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你先走,我來斷后!”
陳小四回首一看,只見陳子昂已經離兩人沒有多遠了,按他現在的速度,兩人絕對逃不出莊門,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心中一緊,大吼一聲甩動著鏈子槍沖向陳子昂,給秦談亮制造逃走的時間。
“小四小心!別與他硬碰。”
秦談亮叮囑了一聲,繼續揮動馬鞭繼續前行,倒是對自己的同伴信心十足。
陳子昂快步前奔,就見到那兩個騎手中后面的那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手中的鏈子槍反射著精光破空襲向自己的咽喉。
步子一停,手中的鐵棍朝前一揮,鏈子槍柔軟毫不受力,被鐵棍一格擋,化作一個弧線在呼呼聲中繞向他的脖子。
陳子昂頭一低,避開鎖鏈的纏繞,手中的棍棒一攪朝著鏈子槍纏去。
“嘣!”
鏈子槍猛一繃直,對方更在陳子昂的大力之下,腳步踉蹌的被他拽了過來,同時他手中的鐵棍一挺,徑直捅向對方的心口。
對面之人腳下一滑,被陳子昂拽的有些傾斜的身子竟然詭異的一轉,貼著鐵棍避了過去,甚至還借力來到陳子昂身前,一手成爪扣向他的臉頰。
眼中怒火一燃,陳子昂雙手一松,任由鐵棍墜地,不顧襲來的手爪,朝著面前之人摟抱過去,兩手剛剛貼住對方的身體,就感覺對方的身子在瞬間來回一顫,身軀突的一矮,縮到了陳子昂身下,手上使出猴子摘桃的技倆,襲向他的下身。
陳子昂心中一驚,只覺得胯下一涼,腳下一點,身子倏忽倒退,堪堪避開對方的這一下。
那人卻毫不停頓的再次貼了過來,身似貍貓般圍著陳子昂來回轉動,腳步輕柔飄忽,忽左忽右,陳子昂伸手狂舞亂抓,偏偏次次都是差上一點才能碰到對方身體,竟然一時之間奈何不得這人。
“小四,快走!”
跨馬走出莊門的秦談亮一聲大吼,一直糾纏著陳子昂身邊的陳小四腳步一錯,雙手觸地整個人像只貍貓一般在地上猛地一竄,越過丈余,兩三下之后就來到了莊門附近。
一條繩索忽的一聲纏在了陳小四的腰間,在另一頭的大力拉扯之下,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在了秦談亮的身后,與其一同跨坐在馬背之上。
“宋家三郎,不用送了!他日我們有緣的話江湖再會!哈哈……哈哈……。”
秦談亮抬頭仰天哈哈大笑,雙腿一夾,驅馬奔向遠方。
陳子昂臉上冷冷一笑,身子一彎,腳下一踏,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沿著行人留出的空隙直奔門外,地上的鐵棍也被他路過之時隨手拾在手里。
莊門外一片空曠,三三兩兩的莊客正相互攙扶著急急的行向遠方。
秦談亮胯下駿馬四蹄生風,沿著道路急速奔行,馬蹄踏在地面響起急促的‘嗒嗒’之聲,在身后掀起一道灰塵煙霧。
身材矮小的陳子昂身披戰甲,從莊門一躍而出,腳下不停順著馬匹奔走的方向緊追而去,速度竟然絲毫不比戰馬遜色!
“秦大哥,他竟然追上來了!”
陳小四坐在馬后,扭頭就看到狂奔而來的陳子昂,不由得一臉詫異的叫道。
秦談亮也回首望了一眼,淡淡道:“不必擔心,人力有盡時,按他這種速度,跑不了多久就會脫力,到時候說不準我們倆還能擒下一個宋家的公子哥哪?”
“哈哈……,秦大哥說的是,你說這人是不是傻啊?竟然還想著追上我們,難道沒看見我們騎著馬嗎?”
陳小四也笑。
“你這話倒沒說錯,這位宋家的三郎,腦子確實有些問題,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啞巴!”
秦談亮雙目幾乎瞇成了一條直線,口中呵呵笑道。
可惜一刻鐘之后兩人再也笑不出來了,看著仍舊體力充沛,快若奔馬的陳子昂,在感受一下自己這方越來越慢的速度,兩人只有一臉的鐵青。
“他媽的,這家伙就是一變、態!”
一直保持風度的秦談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懼,對著身后的陳子昂張口大罵。
“秦大哥小心!”
陳小四一聲大吼,摟著秦談亮從馬背之上撲了下來。與此同時,一道烏光破空而至,從馬的后臀猛然貫入馬體,又在馬背之上穿了出來。
“希律律!”
駿馬悲鳴,身軀前傾撲倒在地面,在慣性之下朝前滑動了十余米,才停下了身體,又在地上晃了幾晃才口吐血水,沒了生機。
“跟他拼了!”
