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看似寧靜其實勁風無時無刻的都在呼嘯而過,身旁朵朵白云輕柔如柳絮般隨風搖擺。
狀似蒼鷹的飛禽破開云朵,扯出一道狹長的氣浪,極速的飛向遠方。
洪掌柜魁梧的身軀牢牢的立在飛禽背部,身體內發出一股柔韌的真氣,輕而易舉的卸開迎面吹來的勁風,也讓身后的陳子昂能夠清楚的看到下方的景色。
高聳的山峰盡入眼眶,無窮的大地連綿不絕的在遙遠之處與天相交。
如果此時自己不是受制于人,當恨不得大喝一聲,以壯氣氛。
大日西移,弦月升空,蒼鷹背負兩人來到了一座光禿禿的大山之上,在高空中徘徊幾圈之后,朝著山腰落去。
半山腰之處朝外有一個凸起,離得近了才發現是一個石臺,蒼鷹落于其上,洪掌柜的提著陳子昂翻身躍下。
上前幾步來到山壁之前,只見洪掌柜在山壁之上連拍幾下。
“轟隆隆……”
嚴實合縫山巖從中間一份為二,一個黑漆漆的山洞顯露出來。
沿著山洞前行,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感覺的轉了幾個方向,最后眼前一亮,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廳呈現在眼前。
大廳高約十米,足有上千平方,四面石壁之上點著根根燭火,讓整個大廳清晰入目。
“洪掌柜!”
兩道黑影無聲無息的落在兩人身前,對著洪掌柜彎腰行禮。
“通知下去,十日之后的拍賣會延期半月,重新廣發請帖,上面的內容由我親自填寫。”
洪掌柜洪亮的聲音震得整個大廳里的燭火都微微晃動,讓幾人地面上的身影變的斑駁淋漓。
“是!”
兩人像是心靈相通一般,動作一致的彎腰告退,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兩人退下之后,洪掌柜的腳步陡然加快,四周的環境一片模糊,最后身子一頓,停在了一個石門之前。
身前的袖袍一揮,石門轟隆隆的打開,露出一間十來平米的房間。
房間內有桌有椅還有床,樣樣都是用石頭制成,床上簡簡單單的鋪著一層麻布。
“這段時間你就呆在這里,每日所需用品會有人按時送來,側邊有間茅廁,方便的話就去那里。”
身子一輕,陳子昂身體禁制一解,整個人就被拋了進來。
“要想以后過的舒服,就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我每日都會讓人送來壯氣散,可以輔助你修行真氣,千萬不要自暴自棄。你還小,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洪掌柜的聲音響起,就連那石門關閉的聲音也壓不下去。
站直身體,雖然知道對方讓自己修煉真氣只是為了以后能夠賣的更好的價錢,但自己也只能接受。
尋摸了一圈石室,環境簡單,只有一個長明燈高高掛在上方,也沒有什么空洞、夾壁,看來自己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蹲在地上發呆半響直到一盤酒菜從一根繩子上落在自己面前,才讓陳子昂回過神來。
‘不管如何,吃飽喝好,讓自己強大起來總是沒錯的。’
嘆了口氣,拿起盤子上的酒菜開吃,最后收起一瓶丹藥,看上面寫的字,應該就是那姓洪的所說的壯氣散了。
把嘴巴隨意的擦拭了一下,盤膝坐回床上,打開瓷瓶,里面工友三個丹丸,丹丸通體碧綠,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微微一晃,丹丸里面一片灰色的粉末揚起,看來這外面這層只是附加上去的,里面的粉末才是正主。
小口張開,隨手拋進去一粒,丹藥入口即化,瞬間落入腸胃之中。
一股熱流從體內升起,暖洋洋的傳遍全身,陳子昂雙眸一閉,體內弱小的真氣順著大須彌真經的法門運轉,卷進熱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起來。
這段時間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以希望不再受制于人,陳子昂已經以佛門功夫打開了煉氣的大門,并修煉了大須彌真經。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中的丹藥已經用完,也已經用過幾次飯菜,第二瓶丹藥也送到了自己身前。
石室內無法知道時辰,陳子昂也沒辦法計算具體的時間,但每次用餐他都在心底里記上一下,一晃眼的功夫心中已經有了幾十道印記。
而他體內十二正經也終于打通了一條。
“轟隆隆……”
時隔多日,石室的大門再次打開,陳子昂閑暇之時也曾試過推開石門,可惜不知道是不得法還是力氣不夠,石門始終紋絲不動。
盤膝于石床之上的陳子昂緩緩睜開雙眸,臉色寧靜的看著進來的三人。
那位洪掌柜一馬當先在前,一手指著陳子昂態度恭謹的對著身后一人道:“老祖請看,就是這個娃娃。”
身后之人上前邁了一步,這才露出相貌,竟是位身披綠袍的怪人,綠色的長袍拖曳在地面,讓他憑生一絲威嚴。
說他怪是因為此人實在是奇葩,身高不過剛剛超過陳子昂,就連前世的宋恒平都要比他高上一頭,而他的長相更是駭人聽聞。
身材瘦小,卻頭大如斗,大嘴扁鼻,雙眼微凸,額頭之上還有個拳頭大小的肉瘤。走動中肉瘤晃動,其上的褶皺來回的蕩漾,活像一只人形大蛤蟆!
