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開元八年!
鶴翔關!
天下僅剩的六路反王就藏在關內的胡玉郡群山之中。
七年來,陳子昂和宋啟遠南征北戰,掃平南方胡虜,更是收服了各路反王。只有最后這六家反王至死不降,仗著鶴翔關據守胡玉郡。
此關雄壯,高約七丈!分三層,僅次于天下第一雄關居庸關。
關門之前,一人一馬立于城墻百丈之處。
馬匹之雄壯天下罕見,馬背之上陳子昂身披重甲,頭戴翎盔,手持一對擂鼓甕金錘正冷眼直視城墻之上。
“可有人敢出城一戰?只要有人接我家殿下三錘不死!我等立即退兵,絕不食言!”
董蕓兒清脆的聲音在戰場之上來回回蕩,可惜關門緊閉,城墻之上始終無人應答。
“真是讓人失望!聽聞天下間有名的戰將,七CD在鶴翔關內,現在卻連一人出面迎戰都不敢!就連我一個小女子也為之臉紅啊!”
董蕓兒聲音不斷,雖然沒有一句臟話,卻激的城墻之上某人暴跳如雷,拿起身旁的金頂棗陽槊就奔向城門。
“屈兄!不可啊!”
幾聲焦急的呼聲在不遠處響起,那面白如粉,健壯如牛的男子卻毫不理會,呼喝著讓人打開城門,驅馬朝陳子昂奔去。
“勇王殿下!接你三招不死立即退兵,可是說話算話?”
此人雖然一身英武,但面對陳子昂卻只是想著能夠接下三招。
“我家殿下從未食言過,可惜這么久還無人能在我家殿下手下走過三招。”
董蕓兒在后方遙遙一喊,眼中滿是自豪。
“好!大涼王座下蕭伯策,請殿下指教!”
蕭伯策喝了一聲,雙腿一夾胯下戰馬。
“噠噠噠……”胯下戰馬昂首嘶吼,募然速度陡增,他手中金頂棗陽槊一舞,一股狂風已經席卷陳子昂而來。
陳子昂面對氣勢十足的蕭伯策卻始終一動不動,就連胯下駿馬也是一派閑適。
距離越來越近!
十丈……五丈……
金頂棗陽槊猛然掀起凄厲的風吼,漫天槊影一收,重歸一體朝著陳子昂當頭落下。
陳子昂動了,只見他右手一動,手中的擂鼓甕金錘已經出現在了頭頂,迎向了對方的一擊。
“咚……”
錘槊相交,一股氣浪從交擊出朝著四下里傾瀉,周圍大地之上猛然升起一片浮土,蕭伯策渾身一震,嘴角一絲血跡流出。
一柄大錘從一側直直的撞來,來勢緩慢氣勢卻像大山一般雄渾厚重。
“啊……”
大吼聲中,金頂棗陽槊一橫一擋,蕭伯策連人帶馬打橫著朝一側飛出。
“轟……”
馬匹重重的倒地,馬背之上之余一個鋼鐵與血肉混合在一起的物體。
‘兩招……’
城墻之上,關天盛一臉苦澀的看著城下的陳子昂。
“他又更強了!我想如果沒有城墻防守的話,我們這么多人估計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周圍幾人各個都是體格雄壯,一臉英武,此時看著下面的陳子昂卻是連上前爭斗的意思也無一分。
“蕭伯策號稱大涼王孟談圣座下第一大將,想不到就連殿下兩招也接不住。”
軍營帥帳之中,董蕓兒一臉濡目的迎了上來,幫著陳子昂脫下戰甲。
“報!”
帳外有人大喝。
“進來!”
董蕓兒一邊幫著陳子昂收拾衣服,一邊回道。
“稟殿下,陛下有旨,召太子和殿下進京!”
來人掀開幕布,低頭恭敬的道。
陳子昂一愣,和董蕓兒對視一眼,眼看著馬上就要大勝了,怎么突然就要把我們兩人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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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神武殿內。
宋峰遠身著滾龍袍,頭戴紫金冠,正面朝墻壁上的萬里疆域圖負手而立。
“父皇心性軟弱,做事優柔寡斷;大哥有勇無謀,貪杯好色;而五哥你任意行俠,處事好隨自身喜惡。如果把天下交到你們的手中,我實在難以放心!”
“哈哈……哈哈……,宋峰遠!你監禁生父,捆綁兄長,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以為逼著父皇寫下退位詔書,天下人就會服你嗎?”
他身后的大殿之上,滿身鮮血、五花大綁的宋諭遠正發絲散亂的立在那里,眼中的怒火幾乎涌出雙眸,在對方的身上燒出一個空隆。
“我七歲熟讀典藏,于十歲立下誓言。希望我在世上的有一天,天下眾生能夠再不受饑餓之苦,人人都能安居樂業,官員選拔只分品學,不分出身。”
宋峰遠卻不回答,反而眼神悠遠的陷入回憶當中。
“如果父皇與哥哥們能夠做到,我自然不會生有二心,但父皇只想著保住自己輕松得來的大位,絲毫沒有與門閥相爭的勇氣,我實在是心中不甘!”
“對我來說,我個人的生死榮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實現我心中的理想!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我大宋能夠千秋百代的傳承下去!我就算受人唾罵也是心甘情愿!”
宋峰遠回轉身軀,雙眸堅定的看著宋諭遠。
“哈哈……,說得好聽!卻改變不了你殺兄逼父的事實!”
宋諭遠雙眸中泛出瘋狂之色。
“我不會殺你的。五哥你交游廣闊,我會給你一個閑散王爺的位置,讓你可以盡情的賞風聚友。”
“我他媽不稀罕!”
