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當地有一種燕子,叫做飛燕。體型極小,翅尖而窄,羽色淡灰,飛行極速。
這種飛禽飛行之時十分好看,身姿輕盈,敏捷矯健,成群結隊的掠過天空之時就像根根利箭穿空,在羽翼煽動間蕩漾出一片片漣漪。
這種飛禽生長的地方就叫燕山。
燕山上有燕山派,燕山派的劍法就是模仿的這些飛燕。
陳子昂沒有見過飛燕騰空之時的場景,卻見到了飛燕撲食時的精準絕倫、悄無聲息。
十米外的地方,那人影只是一晃,手中的長劍已經沒入公孫破的咽喉,一擊致命!
公孫破至死都沒有看到背后之人的相貌。
“小兄弟,有幾日不見啊!”
月光與火燭照耀之下,來人的身形也顯露出來,發須斑白,一臉的老年斑,一身緊身夜行衣更是襯得他骨瘦如材,活像個披了人皮的骷髏,赫然就是燕山派后山的老藥師胡弘景。
“是啊!真是想不到一向默默無聞的胡師傅竟然有如此身手?”
陳子昂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嘆。
“世人傳聞,燕山派的胡師傅除了在醫術上還有些造詣,其他地方都不值一提!現在看來,要不是那些人眼瞎了,就是胡師傅隱藏的夠深啊!”
胡弘景雖然只出了一劍,但那一閃而逝的劍光卻讓陳子昂頭皮一麻。他相信,就算公孫破身上無傷,正面相碰也未必是胡弘景的對手。
“呵呵……,要想活得更久,就要把自己藏得夠深,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胡弘景臉上的褶皺一緊,似乎是在微笑。
“不過,小兄弟看到我似乎并不驚訝?”
“為何要驚訝,燕山派與霸氣山莊同屬抵抗誅魔盟的組織,互相通口氣再所難免。”
“那你就錯了!鄭重根本就沒有告訴外人,估計是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吧?”
“哦!那老胡你是怎么知道的?”
陳子昂眉峰一挑。
“前段時間周夫人找我要了一些藥,說是要對付誅魔盟的高手!能夠對付高手的毒藥可并不多見。”
胡弘景輕輕撇了撇周夫人的尸首。
“這位周夫人估計真的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只懂著制藥的大夫了。”
“后來我試探過鄭莊主,結果發現他對此并不之情,恰好小兄弟想要一門橫練功夫,我就以幫助對付誅魔盟為由把你推薦給了周夫人。”
“結果鄭莊主還是不知情!”
陳子昂點了點頭,接口道:“于是老胡你就懷疑周夫人不對,于是偷偷的跟了過來。”
“沒錯!今日是周家的丫頭生日,你們都來了這里,卻把那小丫頭哄到城里,我自然要過來看一看。”
“這么說,周鳳嬌是你找人叫來的?”
“沒錯!幸虧她來了,要不然老夫即使露面,也未必能拿下手持魔刀的公孫破。”
胡弘景點了點頭,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現在誅魔盟的陰謀已經敗露,看來最后大獲全勝的就是你們燕山派了!”
陳子昂打眼一掃,滿院狼藉中一個個尸首無聲無息的躺在那里,不由得心中一嘆。
“是啊!對了,小兄弟的天罡霸體得手了嗎?”
胡弘景笑的更加燦爛,順便又關心了一下陳子昂的近況。
“別提了!前面的功夫是得手了,但后面的功法卻是亂七八糟,真假難分,看來以后有的是麻煩了!”
一提這件事,陳子昂就是眉頭緊皺,心生苦惱。
“哦,看來周夫人很不老實啊!”
胡弘景點了點頭,又笑瞇瞇的一指周鳳嬌的尸首,緩緩道:“不過這個小姑娘身上應該有件東西能夠幫你。”
“什么東西?”
“一件人形的掛飾,應該在她的腰間,這件東西可是藏著周家橫練功夫的絕大部分秘密。”
胡弘景一臉的自得。
“知道這件事的可不多,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那可真是要多謝老胡了!”
陳子昂一喜,快步上前來到周鳳嬌的尸首面前,定眼一眼,她的腰間確實掛著一個人形玉飾,不由蹲下身子伸手摘去。
身后的胡弘景微笑著點了點頭,身軀卻突然飄動,手中的細劍再次無聲無息的飆射出去,直奔陳子昂的后頸。
眼見長劍即將沒入咽喉,胡弘景眼中的笑意更加燦爛,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自己的劍下,也讓他越來越享受這種襲殺的感覺。
長劍離得后頸的皮膚越來越近,眼前的人影卻突然一晃,爆裂的劍光猛然從陳子昂手中噴出,漫天月色都為之一暗,陳子昂身形轉動,倏忽變換中緊纏胡弘景,手中長劍更是瘋狂閃動,招招不離對方周身要害。
地面上的巖石被劍氣劃過,無聲無息的從中裂成兩半,僅剩的幾座完好的石桌石凳也四分五裂,倒在了地上。
“哼!”
陳子昂猛然悶哼一聲,抽身后退,身前密密麻麻的劍氣來回飛舞,而他則身形變換,與胡弘景之見得距離越來越遠。
“好,好得很!”