秦大哥發出一聲大吼,手里瞬間出現兩柄鐵尺,鐵尺長約一尺有余,其上刻制著密密麻麻的花紋螺旋,通體漆黑到和陳子昂手里的棍棒顏色相同。
陳小四手里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柄匕首,身似貍貓悄無聲息的撲向陳子昂。
陳子昂咧嘴一笑,眼中的怒火經過這段時間的追逐,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熾烈。看著迎來的兩人,他猛地發出一聲大吼,身子裹挾著勁風,朝著兩人撲擊而去,人還未至,秦大哥兩人已經感到勁風撲面,身軀不由自主的一緊,一種面臨史前兇獸的危險感覺從心底涌現。
“呵!”
秦談亮張口發出一聲悶喝,借助聲音的震蕩,抹去了身體瞬間的不適,手中的鐵尺如出水蛟龍,蕩出幾道殘影,斜斜的劈向陳子昂的手腕。
而陳小四身子一躬,四肢著地,腳下像是按了彈簧一般,突的一下就來到了陳子昂的側面,手中的匕首毒蛇吐信般刺向他身上甲胄的縫隙之處。
陳子昂兩手一揮,精鋼打造的鐵尺瞬間崩開,身軀一側已經避開了陳小四的匕首,然后雙拳狂舞,雖然他不通拳掌功夫,但在他的沛然大力之下,雙手大開大合下仍舊威勢驚人。
再加上他不時的前沖后突,勢若奔雷,兩人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和力道,只能苦苦支撐,陳小四身法靈活,還能多堅持一二,但秦談亮雖然武藝高超,每每都能用手中鐵尺蕩開或卸去陳子昂的攻擊,奈何他的力道實在太大,即使卸去九成,剩下的那一成也不是他能夠承受得住的!
交手不過十來個回合,兩人的雙眸中已經是滿布絕望,兩人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上什么成名高手,但也是能夠排得上名號的,就算自家隊伍里的那幾位高手,他們聯手之下自問也未必沒有機會贏上一招半式,可現在竟然只能被動挨打。
力大無窮,不可抵擋;速度快如奔馬,逃走無望;皮糙肉厚,就算陳小四拼著廢去一只臂膀把手中的匕首刺入陳子昂的戰甲之內,也只是入肉不足一寸,就力盡而停。這樣的變、態讓他的對手只能感到絕望!
“嘣!”
陳子昂一拳擊在秦談亮的鐵尺之上,這次卻是實打實的擊中,秦談亮本就酥麻的雙手再也握不住手中鐵尺,脫手飛出十余米遠,而他本人更是連連后退,在地面之上留下一個個陷入地面寸許的腳印。
陳小四汗水已經沁濕了衣衫,這時仍舊不要命撲了過來,一支手臂低垂,另一手握著匕首刺向陳子昂的眼眸。
右腳一甩,腿骨啪啪炸響聲中,陳子已經一腳把陳小四踹飛出去,讓他只能趴在地上掙扎蠕動,再也沒了還手之力。
再次一個猛沖,一拳擊向秦談亮的頭顱,即使他及時的提臂格擋,仍舊感到腦袋一蒙,眼前星光閃閃,身軀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微微吐了一口氣,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陳子昂心中的一口怒氣才稍稍舒展,緩步來到馬前,他拔出鐵棍,揮舞了幾下再次來到秦談亮身邊。
‘受死吧!’
在心里默默的大吼了一聲,陳子昂舉起手中的鐵棍,就要朝著對方當頭砸下。
“三弟,且慢動手,容我問上幾句話再下殺手不遲!”
一聲呼喝隨風飄來,宋啟遠帶著十幾位兵丁騎著馬匹從遠處姍姍而來。
霍家莊西門,上百兵丁正揮舞著手中的兵刃,驅趕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都是妄想逃離霍家莊,卻并沒有及時走遠的莊客婦孺,皆備驅趕了回來,有的更是被皮鞭抽打的遍體鱗傷,眾莊客看向宋家兵丁的眼中更是滿是恐慌。
“爹!娘!爹……娘……。”
幼童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門內的道路上傳來,一個三四歲的娃娃正跪在一對夫婦的尸首之前悲聲大哭,娃娃的一只右腿扭曲成奇怪的形狀,腿腕處更是露出白森森的骨茬,望之觸目驚心。
“哭什么哭!煩死人了,不知道他們都死了?反正你一個傷了腿的娃娃也沒辦法過日子,老子就發發善心,送你去地下陪你爹娘!”
一個兵丁正驅馬往里行去,聽到幼童的哭聲不由得眉頭一皺,眼中露出殘忍之色,吼罵中驅馬靠了過來,抽出長刀就朝著那幼童劈去。
“呼!”
一個棍子旋轉著飛了過來,正中那兵丁的后背,砰的一聲那兵丁已經從馬背上飛了起來,口吐鮮血的落在地上,渾身抽搐的滿地打滾。
陳子昂緩步來到那幼童之前,看著幼童哭的通紅的雙目,已經廢掉的右腿,眼中滿是悲痛。
‘戰爭,果然是殘酷的。’
心中喟嘆,陳子昂彎下腰去,輕輕把那幼童抱起,幼童在他身上還奮力掙扎,哭泣不止,可一個三四歲的娃娃,又怎能敵得過他的力氣,他也不知怎樣哄勸孩子,只是一手撫背輕輕拍動。
“三弟,我知道你對這樣的事看不過眼,但下次能不能不要出手就要人性命,要知道這樣的事本屬平常,你卻是有些大題小作了!”