那人定眼看來,一股幽幽的青光透過他那雙眸瞬間籠罩陳子昂全身上下。
“肉身渾圓無暇,勁力貫通一體,元神自帶無邊殺氣,果然有幾分像那傳說中的天生戰魂之體。”
這人聲音古怪,就像掐著嗓子說話一般,讓人難分男女。
“那老祖你看他合適嗎?”
洪掌柜身軀下彎,讓自己魁梧的身軀縮的比那人還低。
“很合老祖的心意,此次倒是讓我欠你一個人情了。”
那老祖臉上一皺,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
“多謝老祖!多謝老祖!”
洪掌柜聞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那怪人連連叩頭,語聲激動的甚至有些哽咽。
陳子昂心中微動,對方的形象自己似乎聽人偶然談起過。
“你這娃娃姓甚名誰?”
那老祖看著陳子昂怪聲怪氣的問道。
“陳子昂。”
陳子昂頓了頓,張口淡淡的回道。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本老祖坐下第十七弟子了!”
那怪人點了點頭,也不知他聽沒聽清陳子昂的說話,仰或他根本就不在乎。
“還不趕快跪下叩謝老祖!這位可是天下聞名的碧波老祖!”
地上的洪掌柜大手一揮,陳子昂不由地主的雙膝跪地。
‘天下七大邪魔之一,西海碧波島島主哈元生!’
陳子昂心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此人的來歷,也想起了關于此人的傳聞。
‘性嗜殺、食人,法力無邊,入道之人!’
“十三,十七,我們走!”
耳邊響起哈元生那奇怪的腔調,陳子昂眼前一花,耳邊呼呼作響,一黑一亮間,自己已經雙腳離地,漂浮在大山之上的虛空之中。
憑虛御風!入道手段!
“小十六去哪了?”
一間客棧之內,碧波老祖哈元生帶著陳子昂和那十三落入后院,一個身材修長、一臉陰森的男子正束手而立與院中。
“師弟貪玩,聽到外面有人叫賣,出去玩耍去了。”
男子淡淡的看了陳子昂一眼,彎腰回道。
“嘿嘿……,十三,帶他回來。”
哈元生冷笑一聲,轉身進了房間。
那排名十三的男子是一位十七八歲的消瘦青年,此時聞言眼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寒光,臉上露出詭笑,彎腰道:“是,師尊!”
話音剛落,已經腳部轉動躍出了院落。
“十七隨我進來。”
陳子昂默不作聲的緊隨其后進了屋,這房間樸實無華,想來也是對方臨時落腳的地方。
“師尊,十六師弟到了。”
不過一會兒,十三已經提著一個八九歲的孩童進了屋內,單手把他扔到了哈元生的腳下。
“師尊,你要給我做主啊!徒兒正要買那糖娃娃吃,十三師兄就把我給制住了。您說過不會讓他們欺負我的,這次我就不讓您打他板子了,把他的右手廢了就行啦。”
這孩子身體禁制一解,立馬撲向哈元生,一邊還告著惡狀,開口就是要廢掉他人的一直手臂。
陳子昂眼神微縮,他一向認為孩子都是天真善良的,今天他倒是開了眼界。
“十六啊!本來你說什么為師都會聽你的,可惜現在不成了,你又多了一個師弟。”
哈元生端坐在高腳椅上,抬起一只手臂拍了拍那小十六。
“師尊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小十六抬起頭,雙眸里一片茫然,渾不知自己的地位已經發生了改變。
“師尊的意思是你已經沒用了。”
哈元生丑陋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按在十六頭上的手掌一緊,一股黑氣猛然從十六體內傳出。
“咯……咯……”
跪倒在地的小十六雙眸猛然一睜,小臉上瞬間布滿痛苦,身體更是不停的抽搐,口中不停的發出咯咯之聲。
黑氣越來越濃,最后把十六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直至在哈元生手中化作一個散發著耀眼光芒的黑色珍珠。
珍珠仿若活物,在哈元生手中似乎在微微跳動。
黑煙消散,一句干尸遺留原地,隨著哈元生的輕輕一口氣息吹過,化作漫天灰塵飄向屋外,沸沸揚揚的落向遠方。
“咕嚕……”
陳子昂咽喉轉動,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覺浮上心頭。
“十七!現在它是你的了。”
哈元生咧嘴一笑,手中的黑色珠子劃過一道黑茫,瞬間沒入到了陳子昂的胸膛之中。
“刺啦……”
胸前的衣服被陳子昂瞬間撕開,心口處皮膚光潔平滑,絲毫沒有任何創口。
“十七放心,這是為師專門為你煉制的圣胎,能夠輔助你的修煉,讓你早日得道,成就圣體!”
