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酒樓的位置和氣派,在京城眾多酒樓里并排不上什么號,但卻從沒人敢在這里搗亂!
一層的大堂之內,寬敞的過道兩旁有序的擺放著一些座椅,供前來的客人就餐。
粗大的柱梁橫隔在廳堂之中,被人匠心獨運設計成了兩個綠樹,客人的頭頂上方更是掛滿了青翠的枝葉。
往日溫和有序的用餐環境今日卻被人打斷,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單腳踩著長凳,對著面前的一個小廝大吼。
“我們只點了四道菜,還全是素的!你們竟然要收五十多兩銀子!你這是要打劫啊!”
大漢口沫橫飛,衣衫半解,露出半個肌肉高聳的胸膛。
“這位客官,您點的菜糖醋荷藕、玉筍蕨菜、鮮蘑菜心,一份串炸鮮貝,另外還要了一份蜜餞櫻桃,兩份栗子糕,十個豆面餑餑,可不只是四道菜。而且你們還喝了兩壇暖酒,五十多兩銀子可不算貴!”
那小廝有條不紊的指著桌上干干凈凈的餐碟道,姿態不卑不亢,但語氣里卻露出鄙視的意味。
“五十兩銀子還不貴?你知不知道五十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我們那一家四口一年大魚大肉的吃喝也花不了那么多啊!”
那大漢銅鈴般的大眼一瞪,一手豎起五根手指,使勁的在眼前晃蕩,速度快的讓人眼花。
“結果在你們這竟然只是一頓飯的花銷,你說你沒宰人誰信啊!”
“呵呵……”
那小廝嘴角不由得掛出一絲冷笑,再也沒有一開始的恭敬,他斜眼看了看大漢,突然后退了幾步,朝著幾人冷笑道:“幾位是要找事嗎?”
“我們不是找事!我就問問是不是這個理?五十兩銀子的一頓飯你說你們宰沒宰人?”
大漢單手在桌上一拍,砰砰作響。
“鄉巴佬,你們估計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告訴你,還沒人敢在我們這里找事!”
那小廝朝后使了個眼色,后方自有人去了后院。
“哈哈……,你這小廝在嚇唬我?”
那大漢仰頭哈哈大笑,單手拍了拍胸膛,大聲道:“我們驍勝軍的人還從不知道怕字怎么寫!”
兩方各執一詞,場面越來越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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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陳子昂攔下修老板的人手,兩人一同出了房間。
“怎么?孫公公認識驍勝軍的人?”
修老板干瘦的身上披上了一間厚厚的貂皮外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讓陳子昂都替他感到悶熱。
“這次任務的路上同行了一程。”
陳子昂言簡意賅。
“哦……”
修老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輕聲道:“作為朋友,給你個提醒,別與軍隊的人太過親密,尤其是驍勝軍!”
陳子昂一愣,倒不是奇怪對方的忠告,而是我什么時候和你成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樓下已經再次出現了兩個人,一人持刀、一人負劍,雖然是兩人,但霸道的氣勢卻把五位驍勝軍的人死死的壓制在一起。
“這兩人不錯,很強!”
陳子昂眼神中訝異之色一露,雖然沒有交手,但他能夠感覺得到這兩人隱隱帶給自己的壓力,不比枯竹弱。
“他們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劍二惡,同門師兄弟,后來因為犯了事被通緝,入了我的手下當起了護院,這些年性子沉穩了許多。”
修老板笑了笑,伸手輕輕一拍。
樓下的兩人朝上一看,同時彎腰行禮。
“修老板!”
“給我這位朋友一個面子,今天的事就算了!不過下次出門記得帶夠銀子,京城可不是你們那鄉下地方,朝廷撥給你們的那點賞銀可不夠你們大吃大喝的。”
修老板緩緩開口,低沉的聲音在幾位驍勝軍兵將的耳中猛然炸響,五人中有四人身軀微晃,一臉駭然的看向樓上。
陳子昂眼眉微動,倒是想不到這位看上去體虛力弱的修老板竟然修煉的是這么霸道的真氣。
“告辭!”
“不用過餐再走?”
修老板客氣的挽留了一句。
“不必了。”
“那好,慢走!”
兩人拱手告別,陳子昂緩步下樓,五個驍勝軍的人并未遠離,正在門口等著。
“原來是大人,剛才多謝了!”
當頭之人唇紅齒白,客客氣氣的朝著陳子昂道謝。
“客氣了,順手而為,況且我還欠你們一個大人情哪!”
陳子昂擺擺手,又笑道:“剛才幾位恐怕吃的不痛快吧?正好我也沒有吃飯,我請客,咱們換個地方繼續!”
面前幾人對視一眼,俱都微笑。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剛才確實吃的不痛快,一盤子菜還不夠兩筷子夾的。”
那年輕人咧了咧嘴,長相溫順,舉止卻是十分豪氣。
“我叫張遠山,這位是段寶,他們是齊虎、齊豹、孫二黑。”
張遠山伸手一指幾人。
“大人貴姓?”