胡弘景臉色陰森,左臂一片血紅,衣袖更是碎成片片。
“你很不錯!我差一點就載到你的手中!”
“彼此!彼此!”
陳子昂一臉冷笑,持劍站在遠處。
“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發現的?”
胡弘景雖然臉色陰沉,但眼中仍舊充滿了好奇。
“我自問沒有露出破綻!”
“我昨天回了趟燕山。”
陳子昂淡淡的道,胡弘景卻臉色一變。
“我覺得事情有蹊蹺,所以想趁著深夜無人之時去找你商議商議,結果我就看到了一件怪事。燕山的宋恒平竟然死了!而且是失足掉下懸崖而死,死無全尸的那種。”
“當時凝兒正傷心不已,而你也是一臉的悲痛。”
“恐怕當時你是覺得今日之后我就再也不會出現,所以提前做些安排吧?”
陳子昂冷冷的看著胡弘景。
“不過我很奇怪,你為何要殺我?”
“今天在場的人都死了,只有來自燕山派的人消失不見,你覺得他們會怎么想?”
胡弘景頓了頓,突然開口道。
“你可以出面作證啊!”
“我如果出面的話,就會把燕山派推到風口浪尖上,燕山派現任的掌門性格木訥,資質普通,幾個后輩也是年幼,我自己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可能擋得住誅魔盟?還不如人都死在這兒,然后我做一個理想的現場,讓霸氣山莊自己人發現。”
“只是因為這,你就殺我滅口?老胡你做的也太過了吧?”
陳子昂眼中怒火晃動,要想保全燕山派方法多的是,而胡弘景這種做法實在是讓陳子昂不可理解!
“當然不只是因為這!”
胡弘景雙目一瞪,滿是褶皺的臉上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更是因為你是個天才!而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天才!”
他的臉上因為妒忌而扭曲變形,仰頭望天道:“你恐怕并不知道,燕山派以前的掌門是我父親,前任掌門的位置本來應該是屬于我的!”
“前任掌門當時上山之時默默無聞,時常受人欺凌,有一天他無緣無故的跑來找我!說我指使手下陷害與他,天見可憐我當時根本就不知情!”
胡弘景一臉的瘋狂,繼續道:“他還和我定下三月之后門派大比之約,到時候在大比之時定勝負!我當時看他修為差我老遠,不以為意,結果……”
“結果他竟然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能夠越階挑戰!我當場就輸了啊……”
胡弘景幾乎要抱頭嗷嚎痛哭,對面的陳子昂卻面色僵硬,一臉的蒙逼。
“還有我那妻子,她與我情投意合,但因為幼時長輩定下了婚約,我與她只好去找有婚約的那人前去商量退婚之事。”
“我與妻子好生與他商量,并愿做出補償,但那人偏偏說我看不起人,欺辱與他,還與我和妻子二人定下三年之約!我當時見他武力低微,不以為意,結果誰知……”
“誰知他竟然是個修行天才!三年后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我的妻子因此郁郁而終。”
“啊……”
胡弘景越說越傷心,陳子昂則越聽越尷尬。
“不過現在都好了。”
胡弘景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道:“拜他們所賜,我學會了收斂鋒芒,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死了,而我卻還好好的活著。”
“你說好笑不好笑?”
陳子昂僵著臉道:“我覺得不怎么好笑……”
話音未落,漫天的劍氣已經仿佛在天空舞動的飛燕,朝著陳子昂落下。
淡淡的禪意在陳子昂劍身之上升起,大須彌劍法死守周身,偶爾落下的劍氣也被削弱的十之八九,落在身上只能劃破衣衫。
“這么短的時間你竟然練成了天罡霸體第四層!果然是個天才!”
胡弘景不緊不慢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他揮舞長劍,任由劍氣縱橫,已經打定主意耗死陳子昂,就是不與他近身。
“如果不是我曾經探查過你的經脈,知道你的修為不高,恐怕今日真的不敢與你動手。”
劍氣縱橫間,一道道劍光劃過虛空,緩緩勾勒出一座鎮壓萬界的須彌圣山,身周的劍氣猛然一散,一柄長劍穿空,直飛胡弘景。
“垂死掙扎罷了!”
身軀一斜,胡弘景揮劍輕輕隔開長劍,也沒有抓緊時間襲殺,而是一臉戲謔的看著陳子昂。
“是嗎?”
陳子昂微微一笑,手上卻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魔刀。
“你知道反派都是怎么死的嗎?”
“怎么死的?”
“廢話太多而死的!”
沁肌的冷意突然在小院內升起,胡弘景只覺得身軀一僵,渾身的血液真氣似乎都要被凍結起來一般,牙齒無意識的開始格格作響。
無形無影的刀光劃過,虛空中生出一片漣漪,漣漪中似乎有幾條幽魂上下浮動,瞬間沒過胡弘景的身體。
“魔……魔……魔刀!”
驚恐的聲音緩緩響起,他那干瘦的軀體猛然裂成四片,切口處一片光滑,一層冰晶凍住了鮮血的噴濺。
“噗!”
