更是來到對方的身后,雙手交叉環抱住了蔡紹,雙腳一頓,就要使出背摔的招式。
“啪!”
蔡紹整個右臂稍稍彎曲呈鉤狀,猛然后甩,重重的擊在楚蠻的頸部,兇猛的力道讓他頭腦一蒙,身子一頓。
“喝!”
蔡紹身子一屈,一手抓住對方的手肘,一手扣住后背,一個過肩摔已經使了出來。
“轟!”
一聲巨響,木臺來回的一晃,楚蠻已經重重的砸在木臺之上。
這還未完,蔡紹趁著他還未清醒過來之時,身子一躍,從天而降,夾雜著他那驚人的體重的手臂直直的撞向他的胸口。
“噗!”
楚蠻雄壯的身軀猛然一挺,一口鮮血已經噴了出來。
“馮公子獲勝者!”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立馬跳上木臺,大聲宣布。
“哈哈……哈哈……,丑霸天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姓高的,你也輸了。”
馮公子得意之時自然忘不了打擊一下別人。
果然,高城一臉鐵青,本來以為形勢扭轉,誰知還沒等他高興,自己的人已經被人打的吐血。
“哼!我后面還有范旋,你也未必能贏!”
面對更加討厭的馮公子,高城并不介意站在范旋這一邊,畢竟兩人的父輩都在一地工作,相交也是多年了。
“阿虎,你行不行?”
范旋扭身看了看身后的一人。
“屬下愿為公子效死!”
那人眼關緊咬,一臉的決絕。
“看來你沒什么把握。算了,不行的話就趁早認輸!”
范旋眉頭一簇,眼中露出無奈之色,他對文雅的玩意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但對角力賭斗卻眼力十足,自然能夠看的出臺上的丑霸天是多么的厲害。
果然,上場不過兩個回合,自己的手下就不的不投降認輸,倒也沒像前面兩個一般重傷垂死。
‘哎!看來這次盈兒姑娘的歸屬是姓馮的了。’
想到盈兒姑娘那清純中透著絲嫵媚的臉蛋,還有那滿是柔情的雙眸,范旋不得再次嘆了口氣。
‘盈兒姑娘,看來我要辜負你對我的一片癡情了!’
“你這矮子怎么上來了?你是誰家的人?”
“啊達……啊達……”
“哈哈……,還是個啞巴!”
臺上的聲音讓范旋收回思緒,只見一個身材矮小,口中啊達啊達作響的啞巴不知何時到了臺上,正對著丑霸天比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