“我叫孫恩。咱們走,去個實惠點的地方。”
行了不遠,換了一條街,幾人重新挑了一間酒樓,張遠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幾人坐定。
這次點菜錢幾人特意問了問價錢,雖然仍舊很貴,但至少沒有剛才那般變態了。
“幾位怎么會到那里用餐?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哎!說起來丟人。”
面前幾人臉色一囧,張遠山端起茶壺給幾人一人滿上一杯茶水,嘆了口氣道:“今天心情不好,想著好吃好喝一頓,就問了人哪里的菜不錯,這不就去了嗎?我們還是讓他們挑最便宜的上,誰知道還這么貴的嚇人!”
“京城居,大不易!這里的物價比其他地方不只是翻倍的漲。”
陳子昂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孔將軍沒和諸位一起?”
對面的幾人臉色一沉,彼此對視一眼,突然都不做聲了。
陳子昂也不以為意,換了個話題。他對這個世界了解不多,但經歷廣,見識多,言談也能很好的把我氛圍,又有解圍之情,不多時幾個軍漢已經對他推心置腹起來。
酒菜開始上桌,幾個人邊吃邊喝,陳子昂也漸漸明白了幾人的心情為何如此郁悶。
驍勝軍駐扎與城外,只有他們幾個和孔伯仁一起進了京。
即人首先去了樞密院交差、匯報情況,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五品的文官!區區五品,而且還是從五品,比我還小一級!”
張遠山雙眸通紅,單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但是我們家將軍見了卻要給他下跪!下跪啊!我們趙將軍都沒有讓我們跪過!”
張遠山神情激動、聲音哽咽,其他幾人更是渾身顫抖,周圍用餐的人都好奇的朝著這里看過來。
“我知道,本朝以文治武,武官的大都督府被撤,所有軍隊的事都交給樞密院!但他們也不能這般欺負人啊!”
“我們要糧要給人下跪!要餉也要給人下跪!軍械、物資更是如此。即使這樣也沒有說給個準確話的!”
張遠山端起身前的酒壇,狠狠的往肚里灌了兩口。
“我替我們家將軍不值啊!他堂堂七尺男兒,放下了瀟灑自在的日子,跟隨趙將軍去了前方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回到這里卻要受那些閹人的責難!”
對面的陳子昂面色一僵,臉現尷尬。
“我還聽說,我們趙平將軍以前進京也是如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過來的?”
“小點聲,小點聲。”
正是飯點,大堂內人流眾多,很多人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這里。
陳子昂不由得勸慰著幾人,壓低聲音。
“外面怎么回事?”
大堂內突然響起一人的大喝,緊接著嘈雜聲響成一片。
幾人聞言朝窗外看去,只見一群騎著高頭大馬之人擁躉著一架豪華的馬車朝前行來,前后各有幾十人,服裝異于常人,腰側更是別著彎刀,在這街道上奔行的速度竟然絲毫不慢。
“小心!”
外面又有人吼起,聲音充滿了焦急。
卻見路上的行人早就躲避到了道路兩側,一位小女娃卻不知怎么的朝著路中間跑去,口中還咯咯直笑。
馬匹很急,馬背上的騎手也沒有閃避的意思,嘴角更是掛著殘忍的冷笑。
眼看馬蹄就要踏在小女娃的身上,一條倩影突然飄過,伸手摟住女娃閃向路旁。
一場慘案就此避免,陳子昂手捏劍訣,眼神卻有些發呆。
那出手救下小女孩的人他竟然認識,就在不久剛剛見過,正是那位京城十大美女之一的蘇巧兒!
她竟然會武功,而且還很不錯!至少輕功就很不錯!
“他們是北魏派來和親的人,那轎子里估計就是北魏皇帝的女兒吧?”
“北魏的公主進了皇宮當了妃子,那咱們的皇帝豈不是比他矮了一輩?”
“是啊!以后往來的國書上估計都要寫叔叔了!”
京城的閑人不少,敢于調侃當朝皇帝的也不少。
陳子昂若有所思的看著不遠處英姿勃發、氣度不凡的女子,他面前的幾位驍勝軍的戰士則彼此對視一眼,暗暗看向那馬車的眼神中滿是殺機……
這群大魏和親的人讓京城的人見到了對方的跋扈、驕橫,在隊伍走后,人們議論的話題自然而然的轉移到大魏與南楚和談的事宜之上。
張遠山幾人沉默不語的悶頭吃菜,掃光桌上的吃食后就告辭離開。
陳子昂沿著道路轉悠了一陣,欣賞了一下這個世界特有的人文風景,也回了自己的宅子。
書房內沒有幾本書,只有一個空落落的書架擺在那里。
書桌上放著修老板交給的冊子,冊子很厚,后面標注著記載人的姓氏——班。
班家子弟最善機關器械,舉世無敵!