陳子昂張口一吐,鮮血狂灑,身軀咔咔作響中直接縮成一個六歲小兒的模樣。
陳子昂曾經翻閱過碧波老祖賜下的三圣真經,三圣真經其實也是一門煉體功法,而且能夠直通大道,奈何其中修煉的方法動輒就是心頭血之類要取人性命的東西,自然被陳子昂丟棄不練。
但其中還有一門刀法,名曰陰煞無形刀!
此刀出之無影無形,卻會讓人陰寒入體,遍體生涼,血液欲凝。更能吸食周圍的陰魂怨氣,用來增加刀法威能。
剛才陳子昂斗戰之法猛然爆發,陰煞無形刀揮出,胡弘景當場身死。
可他自己也被斗戰之法爆發的后遺癥嗆出一口鮮血,身軀更是受陰氣侵染,身心冰冷,易筋換骨訣再也沒有辦法支撐。
半晌,陳子昂才緩過勁來,眼神從冰冷之中復蘇。
月色已經很濃,遠處的鳥雀之聲此起彼伏,山腳下的清風小院卻是一片狼藉。
巖石鋪就的地面片片掀起,不少更是碎成細小的石塊,崩飛到整個院落。
火炬大多已經熄滅,僅有的幾根也是斜斜的掛在架子上,奮力的燃燒自己,為夜色平添一份光明。
地面上的尸首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各個都是面目猙獰,死不瞑目。
感受著自己軀體透支引起的虛弱,陳子昂緩步來到了周鳳嬌的尸體之前,默默地對著她低頭一禮,然后伸手摘下她腰間的玉飾。
入手溫潤,仿佛人體的肌膚,手指大小的白玉雕刻的是一個一身儒衫的男子,手上微微用力,男子的胸膛隨之凹陷,手上的力道一松,玉飾再次復原。
雙眸中喜色情不自禁的露出,這塊玉飾上的男子肉身完美無瑕,能夠讓人最真切的感受到天罡霸體應該塑造的模樣。
而且玉飾之中一直有股暖流在游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天罡霸體的修煉路線,再配合心法口訣,倒真的能夠還原周家的天罡霸體!
“想不到老胡也算說了一句實話!”
陳子昂收回玉飾,再次對著他們一家三口彎了彎腰,然后反身行到一個火燭之旁,朝著遠處的竹亭輕輕一扔。
不多時,清風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越來越大,更是傳遍整個樹林,火光映照的身后的小山通紅一片,也徹底掩蓋住了這里發生的事情。
而此時的陳子昂卻已經踏上了返回燕山的路程。
第二日,清晨的微光透過半透明的窗紙照進屋內。
陳子昂眉頭微皺,艱難的睜開雙眸,迷迷糊糊間似乎看到人影在身前晃動。
“太好了!我就說恒平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看,我沒說錯吧!”
這聲音十分耳熟,陳子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是齊凝,這么一大早的過來,看來這兩天她一直在找自己。
“看他衣服都碎了,應該是從山上滑下去的時候劃破的,不過幸好身上傷勢不重,只是體力透支,精神疲倦而已。”
腦中一個名字閃過,這應該是燕山派里的千金大小姐,屈掌門的女兒屈冰彤了。
眼前的景色漸漸清晰,一個身材苗條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立在床前,大眼睛、長睫毛,容顏俏麗,只是膚色略黑,不過卻更顯得朝氣蓬勃。
“你醒了?”
屈冰彤眼眸一睜,黑黝黝的大眼睛中透著驚喜。
“嗯。”
陳子昂費勁的點了點頭,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身體反而顯得更加疲倦了。
“小弟,你先不要動,好好休息!你身子現在很虛,要靜養、要大補!”
扎著個麻花辮的齊凝探過頭來,雙目炯炯的盯著陳子昂。
“知道了。”
熟悉的面孔在虛弱的時候終是能夠帶來安全感,陳子昂微微一笑,放松下了身子。
“對了,胡老去哪了?昨天我回來怎么沒見他的人哪?”
陳子昂開口,靜靜的觀察著屈冰彤的反應。
“不知道,昨天我們到山下轉了一天都沒有找到你,回來的時候也沒見到胡師傅。”
齊凝搖了搖頭,身旁的屈冰彤也是一臉的茫然。
兩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又意識到應該給陳子昂準備早飯,又急急忙忙的去了廚房。
‘老胡,你果然隱藏的夠深,就連自己人都瞞住了!’
陳子昂暗自一笑,他倒不擔心現任的燕山掌門,他曾經見識過這位屈掌門的行事作風,這位可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物。
舒服的在床上扭了扭身子,在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的伺候下用起了早餐。
“恒平,你是在哪兒摔下山的,我們等下去看看,在那里掛個牌子。”
屈冰彤一邊吹著勺子里的稀粥,一邊開口問道。
“呃……”
陳子昂臉一呆,嘴一張,一口溫熱的粥飯已經進了嘴里。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
咽下粥,他木著臉回道。
“嗯,那就算了,以后你可要小心點,凝兒妹妹可是擔心壞了!”