“嘣……”
宋諭遠雙臂一振,身上捆綁的麻繩瞬間崩斷,右臂一撞,身邊的侍衛痛的身軀一躬,腰間的佩劍已經出現在宋諭遠的手中。
“給我去死!”
宋諭遠身子一撲,劍光閃動間繞向宋峰遠的脖頸。
“五哥何必如此?”
宋峰遠眉頭一皺,卻聞周圍機扣聲接連響動。
“嘣……嘣……”
幾根弓弩從宋諭遠的身子中電閃而過。
“撲通!”
半空中的宋諭遠身子一僵,撲通落地。
“咳咳……,三哥……不會……放過你的!”
宋諭遠嘴角鮮血直流,聲音哽咽,雙眸死死的盯著宋峰遠,竟然至死也不瞑目。
“來人,傳旨!召太子和勇王殿下回京!”
宋峰遠眼神一寒,猛然朝著殿外發聲大喝。
“你在害怕?”
清冷的聲音傳來,穆鸞兒從一側的屏風處轉出身子。
“是,我在害怕!”
宋峰遠沒有反駁,點頭承認。
“想不到你也怕死?”
“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想做的事還沒做,就死了。”
宋峰遠看向對方,時間似乎沒有在穆鸞兒身上留下痕跡,她的皮膚還是一如多年前那般的嬌嫩,俏臉之上仍舊是充滿了英氣。
“就像你說的,宋啟遠有勇無謀,以你在京城多年的安排,難道還會被他翻盤不成?”
穆鸞兒搖頭不解。
“你也聽到我五哥說的話了,我怕的是我三哥!”
宋峰遠眼眉低垂,語氣陰沉。
“在我們兄弟幾個當中,我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我這位三哥!五哥與三哥相交最好,五哥一死,他不會放過我的!”
“宋恒平少時不過是一個癡兒,現在雖然擁有武勇之稱,但也只是一個武夫!峰遠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上,智慧遠比武力更重要,就算我們天門以武力著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穆鸞兒雙眸星光閃耀,似乎話未說盡。
宋峰遠搖了搖頭。
“我以通達智慧聞名朝野,一直也以詩文自豪,但在我三哥面前,我卻無法升起爭勝之心。”
他閉上雙眼,想起數年前自己的貼身親隨知畫告訴自己的那件事。
“哦!我倒不知這位勇王殿下除了一身高超武藝外還有這般本事?”
穆鸞兒倒是美眸一亮,她以前也曾遠遠的觀察過陳子昂,當時只是好奇是什么人能夠在不修真氣的情況下單打獨斗殺了天門的高手,卻沒想到陳子昂竟然能讓宋峰遠如此忌憚。
“詩詞再精對于國事卻無什么用處,但我三哥的一身武功卻是驚天動地!我說的是行軍布陣的武功。”
見穆鸞兒張口欲言,宋峰遠又加了一句。
“三哥雖然不像前人一般著書兵法,但就算千年內所有的兵法大師到了他的面前,也要五體投地、心悅誠服!”
“峰遠夸得太過了!”
穆鸞兒搖了搖頭,心中覺著宋峰遠是因為害怕而過于夸大了陳子昂的實力。
“鸞兒姑娘經久不聞天下之事,但也應該聽到過三哥手下戰無不勝的玄鐵軍吧?”
“當然,天下無敵的玄鐵軍誰人不知?”
宋峰遠幽幽一嘆,緩聲道:“七年前,我朝發動三十萬大軍進軍梁王蕭統,結果卻大敗而歸。”
“三哥臨危受命,組建玄甲軍,當時天下無人看好,結果成立不足半年的玄甲軍卻大破蕭統,更是直逼北方蠻族,月余之內橫掃三十蠻族帥帳,得勝而歸!當時的玄甲軍只有一萬!”
“三哥軍中廢除了黥刑、刺字、割鼻,而以體罰為主!”
“更是立下軍規,行軍作戰之時不喝百姓一口水,不食百姓一口糧!為了執行這個軍規,三哥下令斬首的兵丁比死在戰場上的還要多的多!”
穆鸞兒臉上開始變色,她不知道陳子昂的舉動是何意義,但卻能從中感受得到陳子昂那堅硬如鐵的意志。
“我不明白三哥是怎么做得到,但武將中只要談起勇王殿下,無人不肅然起敬!百姓談起玄甲軍,也再也不像說起其他軍隊般深惡痛絕,反而擁戴有加!”
“如果三哥振臂一呼,大宋的兵將恐怕一半都會倒戈相向!這般情形我又如何不怕?”
宋峰遠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后更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才止住心中的恐慌。
“聽你這么說,我倒要好好見識見識這位勇王殿下!”
穆鸞兒突然展顏一笑。
“不過京城護衛兵將大多與勇王沒有牽連,只要他回了京城,自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沒錯!”
宋峰遠終于收起心中的擔心,臉上再次露出自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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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去兵部交差,我去皇宮見見父皇。”
半月之后,長安城門之前。
宋啟遠騎在馬上對著陳子昂大吼,他可不耐去兵部伺候那些啰嗦的老頭子,這樣的事還是自己這個口不能言的三弟最為合適。
陳子昂點了點頭,揮手中率著親衛跟隨迎接的官員轉了個方向。
“殿下,我先回府吧!好久沒見到夫人了,有些想念。”
董蕓兒臉上羞澀的一笑,成婚這么多年,衛冉竹始終沒有懷上孩子,于是打起了給陳子昂納妃的想法,人選自然是數年內跟隨陳子昂南征北戰、同宿一個帥帳的董蕓兒了。
點了點頭,就見到董蕓兒呼喝著人群拉著他的一對錘頭回了府。
望著遠去的倩影,陳子昂雙眸中一片柔情,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這個小丫頭了,這么多年的朝夕相處兩人早已情根深種,這次回來正好正禮完婚,給她名分。
“殿下請!”
