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也不知方玉瓊做了什么,她背后的琴盒之內突然發出一聲空靈的輕響,輕響也震醒了雙眸中滿是殺氣的那員小將。
“抱歉!失禮了”
那小將面色黝黑,五官端正,身材雖然算不上壯碩,但立在那里卻自有股剛勁有力的氣勢。
他拱手道歉,又看向雙眸泛白,被他殺氣震懾的即將暈過去的魏藻德。
“這樣的人,該殺!”
‘殺’字一出口,凌厲的殺氣瞬間沖霄而起,直讓面前的幾人心神一顫。
楊天石臉色微白的拱了拱手,告辭上了二樓。
進了包間,他才松了口氣,對著幾人嘆道:“久聞趙家軍的戰陣殺氣最重,一直無緣一見,想不到今日倒是見識了。”
說完他雙眼一陣恍惚,喃喃道:“這樣的殺氣,恐怕和先天真人的意境也相差不離了吧?”
這個世界的上的人稱成就了先天的高手為真人,而先天高手感悟天地、明白至理,與自身相合的神意則被稱之為意境。
刀意、劍意、拳意,意境根據先天高手所感悟天地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陳子昂曾經直面過先天高手,當時對方一刀襲來,那股把人拉入深淵的意境幾乎讓他不戰而潰。
幸好當時對方身受重傷,自己也有穩定心神的佛門功夫護身,才不至于被人一刀斬殺!
而剛才那小將與一眾兵丁混為一體的殺氣確實有了幾分先天真人的意境的意味。
只是一個純粹精純,一個龐大散亂。
不過陳子昂倒是對那小將如何釋放殺氣的法門很感興趣,自己的神魂可是被人稱之為殺氣沖天的!
就不知大內的藏書里有沒有這樣的功法記載,這次任務完成,是不是應該申請進藏書樓看一看?
“金百戶,能否請你幫個小忙?”
方玉瓊坐定之后突然看向金巖。
“方姑娘太客氣了!請說,在下一定辦到。”
金巖急忙站起身來,連連擺手。
“我想請百戶大人去問下樓下那位將軍的姓名?還有此行的目的和原由?你放心,我只是好奇駐守北方的的驍勝軍怎么會有人出現在這里?”
方玉瓊探手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
“我看那將軍似乎極為清貧,一眾將士吃的也是粗茶淡飯,這些銀兩就當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了。感謝他們這些年來征戰沙場,守土衛國,才能讓我等在后方過上了安閑的日子。”
“這……”
金巖一臉的糾結,作為錦衣衛百戶,他當然知道方玉瓊打聽這些消息不會是真的好奇。
“怎么?金百戶不愿意?”
方玉瓊語聲輕柔,卻讓金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急忙道:“怎么會?我這就去!”
說完,接過方玉瓊手中的銀票,對著幾人告罪了一聲,推開了門出了去。
酒菜開始上桌,魏藻德也清醒了過來,在一旁被人監視著有一口沒一口的用著餐。
“咯吱……”
木門再次打開,臉帶笑意的金巖走了進來。
他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反身關上了門。
“我問過了,孔將軍很好說話。”
他拉過一張長凳,坐定后壓低了聲音道:“這小將名叫孔伯仁,正三品冠軍大將軍,是趙平將軍手下的一員大將。”
“他這次來說是來領賞的!去年的懷義大戰,我軍在趙平將軍的率領下大勝魏軍,但因為戰事不斷,朝廷一直沒有明確的嘉獎,這次他們就是進京來面見陛下,升官加爵的。”
“不對吧?懷義大戰之后,趙平將軍被封為一品驃騎大將軍,但也免去了軍職,明升暗降。他下面的諸多將領也是各有搞賞,怎么這時候又來一次?”
楊天石也探過頭來,小聲道。
“千戶大人,你有所不知。現今的丞相甄大人是支持與大魏和談的,但趙平將軍的脾氣你也知道,聽說就連朝廷的邸報當場都給撕了!而他手下的驍勝軍雖然番號叫做驍勝,但咱們可都是稱他們為趙家軍的?”
金巖話未說滿,但那話里大不敬的意思卻顯露無遺。
當今陛下這是要拉攏趙平手下的部將,打散驍勝軍了……
當然,這都是他的猜測,具體如何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了。
“多謝金百戶了。”
方玉瓊拱了拱手,反手給金巖滿上一碗酒水。
“百戶請用!”
“方姑娘客氣了!”
金巖急忙雙手接過酒水,諂媚的一笑。
“既然他們也是進京,不如我們就和他們一起走吧?”