哈元生幽幽的聲音傳來,陳子昂也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氣息混入到了自己的全身血液之中,隨著血液流轉全身,再也與自己分割不開。
尼瑪,和尚你們再不來,老子就要被人玩壞了!大不了就我出去之后老子成年之前不***了!
陳子昂心中悲吼,手臂上的蓮花印記此時卻一反幾日前的震蕩,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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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日里,一具潔白的長舟飄蕩在天際之上,任由勁風吹來也絲毫不能使其動上分毫。
哈元生盤膝坐于舟前,雙眸精光四射,不時的朝下尋覓的什么。
身后則是捧著一個烏黑書卷的陳子昂和閉目不言的九弟子和十三弟子。
書卷本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與上面繪刻的文字一起誘惑著看書人的心智。
感覺到自己腦袋有些發悶之時,陳子昂立馬合起書卷,閉目養神。
這書卷是前日碧波老祖哈元生賜予自己的功法,名曰《三圣真經》。
此功專門強壯肉身,大成之時肉身甚至能夠硬抗傳說中的法寶,不亞于佛門金剛不壞之身。
而且陳子昂身懷圣胎,無時無刻的不在壯大著自己的肉身,更是有助修行,如果不是這么功夫容易使人心智迷失,而且對方心思叵測,到絕對是一本適合自己的頂尖功法。
“為師餓了,下去吃點東西。”
前方傳來哈元生的聲音,下一刻,陳子昂覺得身體一輕,腳下的五鬼白骨舟一折,朝下落去。
下方是一小小的山村,房屋不過十幾棟,各個都是實木為墻,草棚蓋頂,其間三個婦人正端著水盆從村中水井之旁起身,卻見到一條潔白的長舟飛落而下。
“仙人!仙人啊!”
幾位婦人慌忙的放下水盆,上前撲到在地,頭顱高抬想見一見三生有幸得遇的仙人真容。
“歪瓜裂棗,湊湊合合。”
哈元生口中發出冷哼,身子已經落在了幾位婦人身前。
“師尊請先用,且待徒兒再去為你尋些回來。”
十三殷勤的上前一步,抱拳請示。
“嗯,快去快回。”
十三抱拳離去,哈元生已經一手捏住一位婦人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肌肉松弛無力,嚼起來估計也不怎么樣?”
陳子昂剛剛下了舟,聞言不由得一愣,還沒等他明白對方是何意思,就見哈元生突然大口一張,瞬間變成一張一米大小的傾盆大口,一口就把那婦人吞了下去。
“啪!”
手中的書卷落地,一股滔天怒火直沖腦門。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大吼聲中,陳子昂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右拳直直的轟向對方的腦門。
“起開!”
一股勁風猛然擊在自己的身軀之上,陳子昂身不由己的倒飛了十余米,重重的砸倒一間房屋,落在了地上。
而這短短的一瞬間,地上的其他婦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已經接二連三的被哈元生吞入腹中。
“師尊請!”
從遠處躍來的十三一手提著一個大漢,往地上一放,立在一旁。
“好!”
哈元生對著他贊了一句,大口一吸,兩人已經沒入他的口中。
“小十七,這些人整日活的蠅營茍茍,不知其何為生,不知其何為死!他們于我們而言,活著不就是像人類圈養家畜一般,只等著有遭一日落入我口,結束一生!”
哈元生見陳子昂還要掙扎的站起,心情大好下不由得解釋了兩句。
“是啊,他們能夠成為師尊的資糧,也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旁的小十三接口道。
陳子昂頭顱低垂,他終于明白世人為何見到邪魔就人人喊打!魔就是魔!毫無人性!
“休息一日,明日天亮啟程。”
第二日一早,四人再次上了飛舟遁向遠方。
行至一座高山之旁,那小十三還介紹道:“此山名曰大荒山,高有數千丈,縱深上百里,是南岳國境內第一大山。”
說話間他一臉的自豪。
“我就是南岳人!”