前頭的官員身子一彎,遮住了雙眸中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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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殿。
宋啟遠死死的盯著殿中龍椅之前的宋峰遠。
“父皇哪?”
“父皇現在居于安詳宮,大哥可以隨時去見他。”
“老五哪?”
一陣沉默……
“我問你!我的五弟宋諭遠在哪?”
宋啟遠嘶聲大吼,身子卻被一群護衛死死的攔住,不得寸進。
“五哥死了,自殺!”
“你放屁!你放屁!”
宋啟遠狂聲大吼,牙關出都滲出血來。
“我沒騙你!我為什么要殺五哥?我只想讓他做一個閑散王爺,可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一死讓三哥惡我!我又能如何?”
宋峰遠神情也有些激動。
“我們兄弟四人,論才智、論品性、論施政能力,樣樣都是我最領先,結果哪?父皇竟然封我一個勤王!勤王,不外乎讓我勤勤懇懇、老實本分!我自幼就胸懷天下,我怎么可能甘心!”
他拼命的嘶吼!對著他一向敬愛的大哥發泄著怒氣,四兄弟之間論關系,這位大哥與他最為親近。
“哈哈……哈哈……”
不遠處被一群護衛攔住的宋啟遠突然放聲大笑,笑聲越來越低,最后變成嗚咽的哭泣之聲,高大的身姿也佝僂的跪在地上。
“大哥,你準備怎么辦?”
良久,宋峰遠才雙眸泛紅的緩聲開了口。
“我要回霸下!我要回霸下!”
低沉的聲音響起,殿下的宋啟遠拋飛頭上的翎羽戰盔,撕開身上的金甲戰衣,甩掉腰間的盤龍玉帶,雙目呆滯的朝著殿外走去。
“宣:圣上仁慈,封廢太子宋啟遠為霸下王,永禁霸下!無旨不得出郡!”
身后,宣旨太監的聲音響徹整個冰冷的皇宮大殿。
兵部門前,陳子昂翻身下馬。
身后的十幾位親衛緊隨其后,落地無聲,站姿筆直,就像一棵棵筆直的青松。
“殿下請!諸位將軍請在此稍候!”
那官員殷勤的在前帶路。
兵部的大門敞開,兩人直接行到了兵部官員辦公的門前。
陳子昂卻停下了腳步,眉頭緊皺的掃向四方。
“殿下請,孫尚書正在屋里等候殿下的大駕。”
面對陳子昂的注視,那官員背部發緊,臉上掛著強笑。腦海里關于面前這位勇王殿下的傳聞接連浮現,那種種、那件件,無不是充滿了鮮血與殺伐!
陳子昂面色冷峻,大手一伸扣住官員的肩膀,也不見他使力,手中人已經拋飛到了廳堂之內。
“嘣……”
機扣聲接連響動,廳堂內突然變成弩箭交織的海洋,那入內的官員就連哀嚎的聲音也來不及發出,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弩箭貫穿肉體,絞成了一片肉泥!
“轟!”
陳子昂腳下的大地轟然開裂,一塊塊碎石四散崩飛、煙塵瞬間彌漫整個院落,而陳子昂的身影則消失不見。
“目標發現了!給我射!”
遠處傳來呼喝之聲,密密麻麻的箭雨撲天蓋地的落下,院落內的環境雖然讓人無法清晰的觀察,但箭雨覆蓋了所有的空間,不管你躲到哪兒也逃不出箭雨籠罩的范圍!
“嘣……嘣……”
弩箭攢射,弓弦震響,庭院內煙塵消散,只余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箭矢貫穿了堅硬的巖石地面,卻沒有陳子昂的身影。
“不好!”
那將領雙眸一縮,扭臉看向辦公的大廳。
“嘩啦啦……”
大廳的屋頂猛然破裂,無數的碎石瓦片撲天蓋地的朝著一側的弓弩手砸去,碎石瓦片之上似乎帶著股奇特的勁力,落在人的身上就像巨石擊打了身體一般,人群一排排的痛呼倒地。
一個如神似魔的身影緊隨其后出現站戰陣之中,拳頭一搗,前方勁風呼嘯,一個小型的龍卷憑空而起,拉扯著周圍的兵丁站立不穩,正對拳鋒的兩人更是像被巨石沖撞了一般,身體一扁,漫天血肉爆裂開來!
“呼……”
陳子昂就像一條黑色的龍卷,在那數百人的戰陣之中一沖而過,留下遍地殘肢,滿街哀嚎。
一股熱氣由丹田涌出,倏忽分散成千百道暖流,瞬間傳遍全身,讓他的肌膚更加堅韌,腳下的步子更加有力,身形更是長了翅膀一般在屋頂、門墻之上飛騰。
“啪!”
里許的距離瞬間越過,陳子昂再次落到了兵部大門之前,十幾位親衛渾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生死相伴的戰馬無聲的陪在它們的主人身旁,永久的陷入了沉眠。
“啊……”
風暴呼嘯之聲從陳子昂口中噴出,有若實質的擴大開來,霎那間整個街道盡是狂風怒吼的可怕聲音!
嘯聲一止,陳子昂電閃而起,直奔勇王府!
他的胸膛似乎快要炸裂開來,體內的真氣瘋狂的運轉,只想著快一步趕到那里!