五岳朝天閣位于京城南方,風水絕佳之地,有人曾經說過,五岳朝天閣能有如今的勢力,它的駐地風水要占五成的原因。
名叫五岳,實指五樓。
東西南北中,最中間的那棟樓就叫朝天閣,高有十余丈,立于樓頂甚至能夠瞭望半個京城,只比皇宮低上一線。
五樓加上空地廣場占地足有數百畝,樓下就是密密麻麻的機關暗道,陳子昂首次看到冊子上的記載之時,只覺得頭皮發麻,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建造水平低下的人群所能建成的。
五岳朝天閣有五大派共同所建,每派各占一樓,朝天閣輪流執掌。
每棟樓之下都有接入地下暗道的入口,彼此相互貫通。
但每棟樓都有各大派的高人值守,欲要進入暗道,必須要先解決樓內的看守之人。
不過這次行動肯定沒那么簡單,像自身這般實力的絕不可能是主力。
仔細看完冊子,陳子昂緩緩閉上雙眸,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接下來的幾日,陳子昂每日勤奮修習自身的功夫,風雷震時時運轉,探查天罡霸體與金鐘罩結合所產生的不適于弱點,再加以改良,強化肉身。
這一日,陳子昂盤膝坐于院內石凳之上,長劍放于身前,雙眸緊閉,心神自守。
“撲啦……”
一只白鴿落入院中,撲閃著翅膀停在陳子昂的面前石桌之上。
雙眸睜開,眼中殺氣一隱,重歸平淡。
從白鴿上取下信件,是東廠的傳召。
終于開始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陳子昂徑直去往了東廠。
督主劉瑾今日并沒有在后院他的小屋子里,而是出現了大堂之內。
方玉瓊換上了一身翠綠的衣衫,長發隨意的箍在身后,到有了股颯爽英姿。她正把琴盒駐在地上左顧右盼,見到陳子昂行來不由得眼眉微挑,一手輕揮示意到她身邊。
陳子昂掃了一眼,卻到了她的對面站定,自己現在可沒心情和女人牽扯不清。
劉瑾端莊正中,見到陳子昂也只是微微點頭,復又閉眼養神。
又等了半響,又有兩人快步跑了進來。
午馬、末羊,一個馬臉大漢,一個長相似羊,兩人靠著陳子昂身邊站定。
“都來齊了,那我就說正事了。”
劉瑾也睜開了雙眸,大手一揮,一本厚厚的書籍從后方飄飛而來,落在了他面前的長桌之上。
“這次的目標是五岳朝天閣的閣主長壽仙翁呂南人。”
陳子昂嘴角微抿,果然是……
“什么?”
午馬和末羊確是猛一抬頭,雙眸中滿是震驚,倒是方玉瓊只是身子一頓,看不出她有什么想法。
“督主,五岳朝天閣里至少有三位先天真人,其他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而呂南人雖然沒有排在十大先天高手之內,但這是因為他幾十年沒有動過手!您老不會讓我們幾個去送死吧?”
末羊咧嘴苦笑,嘴角的胡須擺動,舌頭更是伸的老長。
“這次只是我知道要出手的就有宮內的魏公公,錦衣衛的于向海,還有老夫三人!”
劉瑾冷聲道:“先天真人你們不用管,到時候你們只負責北樓的人,不要放跑一人!”
陳子昂皺眉,怎么聽這話的意思不只是朝廷要動手?難道名劍堂和杏花煙雨樓也會插手?
“督主,我們是要對五岳朝天閣動手?不是只對呂南人一人?”
方玉瓊秀眉一緊。
“沒錯!”
劉瑾點了點頭。
“經查,魏藻德通敵賣國!而他身后就是呂南人,呂南人身為五岳朝天閣的閣主,五岳朝天閣難脫干系!”
“此次行動牽連甚廣,不過你們不必理會,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是!”
幾人點頭稱是。
“北樓是天羅派值守,里面已知的高手有天羅散手謝天華、飛天龍女尚云蕾、奔雷手婁天。他們三人是你們最大的障礙,其他人不值一提!”
劉瑾繼續道。
“聽聞飛天龍女尚云蕾輕功非凡,我很好奇。”
方玉瓊這是在挑對手了。
“奔雷手婁天交給我們倆。”
午馬、末羊一直是孟不離焦,出手自然也是一樣。
“謝天華!”
陳子昂冷冰冰的回道。
“好!他們的記錄都在書里,自己看吧!”
劉瑾大手一揮,面前的書籍里面就飄出三張薄紙,各自飄到三人面前。
陳子昂單手接過,細細的看了起來。
紙雖小,但內容卻很詳盡,有對手身懷的功夫種類,對戰的記錄,平日的喜好,朋友親疏遠近關系一應俱全。
天羅散手謝天華是天羅派掌門之子,好女色、喜金銀,曾經強奪了自己一位師妹的身子,最后被自己父親趕到京城來了。這里勢力復雜,也能讓他有所收斂。
一個掌門二代,小意思……
陳子昂暗自冷笑。
其他人也認真的看著記錄,仔細思考著等下動手的方案。
又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天色漸暗。劉瑾眼色一動,也不知從哪里得到了信號,猛然直起身來。
“走!”
今日京城的街道上分外寂靜,往來的行人十分稀少,即使有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敢在一個地方久待。空氣中都彌漫著緊張、肅殺的意味。
劉瑾不慌不忙的在前帶頭,四人跟在身后,等到來到了五岳朝天閣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少地方更是已經燃起的燭光。
北樓外面就是北門,門前是一個空曠的大廣場,地面上鋪著光潔的大理石,反射著火燭的光芒。
有幾個一身勁裝的弟子正立于門前,身姿筆直挺立,值守崗位。
他們渾沒有意識到京城的各方勢力都在今日、都在這個時刻把目光放在了這里。
明日過后,京城的江湖勢力必定有一個巨大的轉變!