前方的哈元生微微一笑,張口欲言,卻猛然臉色大變。
只見前方天空突然浮起一層淡淡的金光,瞬間籠罩百里方圓,十八枚金燦燦的佛珠無聲無息的浮現,天空中佛光猛然大盛!
“須彌三千界!死禿驢竟然偷襲與我!”
一股濃郁的黑煙猛然從飛舟之上騰起,瞬間遮天蔽日,其中鬼哭狼嚎之音不絕,讓人聞之欲倒,心神亂顫。
“嘛咪嘛咪轟……”
大威天龍吟響徹整個天際,瞬間壓下凄厲的鬼嘯之聲。
漫天佛光往中間一卷,一朵層層疊疊的金色蓮花盛開在萬里無云的高空之中,如果此時遠方有人見到的話,一定會以為是佛陀現世、觀音下凡。
蓮花之中十八枚佛珠就像一個個蓮子,整整齊齊的點綴其中,被蓮子包圍的白玉長舟也顯出了它的本形,赫然是一具用根根白骨拼湊而成的長舟。
黑色的刀光募然從那那白骨舟上升起,鬼嘯之聲再起,一道道長達百米的刀光連綿不絕的從中涌出,急斬四面八方,激蕩的方圓數里的虛空不停晃蕩。
“阿彌陀佛!”
淡淡的禪唱聲中,一具不知多大的金剛法相緩緩的在蓮花之上浮出身影,法相做怒目之狀,法相威嚴。
身生六臂,分持寶傘、勝幢、金輪、寶塔、妙蓮、寶瓶,似有降魔妙用。
金剛法相仆一現身,六臂就化作殘影轟向下方的刀光。
刀光破碎,佛像也隨之消散,天地間黑色與金色互相交雜,佛光與魔氣來回相撞。
幾十枚黑色丹珠飛出,在天空中爆開,一股股陰寒之氣彌漫開來,似乎想破開煉化結界,涌向天外。
“小禿驢,好大的膽子!”
哈元生的叫聲響起,白骨舟裹挾著一股黑氣朝著遠方飆射而去,蓮花一層層展開,不管白骨舟飛的多快,仍舊處在蓮心所在的位置。
十八道佛光從那佛珠中轟來,直撞的白骨舟顛顛倒倒,四下翻飛。
“你們先走!且待老祖收拾了這禿驢!”
陳子昂正單手扣住舟身,卻覺得身子一緊,已經被一股黑風裹挾著往下放落去。
兩枚黑漆漆的雷珠把佛光炸開一個狹小的空洞,三條人影從中飛出。
一只大手從側方撈來,金光璀璨的大手上纖細必備,除了大小顏色不同之外與真人毫無異樣。
“你們先走!”
老九身子一折,大口一張,幾十枚烏黑細長的針形物體已經射向那襲來的手掌。
數百米的距離一晃即過,兩條身影踉踉蹌蹌的落在了山腳之旁。
還未等兩人站直身軀,頭頂上方已經轟隆隆的炸響,雄壯的高山之腰像是被人啃去了一塊,漫天巨石像雨點一般紛紛落下。
陳子昂身子繃緊,體內真氣運轉,雙眸轉動間,身軀靈活的在落石之間的縫隙中來回跳躍。
離得大山越來越遠,頭頂的山石漸漸的變得稀少,陳子昂也注意到了身旁的那位小十三。
只見他雙拳散發著黑色的個光芒,來不及躲避之時單手上揚,一塊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就變成了粉末。
好不容易躲過了密集的山石雨,陳子昂雙手拄膝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十三師兄,你沒事吧?”
說著起身上前攙扶過去。
“我沒事,呃……”
十三一擺手,就要拒絕了陳子昂的好意,卻發現一根鋒利的樹枝突然從陳子昂的手中穿出,直直的沒入到自己的心臟。
“你……”
十三雙眸一瞪,單手一指,終究是雙眼一閉躺了下去。
“我什么我?老子忍你們很久了!”
陳子昂朝著地上的尸體狠狠的踢了一腳,抬頭朝天看去,只見那金黃的蓮花在天空中上翻下仰,左右搖擺的劃著圈子,其中還砰砰聲不停響起,撞擊在旁邊山體之上就是一場巖石雨。
“看來我還是離得遠點為妙。”
心中想著,腳下已經跑動起來,體內真氣運轉,腳下生風,陳子昂快如奔馬的在深林之中狂奔,一直跑到氣力耗盡才停了下來。
回首望去,天空的金蓮已經消失不見,震耳的轟鳴之聲也銷聲匿跡。
“咦!人都跑哪去了?”