陳子昂這時候卻突然插了一句。
有這些百戰沙場的將士護佑,恐怕就是先天真人來了也拿幾人沒轍。
“恐怕不行,時間上來不及。”
楊天石卻搖了搖頭,他們這次出來是有時間限制的,但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不順,到現在已經過了約定的期限,如果再往后拖延的話,恐怕就算最后完成任務,楊天石他們也討不了好。
“他們什么時候走?”
陳子昂看向金巖。
“說不準!他們在等前面的旨意,身為邊防軍,沒有旨意他們是不敢進京的。”
金巖也是搖頭。
“哎!”
陳子昂嘆了口氣,看來是不能搭順風車了。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靠自己吧!畢竟前面也沒多少路了。”
方玉瓊用筷子夾起一根雞腿,撕下一條雞絲,慢騰騰的品味起來。
用完餐,稍作休息,幾人就辭別了一臉青澀笑意的孔伯仁,驅馬朝前行去。
前方具是大道坦途,只是因為地方財政貧乏,年久失修,有些坑坑洼洼,但還是偶爾能看到幾條人影。
行走的路人在看到一行人之時,都是紛紛朝著道路兩旁退避,很少有人敢不退不避。
但很少并不是沒有!
就像現在,兩個滿臉皺紋的老和尚就相互攙扶著走在大路正中,面對疾奔而來的一行人絲毫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
兩側都是茂密的草叢,看不清其中有多少泥濘、暗溝,馬匹不能輕易涉險,最前方的兩個錦衣衛不由得一拉馬韁,緩下了速度。
“不要停!沖上去!”
方玉瓊的聲音在后面響起,馬背上的琴盒也被她掀開,古琴騰空,躍到她的身前。
“枯竹、虛云,你們兩個老和尚也要插手此事嗎?別忘了你們身后的破廟!”
嬌喝聲中,琴聲炸響,無形的勁氣已經呼嘯著沖向前方兩個老和尚。
她倒也果斷!不等對方回答就搶先給個下馬威!
“阿彌陀佛!”
面對襲來的琴音勁氣,兩個臉上滿是褶皺的老和尚同時低聲誦了一聲佛號,其中一人緩步上前,淡黃色的袈裟朝著身前一揮,漫天勁氣瞬間消融無蹤。
“殺!”
馬上的金巖猛然大喝,七個錦衣衛同時刀劍出鞘,猛然下劈!
集合了七人之力又有快馬前沖的加持,一股兇猛暴烈的勁氣直直的撲向兩個干瘦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
當前的老和尚袈裟再揮,猛然朝外一漲,瞬間成了一個充滿了真氣的圓球,灌注真氣的袈裟柔韌到了極點,七人的勁氣轟在袈裟之上只是讓它往里微微一陷。
下一刻!勁氣反彈,七條人影猛然一震,和身下的駿馬一起朝著兩側拋飛而去。
那老和尚也倒退幾步,再次與同伴并列。
“貧僧受人所托,不得不為之!還望諸位大人見諒!”
一直沒有動作的老和尚合十稽首,身軀微躬。
“廢什么話!要打就打!”
陳子昂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心情一直就不好,當下臉色一沉,身軀已經從馬背上電閃而出,長劍出鞘,春季六節氣接連揮出。
春季乃是百草發芽、萬物復蘇,充滿盎然生機的季節,但在陳子昂的劍下,生機勃勃的劍意卻帶著股剝奪他人性命的殺機。
六式劍法在陳子昂手中隨意揮灑,撲天蓋地的劍氣瞬間籠罩兩人,劍氣飆射,破空之聲這才響起。
“喝!”
銅鐘大呂的喝聲中,密集的劍氣之下一個金黃色的拳頭猛然涌現。
一直沒有動作的老和尚挺膝跨步,一拳狂出。
呼嘯的勁風籠罩在他的拳鋒之上,也轟碎了面前密集有序、層層疊疊的劍氣。
“金剛不壞?我倒要見識一下!”
陳子昂雙眸一亮,收劍回鞘,身軀一竄,貼身進打。
混元童子功運轉,金鐘罩發動,身軀如龍,拳如蛟龍出洞,當頭一拳轟向其中渾身泛黃和尚的胸口。
楊天石也持槍躍出,槍尖連點,蓮花般罩向另一個和尚的周身要穴。
“轟……”
身具佛家金剛不壞神功的老和尚,面對陳子昂襲來的一拳不閃不避,雙手合十,大口猛然一張。
獅吼功!
陳子昂眼神微咪,體內風雷震震蕩,兇猛的音波猶如清風拂面,絲毫未能對他產生影響。
另一側的楊天石卻臉色一緊,手上的動作微微一緩,對面的老和尚袈裟一抖,就朝他罩來。
“錚……”
琴聲激蕩,道道勁氣像是自動識別人一般,繞過楊天石撞向那破衲功的老和尚。
“當……”
陳子昂一拳狠狠的擊在對方的胸前,兇猛剛勁的力道猛然爆發,人影倒退,那和尚的雙腳直接在地上梨出一條十余米溝壑。
“好硬的身子!”