“轟!”
大地晃動,遠處一棟雄壯高聳的巨樓轟然朝著地面倒塌下來,煙塵撲天蓋地的沖向云霄,在灰暗的夜空中直升幾十米高,然后洶涌的沖向四面八方。
劉瑾五人的身影也突然出現在北門之前,無聲無息的凝視著遠方。
那是朝天閣倒塌的方向!
驚天巨響響徹了半個京城,大地的劇烈震蕩更是波及了五岳朝天閣附近數里的住戶,站在廣場之上,陳子昂耳邊更是不時能聽到驚叫之聲。
幾位站立門前值守崗位的五岳朝天閣的弟子更是被震蕩直接掀飛,隨后滾爬著起身朝崩塌的方向看去,臉上具是驚恐之色。
“你們是誰?”
其中一人正面朝外,沒等起身朝后轉頭,就看到了廣場上默默站立的幾人。
“干什么的?”
聽到同伴的呼聲,其中一位穿著服飾明顯與其他幾人不同的漢子對著幾人大吼起來。
吼聲中更是直接拔出了兵器,對準了幾人。
朝天閣突然倒塌,門前又突然來了外人,他自然心生警惕。
“記住!不要放跑一人!”
劉瑾沒有理會對面的幾個門崗,朝著身后的四人淡淡的叮囑了一句,腳下一跨,身形已經橫跨了十余米的距離,出現在一群門崗的身前。
身影再晃,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進了大門之內。
“大……哥,剛才……那人是人是鬼?”
一個手持兵器的門衛身子顫抖,說的話也有些不利索起來。
“慌什么慌!那人是個高手,不過不用擔心,咱們五岳朝天閣也不是沒有高手,他自有人對付!”
那位老大心中也是一緊,不過好歹他也是見多識廣,瞬間就緩過神來。
“當啷啷……”
琴聲悠揚,卻帶著股雄渾的氣息直沖幾個門衛。
方玉瓊的音殺術最善群攻!
幾個門衛被琴聲一震,頭顱一懵,轉瞬栽倒在地。
四人卻沒有急著進去,而是一臉驚訝的繼續看向朝天閣的方向。
在幾人的感知當中,一股股龐大的氣息在那里接連升起,肆無忌憚的朝世人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八位?”
午馬咂吧了咂吧嘴,他們都是后天煉氣的頂尖高手,對感應氣機自有自己獨到的法門。
“十位!”
方玉瓊說的很肯定,但聲音也是帶著顫抖。
“現在露面的就已經有十位先天真人了,旁觀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今天的場面可真是夠大的!”
“這些咱們不用管,也管不著,還是趕緊去北樓吧!”
陳子昂也是心神激動,不知何時自己也能成就先天,在這個世界上成為傲視一方的存在。
“走!”
末羊點了點頭,身子一竄已經朝前躍去。
午馬緊隨其后,一行四人極速的朝前飆射。
五岳朝天閣的五棟樓各自有它的職責。
朝天樓負責發號施令,東樓負責發布任務,西樓負責整理文檔,而他們四人的目標北樓則負責閣內的金銀財產的存放!
北樓相比朝天閣要矮上一籌,但也有十米高下,更是通體由巨石壘成,堂皇中透著股穩重霸氣。
幾人一路前行,方玉瓊音殺之術不停,不少弟子還未碰面就暈倒在地,等到幾人來到北樓之前之時,一群人已經早早的在那里等著了。
“東廠的玉瓊花、冷劍客、羊馬兩兄弟!”
說話的是奔雷手婁天,他久居京城,對東廠的人也有所了解。
“今日你們五岳朝天閣已經是在劫難逃,爾等束手就擒的話,我們也許可以考慮饒你們幾人一命!”
午馬馬臉拉的老長,身上嘩啦啦作響,兩條細長的鎖鏈從他手中冒出尖頭。
“哼!大言不慚,先關心一下你們今日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吧!”
對面正中的是一位女子,樣貌嬌艷,身材高挑,胸豐臀圓,腰細腿長。
她一身白色紗裙打扮,紗裙下是一件貼身的絲質緊身衣,雙臂裸露在外,皮膚光滑細膩,泛著誘人的光澤,讓她迷人的身姿在盡顯的情況下更添一份誘惑。
一身性感妖嬈打扮的她表情卻十分冷淡,雙眸更是毫無一絲情*之色,只有冰冷凍人的殺機。
飛天龍女尚云蕾!
“錚……”
方玉瓊突然拂動琴弦,虛空漣漪波動,根根蛛絲般的細線緩緩浮現,密密麻麻的朝著四人籠罩而來。
“北域雪蠶絲!”
末羊雙眸一瞇,兩手一撮,猛然朝前印去,微黃的肉掌上更是瞬間變得通紅,灼熱的真氣附在雪蠶絲之上,瞬間發出‘滋滋’聲響,一道細微的火光沿著蠶絲焚燒而去,一直延伸到一位中年男子的手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之氣。
“找死!”