‘千萬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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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承天殿,是諸多宮殿之中地勢最高的所在。
宋峰遠定定的看著兵部方向升起的煙花,扭身對著身后的一人道:“兵部的埋伏失敗了!加派兵里圍死勇王府!”
“喏!”
盔甲碰撞之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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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王府。
董蕓兒一臉喜色的行向衛冉竹的小院,她身上的戰甲都未更換,就是為了給衛冉竹一個驚喜。
多年的交情讓兩人早已情同姐妹,更何況……
想到甜蜜之處,董蕓兒俏臉之上不由得泛出一抹羞紅。
“姐姐!”
大步踏入門來,董蕓兒嬌聲大喊。
此次眾人行的急,估計衛冉竹也想不到自己等人會回來的這么早。
“姐姐,你怎么了?”
董蕓兒眉峰一緊,不解的看著面前雙眸中滿是絕望的衛冉竹。
“蕓兒,殿下在哪?”
“殿下去了兵部交差!”
董蕓兒伸手摸向背后的寶劍,衛冉竹那悲戚的聲音讓她心生不安,下意識想要拔出自己的寶劍。
“怎么樣?王妃娘娘。我老魏沒有說錯吧!勇王殿下是回不來了,您還是老老實實的飲下陛下賜的酒吧!”
一個身高七尺五六的大漢出現在董蕓兒身后,他那高大的身軀竟然落地無聲,讓董蕓兒也是在他發聲之后才感覺到后方來了人。
“你是何人?為何進得了勇王府?”
董蕓兒轉身拔劍,俏臉殺意凌然。
“在下魏玄成!”
那漢子手提一把虎頭皂金槍,身披硬甲,面色黝黑,滿臉絡腮胡。
“虎門衛魏玄成?”
“正是在下!”
“大膽!是誰給你的膽子擅闖勇王府!”
董蕓兒嬌喝一聲,腳下更是猛然前跨,嬌俏的身軀直逼對方。
“當然是當今圣上!”
“你放屁!”
“蕓兒妹妹,宋峰遠殺兄困父,與十日前登基,現在他才是皇帝。”
衛冉竹空洞般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殺兄?賢王殿下?”
董蕓兒心頭一跳,這些年太子和陳子昂在外南征北戰,宋諭遠和宋峰遠在京城輔佐宋修,宋峰遠殺了宋諭遠,那么與宋諭遠交好的自家殿下……
“給我去死!”
一團劍光猛然從董蕓兒手中爆開,劍嘯聲響徹整個房間。
身前的魏玄成臉色大變,手中的虎頭皂金槍舞成一團寒光,身子極速后退到了門外,竟然連直面董蕓兒鋒芒也不敢。
“當當當……”
一把青龍刀從天而降,一雙锫棱金裝锏從側面襲來,魏玄成身子倏忽前沖,三位一流武將竟然同時夾攻董蕓兒。
劍光再次暴漲,董蕓兒竟然不閃不退,與之硬抗!
“噗!”
魏玄成噴血倒退,腳下踉蹌。
一條手臂沖天而起,手中仍舊緊握著一根金锏。
董蕓兒抽身倒退,左臂軟綿綿的垂在身前,右腿鮮血淋漓,被那青龍刀狠狠的劃過的痕跡清晰可見。
“好個剛烈的女子!何不棄械投降,我等可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免死,比陪著那五尺小兒共赴黃泉強上百倍?”
一個雄壯的男子手持青龍刀,龍眉鳳目、皓齒朱唇,臉色略有泛白,努力平穩著呼吸朝著董蕓兒喝道。
“呸!我家殿下雖是身量不高,卻是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豈是爾等可以評置的?”
董蕓兒嬌軀筆直挺立,雙眸仍舊一片凌然,氣勢讓那男子也不由為之心折。
“嘿嘿……,我聽說你的父親就是勇王殺的!看你跟在他身邊心甘情愿的樣子,恐怕也是生的一身賤骨頭!”
生得眉清目秀,一手捂肩止住鮮血流淌的唐玉山嘿嘿冷笑。
“你給我住口!”
嘶吼聲中,一道凌厲的劍光直沒對方的胸口。
“放箭!”
漫天箭雨撲天蓋地的落下,一具嬌軀仰望天空倒在了地上。
今日的京城分外寧靜,宛如一座空城,陳子昂雙唇緊繃,身形急如閃電,寬敞的街道之上只有一條黑影在極速狂奔。
勇王府!
府門大敞,如來時路程一般寂靜無聲。
周圍密密麻麻的低沉呼吸之聲躲不過陳子昂的耳朵,但他充耳不聞,攜著狂風卷進府宅。
腳下轉動,四周的景色流水般朝后倒退,身形一頓,他終于停在了衛冉竹特意為他建造的盼君居前。
衛冉竹正斜著身子靠在門欄之上,一手提著個藍瓷酒壺,一手拿著杯配套的酒盅。
“啪!”
酒壺脫手落在地面,碎成片片,衛冉竹雙眸中流露出濃濃的驚喜之色,一如往年她守在門前等候陳子昂歸來之時。
陳子昂卻把眼神放在了地上,那里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掙扎著扭轉頭顱朝這邊看來,那是渾身插滿箭枝的董蕓兒。
身下血液已經滲透了大地,但她竟然還未死透,只因她在等他!
陳子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了她的面前,只覺著身子一軟,已經跪倒在她的身旁。
“少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董蕓兒的聲音若有如無,還伴隨著氣嗓破裂而產生的嘶嘶之聲。
但她的雙眸仍舊一如既往的充滿濡目。
“呃……呃……蕓兒……”
嗚咽的悲痛之聲中,陳子昂的聲帶中掙扎著吐出兩個不清不楚的單詞。
地上的女子雙眸猛然閃爍起無比濃烈的光芒,就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明星在它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我的殿下……能夠……說話了!”