宋啟遠眉頭一皺,看著地上漸漸停止呼吸的宋家兵丁,一臉的不悅。
陳子昂不發一言,走過去撿起自己的鐵棍,再次出手拋出,貫入不遠處一位正撕扯一位婦人衣物的兵丁胸口之中。
“宋恒平!”
宋啟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滿,雙目一睜,怒火中燒的大吼一聲。
“你想干什么?要知道我沒有下令屠莊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難道還要為了這些賤民殺傷我們自家的兵將不成?”
陳子昂步子一跨,再次來到自己的鐵棍之前,提起棍棒橫眼掃視全場,一眾宋家兵丁皆不敢與之對視,也無人在大聲呼喊著抽打莊客,凌辱婦女,唯恐自家的這位主將兇性大發把自己的性命賠了進去。
只有宋啟遠對他怒目直視,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
陳子昂把鐵棍一頭觸地,緩緩在地上劃動起來,不一會兒,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就出現在黃土大地之上。
“竊人財物、凌辱其民、**婦女者,當殺!”
宋啟遠一字一字的把地上的大字念了出來,心中沒有敬重,只有荒唐。
“三弟,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天下哪有這樣的兵法?攻其城、掠其民、占其土地才是自古以來行軍作戰的根本啊!就算做的有些過了,杖責也就是了,怎可為了敵人傷了自己人的性命?”
陳子昂卻面不改色的用手中鐵棍點了點地上的大字,緩步朝前行去,一眾宋家兵丁慌忙躲避,就像躲避著瘟神一般。
背縛雙手被拴在馬后的秦談亮兩人對視一眼,雙眸中也滿是驚訝,卻是想到對方為何對自己緊追不舍,心中到是升起了些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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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莊大廳,寬約四丈,長有十丈,寬敞明亮,大氣磅礴。正中是一對虎皮包裹的實木大椅,大椅上方是一個鐵筆銀鉤揮出的忠義廳三個大字匾牌,更添一分莊嚴。廳下放著的幾十個小板凳,到讓陳子昂想起了第一世小時候在鄉下看布幕電影的情形。
小板凳已經被人全部掃到一旁,兩個漢子正背縛雙手跪在廳下,陳子昂抱著已經陷入沉睡的娃娃坐在一張大椅之上,而宋啟遠則手里拿著兩柄鐵尺圍著下面的兩人來回打轉。
“辣手書生秦談亮,手中兩柄鐵尺丈量天下,在下也是久聞大名,卻一直無緣一見,想不到竟然在霍家莊見到了真人。”
“宋校尉客氣了,不過是一個沒能進學的學子罷了,哪有什么大名?”
秦談亮頭顱低垂,淡淡回道。
“秦先生客氣了,聽聞秦先生年輕之時也曾因才華出眾而聞名鄉里,只可惜因出身不好被奸人所阻,攔在縣府的考場之外,閣下卻一怒之下悍而殺人,兩柄鐵尺接連敲碎了三位監考大人的頭顱,更能在眾多衙役的圍攻之下輕松脫逃,如此膽色武功,怎能不讓人佩服?”
宋啟遠微微一笑,停下步子。
秦談亮卻一直低垂頭顱,不發一言。
“這位應該就是旱地貍陳小四了吧?”
宋啟遠笑了笑不以為意,再次來到陳小四身前。
“想不到小人的賤名也能入了宋家大郎的耳中。”
陳小四悶聲回道。
“陳先生謙虛了,閣下當年在京城可是蹴鞠的絕頂高手,一人可抵一隊的有名人物,對閣下的球技,我可是久仰已久了。”
宋啟遠又嘆了口氣,道:“奈何陳先生竟然突然消失在蹴鞠場中,不能得見先生英姿,真是讓人遺憾啊!。”
“卻不想幾年前竟然聽聞先生突然落草為寇,倒是讓在下萬分驚訝,不知先生放在京城的繁華不過,怎么落了草哪?”
“往事已去,何必多談!宋大郎把我們哥倆留下,不是為了攀交情的吧?”
秦談亮突然猛一抬頭,盯著宋啟遠大聲喝道。
“沒錯,我有一事不解,還請秦先生為我解惑。”
宋啟遠點了點頭,徑自道:“兩位貴為大圣王坐下的兩員大將,怎么會屈尊降貴來到我們霸下一個小小的霍家莊?”
“當今天下亂象已現,我大圣軍正要招兵買馬,聚攏天下英豪,以圖大業!久聞霍家莊兩位莊主的大名,前來邀其共創大業!可惜卻未曾想到一直標榜中心朝廷的宋家竟然也當了反賊!”