那男子相貌俊雅,但眉眼中卻透著股陰翳,此時更是牙關緊咬,風度全失,正是天羅散手謝天華。
“別廢話了!上!”
陳子昂身子一晃,背后長劍已經出鞘,劃過一道弧線直挑謝天華咽喉。
地面震蕩這么大,地下的通道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影響,他心中可是抱著一份萬一的希望,能夠找到呂南人留下的功法秘籍,重新做個真正的男人的。
他的速度很快,但卻快不過琴聲,輕聲錚鳴,殺機四起,無形的音波已經攪向五岳朝天閣一群人所在的位置。
血水噴灑,幾位弟子逃脫不及當場身死,身軀被那孕有真氣的音波攪成碎片,而謝天華幾人更是被迫分散開來。
陳子昂身在半空,身形一變,手中長劍一挺,二十四劍式中的大雪小雪兩式同時使出,大雪在明猛攻謝天華,小雪藏于其中,暗中待發。
一層層的氣場不停浮現,一根根真氣凝聚的絲線從謝天華的體內冒出,連接成網。
長劍破空,一層層的絲網包裹而來,也讓陳子昂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被迫停止。
“哼!”
陳子昂冷哼一聲,健碩的身軀表面泛起淡黃色的光芒,不管不顧纏來的氣網,蠻不講理朝前硬沖而去。
身上的衣衫碎裂,煉氣頂尖的橫煉肉身卻絲毫無傷,手中長劍更是帶上了夏日炎炎的氣息,灼燒氣網,橫斬對方。
謝天華臉色凝重,體內真氣綿綿不絕的涌出,腳下連點,身軀朝后飛退。
他的天羅氣場確實是不善應付這些橫練在身的高手。
但對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
心中暗自得意中,心神相連的天羅氣場中猛然有一物猛然一顫,一道流光劃過眼前,陳子昂妖異的臉龐已經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他的身前。
在謝天華朝后飛退之時,陳子昂體內風雷震全力運轉,長劍劇烈震蕩之下,幾乎是無物不切!區區真氣結成的絲網又豈在話下!驚蟄一劍橫空跨過,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
一開始陳子昂沒有全力進攻只是因為兩人距離較遠,以防萬一罷了。
而兩人的距離靠近之后,驚蟄一劍突襲之下,平時喜歡尋歡作樂、懈怠修行的謝天華跟本來不及反應就魂歸天外。
拔出長劍,陳子昂側首看去。
方玉瓊已經盤膝坐于地面之上,雙手在她那不知名的古琴之上來回拂動,讓人熱血沸騰的琴音隨之響起,道道無形的音波攻向尚云蕾。
飛天龍女身姿曼妙,紗裙下玉足光潔,輕輕一點就能在空中來回轉折,飄忽如飛天仙女,倒是人如其名。
午馬的兵器是條鎖鏈,鎖鏈極細極長,但也極為堅韌,對面的奔雷手婁天動作剛猛暴烈,雙掌一擊就是滾滾悶雷,但那鎖鏈柔軟不受力,以柔克剛緊纏著對方。
末羊則手持兩柄鋼錐,鋼錐長約半尺,后圓前尖,像極了紡織用的半截紡錐,他守于婁天身側,看準時機就是上前一下,兩人配合默契,穩占上風。
陳子昂瞬間一舉擊殺了謝天華,幾人的面上更是一變,婁天攻勢更猛,面無表情的尚云蕾則緩緩遠離陳子昂所在的方位。
方玉瓊受手上連連舞動,就要招呼陳子昂過來幫忙,卻見他掃了一眼后,轉身直接穿進了北樓之內。
“姓孫的!你在找死!”
樓外方玉瓊怒氣匆匆,話音未落就見陳子昂再次躍出樓來。
“還算你有點良心!”
方玉瓊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樓里面還有更狠的!”
陳子昂卻毫不領情……
朝天閣原本所在的位置,大塊小塊的碎石混亂的堆積成山。
小山的最高點卻是一個平臺,平臺正中放置著一張比人大好幾倍的猛虎石座,石座上雕刻著幾只栩栩如生的猛虎,兩側的扶手上各有一虎頭微張,形狀兇猛,狀似噬人!
平臺四角還升著四大盆熊熊獸碳,這一切看上去竟然像是絲毫沒有受到閣樓崩塌的影響。
石座之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老者容不出眾、貌不驚人,高瘦的身軀上披著一件黑色長袍,正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廢墟,眼神悠遠、像是在回憶著許久以前的往事。
“呂南人,你還是束手就擒,等候陛下的發落吧!”
一位身穿錦袍,長發披肩的中年男子站立于廢墟之旁,昂首對著老者喝道。
男子身軀挺拔,宛若青松;相貌棱角分明,眼神凌厲異常,透著股剛正不阿的氣勢。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讓那高聳的廢墟再次晃動,稀簌簌的灰塵不時的升騰而起。
“錦衣衛指揮使——于向海?”
呂南人淡淡的開口,眼神也隨之轉動,投在于向海的身上。
“我聽說過你,四十歲成就先天,你是你們這輩的頂尖人才!”