陳子昂雖然一拳擊飛了對方,臉上卻露出一絲驚訝。
對方的肉身強度超過了他的想象,就連自己現在的金鐘罩也不及對方多矣!
看來根據修煉的功法不同,肉身強化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比如自己在另一個世界,那具經過魔胎蘊養的肉身就比現在要強上一籌。
“好功夫!”
身懷金剛不壞神功的和尚名叫枯竹,他雙眸露出驚訝之色,情不自禁的開口贊道。
他的這門佛門護法神功在煉體一道幾乎達到了巔峰,卻不想對方的一拳竟然讓自己差點破功!
尤其是對方拳勁中的那股震蕩感,到現在身體都能感到有些酥麻。
而且對方竟然不懼自己的音波功,看來今天的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辦到。
心頭念頭急轉,枯竹腳下一頓,已經破碎的芒鞋散開。
大地崩裂中,他已經猛然沖出,單拳一揚,心神蘊養的金剛之相一躍而出,與自身相合。
枯竹干瘦的身軀上突然生出一股堅固不滅的意味,拳鋒襲來,更是要摧毀眼前的一切。
佛門秘法——金剛拳法!
陳子昂背后長劍出鞘,夏日炎炎的劍氣呼嘯著朝著對方撞去。
兩人都是勢大力沉之人,仆一相撞平地就響起悶雷之聲,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更是波濤起伏,開裂高聳的地形隨著兩人的動作來回的變換。
兩人一個大內秘密培養的高手,又有陳子昂跨界而來的經驗武技加成;一個是佛門的一方大德,身懷數種佛門頂尖護法神功。兩人噼里啪啦戰做一團,勁風呼嘯著席卷數十丈方圓,讓人無法插手,短時間內看來是難分高下了。
另一邊,虛云和尚破衲功揮舞,腳踏金蓮,氣息深厚的匪夷所思,一人獨斗其他人。
袈裟揮舞,不管是楊天石的長槍、七個錦衣衛再次揮出的劍氣還是方玉瓊全力而為的琴音,都不能近身分毫。
但他也是自保有余,進攻不足。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
方玉瓊玉手輕撫,琴聲響徹不停,能夠影響他人心境的琴聲在兩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和尚身上毫無用處,只能蠻力硬拼。
偶爾她也看一看與枯竹戰成一團的陳子昂,雙眸中不由得透著股驚奇。
她以前可是見識過自己這個同僚的本事,雖然孫恩身懷數種絕學,但畢竟年歲尚小,真氣不足,奇經八脈還未完全打通,按理來說就算是和自己相比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但是現在?
自己一群人拼了命的才能扛住一個虛云和尚,而孫恩竟然一人就能把枯竹給死死的壓制住!
他這是吃了爆體丸吧?
要知道枯竹、虛云兩個老和尚可是曾經聯手直面一位先天真人不落下風的佛門高手!
戰況越來越烈,陳子昂與枯竹之間更是音爆、氣浪不停奔涌而出。
而七個錦衣衛卻漸顯不支。
“和尚!你們如果是想救人的話,就給我住手!”
方玉瓊眼見楊天石和自己就要壓制不住虛云和尚,突然伸手扣住了馬背之上的魏藻德的咽喉。
“阿彌陀佛!”
虛云低念佛號,手下卻絲毫不停,猛攻之下,楊天石不得不連連后退。
“怎么?和尚也要殺人嗎?”
方玉瓊眉頭一簇,臉現焦急。
“駕!”
后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之聲,蹄聲接連響起,連成一片。
“怎么回事?”
熟悉的聲音在后方遙遙響起,聞聽聲音的方玉瓊不由得臉上一喜。急忙回首高喊道:“將軍!這兩個禿驢是前來截殺囚犯的!”
“嗯!”
聲音中充滿了冷厲。
孔伯仁率著足有百人的軍士狂涌而來。
“做和尚就好好的在廟里吃在念佛!你們不用繳納賦稅已經是朝廷仁慈,竟然還敢光天化日之下阻攔羈押犯人的捕人!”
“這種人,該殺!”
殺字仆一落地,滔滔殺機已經彌漫全場。
他的身后的一眾軍士同時手握兵刃,前頭的孔伯仁更是拔刀、下劈!