屈冰彤一臉慎重的叮囑,齊凝在一旁小頭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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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月,整個世界在一夜之間披上了一層白紗,屋外雪花飄飄灑灑,紛紛揚揚的落向地面,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燕山的后院,一個小門被緩緩推開,一位衣著簡樸的少年行了出來。
雪花飛舞,像只只頑皮的精靈在他身周跳躍,少年身材修長,體格勻稱,臉頰中的稚氣未脫,眼眉間卻沒有少年人應有的頑皮與跳脫。
他緩步行向院落,腳踏積雪發出咯吱咯吱之聲,一條腳印直直的越過院門,來到后山臨崖之上。
“這次的雪可真不小。”
平淡的語聲響起,陳子昂停下腳步,眼前是銀裝素裹的群山峻嶺,漫天雪花像是煙霧般彌漫在整個天地之間,讓人心胸開闊。
“恒平,來堆雪人啊!”
身后響起清脆的聲音,兩個玉人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俏生生的立在遠方,其中一人左手對著這邊來回的擺動,身子也隨之起伏。
“好!”
臉上露出笑意,陳子昂大聲回了一句,然后笑呵呵的跑了過去。
數年一晃即過,陳子昂成了一個十歲的少年,而齊凝也變得容顏俏麗,身材越發姣好。
“恒平,我覺得你還是花時間多練練武功吧!你雖然資質不行,但勤能補拙,你看我大師兄也是資質不好,但現在可是十二正經打通了一半!”
屈冰彤比起幾年前多了一身的英氣,眉目間也多了一份成熟。
“我知道了,冰彤姐。”
陳子昂笑呵呵的接道,一邊團起一團雪球在地上滾動起來,不一會兒一個半人高的雪球已經出現在后山之上。
看著嘻嘻哈哈拍打著雪人的兩人,屈冰彤一臉無奈的搖搖頭,直接轉過身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啪!”
冰涼的感覺從后頸傳來,屈冰彤猛然回首,卻見后面兩人各個都是一臉嚴肅的商討著問題。
“我覺得這里應該去一點。”
“嗯!我覺得手臂用松枝會更好看。”
“你們兩個!”
屈冰彤雙腳一跺,單手一指兩人。
“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兩個!”
一彎腰,兩個雪球已經出現在她的手中。
“啊……,饒命啊!”
“凝兒姐不要怕!我來幫你!”
“哇!不要只扔我啊!”
嬉笑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三條人影在雪地里來回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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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遙遠的地方,天空一片漆黑,大地一片荒蕪,只有一座石頭壘成的小屋孤零零的立在這荒涼的大地之上。
“咔嚓……”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圍繞著石屋的大地上猛然升起股股黑煙。
黑煙散盡,二十多條身材、服飾各異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石屋附近。
石屋之內一條人影緩緩行了出來,此人身披黑袍,臉龐被黑袍遮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出相貌。
“見過師叔!”
二十幾人同時彎腰朝著此人一禮。
“起來吧!此界是我們和六大派共同所有,其中六大派的勢力范圍都在這里,其他地方隨你們闖蕩!”
黑衣人黑袍一展,烏光閃過,每人身前都多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玉簡。
“對了,此界還有我道中的幾位來此避難的散修,地點我也標了出來,你們如果和他們沒什么關系的話,盡量別去他們的地盤!畢竟偷吃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好。”
“去吧!為期半年,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畢竟這里先天已經是到頂了。”
“是!師叔!”
二十余道身影再此分散開來,朝著四面八方飆去,其中一人手中的玉簡打開,一副詳盡的地圖浮現在腦海之中,其中正中的位置,大乾二字赫然在列!
而他微微一頓,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個名叫南岳國的地方。
燕山后山之上,嬉笑玩耍的三人終于停了下來,幾人雖然都是體格健壯,但畢竟漫天飄雪,時間長了身上的衣衫難免會沁濕。
“不鬧了,說正事。”
屈冰彤小臉通紅,眼中透著股羞澀,自己馬上就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這樣沒規沒矩的讓人看見還不笑死。
“哦!”
齊凝撅了撅小嘴,語帶不悅得對著陳子昂道:“我爹托你再制一些跌打傷藥,他店里的快用完了。”
幾年前,燕山派的胡師傅突然失蹤,齊梁自告奮勇回了燕山派當起了藥師,但一年后卻與一位售賣藥材的寡婦勾搭在一起,更是下山成了家,開了一家藥鋪。
不過在此期間武學天賦‘極差’的陳子昂卻表現出了驚人的醫學天賦,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醫術不但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超過了齊梁,更是奮起直追胡弘景。
也因此接替齊梁得到了燕山派的藥師職位,成為了燕山派成立以來最年輕的藥師。
“我知道了,正好我這里還有不少存貨,等雪勢停了,我就送過去。”
陳子昂輕輕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積雪,一邊朝著齊凝問道:“凝兒姐不一起下山看看齊大叔嗎?”
“我才不去!”