雙眸中的光芒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卻深深的印在陳子昂的心底。
“三郎,你果真回來了。”
衛冉竹身子搖擺著朝著兩人晃來。
陳子昂抬起頭顱,雙目毫無焦點。
“是宋峰遠。”
衛冉竹躺倒在董蕓兒身旁,一手輕輕的拂在她那冰冷的臉龐之上。
“我這一輩子的路都是父兄給安排的,小時候還想著反抗掙扎,大了大了卻認了命!他們把我許給你時我心中可是百般不愿,現在我卻要謝謝他們。”
“沒有他們,我怎么會有幸嫁給三郎你!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
衛冉竹身子一巻,五臟的絞痛讓她俏臉變形,冷汗直流。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如蕓兒,但能夠陪在你的身旁,就已經是我的萬幸了!”
“哇……”
她終于止不住上涌的氣血,一口烏黑的血液猛然噴出,一雙溫暖的大手貼上了她的臉頰。
“本打算為你和蕓兒完婚,卻不想……。不過無妨,我們一家人最終還是在了一起。”
衛冉竹把頭顱靠在陳子昂的雙膝之上,一手牽著陳子昂,一手攥住董蕓兒,表情安詳的陷入了沉睡。
“殿下,束手就擒吧!”
沉穩的腳步聲從后面傳來,遠處箭已上弦,弩已長滿,只等著一聲令下,就要地上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陳子昂緩緩站起,把雙手緊握的兩女輕輕的放好,才緩緩的轉過身軀。
自從七年前他煉體大成,步入后天練氣之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這具肉身的潛能遠遠還沒有展露出來!
眾生煉氣,首要蘊養真氣與自身,然后打通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最后貫通任督達至后天練氣巔峰。
但陳子昂不同,他天生百脈俱通,沒有常人打通經脈的各個管卡,一入煉氣即為巔峰,缺的只是真氣的積累罷了。
自己現在有多強?
三年前六路反王派十三戰將,三百披甲重騎圍攻自己一人,結果當時只有三十多騎逃得性命,換來的卻只是陳子昂臥床半月!
伴隨著陳子昂的呼吸,他的體內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那是屬于佛家神通斗戰之法的發動。
屬于七寶妙術之一的斗戰之法,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能夠把自己的攻擊力變得更大!
前世聽說有種法門叫做天魔解體,能夠成倍的發揮自己的實力,斗戰之法與之相似,但理論上它能夠無數倍的發揮遠超自身的實力!
當然,只是理論上,實際上只要提高三成,陳子昂就要臥床半月!這是三年前的經歷告訴他的。
而現在?他只要最大的力量!
“殿下!”
魏玄成退了一步,一臉謹慎的看著面前的陳子昂。
只見他渾身上下似乎都在往外冒著一股熱力,讓他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扭曲,而陳子昂的雙眸更是一片赤紅,整個人宛如步入人間的惡魔。
“吼……”
震天巨吼猛然炸響,氣浪轟然席卷方圓數里,在此之內的兵將只覺著自己耳膜一漲,一絲血液已經從耳洞中流出。
狂風怒吼之后,是天地失聰!
魏玄成大喝著放箭,卻見周圍的兵丁都是腳步不穩,雙目茫然的看著自己。
‘糟了!’
心中一沉,魏玄成就見到陳子昂身子電閃而越,落入后院,正當他要招呼兵將圍上之時,一個手持雙錘的人影已經反身從后方躍出。
一躍數丈,他直接落在了院落之外的人群之中。
陳子昂吸氣挺胸,右手高舉巨錘,朝著腳下的地面轟然砸下!
“轟……”
大地晃動,方圓數丈之內的地下像是藏了一條地龍,猛然翻身,大地開裂,碎石飛散,周圍數十人渾身一震,齊齊被那震蕩之力震碎內臟而死!
雙錘在手中滴溜溜的打轉,陳子昂裹起一股狂風,一排排兵將就這樣被他輾壓過去。
箭矢散亂的落下,卻不能阻擋陳子昂分毫。
半響過后,勇王府周圍只留下一片殘肢,鮮血把大地都染上了一層暗紅之色。
魏玄成手中早已經沒了皂金槍,只是呵呵傻笑著看著面前的場景。
“呵呵……,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他的身后,幸存之人也無不驚恐失色,心智盡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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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殿。
“報!逆賊宋恒平已經攻入定安門,直逼德勝門!”
“嗯?都有何人跟隨謀反?城防是干什么吃的?”
宋峰遠一愣,下一刻猛然大聲訓斥。
“陛下,沒人跟隨,只有宋恒平一個人。”
殿下的聲音變得十分詭異,似乎傳話之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話。
“胡說!派兵攔住他,我不想見到他!”
宋峰遠一擺衣袖。
“喏!”
殿下之人轉身欲走,卻見另一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報,勇王殿下攻破了德勝門,朝著阜門去了!”
這人竟然還叫著勇王殿下,而且聲音帶著顫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有趣,有趣!”
一直默默站在不遠處的一位男子突然笑了起來。
“四衛,你們去會會這位勇王殿下。”
“是,門主!”
一直站在殿外的四人微微躬身,身子一躍就是數米的朝著遠處行去。
一炷香之后。
“報!勇王已經連闖三門,直逼皇宮了!”
再次傳來的通報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刻鐘之后,一柄大錘砸開了敬文門,直面皇宮。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長槍,遠處是一排排弓手,城墻之上是一架架碎石穿林的弓弩。
“殺!”