漫天殺氣猛然一縮,全部匯集于他的刀身之上。
犀利的刀光沖霄而起,化作一柄十余米的真氣長刀,激起層層氣浪,從天而降,直斬虛云。
殺氣鎖定虛云,也壓得他身軀一沉,面對從天而降的長刀,他雙眸中猛然閃過一絲絕望,身外的袈裟猛然一漲,猶如撲火的蚊蟲,朝著上面的長刀裹去。
“刺啦……”
袈裟四分五裂,一條人影從下面穿出,直奔陳子昂與枯竹的戰圈。
長刀橫掃,勁氣四濺。
陳子昂腳下一點,身軀拔地而起。
地面上轟然炸響,一具殘尸拋飛而出,斷了一臂的枯竹則穿向道路一側的小樹林中。
“追不追?”
楊天石握槍的手一緊。
“算了,正事要緊!”
方玉瓊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陳子昂,搖了搖頭。
“這次多謝孔將軍了!”
方玉瓊朝著孔伯仁微躬身軀,無人看到她帷帽下的俏臉上滿是疑惑。
‘這上百軍士竟然全部都是煉氣中人!而且上百人站在這兒竟然給自己的感覺就像一人一般!這樣的氣勢,這樣的實力,這樣的部隊,全天下也不會超過十支!為何這人我卻從未聽聞過?’
“姑娘客氣了,應該的。”
陳子昂詫異的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孔伯仁對著方玉瓊似乎有些拘束。
“咯咯……,孔將軍一刀之下,大洞寺兩位大和尚一死一傷,想必不久之后就會揚名天下,小女子再此就先恭賀將軍了。”
不止陳子昂感覺到了對方的拘束,身為女子的方玉瓊更是覺察到了對方的不自在,不由得身軀微晃,捂嘴嬌笑。
“怎么?他們很有名嗎?不過名聲對我并不重要,我只愿追隨趙將軍身邊,護我河山,收復故土。”
孔伯仁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后一臉正色的看向身后。
那里有南楚失去的云臺等七州之地。
帷帽下方玉瓊暗自撇嘴,京城中人具知趙平妄想收復故土,得封開國后從未有人得到的王爵之位。
甚至在朝堂之上已經與魏朝和談已成定局之時,還妄自興兵,差一點把何談之局攪黃,想不到他的部下也是如此?
不識大局!不分輕重!
心中想著,方玉瓊也就沒了培養關系的心情,客氣了幾句,眾人就繼續朝前行去。
夕陽還未下山之時,一班錦衣衛已經前來支援,也代表著這次的行程基本結束。
找了地方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繼續前行。臨近中午,終于到了京城地界。
孔伯仁有圣命在身,率眾前往了京城外的駐扎之地,一行人就在半途分道揚鑣。
傍晚時分來到京城之外,第二日一班人就去交了差。
人販押解去了天牢,陳子昂與方玉瓊則要到東廠衙門報備。
東廠的辦公地點位于京城東安門北側,本是一位豪商的府邸,豪商因罪被捕,房產自然充了公。
東廠的大門高大威武,兩側各有四名壯漢值守,見到陳子昂兩人行來,急忙彎腰行禮,口呼上官。
方玉瓊隨意的擺了擺手,沿階過門,朝著正堂行去。
相比起錦衣衛所的繁忙,東廠則顯得清閑許多,偌大的院落只有兩三個人走動,步伐也是不慌不忙滿是悠閑。
寬敞的大堂內只有兩個文官太監在整理文件,見到兩人急忙上前行禮。
“今日是哪位千戶值守?我們是來交案的。”
方玉瓊朝著兩人淡淡的開口問道。
“回大人,督主專門交代過。兩位大人回來后直接去后院找他,不必再找千戶大人交接了。”
其中一位太監低頭回道。
“督主?”
方玉瓊側首看了看陳子昂。
“那好,你們忙你們的吧!”
“是!”
兩人一邊朝后院走著,方玉瓊一邊朝著陳子昂問道:“你說督主找我們有什么事?他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過咱們了。”
“應該是和魏藻德后續的事情有關。”
陳子昂淡淡道。
“嗯!魏藻德后面還有什么事嗎?”
方玉瓊停下腳步。
“去了不就知道了!”
陳子昂腳下不停,沿著鵝軟石鋪就的小道朝著后院的一間房屋行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身后的方玉瓊頭顱微仰,不屑的低聲道。
兩人還未走進那房屋,兩扇木門已經朝里緩緩的打了開來。
“進來吧!”
屋里的聲音剛硬有力,絲毫不像太監應有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直接進了屋來。
屋子并不大,里面擺放的的東西也很簡單,半面墻壁上擺滿了書籍,另半面墻壁則是記錄的檔案。
書籍里有江湖中人人向往的武學典籍,檔案里則有能讓朝野震動的秘聞機要。
但這里的東西卻從來沒有失竊過,一切都因為房屋正中的那位男子。
按說一位太監應該當不起男子的稱呼,但形容這人卻毫無不妥。
只見面前這人滿頭黑發,面貌五官剛硬,四肢修長,身軀壯碩,銅鈴般的雙目熠熠閃光,攝人心神。
劉瑾,三位司禮監提督太監,東廠督主,先天真人!