秦談亮冷笑一聲,只是一想,他就猜到宋家肯定是已經起事了,要不然不會突然對霍家莊發難,而霍家兄弟的關系卻毫無提醒。
“我宋家乃是清君側,誅奸邪!與你們這些反賊可不同。”
宋啟遠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宋大郎何必自欺欺人,這話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秦談亮冷笑一聲。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倒是秦先生滿嘴胡話,看來是不打算老實招待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我說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
秦談亮一掙身后的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大圣軍遠在上谷,與霍家莊隔著整個順安郡,兩位大圣軍的將領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霍家莊,屈尊降貴不遠千里的來到這里,你覺得誰會相信?就是我這傻弟弟也不會相信啊!”
宋啟遠冷笑一聲,又隨手指了指陳子昂。
陳子昂在心底翻了翻白眼,看來這位大哥對自己剛才的舉動還是有些怨氣,竟然明目張膽的鄙視自己起來。
‘其實,我也是不信的。’
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陳子昂靜觀事態的發展。
“大郎既然不信,我也無話可說,我們兄弟二人都已經落到了閣下的手里,也只得任你處置了。”
秦談亮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
“呵呵……,聽說大圣王座下的將領都是彼此相交莫逆,以兄弟相稱,卻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
宋啟遠呵呵一笑,對著門外大吼一聲,“來人,給我把陳小四的嘴給堵上,按住!”
兩個士兵小跑過來,用一塊破布強自堵在了陳小四的口中,又把他按在地上,任由他嗚嗚的掙扎。
“秦先生,下面你要是還這樣不老實的話,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你也不想陳兄弟雙腿被廢,變成一個廢貍貓吧?”
“無恥!”
秦談亮雙目怒睜,額頭青筋高高鼓起。
“少廢話,你然落到我的手里,哪還有你們討價還價的余地?要想你兄弟少受些折磨,就給我老實交代!”
宋啟遠也不在維持自己的一臉和氣,張口大喝。
“說!你們兩個為什么到霍家莊來?”
“嗚嗚……嗚嗚……。”
那邊的陳小四掙扎的越發激烈,兩個按住他的士兵皆手上青筋鼓起,滿臉漲紅。
秦談亮眼中神色掙扎片刻,突然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反正事情已經與我們大圣軍無緣,說給你聽也無所謂了,但閣下不可在辱我兄弟二人,要殺的話就給個痛快!”
“當然,秦先生請說。”
宋啟遠點點頭。
“霸下以北的泰安郡郡守馬上任期即滿,他在泰安郡任職六年,收刮的錢財無數,到任之時肯定會把錢財運回京城。我們得到消息,京城梁相即將過壽,薛郡守打著給梁相過壽的名號,會提前把一部分財物運送京城,我們得到消息之后想著在途中給把這些財物截下來,以充軍資。”
“從泰安郡去往京城必定路過霸下,霍家莊兩兄弟與我們大圣軍有些交情,所以我來邀他一起行動,也順便邀其共同舉事,以創大業。”
秦談亮頭顱低垂,緩緩把自己來此的原由說了個清楚,那邊的陳小四也慢慢的放棄了掙扎。
“哦,你們可探聽到薛郡守此次運送的財物有多少?”
宋啟遠雙目一亮,急道。
“白銀十萬兩,黃金數千兩,奇珍異寶無數!”
“嘶!”
宋啟遠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兩個按著陳小四的兵丁更是呆立當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只有陳子昂對金錢沒什么印象,但也能感受得到其他人的震驚。
“薛貴果然不愧有薛扒皮之稱,短短六年,竟然在一向貧瘠的泰安郡搜刮了這么多財富!”
等回過神來,宋啟遠不由得搖頭苦笑。
“不止,這只是他搜刮來的財富中的一部分,剩余的估計要比這還要多!”
秦談亮冷聲道。
“泰安郡這些年遭逢百年一遇的大旱,又恰逢淮河決堤,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傳聞時常入耳,當地的官兵都造了反。我本來還奇怪泰安郡城為何卻風平浪靜,現在想來,估計朝廷震災的銀兩都被他用來招攬兵丁,守護郡城了!”
只是守衛郡城用的兵丁肯定不多,所需金銀更是無法和一郡的災民相提并論,剩余的銀子到了哪兒也就不用再猜了。
“除了霍家莊的人外,想必秦先生還邀了其他人吧?”