伴隨著一聲充滿殺氣的大吼,一條血肉鋪就的道路就這樣在陳子昂腳下出現。
宮門之前。
天門門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下方如神似魔的身影。
“天底下怎么可能出現這樣的事?”
“門主,你帶著鸞兒姑娘快快走吧,看來今日我是難逃一劫了!”
認清現實之后,宋峰遠反而靜下心來。
“我三哥并非嗜殺之人,只要我死了,他不會牽連其他人的。”
“勇王殿下雖然天下無敵,但并非殺不死!”
天門門主突然嘆了口氣,伸手掏出一個玉牌遞給身旁的穆鸞兒。
“鸞兒,以后要照顧好自己!”
“父親?”
穆鸞兒一愣,心中下意識覺得不妙,卻見天門門主突然飄起,直奔陳子昂而去。
皇宮大門近在眼前,身后的諸多兵將卻無人再敢上前一步,都以一種恐懼交加的眼神看著陳子昂。
一道身影突然從大殿之內躍出,單掌一揮,勁風鼓蕩著襲來,耳邊似乎能夠聽到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
一柄大錘轟然一砸,虛空晃動,勁氣前方的勁氣倏忽一收,一只細膩的手掌突然按在巨錘之上。
勁力猛吐,陳子昂前進的步子猛然一頓,這是他從勇王府出來首次停下腳步。
“噗!”
對面之人并不好受,一口鮮血止不住的噴出。
“好強的力道!”
天門門主嘴角滿是鮮血,雙眸卻仍舊一片淡然。
他在腰間一撫,一枚玉牌緩緩飄在身前。
“風霆流形,天雷蓬勃!”
虛空中電光閃耀,沿著玉符朝著四面八法蔓延開來。
“轟……”
一道電光直直的沖上云霄,天空突然開始昏暗起來。
“斗星在前,雷法,起!”
“轟!”
天空中悶雷滾滾,眼看著就要有閃電劈下。
陳子昂周身一緊,就像是被一個恐怖的巨獸盯上了一般,眼下再不遲疑,腳步一踏就往前沖去。
天門門主呵呵一笑,突然身軀一轉,一股狂風圍著他的身軀升起,蜿蜒著罩向陳子昂。
“咔咔……咔咔……”
大殿門前的巖石地面碎裂成一片片,狂風時鼓時縮,竟然牢牢地把陳子昂困在原地。
“咔嚓!”
天空中電光一閃,像是一把持在天神手中的長劍,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天空,直直的劈在那狂風之中。
“啊……”
不甘的大吼響起,一柄大如巨缸的銅錘破空飛出,裹挾著勁風飛入宮門之內。
“小心!”
穆鸞兒英目一瞪,腳步一錯來到宋峰遠身前。背后長劍閃出一片精光,犀利的劍氣一層層的出現在身前。
“嗚……”
巨錘橫空,層層勁氣不能阻攔分毫,筆直的襲向兩人。
穆鸞兒牙關緊咬,就欲死命的壓榨真氣,卻感到左側身子一重,整個人一斜,與那巨錘插肩而過。
“宋峰遠!”
一聲悲鳴,穆鸞兒就見到半截身軀被巨錘壓成肉泥躺在地上的那個男子。
“陛下!”
身旁幾個大臣慌忙涌來,伸手去推巨錘。
“不要動!不要動!”
宋峰遠臉上冷汗直流,制止了幾人的動作。
“擬旨,召宋啟遠回宮,立禪位詔書!”
“陛下?”
眾人一呆。
“趕快!”
在場之人都是詩書具精之人,當場就有人在場龍飛鳳舞起來。
“拿玉璽!”
宋峰遠艱難的把玉璽按在那臨時的圣旨之上,猙獰的表情才緩緩放松下來。
“出去吧!”
疲憊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吐出。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穆鸞兒雙目呆滯的看著身前的宋峰遠,父親已經離自己而去,而這個男人也要馬上離開人世之間。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個一直對自己愛慕有加卻從未表白過的男子原來在自己心中是那么的重要!
“鸞兒姑娘,你知道嗎?三天前我收到消息,你讓我找的東西找到了。”
宋峰遠平躺在地上,聲音微弱,望著對方的雙眸中愛意卻絲毫未減。
“色如青銅,質如山巖的青銅石門,原來一直都在我們宋家老宅的后院里埋著。我已經叫他們快馬加鞭的把東西送來,想著七日之后東西到了給你一個驚喜,可惜了啊……”
穆鸞兒心中只覺得絞痛,就算是自己畢生追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她卻發現原來那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重要。
“天下群英之中,你獨獨選中了我,我卻辜負了你的期望,真是對不起!”
“不……不……”
穆鸞兒臉上滑下淚珠,原來自己也會哭的……
“我好不甘心啊……”
宋峰遠身子一僵,雙目中再無一絲生機。
“宋啟遠!”
“父親!”
悲切的哭聲在大殿內來回回蕩……
今日的京城分外寧靜,宛如一座空城,陳子昂雙唇緊繃,身形急如閃電,寬敞的街道之上只有一條黑影在極速狂奔。
勇王府!
府門大敞,如來時路程一般寂靜無聲。
周圍密密麻麻的低沉呼吸之聲躲不過陳子昂的耳朵,但他充耳不聞,攜著狂風卷進府宅。
腳下轉動,四周的景色流水般朝后倒退,身形一頓,他終于停在了衛冉竹特意為他建造的盼君居前。
衛冉竹正斜著身子靠在門欄之上,一手提著個藍瓷酒壺,一手拿著杯配套的酒盅。
“啪!”