這每一個名號都能震懾人心,讓宵小退步。
“聽說你殺了蘇誤機?”
劉瑾端莊與書桌之后,不像有些人一般隨意的躺在座椅之上,而是身軀挺得筆直,像是一位嚴格律己的軍人。
“是!”
陳子昂點頭稱是。
“聽說枯竹在你手下毫無反抗之力?”
“枯竹的金剛不壞之身很強,但其他方面卻并不怎樣。”
陳子昂繼續回道。
“好!很好!”
劉瑾點了點頭,雖然是在夸贊別人,但語氣卻毫無波瀾。
“我還聽說你們遇到了驍勝軍的孔伯仁?”
他聽到的東西倒是挺多,不過這次明顯不是朝著陳子昂問的。
“是的,督主。孔伯仁這人是誰?他率領的那支部隊可是強的可怕!”
方玉瓊回問道。
“他是三山十八寨的人,陸七的手下。加入軍方沒有多久,你不認識也正常。”
劉瑾端起桌上的一盞茶,緩緩品了一口。
“三山十八寨的寨主陸七與趙平是結義兄弟,孔伯仁本是其中一寨的寨主,不過他現在和他那一寨的人都從了軍,隨了趙平。”
陸七,先天真人,天下第七!
陳子昂腦中閃過陸七的資料,很簡單,卻充滿了威懾力。
“你們這次的任務完成的不錯!這是半年份的解藥。”
劉瑾大手一揮,兩個瓷瓶分別飄到兩人身前。
他們這些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秘密培養的人,東廠自然會在身上做些限制。
要不然剛一附身這具身體,陳子昂早就逍遙自在去了,還管什么任務?
陳子昂探手接過,放入懷中。
方玉瓊也是笑嘻嘻的小心放好,沒有著急服用。
“下次的任務就在最近,你們不要亂跑,省的到時候找不到人。”
劉瑾放下茶盞,也意味著這次談話的結束。
不過陳子昂還有話要說。
“督主,我想學一門收斂殺氣的功夫,想申請一下藏書樓的進出之權。”
“怎么?你師父教給你的不行?”
劉瑾冷笑,然后朝著右側的書架一探手,書架上一本書籍騰空躍入他的手中。
“七殺蘊神!軍方最好的蘊養、收斂殺氣的功夫。如果殺氣夠重的話,還能讓自己的出手再添幾分威勢。”
他看了看手中的書籍,隨手拋到陳子昂面前。
“明日還來,不得外傳!”
“是!”
陳子昂接過書籍,躬身告退。
辭別了翻著白眼的方玉瓊,陳子昂轉身朝著自己的住處行去。
他所住的地方離東廠不遠,附近也都是一些宮里出來的人家。
來到街口,陳子昂卻被一位面容富態的男子攔住了去路。
“孫大人,我家主人有請!”
一張精致的請帖隨之遞了過來。
“嗯,你家主人是誰?”
孫恩性子冰冷,向來形影單只,想不到竟然會有人請他。
“我家主人的名諱倒是很少有人知道,不過他有另外一個名字,人稱修老板!”
“嗯?西廠內務府的修老板?”
陳子昂解開請帖的動作一頓。
東廠新設那幾年,勢力迅速擴大,由原來要節制錦衣衛所產生的部門最后直接成了錦衣衛的上級部門。
東廠最為興盛的時候,東廠督主甚至就連當時的丞相都給拉下了大獄。
不過興衰有序,自從上一任東廠的督主被斬之后,東廠的權勢漸弱,當今的皇帝更是又建立了專門節制東廠的西廠。
為了防止西廠做大,再次成為下一個東廠,又由錦衣衛節制。
這樣東廠、西廠、錦衣衛就成了一個相互節制的循環,保持著平衡。
但現在權力最大的還是西廠!
因為西廠直接掌管了皇宮大內的庫房,甚至就連國庫都能插上一手。
而這位修老板,正是專管大內金銀的大太監!
地位只在西廠督主、司禮監太監王振之下。
請帖很精致,外鏤一層金絲,里面的字體也是不凡,龍飛鳳舞大家風范。
只這一張請帖,估計也能值不少銀子。
時間是三日后,地點是江湖酒樓。
江湖酒樓本是西廠經營的產業,也屬于這位修老板的地盤。
陳子昂身為東廠中人,本不應該背著上官與西廠的人有所牽扯,但他在看到請帖之后,卻點了點頭。
“告訴修老板,到時我一定到!”