半響,宋啟遠緩過神來繼續問道。只找一家的話,難免會有被人黑吃黑的危險,即使大圣軍聲望正隆,但畢竟鞭長莫及,對霸下沒什么影響力,面對如此巨大的財富,窩里反也是正常。
“除了霍家莊外,還有三個市井游俠,其他的就是猛虎寨的一些朋友了。”
秦談亮淡淡道。
宋啟遠又讓他說出那三位游俠的姓名,都是本地的一些有名的波皮混混,一一記下后讓人把他們兩人押走,打算先把人運送回霸下郡城再由宋修親自審問一下,也要商量一番對薛貴偷偷運送的這批財寶自家方面有何打算。
等秦談亮兩人壓下去之后,陳子昂摸了摸下巴,抱著那娃娃也朝外走去。
“三弟,你先別急著走。”
宋啟遠一把把他攔住。
“我給你在這個莊子里留了一個小院,我們要先在這里住上幾天,再整軍出發。而且這孩子你也不會照顧,還是給我吧,我家那小子正和他年齡相仿,也能有個伴。”
出乎陳子昂的意料之外,宋啟遠竟然沒有說他擅殺兵士,亂立法度的事,而是關心起了他懷里的孩子。
低頭看了看趴在自己懷里沉睡的娃娃,陳子昂默默地點了點頭,輕輕遞給了宋啟遠。
“我來看看,還是個帶把的。你可走運了,被我家三弟給救下,他可是我們家的福星,想來你以后也會給老子帶來點好運。”
宋啟遠一手接過來摟在懷里,上下打量著這孩子,一臉的笑意。奈何他雖然有了孩子,但明顯不會照顧孩子,剛接過來就把那娃娃給弄醒了,睜眼就是哇哇大哭,最后不得不叫來兩個廚娘,幫著照看才哄住了哭聲。
陳子昂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發一言,最后在那娃娃再次沉睡之后,才跟隨兵士去往自己的小院。
宋啟遠站在廚娘的身邊,看著那娃娃不時的嘿嘿直笑,只有陳子昂走的時候他才瞟了一眼,眼神卻滿是驚奇和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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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昂雙手放在腦后,躺在鋪著柔軟絲被的床上看著紋理清晰的屋頂默默的發呆,今天的事太多,讓他直到現在才靜下心來。
他從記憶中已經得知,這個世界很亂,卻直到現在他才有了一些真正的感受,殺人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似乎是件常事,尤其是戰爭結束之后,殘殺俘虜更是一種習慣。可他不習慣,沒有看見也就罷了,既然看見了陳子昂就不能不管,這才有了他今日悍下殺手之事。
另一件讓他注意的事,就是今天和人交手的情況了,霍家雙兇明顯不是自己的對手,霍海卻能憑借飛刀劃破自己的手臂!
那個旱地貍陳小四更是步伐奇異,自己明明比他的速度更快,卻偏偏被他耍的團團轉,到最后,還是一直等他力竭才把他制服,倒真像只狡猾的貍貓一樣。
而那位辣手書生秦談亮,雖然看上去不起眼,但卻硬抗了自己十來次攻擊,陳子昂每次都會在交手的瞬間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的力道就在對方震蕩、拉扯、分散、反彈的力道中卸去了八九成,有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奇妙感,要不是自己力道太過驚人,弄不好今天自己反倒栽了。
不過自己其實也知道很多武功的?
陳子昂收起雙臂,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腦海里浮現出前世在王府里看過的那些武功秘籍。
亂披風刀法,地趟劍法,沾衣十八跌,七星步,猛虎拳,靈蛇棍,無影腳……
一個個前世大街上廣為流傳的功法在腦海中接連閃現,前世在鎮南王府時自己還小不能練,只能看著那些武術秘籍眼饞,不過現在已經可以了啊!
自己可是要當一位精通天下武學的翩翩佳公子,可不能做一個靠著力氣仗勢欺人的莽漢!
雖然這一世長相奇葩了點,這個愿望不太可能達成,但也要為以后做好準備啊!
廳院不大,卻有個習武的空地,挨著墻角還放著一個武器架子,上面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齊全,而且兵刃之上精光閃爍,顯然有人經常打磨,保持著兵器最佳的狀態。
陳子昂雙手前伸,屈膝提挎,呼吸深沉,雙目似閉未閉,沉入到站樁的定境之中。
朝陽緩緩升起,把世間的一切到帶上了一抹金黃,一直站著樁功陳子昂雙目猛然一睜,體內百骸啪啪作響,氣血運轉中腳下一頓,大地似乎猛地一沉,方圓數丈的地面肉眼可見的晃動了一下,一層浮土蕩漾而起。
下一刻,陳子昂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五米開外的地方,右臂前伸,五指成爪朝著前方虛空處撲去,氣勢兇猛宛若猛虎噬人。
哧!
爪風破空呼嘯,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殘影還未消散,兩道爪印再次浮現。陳子昂腳趾扣地,一晃就是數米,身軀在方圓數丈之內來回撲擊,留下道道來不及消散的殘影與呼嘯之聲。
虎爪功!
而且是有了一定火候的虎爪功,陳子昂這具身軀的習武天賦驚人至極,不過幾天的功夫,生平毫無習武經驗的他竟然把這套虎爪功耍的有模有樣,在他神力之下更顯的威勢驚人!
這還沒完,撲擊中陳子昂身軀一擺,一腳扣地,一腳靈蛇吐信般踢向前方。
啪!