“小僧在這里。”
一個憨厚的聲音緊貼著耳邊響起,陳子昂身軀一緊,倏忽退開十余米。
只見一個身披灰色僧袍,臉龐黢黑,雙眸明亮的和尚正頂頂的看著自己。
“你就是正澄師叔說的陳子昂吧?果然不凡!”
那和尚一臉贊嘆的看著陳子昂,雙眸滿是驚訝。
“師叔?”
陳子昂也是一呆,對方雖然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但入道之人外貌可是看不出年紀的。
“剛才天上那人是誰?”
“是我啊!”
面前的和尚也是一愣,然后撓了撓后腦勺道:“忘了介紹,小僧善法。”
性明鑒、正善喜,倒真是比正澄小了一輩。
“你真厲害!”
陳子昂由衷的感嘆了一句。
“天下七大妖魔你都能打敗!”
“呃……,施主說錯了,其實是小僧敗了,即使是小僧提前作了布置,設下陣法,但還是敗了。”
善法雙手合十,一臉的羞澀。
“什么?那我們趕緊跑啊!”
陳子昂大驚。
“施主不用擔心,此地我已經設下佛法,不會那么容易被人發現的。”
善法微微一笑,自有一股撫平人心境的力量。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我身上被那妖魔放了一個東西,你看能不能取出來。”
陳子昂稍微放下心來,開始關心起自己的情況。
“什么東西?”
“說是叫什么圣胎!”
對面的善法表情一滯,猛然雙眸一睜,喝道:“糟了!我們暴露了!”
陳子昂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離了原地,四周環境變換,耳邊轟轟炸響,一絲鼻血無聲無息的留了出來。
“定心凝神!”
耳邊響起一聲大喝,陳子昂心神為之一靜,瞬間進入到入定的狀態之中。
“我以你體內的佛家青蓮為基,繪刻上降魔經文,可以控制你體內的魔胎十年內不會被哈元生感應得到,但你的體質卻仍舊會受魔胎的影響。”
善法的聲音響起。
“所以你必須在十年內趕往大乾金剛宗祖庭,由我邀幾位師兄助你煉化體內的魔胎,不讓其中的魔性侵染你的心神,讓哈元生奪你肉身。切記!切記!”
聲音好似直接貫入到了自己的心中,陳子昂身軀一頓,突然出現在一個山洞之旁。
“妖魔!吃我一記狠得!”
一道如露如電的光芒閃過,陳子昂心中油然升起生死幻滅諸生無常的感嘆,一道凄厲的怒吼響起,兩道身影瞬間消失在遠方。
半響過后,陳子昂才緩過神來,不由得心生一陣冷汗。
剛才那一招厲害啊!再來幾次哥們就四大皆空心甘情愿的渡入空門了。
心神稍定,四下里掃了一眼,陳子昂繼續選了一個方向奔去,同時默感體內,只見自己的心臟出多出了一個蓮花印記,其上有淡淡的金光閃耀,細看之下卻是一枚枚經文在來回的流動運轉。
日升葉落,轉眼就是五日過去,這幾日陳子昂步行不下千里,雖然沒了后方的追蹤,卻始終未走出這茫茫群山。
一座小山之上,陳子昂立于山頭朝前眺望,終于在遠處看到了人跡的存在。
‘不過看樣子好像是有人有麻煩?’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陳子昂站在山頂看上去不遠,等跑到所看的地方之時早已過了幾個時辰,天色都快黑了。
靠近樹林的小道上一片狼藉,馬蹄印散亂的分布在方圓百丈之內,十來具尸體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一輛支離破碎的馬車橫躺在路中。
“可真慘!”
一條身影沖樹林中躍出,全身上下衣衫破碎的陳子昂來緩步來到了犯罪現場。
雖然死人很多,但場面打掃的很干凈,兵刃馬匹早就被行兇者收刮的一干二凈,只有馬車上一些零散的衣衫被拋飛在一旁。
上前拿起那些衣衫,陳子昂咧嘴一笑。
倒是巧了,還真有適合我的!
毫不介意的換上一身新衣裳,雖然有些寬大,但挽起袖子也就無所謂了。
“得了你們一件衣裳,還你們入土為安!算了,還是火化吧!”
陳子昂對著四周抱了抱拳,本想挖個坑埋點土,結果發現連個鐵片也沒影,只得從那尸首上摸出個火折子,準備火化。
半響之后,一股濃煙就在這道路之旁升向高空,噼里啪啦的爆響聲不時的在火焰中響起。
十幾具尸首連同自己原來的衣物化作沖天火光,洶洶燃燒。
陳子昂立在原地呆了呆,心下有些茫然,整個人像是失去了人生目標一般不知何去何從。
回陳國鎮南王府,就怕那碧波老祖收拾了善法和尚會找上門去,到時自己反而會連累到親人。
至于去大乾金剛宗,他卻有些不舍得,以他對身體的掌控,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自己的肉身在那魔胎的影響下每時每刻都在壯大著。
更何況和尚煉化魔胎會不會把自己的功夫給廢了?會不會強拉著給自己剃光頭?