齊凝頭一扭,一臉的倔強。
陳子昂和屈冰彤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搖搖頭。
自從齊梁給她娶了后娘,齊凝就一直是這幅模樣,已經幾年了也沒見兩人的關系有所緩和。
送走兩人,陳子昂緩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屋內很干凈,一桌一凳、一床一柜而已。
桌上放著一個藥箱,陳子昂的藥箱與他人不同,他的是長條形狀,藥箱內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半成藥和一瓶瓶成品。
柜子的一側釘著一枚銅釘,上面掛著一把長劍,劍鞘之上雕刻著一只翊翊如生的飛燕,這是燕山派人人都有的象征。
單手輕輕一揮,柜門緩緩打開,長劍隨之晃動,幾個散發著藥香的包裹顯露出來,隨手提出一個包裹,轉身帶動的風力輕柔的關上柜門,這幾個動作連貫自如,帶著股行云流水般悠閑。
放好包裹,他穩穩的坐下,定定的看著屋外的飛雪。
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腦海中的青銅石門,其上已經光芒大盛,眼看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打開,他的心中難免有些忐忑激動。
幾年的時間,學自周家的天罡霸體他硬生生的修煉到第六層巔峰!
練氣期的真氣外放再也難以傷到自己分毫,而近身戰斗,自己又會怕得了誰?
而且不同于其他修煉橫練功夫之人,把煉體破入先天當作唯一路徑,真氣只是煉體的手段。他的大須彌真氣也已經貫通了奇經八脈,正往任督二脈進沖。
他不久前曾經變換身形與人有過交手,泰康城附近先天之下的人無人是自己的對手,也因此贏來了一個神秘劍手的稱號。
‘如果用刀的話,估計就算是先天之人一不小心也會栽在我的手里。’
自己能在短短時間有如此進步,自然是多虧了體內的某個永動機一般的魔胎,尤其是肉身,自己的天罡霸體明顯比周家記載的第六層要強大不少!
心思轉動中,陳子昂單手前伸,屋外一片片飛雪緩緩飛到他的手掌上方。
雪花越來越多,繞著一個中心緩緩旋轉,最后變成一個頭顱大小的旋轉雪球。
絲絲寒氣從中冒出,雪球漸漸變得晶瑩剔透,變成了一塊旋轉的冰球。
“呼……”
張嘴對著冰球輕輕一吹,猶如春風迎面,溫和的氣息撲入冰冷的球體之內。
“咔咔……”
道道裂紋出現在冰球之上,隨著陳子昂眼中的笑意,漸漸裂開。
暖洋洋的氣息從手中冒出,夏日的風情漸漸蓋過了春風,也讓碎裂的冰球開始融化,最后在瑟瑟的秋風之中消失不見。
四季殺法不僅僅是季節的交換,也是代表著萬物生死的循環。
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掌,陳子昂陷入到定境之中。
雪還未停,披上蓑衣的人已經下了山。
山下沒有車馬,只能靠著雙腳步行,還好他早已熟悉了路線,一連串腳印朝著泰康城的方向蔓延。
雖然昨日突下大雪,今日也還未停息,但泰康城內仍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城內的其中一條小街之上,從頭到尾經營的都是藥材鋪子。
其中一家小小的門面就是齊梁的濟仁堂。
進了門,藥材的味道撲鼻而來,陳子昂摘下身上的蓑衣,輕輕跺了跺腳,緩和了一下身子。
“恒平,你怎么現在過來了?”
藥柜前一位婦人抬頭看了過來,眼中露出驚喜。
婦人四十左右年紀,相貌身材都很普通,一身灰布棉衣,見到陳子昂后急急忙忙的拉開攔門迎了過來。
“嬸嬸,我看下的不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齊大叔要的藥材我那里還有,就送了過來。”
陳子昂笑了笑,把手中的包裹遞了過去。
“你看你!快坐下,我去給你端碗姜湯暖暖身子,別凍著了。”
婦人一臉的嗔怪,一邊接過包裹一邊去拿開水。
“謝謝嬸嬸了,齊大叔今日不在嗎?”
見也無人前來尋醫問藥,陳子昂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城中的鐘家藥材鋪子要轉讓,他們家收藏了不少珍貴藥材要單獨銷售,老齊去看看了。”
婦人溫和的笑了笑,把幾片生姜放在火爐上的瓦缸內。
“哦!我說今天這條街上怎么這么清凈。”
陳子昂點了點頭,等喝過姜水之后謝過婦人,以還要買些東西回山告辭離開。
行在街道之上,腳下咯吱咯吱不斷,陳子昂掂了掂剛剛到手的錢袋,轉身進了一家食材鋪子。
半晌后,鋪子門外出現了三條人影。
“狗子,你進去看看,怎么這么久還沒有出來?”
一個帶著氈帽的男子對著身后的一人使了個眼色。
“好的,大哥。”
憨憨的聲音響起,一個雄壯的身影推門進了鋪子。
“不好了!大哥。那小兔崽子不見了!”
片刻,那身影急急忙忙的沖了出來。
“怎么可能?”
那男子雙眸一瞪,怒道:“這里只有這一個門,他能從哪里出去,給我進去找!仔細的找!”
三人沖進鋪子,一片雜亂聲隨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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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陳子昂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盒朝著燕山方向行去,他最近幾次下山都能感覺到有人跟蹤,不過他也不欲惹事,對于誅魔盟和燕山派的矛盾也不感興趣,所以都是悄悄的離開。
“駕!”