小院內竟然響起一聲皮鞭抽打的聲音,只見陳子昂的兩條腿來回甩動,瞬間四面八方就布滿了腿影,啪啪之聲不絕于耳,而他的上半身卻仿佛固定一般,紋絲不動。
十八路連環腿!
這個腿法能夠從任何角度對敵手展開攻擊,腿法詭異,對習練這門功夫之人的身體柔韌性要求極高,卻不像陳子昂竟然也能施展,而且到了甩腿如鞭,虛空炸雷的極高境界。
腿影一散,陳子昂腳下一點,身子倏忽前行,身子忽左忽右、靈動飄逸,有時后驅逆行,有時突發立止,有時左右挪移,然人看的眼花繚亂,胸悶氣短。
八字盤腿步!
身子再次前沖,一個鷂子翻身越過武器架,手里也多出了一把百鍛鋼刀,刀刃反射著瑩瑩朝陽,寒氣逼人。
身子往地上一撲,翻滾中刀光閃耀橫掃斜截,翻翻滾滾劈劈扎扎,專攻人少于防范的下三路,詭異異常。可惜實在太不文雅,還沒打人就把自己弄的灰頭土臉,全無一點風度。
耍了兩下陳子昂就再次翻滾到武器架邊,換上了一柄三尺青鋒。
身軀一定,陳子昂的氣質猛然一變,身軀筆直挺立宛如青松,手中三尺長劍卻如隨風擺動的松針,左搖右擺,變幻莫測,卻又凌厲異常!劍法剛猛迅捷,每出一劍,必帶著嗖嗖的破空之聲。
‘不動如松,劍疾如風!這樣飄逸瀟灑的劍法才符合我對自己的形象定位啊!’
在心中暗暗贊了一句,陳子昂緩緩收回手中長劍,再次拿起立在墻邊的烏黑鐵棒。
棍一上手,腿部一沉,腰胯用勁手臂微微晃動,鐵棍已經在身前畫了幾個圓圈,腳步一錯,棍影重重覆蓋了身前一百八十度的扇面,劈、戳、掄、掃、撩來回變化,棍棒在他手中靈活運轉,簡直就像身體的延伸,身隨意動,呼呼風聲中指哪打哪!
‘天下武功出其拳,天下兵器出其棍!這套齊眉棍法算是我記憶中較高的功夫了。’
收回棍棒,陳子昂默默地點了點頭,給自己點了個贊,可惜這具身體不能說話,要不然再配上幾具淡淡裝逼的贊賞,那才叫完美!
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院落,看來下次應該找幾個觀眾,沒人捧場也不好啊!
伸手拍打了一下衣衫上的土灰,陳子昂面上雖然平靜無波,心里其實早就興奮的哈哈大笑。這具身體實在是給了他太大的驚喜,自己記憶中的武功雖然在前世只是普通功夫,但哪一種要學會并熟練運用不得花上月余的功夫,要想精通更要長年累月的練習還要和人經常交手切磋總結經驗。
而自己,卻只要耍一遍身體就會記住那種感覺,一個時辰后就能熟練運轉,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身隨意動,隨意變換。
‘我他媽真是個天才!’
帶著這種濃濃的優越感,陳子昂就連對自身的奇葩長相也少了些介懷。
“嘭!”
大門朝著兩邊撞開,撞到墻上之后還來回的煽動,一個修長的身影已經緊隨其后躍了進來。
“三哥!我想死你了!”
宋諭遠一聲大喊,雙臂一伸朝著陳子昂摟抱了過來。
腳下一墊,身子像靈蛇般一晃,輕松的避開宋諭遠的擁抱,陳子昂一臉淡淡的點了點頭。
‘我可不和男人摟摟抱抱,就算是小白臉也不行!’
“咦,幾日不見,三哥好像又變了一些?”
宋諭遠撓了撓頭,看著陳子昂一臉的疑惑。
‘那是當然,哥哥現在神功大成,再也是那個只會揮棒的莽漢了。’
陳子昂理了理頭發,昂首九十度望天。
“三哥是不是又在地上打滾了,我告訴你多少遍了,這樣不行的!”
宋諭遠的一句話瞬間把他打下云霄,陳子昂現在只恨不得張口大吼,‘哥哥剛才是在練習地趟刀,不是在地上打滾。’
奈何口不能言,又有前身無數次的行動做參考,讓宋諭遠止不住的搖頭嘆息。
“對了,三哥。我們要出發了,這次去的是耿家寨,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嗎?”
宋諭遠埋怨完陳子昂,一拍額頭想起了正事。
陳子昂哪有什么好收拾的,就連衣物都有人給換洗,提上鐵棍就朝外走去,順便擺手比劃問了下宋諭遠怎么跑這里來了,他不是應該去聯系軍需購買的線路了嗎?
“我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其他的事有老七接手,此次來是為了那位薛郡守的那些金銀。”
宋諭遠提到金銀二字時雙目連閃,大為意動。
“對了,父親擔心三哥武功不行,給你量身打造了一對兵器,我們去看看吧!三哥你只要有了這件兵器,再也不用怕別人的其他手段了,只管發揮你的神力就好。”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兵器?’