至于體內的魔胎倒是無妨,反正還有十年時間可以浪費,說不定自己下一次穿越去個神仙滿天飛的仙界,問題輕而易舉就解決了哪?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奔來,陳子昂雙耳一動,扭身望去。
兩個一身黑色勁裝的漢子駕馬奔來,當頭一人背負長刀、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像是個好人。
“我說怎么回事,原來竟然還有一個娃娃沒死!”
馬上的大漢雙目一睜,殺機盡露,猛然抄起背后長刀,身子一斜驅馬就朝陳子昂橫切而來。
陳子昂暗自搖頭,自己真是大意了,竟然忘了放火會招來其他人。
單手往前一伸,輕巧的搭在那長刀之上,腳下輕點,身子借助對方之力朝后飄起。
大漢只覺得手上一沉,面前的娃娃不但沒有一分為二,竟然還墜在了自己的刀上。
“有古怪!”
對著同伴大喝一聲以做提醒,大漢猛一收手,倒拔長刀,就欲再砍。陳子昂身子緊隨其后,單掌緩緩印向對方胸膛。
“喝!”
大喝聲中,一個菠蘿大小的拳頭已經砸了過來。
單手一收一放,輕松卸去襲來的力道,勁力猛吐再反攻對方。
“咔咔……”
大漢的手臂猛然一折,上面帶著斑斑血跡的白森森骨茬子猛然從肘部凸了出來,此景瘆人耳目。
“啊……”
痛呼聲只出口半截,另半截已經再也發不出來,只見一個小小的拳頭直接印在了他的咽喉之處。
“吁!”
緊隨其后的那個漢子一拉馬韁,看也不看的折身就走,對面雖然只是一個娃娃,但交手一瞬間就讓自己同伴死于非命,自己武藝還不及同伴,上前更是找死。
“嗚……”
一柄長刀劃過一道直線,瞬間沒入那妄想逃走的男子后背,直接貫穿了他的身軀,更把他拋下馬來。
“想跑,哪有這么容易的事。”
陳子昂輕飄飄的落地,上前牽住停在原地的馬匹。
“這馬不錯,看來能夠換不少錢。”
說完,提起兩具尸體拋向火堆,雙手一拍,陳子昂一臉的閑適。
對于他來說,殺個把兩人實在是小意思了。
“我做人多厚道,拿你們一件衣服,不但替你們收尸,還讓你們的兩個仇家給你們陪葬。”
“咦!有完沒完?”
話音未落,遠處再次傳來了腳步之聲。
隔了片刻,一老一少兩個藥農打扮的人出現在道路盡頭。
年長者應該是四十來歲,身材瘦小,膚色黝黑;少者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娃,黝黑的臉蛋上兩個炯炯有神的珠子來回的轉動。
兩人都是一身百袋麻衣,芒鞋打底,背部各自背著一個竹筐,身上竹筐里滿滿的都是草藥,竟然是兩個過路的采藥人。
陳子昂一呆,就見到那兩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阿爹!這里好像死人了啦”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煞是好聽。
“沒錯!看來又是黑山盜干的,只是這次竟然留下一個娃娃的性命,真是奇怪。”
年長之人緩步來到陳子昂身前,好奇的看了看他和他身旁的兩匹健馬。
陳子昂張了張嘴,陡然雙眸一紅,聲音哽咽的道:“伯父,人都死光了!都死光了啊!”
說著往地上一趴,扯著嗓子嗷嚎大哭起來,哭聲之凄慘,簡直是聞著傷心,聽著落淚。
“好孩子,好孩子。你先不要傷心!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那中年人眼眶一紅,上前拍打著陳子昂的后背,低聲寬慰。
陳子昂本已經泣不成聲,聞言卻急忙搖了搖頭。
“沒人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在心里給自己那老爹告了個罪,作戲要做全套,再比就對不住您老了。
“可憐的孩子啊!”
中年人不由得低聲感嘆:“天殺的黑山盜!真是喪盡天良啊!”
“阿爹,讓著小弟弟跟著我們一起住吧!”