離得燕山越來越近,身后突然響起陣陣甩鞭的聲響,鞭聲清脆有力,節奏悅耳,陳子昂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好奇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一個精神健旺的老者端坐在馬車之上,揮舞著馬鞭驅趕著兩匹大馬悶頭直奔。
“吁……”
臨到近前,老者一拉韁繩,馬匹直立而起,停在了陳子昂身旁。
“小兄弟,請問燕山是不是這個方向?”
老者頭上花白,但目光炯炯,身姿健碩,聲音也是洪亮有力。
“你們是誰?要去燕山做什么?”
陳子昂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車廂之上。
車窗被人輕輕掀起,一個略帶熟悉的四方國字臉露了出來。
“我是屈瀟陽,屈文忠是我父親。”
男子見陳子昂望來,緩緩開口,語氣柔和,臉帶笑意。
屈冰彤的那位大難不死的天才哥哥?十幾年前送往太玄派修習的屈瀟陽?
陳子昂一愣。
“你是冰彤姐的哥哥?”
陳子昂驚訝了一下,這位屈瀟陽他可是久聞大名。
十三歲就煉氣入門,震驚了整個泰康郡,當時恰逢六大先天去世不久,他就被譽為泰康未來最有望踏入先天大道之人。
奈何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得了一種怪病,體虛力弱,每日上吐下瀉,就連燕山派的胡師傅也無能為力。
當然,別人不知道,陳子昂卻十分懷疑是有些魔怔的老胡做的手腳。
最后其父屈文忠求到霸氣山莊的鄭重身上,得了鄭重的引薦,前往大乾太玄派求醫問道。
后來路途之中他的病不治而愈,更是因為天資出眾入了太玄派的門,幾個月前屈冰彤還曾提到過,她的這位大哥可是沖擊任督,問道先天的大高手。
“咦?你知道我?”
屈瀟陽也是一愣,離家十余年,路途早已記憶不清,卻不想隨便攔住的一位路人竟然也認識自己兄妹。
“我叫宋恒平,燕山派的藥師。”
陳子昂笑了笑。
“哦!我知道你。”
屈瀟陽恍然大悟,對著車內小聲說了一句,起身下了馬車,笑對著陳子昂道:“我在信里聽冰彤提起過你,她說你是一位醫學奇才!”
他一身藍色的袍服,身材修長,五指纖細仿若女子。
車窗也再次被人掀開,一個臉盤圓圓的女子露出頭來。
“可是真巧,竟然在這里也能碰到熟人。”
女子的聲音輕快,雖然相貌并不十分出眾,但卻有一股蓬勃的英氣透著她的雙眸射出。
“是啊!宋兄弟一起上車吧。”
屈瀟陽笑呵呵的掀開車簾,這輛馬車不小,坐上三人綽綽有余,更何況陳子昂的身量還小。
“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省些腳力。”
陳子昂也不客氣,放好背后的箱子,上了馬車。
“這位是我師妹,殷瑩。”
上了馬車,屈瀟陽指著里面的女子介紹道。
女子臉蛋雖圓,身材卻很是高挑,這車廂已經不小,她坐在那里卻顯得有些逼仄。
“瑩姐。”
陳子昂笑著點了點頭,一臉的可愛。
“小兄弟好。你這是去哪里了?”
殷瑩笑嘻嘻的一指陳子昂的木箱。
“進城買些藥材和雜物。屈大哥這次回來我怎么沒聽冰彤姐提起啊?”
陳子昂隨意的擺了擺手,又好奇的看向屈瀟陽。
“太玄派離這里太遠,一封書信寄過來要有大半年,還不如我們自己直接過來來的快。”
屈瀟陽和殷瑩并排而坐,兩人挨肩擦膀,看來關系很是親密。
“那么說,掌門還不知道屈大哥回來的消息?”
陳子昂對那車夫指明了方向,馬車也再次前行。
“是啊,這也算是個驚喜吧!”
屈瀟陽滿臉笑意,眼神中還有些忐忑與不安。
十幾年不見,自己的樣貌早已大變,也不知父親還能不能認出自己,還有冰彤,自己走時她還是一個小女娃,也不知現在出落成什么樣子了。
“我想掌門一定會很喜歡這個驚喜的。”
陳子昂笑道。
馬車來到燕山山下,由那名稱呼許伯的老者看著,一行三人踏著積雪緩緩朝著山頂行去。
離得山頂越來越近,看得出屈瀟陽也越來越緊張,他身旁的殷瑩悄悄的攥住他的一只手,一臉溫柔的朝他微微一笑。
“恒平,你怎么帶外人上山來了?”
山門之旁有個石亭,一個身材肥胖的男子正蹲在那里生火取暖,順便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只兔子架在火堆上烤著滋滋作響。
“六師兄,這位可不是外人!”
陳子昂一臉神秘的指了指屈瀟陽。
“你以前認識的,就看你現在還認不認得出來。”
“我認識?”