呂南人的聲音就像他的相貌,滿是滄桑之感。
“不敢當!”
于向海微微拱手,語氣不卑不亢。
“那這位肯定就是魏忠魏公公了?”
呂南人把目光轉動,放在于向海的身側一位臉上掛著笑意的老者身上。
“魏忠見過長壽候!”
呂南人在先帝之時就被封了長壽候的爵位。
“還有誰?都出來吧!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呂南人對著魏忠點了點頭,張口輕喝,一股無形的波動隨之擴散,一股股強大的氣息也接連升起。
氣息有的雄渾、有的深沉、有的凌厲,也有的內斂。
一道道人影接連出現,圍繞著朝天閣的廢墟各自站立。
“李青蓮見過呂老前輩。”
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背負長劍出現在廢墟之南,正面對著呂南人。
“青蓮仙劍,我也聽說過,你是名劍堂的三當家!”
“名劍堂李鷹,見過前輩!”
一人手提一柄長刀,大步而來,離得李青蓮不遠站定。
“青龍偃月刀!好刀,好刀法!”
呂南人擊掌而嘆,對方毫不掩飾自己的戰意,沖天刀氣直逼眉峰,也讓他不由得不再次贊嘆。
“在下高小方,見過前輩。”
廢墟的北方,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無聲無息的浮現,仿佛他本來就是站在這里一樣。
“蝶舞雙飛高小方,好輕功!杏花煙雨樓的人也來了!”
“莫問北!”
又有一人從遠處行來,一步十余米,在東面站定,正對著魏忠和于向海。
“問天劍莫問北!你的劍沒有帶來?”
“我的人,就是我的劍!”
莫問北淡淡道。
“好!好一個人即是劍!”
呂南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朝著魏忠兩人行來的劉瑾。
“劉公公,好久不見啊!”
“想不到呂老前輩竟然還記得我?”
劉瑾臉色不變,雙眼冷冰冰的盯著對方。
“八年前你們幾人的大恩大德我時刻都記在心里,不敢忘懷!”
呂南人臉上掛笑,語氣卻開始變得冰冷。
“八年前你被我們五人制服,今日你眾叛親離,難道還想翻盤不成?”
劉瑾冷笑,側首看向呂南人不遠處的廢墟上站著的兩人,卻是五岳朝天閣江海幫的幫主江逐流和呂南人這些年新收的徒弟宇文懷。
只是兩人的臉色有些不對,其中宇文懷更是右臂低垂,充滿了無力之感。
“呵呵……,我確實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會背叛我?”
呂南人搖頭冷笑,伸手在石座的扶手上輕拍,身軀緩緩起立。
“但你們太小看我了!或者是你們還以為我還是八年前的那個我?”
“自從八年前我被那狗皇帝暗算之后,我才真正明白,外力永遠都不可持!只有自身的力量才是真正歸于自己的。”
“一百八十多年,多少像你們這樣的天才埋骨大地,多少豪情壯志煙消云散!但我,我呂南人卻仍舊好好的站在這里!而且還會站的更久、更穩!”
呂南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前邁了一步。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開始倒流,他滿頭的白發開始變黑,臉上的皺紋漸漸被撫平,微彎的脊梁更是緩緩的挺直。
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一位相貌普通,身材健碩的年輕人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我知道你們私底下都叫我不死老鬼,今日我就讓你們看看,我為什么叫做不死!”
呂南人猛然仰天,雙臂一伸,雄渾到極點的先天真氣轟然爆發!
這一刻,天空中烏云倒卷、大地開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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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一架木制輪椅被人費力的推了出來。
輪椅上的那人容貌枯黃,消瘦瘦的一張臉,口邊掛著稀落落的胡子。
輪椅不小,上面放著的錦茵繡褥又厚又多,這個瘦小的老頭蜷縮在輪椅之上,身軀幾乎被埋下去半截,越發顯得這人的渺小和猥瑣。
但陳子昂卻絲毫不敢小覷對方,剛才這人雙目一睜,雙眸幾乎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讓他的心神忍不住往里投去,陳子昂心神一凝,瞬間躍出了樓內,采取了防守之態。
這竟然是位先天真人!
而且修煉的也是天羅氣場!
在陳子昂的感知中,對方的氣場幾乎和這棟大樓融為一體,讓他即使身不能行、體不能動,卻也讓陳子昂有無從下口之感。
“織天客上官天成?”
方玉瓊幾人也在輪椅推出門外之時就停下來動作,兩方各自倒退,只留下一些或暈、或死的人躺在門前地面之上。
而末羊則帶著質疑之聲看向輪椅之上的老者。
“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記得我這個廢人!”
上官天成胸腹鼓動,以腹語回道。
他竟然不止不能行走,竟然連開口說話也不行。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末羊是幾人中對江湖人物最為熟悉之人,自然也知道這位已經‘死’了的先天真人。
“呵呵……,我現在這個樣子,與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上官天成臉上抖動了幾下,雙眼中更是滿布怨恨。
“前輩,想不到竟然驚動了您?”
奔雷手婁天臉上被劃了一道子,站在上官天成身后低聲開口。
“我如果不出來,你們兩個估計就要付謝小子的后塵了!”
“他很有名?”