那小女孩雙眸通紅的上前拉了拉中年人的衣服。
“這……”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撒嬌聲不停,中年人最終嘆了口氣,道:“好吧,反正我這醫館里還缺個學徒,就讓他跟著我們一起過日子吧。”
良久,地上的陳子昂終于停止了哭聲,在中年人的勸慰之下,對著灰燼行了一禮,就急急忙忙的朝遠處行去。
畢竟沒人保證那些惡人還會不會回來。
“小弟弟,我們住的地方叫做三水鎮,鎮里有好幾家武館,其中有兩家武館的館主可是修成真氣的大高手!有他們在那些強盜是不敢靠近我們鎮子的。”
女孩名叫齊凝,名字很好聽,只是人有些話癆,不過正適合陳子昂探聽消息。
“修成真氣的……大高手?”
“是啊!厲害吧!”
齊凝得意洋洋的一昂頭。
陳子昂一滯,他這才發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太過貧瘠了。
這個世界入道之人不顯,世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先天高手已經是江湖中的絕頂之人,像陳子昂的爺爺,幾乎是憑借著一己之力打下了半個陳國,可他也只是先天巔峰之人。
游走各國橫行無忌的血修羅謝映登也不過是先天!
煉氣之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各大江湖門派的掌門大多也只是煉氣這一階段之人,所以一個人能夠練出真氣,即使是初期,在一些小地方確實可以稱得上高手了。
其他人可不像自己,最近眼前晃悠的都是先天,就連能出入青冥的神仙人物都見了兩位。
‘這么說來的話,自己是不是也算一個小高手了?’
陳子昂仰首望天,默然無語,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成了一個高手了!
夕陽下,一高兩矮三個身影在兩匹大馬的陪伴下進了三水鎮,三人的影子被斜陽拉扯的細長,街道上行人已經十分稀少,更襯的有幾分寂寥。
“齊師傅!”
偶爾碰到一兩個行人,都是一臉恭敬的朝著齊梁彎腰行禮,顯然這位在鎮子里的地位也不低。
“好,好!”
對著路人點頭回禮,三人一直來到了鎮中一條寬大的街道之上。
三水鎮不大,像這樣的街道只有兩條,屬于繁華地帶了,而齊梁的藥鋪就在街道靠邊的位置。
前面是三間瓦房,門前掛著個幌子,上書一個大大的藥字。
打開門,一個長長的藥柜占了足足兩間的地方,側邊一個門洞直通后院,好險才讓兩匹馬通過。
后院不大,一個敞篷下滿滿的都是晾制的草藥。
“今日隨便吃點,早早休息。對了,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進了屋,齊梁放下竹筐,脫下身上的百袋衣,朝著陳子昂問道。
“宋恒平,我叫宋恒平。”
“好孩子,好好睡一覺,明天什么都會忘了。”
齊梁嘆了口氣,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旁邊也是一臉同情的齊凝,雙眸中滿滿的憐惜都快涌了出來。
陳子昂只得裝作一臉悲傷,心里面卻有些后悔不久前的靈機一動了。
好不容易在兩人殷勤的關懷下用完餐,他逃也似的進了齊梁給安排的房間。
躺在床上發了會呆,雙腿一盤陳子昂手掐印訣,進入了定境之中,原本就對這個世界上傳說中的高人很有興趣的他,在見過能夠出入青冥的手段之后,對此自然更加熱切。
更何況現在自己體內還有個定時炸彈,提升實力自是刻不容緩。
溪流般的真氣每次流經心臟之處,必定會壯大一絲,也讓陳子昂第二條經脈開始慢慢的沖開。
耳邊嘈雜之聲響起,收起心法,起身打開房門,清晨的空氣沁人心肺,讓人為之一爽,不過他卻不得不皺著眉頭,繼續自己的偽裝。
“齊師傅,趕快跟我們去看看吧!我們幫主的老娘快不行了!”
急切的聲音隨著前院的拍門之聲傳到后院。
慌忙披上衣服的齊梁急急的沖了出去,看到陳子昂時也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一下。
不過片刻功夫,他又轉身跑了回來,在屋里提了一個藥箱,就往外行去。
“阿爹!”
睡眼朦朧的齊凝推開自己的房門,招呼著父親。
“凝兒自己看著弄些吃食吧,青竹幫岳幫主的母親狀況突然發生了變化,我這就要趕過去為她診治。”
齊梁一臉的焦急,急吼吼的喊了一句就跑了出門。
“怎么會?我們進山找藥材的時候不是已經把她的病情控制住了嗎?怎么會發生反復?”
齊凝眉頭一皺,睡意立即消散一空。
“凝兒姐姐,那什么青竹幫是干什么的?聽起來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陳子昂扭頭問道,青竹這個詞讓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種毒蛇——竹葉青。
“咱們這兒盛產木材、綠竹,他們就是干這一行的,不過你說的倒也沒錯,他們確實不是什么好人!”
齊凝眼中透著厭惡。
“尤其是這個什么霸王岳平岳幫主,就愛搶人家媳婦,占人家屋子,也不知道他一個人要那么多媳婦干什么?”