肥頭大耳的柳青凡一臉疑惑的湊到近前,眼神變換,最少大嘴猛地張成一個圓形,一手指著屈瀟陽,驚喜道:“屈……屈……屈師兄?”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也讓屈瀟陽雙眼一紅。
“小凡,想不到你竟然還能認出我來!”
“師兄,師兄你怎么回來了?不……不是……,我說的是你回來怎么沒有說一聲?”
柳青凡語無倫次的張了張嘴,最后對著自己扇了一巴掌,急急道:“我這就去告訴師傅!告訴師兄們!”
說著抓住屈瀟陽的雙手連連晃動,急急忙忙的朝山門之后躍去。
“唉……,小凡小時候是個小胖子,現在也成了大胖子了!”
屈瀟陽看著柳青凡奔跑的身姿,活像個不停蹦跳的鵪鶉,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一會兒,一群人已經從山上奔了下來,最前方赫然就是四方臉的屈文忠屈掌門。
“我兒!你怎么就突然回來了?”
中等身材,略顯肥胖的屈文忠上前一把抱住自家兒子,也不懷疑有人假冒。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上了山,老大鐘行空一直憨憨的咧著嘴,老四孫澤辰跑前跑后默不作聲,老五閆振和柳青凡不時的圍著屈瀟陽問東問西,并偷偷的朝著殷瑩投去詢問的眼神。
屈冰彤一開始一直都是縮在齊凝的身旁,想要上前卻又有些畏懼,不過在屈瀟陽刻意的親近之下不一會兒就變得眉開眼笑,和齊凝一起纏起了殷瑩。
“陽兒,你這次回來怎么也沒有提前通知一聲?”
燕山派的大殿之上,屈文忠端坐主位一臉責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說起來我一直想吃大乾的山楂果子,當年送你的時候吃過一次,到現在還想著那個味道。早知道你來我就會讓你帶一些回來。”
說著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更是滿是懷念。
“呵呵……”
屈瀟陽對著殷瑩尷尬的一笑。
“爹,我這次來其實是想把你們一起帶到我們太玄派駐地附近的,到時候您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什么?”
大廳內一靜,每個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陽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屈文忠定定的看著屈瀟陽,雙目一眨也不眨。
“自然是真的!我現在已經有了太玄派真傳弟子的身份,可以帶人前去太玄派附近安居了。”
這個世界有魔教妖人時常肆掠,即使是各國的京城也時常遭受那些妖魔的覬覦,經常傳出屠城、屠莊的傳聞,而天下間卻有幾處地方不會受到這些妖魔的威脅。
那就是大乾的京城和六大派駐地萬里方圓。
因而人人都想搬去那里,久而久之,這些地方人口爆炸,六大派不得不做出限制。
除了六大派原本的人之外,其他人要搬到這些地方永久定居,必須要有各種各樣的要求,而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新進的真傳弟子可以帶親近之人前來。“爹信上一直苦惱本地勢力傾輒,擔憂我們燕山派的安危,正好趁此機會脫離漩渦。”
屈瀟陽點了點頭。
“不是說不入先天不能成為六大派的真傳嗎?難道陽兒你……”
屈文忠一驚,接著就是一喜。
“爹,我并沒有成就先天,但因為我修煉的功夫有些特殊,所以破例而已。”
屈瀟陽解釋了一句,又一指殷瑩,道:“這位是我師妹,殷瑩,也是我的雙修伴侶。”
“殷瑩拜見伯父。”
殷瑩緩緩起身,高挑的身材對著屈文忠款款一禮。
“好,好!”
屈文忠方臉都快笑成了圓形,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
他從書信中就知道了自己的兒子有了一位紅顏知己,同樣是太玄派的弟子,而且此女世代居住在太玄派駐地附近,家族背景深厚,對自己兒子也是多有臂助。
“伯父,燕山派遷往大乾的地方來之前我和瀟陽已經定好,到了那里就能安頓下來。”
殷瑩一副晚輩恭敬的模樣,絲毫沒有大門大派的高傲之氣。
“好,好!”
反應本就遲鈍屈文忠,這個時候也只會說好了。
“爹,泰康這里的情況怎么樣了?上回您來信說的很嚴重,我也只好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就和瑩兒趕了過來。”
屈瀟陽見自己父親遲鈍的反應,不由得一臉難看,急忙轉移話題,問起燕山派最近的情形。
“哦,自從前年萬花派谷少陽成了先天之后,本地的勢力就變成了誅魔盟和以萬花派為首的聯盟兩足并立的局面。”
屈文忠這才回過神來,一手來回的磨磋著扶手道:“咱們燕山派一直都是反對誅魔盟的,以前有霸氣山莊打頭,現在就是跟著谷少陽混了。雖然兩邊打的很激烈,但我們一直沒什么冒頭的地方,也就沒有什么損失,只是每天提心吊膽的很嚇人罷了。”
他身為一派掌門,說出來倒也不以為恥。
“萬花派?這個名字真好聽!”
一旁的殷瑩聽到這樣的門派名稱,不由得嘖嘖稱奇。
“瑩瑩姐,這萬花派名字雖然好聽,但做事其實還不如誅魔盟地道,要不是我們不愿舍棄家業,我們也不會和他們扯在一起。”
屈冰彤就坐在殷瑩的身旁,此時小嘴崛起,一臉的不悅。
“怎么?這個萬花派作風不好?”