陳子昂貼著末羊問道。
“哪有毫無名氣的先天真人,不過這位不一般,他是因為兒女情長的事滅了一個江湖文明的世家滿門,后來被諸多高手圍到了天羅派,被當場處死。不過想不到天羅派的人竟然敢私下里把他救了過來,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估計天羅派以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你們覺得他們是救了我?”
末羊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卻瞞不過上官天成的耳朵。
“可我現在卻無時無刻不想死去!”
“既然如此,你就自殺吧!”
方玉瓊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竟然就這樣開了口。
“嘿嘿……,幸好在我想死的時候都有人想辦法讓我繼續活下去,你知道是什么辦法嗎?小姑娘。”
上官天成語氣陰森森的格外瘆人。
“什么方法?”
“我喜歡女人,尤其是喜歡看到女人自殘時候的場景!嘿嘿……,每當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眼前,我就覺得自己再次充滿了活力!”
上官天成的眼神上下的審視著方玉瓊,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殘忍。
“你個死變態!去死吧!”
方玉瓊眉毛一揚,怒聲大吼,同時琴聲爆鳴,無形音波攪動四方,直襲對方。
遠處烏云倒卷,大地轟鳴之聲同時想起。
音波攪動虛空,天羅氣場旋轉,方玉瓊無功而返。
“遠攻!”
幾人中未羊年紀最大,執行任務經驗最多,其中也不乏直面先天真人的情況,雖然當時只是配角。
“拆樓!”
陳子昂也道,對方不知為何整個人的氣機都與整棟樓連為一體,直覺告訴他,拆樓應該會有些作用。
“不行,樓里有錢莊的票據、土地文書,物資資料!”
午馬急忙搖頭,東廠的目標自然就是這些東西。
“他現在已經和整棟北樓心神相連,不毀了樓我們根本完不成任務!”
未羊眉頭緊皺,這下幾人也明白為何天羅派會把這個廢人留在這里了。
這是攻也不是,退也不是啊!
“你們先別想著完成任務了,先把命保住再說吧!”
身旁的方玉瓊卻是一臉焦急,她十指連動,幾人的身周漣漪不停,密密麻麻的真氣絲線宛如實質般從西面八方繞了過來。
對戰之中,除了必要之時,陳子昂一般不喜歡激發劍氣。雖然劍氣速度極快,甚至能超過音速,但離體之后殺傷力卻會隨著距離的漸遠而跟著漸弱,最后更是化為毫無殺傷力的勁風。
但先天真人的真氣卻不同,他們的先天真氣不但純粹,而且內含他們特有的武道意境,在一定的距離內威力并不會損耗。
細密的氣絲帶著切割萬物的殺機綿延而來,方玉瓊的琴聲只能讓它們速度稍緩,卻不能擊碎崩散。
眼看著氣網越來越近,陳子昂反身直刺,長劍震顫切割之下,氣網豁然破開一個大洞。四條人影相繼一躍而出,在遠處重新站定。
“不行啊!天羅氣場最善操縱真氣,他就算不動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午馬馬臉拉的老長。
“看來為今之計只能毀樓了!心神相連之下,北樓一毀,上官天成必定重創,物資資料可以事后再說。”
未羊雙錐一撞,耳目一紅,熾熱的真氣迸涌而出,腳下猛然一踏,大地凹陷,他整個人騰空而起,直飛七八米之高。
午馬馬眼一睜,手中的兩條鎖鏈猛然穿出,緊隨末羊落在他的腳下,讓他借力再次騰空,朝著樓頂躍去。
“休想!”
對面飛天龍女腳下一點,身外衣裙翻飛,身姿貼著樓面朝上翻飛,姿態優雅卻有迅捷異常,在末羊落在樓頂之時也同時迎了過去。
“卯兔,看你的了!”
低微到極點的聲音落入方玉瓊的耳中,她微點頭顱,道:“你們給我護法,我需要時間。”
陳子昂上前一步,道:“我來牽制上官天成。”
“你行不行?”
午馬一愣,他對陳子昂的了解還是上次任務之時,在他看來兩人能夠守好方玉瓊已經不錯了。
陳子昂不答,身子卻猛然前沖,殘影晃動中,真氣的絲網紛紛斷裂,而他本人更是直接靠到了上官天成五米之內。
奔雷手婁天身軀一晃,擋在陳子昂面前,兩人轟然相撞,人影晃動中,婁天已經朝后拋飛而去。
如果不是上官天成出手相助,婁天甚至會被陳子昂再交手的幾招之內斬下頭顱。
層層絲網連綿不絕的在上官天成身前涌現,氣網更密更稠,陳子昂再次前沖的步子不得不隨之減緩。
“夠猛啊!”