那富態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拱手告別,自行遠去。
陳子昂的住處不大,是個兩進的小院,在京城這樣的住宅應該屬于不錯的了。不過他常年不在,屋內滿布灰塵,被褥更是潮濕的早已不堪用。
進了院,收拾了妥當,陳子昂睜著雙眼躺在了床上,一手拿著一個丹藥細細的看著。
這具身體里被東廠下的限制是一種奇毒,沒有解藥的話七日就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痛不欲生,而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痛。
還沒聽說有人能夠堅持三次以上的。
但這種毒也有一種好處,那就是能夠激發人體的潛能,讓資質普通之人習武也能進步神速,而像孫恩、方玉瓊這般人,更是能發揮出驚人的天分。
把丹藥放在嘴里默默地咀嚼,細細的感覺著其中的藥力和成分,陳子昂緩緩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無奈的睜開雙眸。
“果然沒那么簡單,看來要想自己配置出解藥,短時間內是別指望了。”
搖了搖頭,他從懷里拿出那本七殺蘊神觀看了起來。
劉瑾房間的功法果然個個不凡,這本秘籍之中記載了殺氣的收斂、蘊養、凝聚、爆發之法,還有如何減少殺氣對人心神的侵染之道,絕對是一門戰場殺伐的絕頂秘術。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陳子昂心神漸漸的沉寂與功法之中。
第二日把秘籍還回,而他本身也開始了七殺蘊神的修煉。
經過一日的休息,陳子昂也想清楚了來到這個世界自己都要做些什么。
首先,要在這里進階先天,為另一個世界的本體打下堅定的基礎。
其次,把這具身體的金鐘罩與記憶中的天罡霸體融匯于一體,讓自己的肉身橫練功法更加圓滿。
金鐘罩是孫恩的師傅魏公公從劉瑾那里求來的護體神功,但劉瑾并沒有給出突破先天之境的通道。而天罡霸體雖然殘缺,但后面兩層卻有先天之妙。
如果自己能夠把兩者融為一體,說不定能夠獨創一門可以修到先天的橫練功法。
當然,前提是沒有必須是童子身的要求。
最后就是看看在這個世界能不能找到解決體內魔胎的方法,不過可能性不大,畢竟這個世界境界最高的也是先天中人,先天之上根本聞所未聞。
而自己體內的魔胎卻是入道的高人所下!
不過這個世界沒有妖魔之亂,武功不會時不時的斷層,奇功異法更是層出不窮,就如戰陣之法,就屬于這個世界的原創。倒也不無可能。
對了,也要想辦法學到戰陣之法,到時候自己占山為王,手下幾千個煉氣高手,就算是那碧波老祖來了也未必不能拼一下!
未來的目標一定,心神自然也就穩了下來,不知覺間也到了去要赴宴的時候了。
江湖酒樓位于京城繁華的商業街上,四層的高樓,里面的裝修豪奢到了極點,兜里沒有千八百兩銀子根本不敢進門。
陳子昂沿著樓梯徑直上了四樓,四樓只有兩間房,左面大門敞開,右側屋內琴聲悠悠,門外兩個壯漢靠墻直立,死死的盯著陳子昂。
上前遞過去請帖,兩人的態度立馬變得恭維起來。
“大人里面請,我們老板在里面正等著您。”
陳子昂心頭一笑,這里的老板稱呼可不是真的老板,而是掌柜的意思,更有分老鴇的含義。
不過修老板替皇帝掌管內庫,經營生意,到確實是個大掌柜的。而且他手中還握著京城第一大妓館,說是老鴇也不能算錯!
推門進屋,偌大的靈杉木圓桌立于房屋正中,上面擺滿了瓜果時蔬、十八冷碟、各色精致的點心。
一位身材瘦小、面白無須的老者正斜斜的躺在一側的軟榻之上,頭顱微晃,似乎沉浸在這幽幽的琴聲之中。
他的對面是一個屏風,琴聲就從屏風之后穿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啪啪……”
修老板睜開一雙渾濁的雙眼,朝著陳子昂點頭示意,伸手一拍,屏風之后的琴聲立停,一個氣質婉約的女子款款行了出來。
女子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但身姿婀娜,即使身披寬松的長衫,仍掩不住她窈窕娉婷之態。
她行到近前,朝著陳子昂微微躬身,臉上嫣然一笑,芙蓉秀臉上雙頰微紅,眼神如波,透著股憐惜、羞澀。
“坐!”
修老板的聲音透著股無力,擺動的手臂也是緩慢。
陳子昂看了看對方,隨意挑了張凳子坐下,那女子上前舔了一碗酒水,一手捏了一個櫻桃般的水果遞到嘴邊。
“不用!”
伸手隔開,那女子秀美一簇,臉現幽怨。
“她叫蘇巧兒,是怡香館的當紅臺柱,京城十大美女之一。”
修老板微微直起身子,笑著道:“她的身價很高,有時候千兩白銀也未必能夠見她一面,深受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豪俠的青睞。不過,如果你想的話,今日你就可以帶回去,任意賞玩,只要別弄死了就行。”
他的聲音平淡,把一件殘忍的是說的云淡風輕。
而那蘇巧兒聞言也只是微微垂首,不發一言,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不必了,說吧!今天找我過來是何事?”