陳子昂在心中驚訝了一下,跟在宋諭遠身后行向了莊外,莊內的宋家兵丁也是一片亂糟糟的景象,人人都收到命令急急忙忙的朝著莊外跑去。
有看到陳子昂的必定一臉恐慌的遠遠避開,仿佛在躲避兇殘的猛獸一般,實在是這幾天陳子昂下手太過殘忍,已經有十幾位兵丁喪命在他手下,逼的宋啟遠不得不把他的那道軍令正式立為軍法,凡是有違的,一經發現定斬不饒!
宋諭遠奇怪的看了看畏畏縮縮貼著墻邊挪動的幾個士兵,也只是以為自己三哥又犯了老毛病,卻沒有想到他卻是霍家莊這些天一直沒有大亂的重要功臣。
出了莊外,行到軍隊駐地,一輛馬車上的一對大缸狀物體就入了陳子昂的雙眼。
‘不會是這一對東西吧?’
心中下意識的感覺不妙,就聽到宋諭遠指著馬車上的東西道:“三哥,就是它們,它們通體都是用精鋼打造,外面更是打了一層金光,和前朝金錘將公孫云的兵器相仿,可他的那個里面是空心,三哥的這兩柄金錘卻是實心的,每一個金錘都重達四百斤,兩者相加重達八百斤!可算的是史上最重的兵器了!”
宋諭遠拍了拍車上的兩個大錘,一臉的贊嘆,他就算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舉起,要想揮動自如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估計也只有自家三哥才能用它當作武器。
陳子昂此時卻一臉陰沉,心中也在高聲痛罵老天爺,只見車上的兩具大缸樣的物體通體金黃,六面十二棱,下接一手臂粗細的半米熟銅棍,赫然是前世人們稱之為擂鼓甕金錘的兵器!
馬蹄聲絡繹不絕,嘈雜聲不絕于耳,宋家兵丁行進的隊伍之中,陳子昂坐在顛簸的戰車之上,正一手提著個酒壇,看著面前的一對鎏金大錘默默地發呆。
他最后還是選擇了這件被他稱之為擂鼓甕金錘的兵器,就像宋諭遠所說,這兩把錘子直徑都在半米以上,以自己的個子手提這兩把巨錘,往身前一擋,身體肯定被遮擋的嚴嚴實實不留空隙,任來人百般技倆也無處施展,只能選擇硬碰硬。
而硬碰硬,自己還會怕誰?如此有了這件兵器,在以后的戰場上自己肯定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更重要的是陳子昂的諸天羅漢相身法進展緩慢,原因就在于體內那像上古兇獸般龐大的氣血能放卻不能收,而這對兵器卻能有助于自己操控身體,如果自己能夠舉重若輕的揮舞著這對錘子的話,估計羅漢相身法也就小成了。
伸手拍掉酒壇上的泥封,一手上舉仰頭接入奔流而下的酒水,冰涼的酒水入喉之后卻化作熊熊烈火,燃燒的陳子昂熱血沸騰,恨不得當場提著錘子舞上幾個回合。奈何這輛戰車能夠運下自己和錘子已經是勉強,如果自己還在亂動的話,肯定會立馬散架!
“耿家寨的寨主是耿天賜,據聞他是前朝大將軍耿元柱的后人,耿天賜擅長排兵布陣,手上的功夫也不差,尤其是一手燕子飛鏢,鏢鏢奪命!”
“不過耿天賜已經老了,估計也舞不動兵器了,需要注意的反而是他的二子一女。”
“長子耿忠善,天生神力,手使一對重達數十斤的虎頭銅锏,威猛無比,曾經一人打死了十幾個流浪到此的悍匪!”
“二字耿忠勤,是耿天賜兵法的傳人,耿家寨的兵丁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在耿家寨的威望僅次于其父,而且一手劍法耍的也不差。”
“耿三娘閨名秀英,據聞長得貌美如花,肌膚賽雪。不過她雖是女子,但也是弓馬嫻熟,武藝超群,不輸她的兩位兄長,還有個綽號叫做俏飛燕,想來應該耍的一手精妙的燕子鏢。”
戰車之前宋家的大郎五郎并騎緩行,宋諭遠更詳細的介紹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我聽說耿家寨在附近的名聲并不差?”
宋啟遠緩緩揮動著馬鞭,朝著宋諭遠問道。
宋諭遠點點頭。
“沒錯!耿天賜性格豪爽,好仗義疏財,莊里佃戶如有困難也能慷慨相助,遇到天災人禍之時,也曾施粥放糧,救濟一方。奈何和我們不是一路,當今亂世還想著屈居一方,世間哪有這樣的事?”
說著宋諭遠又搖搖頭,耿天賜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么幼稚,亂世之中怎么能容得下一個身具兵法的地方豪強?
“三弟,你也聽見了,耿家寨的人可不是什么壞人,千萬別一下子給打死了,尤其是耿天賜和那什么勤的,會兵法可都是人才啊!”