午馬使勁的把大嘴合攏,同時昂首看向樓頂,那里末羊與飛天龍女的交手更是步步殺機。
尚云蕾的兵器是把軟劍,轉動靈活,角度刁鉆,配合她那百變的輕功,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未羊一身烈陽奇功,手中雙錐更是凌厲霸道到極點,真氣全力逼發之下周圍的空氣都被熱力灼燒出了波動。
兩人交手不過片刻,尚云蕾外面的紗裙已經半數被焚燒一空,但末羊也不好受,身上被那軟劍劃破了數道傷口,在對方糾纏之下,也讓他無法對樓頂有所作為。
下方的方玉瓊盤膝坐于地面,十指時緊時慢的來回波動著琴弦,卻始終沒有聲音發出。
“呲……”
陳子昂身形左右突進,手中劍舞成一團緊護全身,體表淡金光芒浮現,體內風雷震蕩之力延綿不絕,春季六式來回變換,纏綿之意籠罩全身。
“好功夫!真的是好功夫!”
上官天成胸腹鼓動,身體宛如一個無底洞一般朝外瘋狂吐著真氣之絲,最后更是把自己直接包裹成一個蠶蛹一樣的東西,只透著真氣的感應來尋找對手。
看上去他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我不行了!”
不過片刻功夫,伴隨著一聲大吼,陳子昂的身軀化作一道流光,斬碎身前的絲網,躍回了方玉瓊身邊,雙手拄膝大口的喘氣。
“已經進不了身了。”
就算是自己斗戰之法爆發也不行。
“末羊!”
午馬突然朝樓頂一吼,卻見那真氣絲網迫開陳子昂之后開始朝著樓頂延伸,速度極快,看上去馬上就要纏住末羊。
未羊急攻兩招,手中雙錐朝一起一撞,雙錐從里朝外猛然爆開。
“當……”
樓頂處轟然爆發出一朵紅光,仿佛蓮花盛開,密集的暗器撲天蓋地涌向尚云蕾。
倩影連閃,在虛空中毫無借力的情況下輾轉騰挪,留下數道優美誘人的殘影,而她本人卻不知了去處。
“喝!”
未羊以失去兵器為代價逼開上云來,隨后身軀下蹲,單手狠狠地插進樓頂的兩塊巨石拼接之處。
“轟……”
數噸重的巨石塊被他猛然掀起,雙手高舉過頂,狠狠的朝著樓下的上官天成砸去。
“小心!”
午馬馬眼猛然一睜,手中鎖鏈猛然吐出,身形更是緊隨其后,朝上躍飛。
“哧……”
一柄軟劍從未羊心口處冒出,身后半露嬌軀的尚云蕾面無表情的貼著他的身后浮現。
“啊……,給我去死啊!”
午馬腳點鎖鏈,身形一躍而起,狂沖飛天龍女。
陳子昂身軀電閃而出,長劍狂舞,瘋狂轉動著再次沖向上官天成。
密密麻麻的氣網在半空中一攔,巨石像是扎進了泥潭般緩緩的朝下陷去,速度也越來越慢。
午馬躍上樓頂之后才發現,尚云蕾嬌軀之上正有五個血孔正不停的往外涌出血液,眼神也是漸漸渙散,沒等他動手就已經沒了生機。
“啊!”
無處發泄的午馬再次彎腰掀起了一塊巨石,朝下砸出之后更是接住鎖鏈,把鎖鏈一舞,箍住了半個樓頂,大喝聲中,整個樓頂開始轟隆隆的作響起來。
下方的方玉瓊鳳目一睜,雙手舞成道道殘影,一股震蕩之力直接延伸到了北樓樓體。
“嘩啦啦……”
堅固的樓體被琴聲一撞,像是被觸動了什么機關,整體都開始搖晃起來。
“哈哈……哈哈……”
樓下的上官天成不驚反笑,笑聲中滿是暢快。
“死吧!都去死吧!”
瘋癲的吼叫聲中,他瘋狂的催發體內的先天真氣,漫天氣絲猛然一竄,在樓頂罩住午馬下半身,狠狠的朝下拉扯下來。
陳子昂更是被密密麻麻的絲網圍在一個蠶繭之中。
“轟……”
北樓的樓頂隨著午馬一起轟然砸下,大地煙塵彌漫,整棟北樓更是朝南傾斜,眼瞅著也要倒塌下來。
上官天成的眼神猛然渙散,漫天氣網為之一頓。
一道流光猛然從蠶繭之中躍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貫穿了上官天成的殘軀,只留下一具面帶解脫的尸體。
“啊……”
奔雷手婁天怒吼連連,兩條人影彼此糾纏碰撞,轉瞬間一具頭顱躍起,婁天猙獰的五官跌落地面。
“轟……”
大樓徹底崩塌,巨石翻滾,煙塵彌漫,陳子昂消失無蹤。
方玉瓊身形如電,從巨石之下拉出雙腿齊根而斷的午馬,只見他氣息奄奄,已經進氣多,出氣少。
雙手在他身上疾點數下,午馬呼吸漸穩,但也陷入了昏迷當中。
處理完午馬,方玉瓊才皺眉看向廢墟。
“孫恩在搞什么?”
不解的搖搖頭,她從腰間取出一個竹筒,就要釋放信號讓東廠后面的人員前來接應。
“出有入無三尺劍,長生不死一妙訣!”
雄渾張狂的歌聲突然從遠處響起,一個烏云卷動的云柱接天觸地,佇立于朝天閣的方位。
伴隨著歌聲,大風突起。
方玉瓊身子一僵,在這短短的一句話的功夫,三個讓她心驚肉跳的氣息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