陳子昂眼神不變,繼續冷著臉道。
明知道哥們是太監還拿這東西誘惑我,你腦子秀逗了啊……
“嗯……,你出去。”
修老板費力的大喘了一口氣,擺手讓蘇巧兒起身離開,陳子昂能夠明顯感覺的到對方心情猛然一松,腳步都變的靈快許多。
“我找你來是關于你下次任務的事?”
房門關閉,修老板探手從懷里掏出一柄精致的玉牌,上面刻著一朵杏花。
京城之中除了朝廷之外,有江湖中的三大勢力。
杏花煙雨樓,五岳朝天閣,名劍堂!
五岳朝天閣代表了江湖中五大幫派,而京城的五岳朝天閣就是他們的聯合駐地。
名劍堂,有天下第二、劍神柳隨云坐鎮,掌控者天下七成以上的武館、鏢行、漕幫勢力。
而杏花煙雨樓最為神秘,無人知道是何人所建,但卻無處不在,名列第三。
陳子昂就是杏花煙雨樓的一員,而且他很懷疑杏花煙雨樓就是朝廷自己組建的,要不然也不會東西廠都有它的成員分布。
“我不屬于你的手下!”
陳子昂瞥了一眼對方的玉牌,和自己的相差仿佛,身份平等。
“你是怎么知道的?為何要不惜透露自己的身份?”
杏花煙雨樓內部管理嚴格,每個人的身份都十分保密,比如孫恩,就只聽從孫恩的師傅魏公公的安排。
“這些都是小事,我們還是來說說你下次的任務吧?而且我并不是要你幫我,而是在幫你!”
修老板不動聲色的收回玉牌,看著陳子昂道:“你難道不好奇自己下次的任務是什么?”
“不好奇!”
陳子昂冷眼冷口的回道。
“呵呵……,果然不愧為東廠的冷劍客。”
修老板不以為意,繼續躺好,昂首望天道:“魏藻德身上的事不簡單,不只是貪污受賄。他背后牽扯很廣,你們動手的目標就是魏藻德牽扯出來的。”
“其實很多人早就想對他動手了,只是一直沒有借口罷了,魏藻德恰好是個機會。”
修老板說到這里一停,見對面的陳子昂仍舊是面無表情,不由得大感無趣,搖了搖頭接著道:“這次你們的目標是呂南人!”
“長壽仙翁呂南人!”
聽到這個名字,陳子昂不由得臉色一動。
“長壽仙翁呂南人!”
聽到這個名字,陳子昂不由得臉色一變。
“不錯!”
見陳子昂變色,修老板臉上也露出滿意的微笑。
“呂南人可是受過的先帝冊封,當即陛下也是賞賜不斷,年年都有恩典,東廠怎么敢對他下手?”
陳子昂一臉的疑惑。
“你知道這位長壽仙翁今年多大了嗎?”
修老板不答反問道。
“聽說已經滿三個甲子了。”
陳子昂從記憶中看到這個年齡,也是暗自拙舌,這就是位老不死啊!
“沒錯!他已經活了一百八十三年了!”
修老板身軀微挺,渾濁的雙眸中不可遏制的流露出精芒。
“他歷經了本朝的六位皇帝,江湖百年的興衰!在先帝之時更是把他當成了國之祥瑞,冊封侯爵。”
“既然如此,為何還有人想對他動手?又有誰敢向他動手?”
陳子昂額首。
“呵呵……,你不覺得他活的太久了嗎?”
修老板冷笑,伸手取了一個葡萄緩緩的剝著皮,他五指干瘦,像只雞爪,但修整的卻很干凈,動作也很穩。
“沒錯!先天真人的壽命也有極限,按理來說一個人不應該活的這么久!”
陳子昂雙眸一凝,若有所思。
“活得久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尤其是在其他人活不久的時候。”
修老板把剝好的葡萄輕輕的放在口中。
“咱們的這位皇帝身體可是一直不怎么好啊!”
陳子昂想了想,接著問道:“難道沒人問過他為何活這么久嗎?”
當今皇帝生性多疑,身體更是虛弱,就連三位皇子也都是年輕的時候所生的。
“當然有人問過,而且問過的還不少,但都沒問出什么來。一直到前些年……”
修老板雙眸微咪,陷入到了思緒當中。
“前些年陛下病重,我跟隨王大監前往這位長壽仙翁家求法,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
“第二日,幾位心念陛下龍體之人就闖進了呂南人的府里,一場混亂之后,拿了本武功秘籍回來。”
陳子昂心中冷笑,什么心念龍體,估計就是皇帝老兒他自己下的命令。
“后來我們才知道,呂南人之所以活得那么久,是因為他練了一門奇功!他自名為長春不老功!”