宋啟遠掉轉頭來,朝著陳子昂大聲叮囑,他們此去的目的本是定于猛虎山上的匪幫,中途繞個大圈去找耿家寨的麻煩,就是為了他們家的練兵之法,可不能讓陳子昂給壞了大事。
陳子昂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正好趁此機會丈量下自己的控制力,看在手持擂鼓甕金錘的情況下自己能不能收的住力。
耿家寨距離霍家莊不過百余里,一行人卻走了足足三天的時間,這還是路途平坦,要是碰上崎嶇的露面,行軍速度肯定還會下降不知道多少。
這和自己印象中的解放軍行軍速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難怪宋家這么迫切的希望找個會兵法的人,實在是手下無人啊!就連郡中已經收服的張將軍,也是一位受父輩余陰而登高位之人,對軍法那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烈日騰空,大地一片熾熱,耿家寨前更是劍拔弩張,戰況將起。
“來者可是宋家大郎,我耿家寨一直遵紀守法,不敢逾越半步,難道宋太守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嗎?”
耿天賜立在墻頭,一臉悲憤的朝著圍在寨下的一眾宋家兵丁大吼。
宋啟遠驅馬上前,仰頭回道:“耿老先生,豈不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算我宋家放過你們,難道其他人會放過你們不成?老先生早晚要有決斷,何不趁早歸順我宋家,他日功成,你耿家必是我們宋家的肱骨之臣。”
耿家寨不比霍家莊城固兵利,城墻都是用泥土壘成,高不過丈余,四下也沒有護城河,寨門更是用些破破爛爛的木塊拼湊而成,上面有些木塊還十分新鮮,顯然是不久前才用鉚釘釘上的。
這樣的防御措施,對于宋兵來說,幾乎就是沒遮衣衫的小姑娘,還不是任由自己這方蹂、躪。
“駕!駕!”
寨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二十多騎騎手縱馬飛奔而來,在宋軍百步之外一提馬韁,十幾匹馬同時在‘希律律’的叫喊中前蹄蹬天,停了下來,整個過程無一人張口說話,顯示出了良好的紀律性。
宋啟遠看到對面這些騎手整齊劃一的動作,眼中精光閃爍,看來耿家身懷練兵之法的傳聞不假,從這些訓練精良的騎手就能窺得一二。
“宋家的人,廢話少說!我乃耿忠善,可敢與我放馬一戰?”
耿家騎手當中一騎跨馬躍出,朝著宋啟遠張口大吼。
耿忠善身高八尺有余,高鼻大口,滿面胡須,一身寶藍色的扎袖勁裝,外罩一身純白的跨馬服,不足三十歲的他正值壯年,身軀雄壯看上去氣勢不凡。
宋啟遠一提手中長槍,就要開口搭話,卻不料身邊的陳子昂手提擂鼓甕金錘已經躍眾而出,直奔耿家老大。
“你是誰家的娃娃?快快退去,不要以為你手里拿著兩個唬人的玩具就敢在戰場中亂跑!”
耿忠善皺眉看著奔來的陳子昂,因為這個世界交通不便,陳子昂打死霍家雙兇、擒下大圣王座下二匪的事還沒有傳播開來,因而耿忠善并不知道陳子昂的名聲,看他個頭還以為是個孩子。
“耿家大郎,這是我三弟宋恒平,他也是天生神力,恰好和你有緣,如果今日你能打贏我家三弟話,我下令退兵也無不可!”
宋啟遠笑呵呵的朝著耿忠善遠遠喊道。
“此話當真?”
聞聽這話,不止耿忠善心下一動,就連其他的耿家人也為之意動。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那我就來會會宋家三郎!”
耿忠善大喝一聲,一夾馬背,胯下駿馬疾馳而出,沖向陳子昂,手中雙锏更是高高舉起,猶如紙畫上威猛的的天神下了凡塵,攜帶者蒼天的怒吼,狠狠地朝著陳子昂當頭砸下!
“咣!”
大地上憑空響起一聲巨響,耿忠善手中雙锏脫手飛出,虎口一片殷紅,身軀更是連同胯下駿馬同時一震,震蕩產生的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馬匹更是不受力,竟然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而耿忠善也從馬背之上滑了下來。
耿家眾人霎的一靜,他們只看到自家神勇無敵的耿大郎借著馬力揮著雙锏和對方那矮子的雙錘一碰,下一刻卻人馬俱停,身軀無力的倒了下來。
“妖法!這人使得是妖法!”
耿家寨城墻上的一人止不住心中的恐懼,指著陳子昂高聲大吼,發泄著心中的恐懼。
“三哥天下無敵!”
宋諭遠突然一舉手中的鐵棍,興奮的仰天大叫。
“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天下無敵!”
宋軍那面也反應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刃仰天大叫,人人都激動的熱血上涌,面目通紅。
“啊……,放下我大哥!”
大吼聲中,耿家的騎手里一人已經躍馬奔了出來,卻是位全身披甲的漢子,正是耿家二郎,耿忠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