酒壺脫手落在地面,碎成片片,衛冉竹雙眸中流露出濃濃的驚喜之色,一如往年她守在門前等候陳子昂歸來之時。
陳子昂卻把眼神放在了地上,那里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掙扎著扭轉頭顱朝這邊看來,那是渾身插滿箭枝的董蕓兒。
身下血液已經滲透了大地,但她竟然還未死透,只因她在等他!
陳子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了她的面前,只覺著身子一軟,已經跪倒在她的身旁。
“少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董蕓兒的聲音若有如無,還伴隨著氣嗓破裂而產生的嘶嘶之聲。
但她的雙眸仍舊一如既往的充滿濡目。
“呃……呃……蕓兒……”
嗚咽的悲痛之聲中,陳子昂的聲帶中掙扎著吐出兩個不清不楚的單詞。
地上的女子雙眸猛然閃爍起無比濃烈的光芒,就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明星在它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我的殿下……能夠……說話了!”
雙眸中的光芒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卻深深的印在陳子昂的心底。
“三郎,你果真回來了。”
衛冉竹身子搖擺著朝著兩人晃來。
陳子昂抬起頭顱,雙目毫無焦點。
“是宋峰遠。”
衛冉竹躺倒在董蕓兒身旁,一手輕輕的拂在她那冰冷的臉龐之上。
“我這一輩子的路都是父兄給安排的,小時候還想著反抗掙扎,大了大了卻認了命!他們把我許給你時我心中可是百般不愿,現在我卻要謝謝他們。”
“沒有他們,我怎么會有幸嫁給三郎你!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
衛冉竹身子一巻,五臟的絞痛讓她俏臉變形,冷汗直流。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如蕓兒,但能夠陪在你的身旁,就已經是我的萬幸了!”
“哇……”
她終于止不住上涌的氣血,一口烏黑的血液猛然噴出,一雙溫暖的大手貼上了她的臉頰。
“本打算為你和蕓兒完婚,卻不想……。不過無妨,我們一家人最終還是在了一起。”
衛冉竹把頭顱靠在陳子昂的雙膝之上,一手牽著陳子昂,一手攥住董蕓兒,表情安詳的陷入了沉睡。
“殿下,束手就擒吧!”
沉穩的腳步聲從后面傳來,遠處箭已上弦,弩已長滿,只等著一聲令下,就要地上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陳子昂緩緩站起,把雙手緊握的兩女輕輕的放好,才緩緩的轉過身軀。
自從七年前他煉體大成,步入后天練氣之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這具肉身的潛能遠遠還沒有展露出來!
眾生煉氣,首要蘊養真氣與自身,然后打通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最后貫通任督達至后天練氣巔峰。
但陳子昂不同,他天生百脈俱通,沒有常人打通經脈的各個管卡,一入煉氣即為巔峰,缺的只是真氣的積累罷了。
自己現在有多強?
三年前六路反王派十三戰將,三百披甲重騎圍攻自己一人,結果當時只有三十多騎逃得性命,換來的卻只是陳子昂臥床半月!
伴隨著陳子昂的呼吸,他的體內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那是屬于佛家神通斗戰之法的發動。
屬于七寶妙術之一的斗戰之法,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能夠把自己的攻擊力變得更大!
前世聽說有種法門叫做天魔解體,能夠成倍的發揮自己的實力,斗戰之法與之相似,但理論上它能夠無數倍的發揮遠超自身的實力!
當然,只是理論上,實際上只要提高三成,陳子昂就要臥床半月!這是三年前的經歷告訴他的。
而現在?他只要最大的力量!
“殿下!”
魏玄成退了一步,一臉謹慎的看著面前的陳子昂。
只見他渾身上下似乎都在往外冒著一股熱力,讓他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扭曲,而陳子昂的雙眸更是一片赤紅,整個人宛如步入人間的惡魔。
“吼……”
震天巨吼猛然炸響,氣浪轟然席卷方圓數里,在此之內的兵將只覺著自己耳膜一漲,一絲血液已經從耳洞中流出。
狂風怒吼之后,是天地失聰!
魏玄成大喝著放箭,卻見周圍的兵丁都是腳步不穩,雙目茫然的看著自己。
‘糟了!’
心中一沉,魏玄成就見到陳子昂身子電閃而越,落入后院,正當他要招呼兵將圍上之時,一個手持雙錘的人影已經反身從后方躍出。
一躍數丈,他直接落在了院落之外的人群之中。
陳子昂吸氣挺胸,右手高舉巨錘,朝著腳下的地面轟然砸下!
“轟……”
大地晃動,方圓數丈之內的地下像是藏了一條地龍,猛然翻身,大地開裂,碎石飛散,周圍數十人渾身一震,齊齊被那震蕩之力震碎內臟而死!
雙錘在手中滴溜溜的打轉,陳子昂裹起一股狂風,一排排兵將就這樣被他輾壓過去。
箭矢散亂的落下,卻不能阻擋陳子昂分毫。
半響過后,勇王府周圍只留下一片殘肢,鮮血把大地都染上了一層暗紅之色。
魏玄成手中早已經沒了皂金槍,只是呵呵傻笑著看著面前的場景。
“呵呵……,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他的身后,幸存之人也無不驚恐失色,心智盡喪。
******
承天殿。
“報!逆賊宋恒平已經攻入定安門,直逼德勝門!”
“嗯?都有何人跟隨謀反?城防是干什么吃的?”
宋峰遠一愣,下一刻猛然大聲訓斥。
“陛下,沒人跟隨,只有宋恒平一個人。”
殿下的聲音變得十分詭異,似乎傳話之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話。
“胡說!派兵攔住他,我不想見到他!”
宋峰遠一擺衣袖。
“喏!”