“那也不對吧?”
陳子昂緩緩搖了搖頭,疑惑道:“如果是吃了什么藥還說的過去,但既然是功法的問題,又豈能沒有外傳?他總不會還瞞著自己的子孫后代吧?”
“事實上除了他確實沒人練習這門功夫長壽過,或者是沒有像他這般長壽過!”
修老板一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語氣中也是有些疑惑。
“皇宮的那本秘籍幾位大監也曾看過,確實有延年益壽之效,但要說修煉它能夠讓人活上一百八十歲,那卻是癡心妄想了!”
陳子昂低頭不語,場中也為之一靜。
修老板繼續不緊不慢的剝著葡萄,靜等陳子昂發問。
“說了這么多,你找我來的目的到底是為什么?對付長壽仙翁,像我這般的人恐怕也只能打個下手吧?”
呂南人可是先天真人,而且一身實力在先天真人中也是最頂尖的,一百八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我曾經特意查過這位呂南人的資料,有些年代久遠已經不怎么好查,但我卻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
修老板看來是個慢性子的人,說話總是慢騰騰的,換個急性子估計都受不了。
不過陳子昂耐心不錯,做了個合適的哏眼,問道:“什么事?”
“呵呵……,這位長壽仙翁年輕之時有段時間在江湖中有個綽號,叫做九指快劍!”
修老板一笑。
“九指?”
陳子昂眉頭一緊。
“沒錯,就是九指!”
“他現在有幾根手指?”
陳子昂的雨聲中帶著股顫音。
“十指俱全!”
修老板雙眼精光直射,死死的盯著陳子昂。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很明白!斷……肢……再……生!”
修老板咬著牙一字一字的道。
屋內一靜,只有兩個太監急促的呼吸聲。
既然手指能夠長出來,那那里是不是也能……
“真的是功法的原因?”
這件事最關鍵。
“確實是功法的關系,幾年前那幾位心系陛下的高手可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這位長壽仙翁的身體。”
修老板回答的很肯定。
“不過不知為何,他的這門功夫據他所說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
陳子昂心中一緊,他身上也有一門功夫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就是那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斗戰之法!
“那不是還是沒用嗎?”
如果真的是和自己一樣的話,這門功夫是別想了。
“這世界哪有什么無法描述出來的東西,就算是先天真人的意境,也能說個一二,留下傳承。”
修老板卻不相信有這種奇妙的功夫。
“自從那一年之后,這位呂南人就開始了閉關,一直到去年才出關,聽說他的那門功夫已經完善。但他的人卻消失無蹤,直到最近才露頭。不過卻成為了五岳朝天閣的閣主!”
“你想讓我幫你把那門功夫取出來?”
自從猜測對方也是如自己一般身懷一種奇異功夫之后,陳子昂語聲漸淡。
“不是幫我,也是幫你!你幫我取來功夫,我幫你解決你身上的問題,靠服藥存活很辛苦吧?而且這門功夫我可以只有拓本。”
修老板一笑,臉上起了一層褶子。
“哼!你就不怕皇上怪罪?”
“我們只是先看看,看完之后自然會找機會獻給皇上的。”
修老板朝上拱了拱手,以示忠心。
“解決呂南人沒那么簡單,況且是在那么多人眼中得到他的真傳功法。”
不管什么愿意,陳子昂對呂南人的功法很感興趣,再說萬一真的能夠斷肢再生哪?
“這我自然也有準備。”
修老板從軟榻下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
“這是五岳朝天閣地下暗道密室的詳細記錄,其中有可能是呂南人放置秘籍的地方也有標注,你只要在其他人之前把秘籍找到,就算完成了任務。”
修老板遞過冊子,小聲道:“此事可不止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上面還有人!只是假借我們兩人之手罷了,你可千萬不要有其它心思!”
他那一雙小眼中精光外溢,意有所指。
陳子昂手上一頓,心中不由的浮現一群太監長出了老二的場景……
“咚……咚……”
有人敲門。
“什么事?”
修老板皺眉怒喝。
“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我了嗎!”
“老板,樓下有人惹事!”
門外之人憨聲憨氣的道。
“人抓起來,切了!送宮里去!”
修老板的話讓陳子昂猛一咧嘴。
“老板,惹事的是剛剛進京的驍勝軍的人。”
“那又怎樣?一群兵痞,也敢在我這里鬧事不成?”
修老板雙眸微咪,身上殺氣鼓蕩。
“等一下,你說鬧事的是驍勝軍的人?”
陳子昂伸手攔住了欲要開口的修老板,朝著門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