陳子昂聞言不由得啞然失笑,你還小,不明白男人的胸懷是多么的廣大!
草草的吃過早飯,齊凝打開了藥鋪的大門開始做起了生意,倒是沒想到她年紀輕輕竟然能夠獨自坐堂了,而且看進來之人的表情,也是習以為常。
陳子昂幫著跑東跑西,仗著自己記憶力出眾,倒是很快熟悉了環境。
中午過后,病人開始減少,齊凝也開始想起了自己那外出的父親。
“奇怪,怎么這么久還沒回來?”
鎮子又不大,就算姓岳的家離得遠點也不至于到現在還不回來。
直到天色已晚,齊凝不得不關上鋪門,只留個后院小門敞開。
“吃吧!”
桌上只有一碟咸菜,一盤炒蛋,兩人一人一碗米飯,默不作聲的一人一口開吃。
飯拔了半碗,陳子昂突然停下手中的碗筷,悄悄的看向院落。
只見兩手空空的齊梁正墊著腳步行了過來。
“阿爹!”
不時看向外面的齊凝也看到了父親,不由一臉喜色的迎了過去,卻并沒有注意對方一臉灰暗的表情。
“小點聲!”
齊梁一手捂著女兒的小嘴,急急道:“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里!”
“怎么了?阿爹。”
齊凝一愣,聲音也放小了許多。
“不會是那姓岳的娘被阿爹治死了吧?”
“胡說什么哪!”
齊梁上去在她后腦勺拍了一下。
“這幾天岳平見我進山給老太太采藥不在,不放心他母親的病情,另外找了臨鎮的孫師傅來開了幾副藥。但那姓孫的并不了解老太太的情況,幾副藥下去一沖,老太太今早就暈了過去。”
“我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救醒,但也只能撐過今日,明日藥力一過,老太太必死無疑!到時候姓岳的發起火來,咱們倆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姓岳的不放心老太太病情,把我留在岳府,我是找了個機會跑出來的,你沒見我連自己的家伙什都沒帶回來嗎?”
齊梁一邊急急的解釋,一邊在屋里翻箱倒柜,收拾東西。
“幸好昨日恒平帶回了兩匹馬,本來還想著變賣了換些金銀,這時候卻是我們逃命的腳力了。”
一瓶瓶藥物被他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個木箱之內,齊梁手上來回比劃,不時的扣算著哪些必須要用。
“可是爹,我們要去哪兒?”
齊凝也是一臉的慌張,雙手都不知往哪里擺放,只能無助的在屋里來回走動。
“去找我的師傅,他在燕山派當藥師,到了那里我們再想辦法安頓。”
齊梁彎下身子爬進床下,從里面摸出一個木盒放好。見齊凝一直在屋內走來走去,不由得低聲怒道:“你能不能別再這里晃來晃去的,趕緊收拾你的東西啊!”
“哦,好,好!”
陳子昂默默的兩口把飯吃完,幫著齊梁往馬背之上搬運東西。
“齊大叔,那什么岳幫主很厲害嗎?”
“是啊,很厲害!他也是一個身懷真氣的高手,更何況他手下還有上百號打手,就連鎮子里的幾家武館聯合起來的盟會都要對他退避三舍,更何況我們這些普通人了。”
齊梁一臉苦澀,這真是天降災禍,本來進山就是為了給那老太太治病,結果卻因為進山耽擱了病情。
三人收拾好東西,趁著天邊還有一絲微光,悄悄的從后門離了家門。
小姑娘一邊走還一邊往回看,最后更是控制不住哭哭啼啼的趴到了父親的懷里。
小鎮也有小鎮的好處,至少城門很容易打開,對著幾個城防兵招呼了一下,靠著齊梁的善名,對方就連對馬上那一堆貨物都沒檢查,就放行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之后,三人立即翻身上馬,陳子昂在展示了自己的騎術之后,獲得了一騎的資格,一行人策馬狂奔而去。
也不知是何時辰,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即使舉著火把仍舊分辨不出方向,幾人終于停下了步伐,在路旁找了一個樹林,牽馬走了進去。
在樹林內一個寬敞的地方停下,齊梁從口袋里拿出一些粉末灑了一圈,齊凝熟練的找了一些木材回來升起火堆,三人各自鋪了一個地鋪,就地躺了下去。
火堆漸漸熄滅,只留一片閃爍著紅光的余燼,漆黑的夜色下不遠處兩條身影輾轉反側的良久,終于進入了沉睡之中。
半睡半醒間,陳子昂募然睜開雙眸,貼著地面的耳中響起陣陣馬蹄之聲,從聲音聽來,竟是直奔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