殿下之人轉身欲走,卻見另一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報,勇王殿下攻破了德勝門,朝著阜門去了!”
這人竟然還叫著勇王殿下,而且聲音帶著顫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有趣,有趣!”
一直默默站在不遠處的一位男子突然笑了起來。
“四衛,你們去會會這位勇王殿下。”
“是,門主!”
一直站在殿外的四人微微躬身,身子一躍就是數米的朝著遠處行去。
一炷香之后。
“報!勇王已經連闖三門,直逼皇宮了!”
再次傳來的通報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刻鐘之后,一柄大錘砸開了敬文門,直面皇宮。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長槍,遠處是一排排弓手,城墻之上是一架架碎石穿林的弓弩。
“殺!”
伴隨著一聲充滿殺氣的大吼,一條血肉鋪就的道路就這樣在陳子昂腳下出現。
宮門之前。
天門門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下方如神似魔的身影。
“天底下怎么可能出現這樣的事?”
“門主,你帶著鸞兒姑娘快快走吧,看來今日我是難逃一劫了!”
認清現實之后,宋峰遠反而靜下心來。
“我三哥并非嗜殺之人,只要我死了,他不會牽連其他人的。”
“勇王殿下雖然天下無敵,但并非殺不死!”
天門門主突然嘆了口氣,伸手掏出一個玉牌遞給身旁的穆鸞兒。
“鸞兒,以后要照顧好自己!”
“父親?”
穆鸞兒一愣,心中下意識覺得不妙,卻見天門門主突然飄起,直奔陳子昂而去。
皇宮大門近在眼前,身后的諸多兵將卻無人再敢上前一步,都以一種恐懼交加的眼神看著陳子昂。
一道身影突然從大殿之內躍出,單掌一揮,勁風鼓蕩著襲來,耳邊似乎能夠聽到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
一柄大錘轟然一砸,虛空晃動,勁氣前方的勁氣倏忽一收,一只細膩的手掌突然按在巨錘之上。
勁力猛吐,陳子昂前進的步子猛然一頓,這是他從勇王府出來首次停下腳步。
“噗!”
對面之人并不好受,一口鮮血止不住的噴出。
“好強的力道!”
天門門主嘴角滿是鮮血,雙眸卻仍舊一片淡然。
他在腰間一撫,一枚玉牌緩緩飄在身前。
“風霆流形,天雷蓬勃!”
虛空中電光閃耀,沿著玉符朝著四面八法蔓延開來。
“轟……”
一道電光直直的沖上云霄,天空突然開始昏暗起來。
“斗星在前,雷法,起!”
“轟!”
天空中悶雷滾滾,眼看著就要有閃電劈下。
陳子昂周身一緊,就像是被一個恐怖的巨獸盯上了一般,眼下再不遲疑,腳步一踏就往前沖去。
天門門主呵呵一笑,突然身軀一轉,一股狂風圍著他的身軀升起,蜿蜒著罩向陳子昂。
“咔咔……咔咔……”
大殿門前的巖石地面碎裂成一片片,狂風時鼓時縮,竟然牢牢地把陳子昂困在原地。
“咔嚓!”
天空中電光一閃,像是一把持在天神手中的長劍,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天空,直直的劈在那狂風之中。
“啊……”
不甘的大吼響起,一柄大如巨缸的銅錘破空飛出,裹挾著勁風飛入宮門之內。
“小心!”
穆鸞兒英目一瞪,腳步一錯來到宋峰遠身前。背后長劍閃出一片精光,犀利的劍氣一層層的出現在身前。
“嗚……”
巨錘橫空,層層勁氣不能阻攔分毫,筆直的襲向兩人。
穆鸞兒牙關緊咬,就欲死命的壓榨真氣,卻感到左側身子一重,整個人一斜,與那巨錘插肩而過。
“宋峰遠!”
一聲悲鳴,穆鸞兒就見到半截身軀被巨錘壓成肉泥躺在地上的那個男子。
“陛下!”
身旁幾個大臣慌忙涌來,伸手去推巨錘。
“不要動!不要動!”
宋峰遠臉上冷汗直流,制止了幾人的動作。
“擬旨,召宋啟遠回宮,立禪位詔書!”
“陛下?”
眾人一呆。
“趕快!”
在場之人都是詩書具精之人,當場就有人在場龍飛鳳舞起來。
“拿玉璽!”
宋峰遠艱難的把玉璽按在那臨時的圣旨之上,猙獰的表情才緩緩放松下來。
“出去吧!”
疲憊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吐出。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穆鸞兒雙目呆滯的看著身前的宋峰遠,父親已經離自己而去,而這個男人也要馬上離開人世之間。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個一直對自己愛慕有加卻從未表白過的男子原來在自己心中是那么的重要!
“鸞兒姑娘,你知道嗎?三天前我收到消息,你讓我找的東西找到了。”
宋峰遠平躺在地上,聲音微弱,望著對方的雙眸中愛意卻絲毫未減。
“色如青銅,質如山巖的青銅石門,原來一直都在我們宋家老宅的后院里埋著。我已經叫他們快馬加鞭的把東西送來,想著七日之后東西到了給你一個驚喜,可惜了啊……”
穆鸞兒心中只覺得絞痛,就算是自己畢生追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她卻發現原來那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重要。
“天下群英之中,你獨獨選中了我,我卻辜負了你的期望,真是對不起!”
“不……不……”
穆鸞兒臉上滑下淚珠,原來自己也會哭的……
“我好不甘心啊……”
宋峰遠身子一僵,雙目中再無一絲生機。
“宋啟遠!”
“父親!”
悲切的哭聲在大殿內來回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