殷瑩柳眉一簇。
“何止是不好,以前它們就是一伙人販子團伙,而且還是專門販賣婦女的。”
屈冰彤眼泛厭惡。
“哎,冰彤別那么說。那是以前,自從谷少陽執掌萬花派之后已經不再沾那些東西了。”
屈文忠擺了擺手。
“能夠讓一個幫派棄暗投明,谷少陽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哦!聽伯父這么說,我倒想見識一下這位人杰了。”
殷瑩側臉看向屈瀟陽,眼中帶著詢問。
“我們這次離開,最好是不要招搖,畢竟燕山派也算是反抗誅魔盟的一個旗幟,突然舉派撤離,難免會引來別人的責難。”
屈瀟陽對著她搖了搖頭。
“況且南岳相比大乾差的何止一點半點,在這里所謂的人杰,到了我們太玄派又算的了什么。”
“陽兒,怎么?我們走不要辦個辭別宴什么的嗎?畢竟我們燕山派也是在這里立派也有一百多年了。”
“爹!還是不要了。大乾比這里繁華百倍不止,太玄派駐地更是與上界……更是其中的翹楚,到了那里估計爹早就把這里忘得一干二凈。”
屈瀟陽頓了頓,接著道:“畢竟這里也不怎么安全,我覺得我們還是盡早離去,就以七日為限如何?”
“大乾那里確實不錯,尤其是吃的。”
屈文忠吧唧了一下嘴巴,又道:“不過七日太短,你們來的太匆忙,我們也沒有提前做準備。就十日吧?十日后我們舉派前往大乾。”
“行空,你是大師兄,你負責處理咱們派里的產業。澤辰,你負者安排路上的行程和衣食,一定要多準備一些好吃的,路上為師要用。”
“閆振,你問問你家里人愿不愿意跟我們一起走,愿意的話就在十日后一起出發,切記!別讓他們聲張。對了,還有小凝,你也去問下你爹他們,看要不要一起走?”
幾人紛紛點頭應是,最后屈文忠又看向自己女兒。
“冰彤,你看還有什么遺漏的,你看著安排吧!”
“爹,你讓大師兄處理我們的產業會不會有些不妥?”
鐘行空性子耿直,確實不是和人討價還價的料子。
“哦,那你就幫一幫他吧。”
屈文忠從善如流。
眾人又圍在一起說了一些閑話,大多都是在朝屈瀟陽兩人詢問大乾的情形,和太玄派駐地的繁華,都是兩人說,其他人像小孩子一樣圍坐著仔細的聽。
直到屈瀟陽說的口干舌燥,茶水都續了好幾杯,才被心疼自己哥哥的屈冰彤打斷,推著眾人出了門,給遠歸而來的兩人安排房屋。
出來的幾人仍舊是一臉的激動,激動的歡呼雀躍,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屈瀟陽這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當日,一向與父親不合的齊凝就早早的下了山。
陳子昂也回到了自己的后山小院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后山的藥園里被陳子昂種滿了藥材,經過他的精心打理,冬日里也能生長的藥材在雪地里都是個個精神抖擻。
“可惜了,也不知道你們以后都便宜給誰?”
陳子昂蹲在藥園旁邊良久,才散去那心中的不舍,緩緩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三日后,陳子昂把一摞摞處理好的藥材碼放在一輛小推車上,朝著前院推去。
他想讓鐘行空幫著把這些積攢下來剩余的藥材拉到城里處理掉。
“恒平,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剛進前院不多遠,迎面就碰到了急匆匆奔來的屈冰彤。
“有事嗎?冰彤姐。”
陳子昂放下推車,開口問道。
“你去幫我拿些好的金瘡藥,我有急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陳子昂一愣,眉頭緊緊皺起。
“是凝兒,她前兩天下山和她父親說了我們要走的事,當時齊大叔也答應了下來,可昨天齊大叔有送了一封信上山,凝兒看過信后就急急忙忙下了山,到現在也沒回來。”
屈冰彤一臉的焦急。
“本來也沒什么,可我聽大師兄說城里出售藥材的那條街上出了事,所以我這不是心里擔心嗎?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說該怎么辦?”
她眉頭緊鎖,眼露擔憂。
“你等一下!”
陳子昂聞言急忙反身回了后面的小院,打開自己的藥箱,從中取了兩瓶藥來。
“一瓶外用,一瓶內服,內傷外傷都有效。對了,冰彤姐你一個人下山嗎?”
遞過去之時,他的手指微動,一抹淡黃的粉末悄悄的落在了屈冰彤的身上。
“當然不是!四師兄和五師兄也陪我一起去。”
“哦,小心。”
“知道了!”
屈冰彤點了點頭,轉身施展輕功朝下山之路奔去。
‘不會這么巧吧?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望著屈冰彤遠去的背影,陳子昂心中暗自嘀咕。
當天下午,屈冰彤三人還沒有回來,燕山派卻迎來了誅魔盟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