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上央視，肯定不能隨便亂講話。

許老院士和秦院長走了后，陸舟松了口氣，伸手松了松零領帶，順手從內兜里掏出了手機，準備場外求助。

可是問題來了，該找誰呢？

要不發條圍脖？

可總感覺問這種“令人羨慕”的問題會被吃瓜群眾打死。

忽然，陸舟靈機一動。

小艾從LV1升到了LV2之后，他一直沒有測試過這家伙到底有什么變化。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看下這家伙到底有多智能。

【小艾，幫我想篇五百字聲情并茂的年度人物獲獎感言出來！】

過了一會兒。

小艾：【∠(?」∠)＿？？？】

陸舟：“……”

MDZZ！

果然，指望這家伙能幫上忙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嘆了口氣，陸舟將手機塞回了兜里。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

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作為本次頒獎典禮的壓軸，以及研究生院年度人物的代表，他的發言在最后一位。

首先上臺發言的是本科組年度人物。

陸舟一邊在幕后打著腹稿，一邊送上欣賞的目光。

今年的學弟學妹們也是一如既往的出色，比起去年絲毫不落下風。

軟件院依舊是一位本科階段一作投稿頂會的牛人，和一位三年學業成績總排名年級第一、挑戰杯等各種競賽拿獎拿到手軟的化院學霸，兩人平分秋色。

數院可能是被陸舟一人吸走了氣運，去年在年度人物頒獎典禮上獨領風騷，今年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推上來，機會讓給了全沒有機會上臺的自動化。

同屬理科院系的物院也是難兄難弟，本科階段就算有機會參與科研，也很難在前沿領域做出什么大成果。不過，物院畢竟是王牌專業，名額是少不了的，硬是推了個小牛逼的大四學霸上來。

很快本科組的頒獎結束，輪到了碩士生組，實力雄厚的物院開始大放異彩，和相對容易出成果的工科院平分秋色。

不出意外，這次錢師兄也站在了這個頒獎臺上。

作為李榮恩教授手下的一員大將，在碳納米材料領域的專業知識技能以及科研經驗，甚至超過了不少博士生。一作SCI累計影響因子9，以材料學一區期刊的影響因子平均值來算，他在碩士生期間至少發過三篇一區論文。

這個年度人物和特等獎學金的榮譽，頒給他也算是實至名歸！

很快，到了陸舟。

當他站上頒獎臺的時候，連背后的BGM都變了。

背后的大熒幕上，徐徐展示出了他的榮譽。

【第15屆陳省身數學獎得主，國際數論界頂級大獎柯爾數論獎得主，周氏定理證明者，孿生素數定理證明者，波利尼亞克-陸定理證明者……】

那一枚枚耀眼的勛章，都綻放著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光彩。

隨著他的登場，一時間讓前面幾位獲獎者的榮譽，都為之黯然失色些許。

從擔任主持人的播音系老師手中接過了話筒，再次站在這個頒獎臺上，陸舟看著臺下，心中輕聲感慨。

無論是他的心態，還是學長學姐以及學弟學妹們的心態，都已經和一年前不同了。

從那一雙雙視線中，他能感受到。

其實以前，偶爾在微信上聊天的時候，他就從飛哥那里聽說了，現在金大的校園里，正在流傳著一個名為“陸神”的傳說。

兩年完成本科學業，一年完成碩士學業，同時拿到普林斯頓的offer，并且取得了無數同齡人只能仰望的成就。

對于這位即將“飛升”、“位列仙班”的大佬，同學們的崇拜之情，就差沒有給他立個牌位，每逢考試放兩盒酸奶點支煙祭拜，祈求陸神保佑了……

當然，或許還真有人這么做過也說不定？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陸舟笑了笑，用輕松的口吻，緩緩開口了。

“感謝傳授我知識的教授、老師，感謝學校授予我的榮譽，也感謝學校的諸位領導與到場聽我說話的諸位觀眾……”

“很榮幸再次站在這個頒獎臺上！”

“關于數學，我有很多東西可以講，就像我在學術會議上無數次講過的那些東西一樣。但站在這個地方，我想說的并不是數學，而是關于我的大學。”

“你們之中，可能有不少人剛剛步入大學的校園，懷揣著高中時對大學的憧憬和好奇，打算趁這份熱情還沒被澆滅之前做點什么。”

“也有的大二大三老油條們，這會兒可能一肚子抱怨，不能早點回家，被導員、或者學生會的上司趕過來看別人領獎。”

臺下傳來善意的笑聲，顯然是對“陸神”如此接地氣感到了意外。

陸舟也笑了笑，看來他猜對了。

坐在臺下一排的秦院長輕咳了一聲，瘋狂向他遞眼神，提醒他這是在央視的鏡頭前，別隨便亂皮。

陸舟回應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也有人像我一樣，即將離開校園。”

臺下的騷動，安靜了下來。

此時鴉雀無聲。

會場里，前所未有的安靜。

喉結微微動了動，陸舟咧嘴一笑，用不算煽情的語氣，繼續說道。

“14年的夏末，我在學校的機房，熬夜熬到第二天凌晨，將最后一棒交到了我的戰友手中，而他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圓滿地上交了最后的答卷。”

“同年的十月，我從上京，帶回了象征著本科組全國第一的高教社杯。回憶自己的大學，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科研……”

陸舟從那次半科研性質的競賽，講到了后來的周氏猜想，講到了并不算成功卻讓他受益匪淺的創業，講到了碳納米材料的科研項目，講到了他在普林斯頓學術會議上的靈感突現……

陸舟講了很久，很久到已經超時。

卻沒有人提醒他，也沒有人對他的演講昏昏欲睡。

臺下的一雙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期待著他繼續講下去，講述那些他們從未經歷過，甚至從未聽說過的人生經歷……

最后，他用兩句輕描淡寫的話，對自己這后半年的工作，做了總結。

“15年的夏末，我在CERN總部和盧教授以及我的嚴師兄，代表華國LHCb合作組，向LHCb國際合作組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同年十月和十二月，我因為孿生素數猜想獲得了陳省身數學獎以及柯爾數論獎。”

說到這里，陸舟停頓了片刻，笑了笑，繼續說道。

“關于我的學習經驗，我沒什么可說的，可能圖書館的阿姨比我更清楚。但要說到關于大學生活的態度，我希望我的個人經驗，能帶給你們一點點微小的感悟。”

“對生活永遠抱有熱情，對周圍永遠充滿興趣。”

“去發現自己的愛好，去尋找自己擅長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將它當成自己的事業，灌注自己的熱情。”

“你們不一定都能像我一樣，成為一名學者或者說研究人員，站在國際的講臺上揮斥方遒，大學本身也不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存在，它只是一個讓你去發現自己，并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平臺。”

“無論是在圖書館修煉自己的績點，還是在學生會和社團里鍛煉自己的口才，哪怕是一心一意地談一場戀愛。”

感覺到秦院長又在注視自己，陸舟尋思著自己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便用一句自己對學弟學妹們的期望與祝福，做了最后的收尾。

“希望你們，能在今后的大學生活中有所收獲，人生四年不虛此行。”

“謝謝！”

陸舟微微鞠躬。

會場寂靜了半秒。

隨后，被掌聲填滿。

晨星LL說

感冒好點了，欠更先還一章吧，緩一緩我努力爆發。還有，高考的小伙伴們，祝你們考試順利，把握住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等你們考完了，本書的劇情差不多也將進入下一個階段。一會兒還有一章，剛寫出來，我查查錯字，最多十分鐘……

被掌聲送下來頒獎臺，背對著會場的時候，陸舟甚至聽到了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也用余光看見，有人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沙子。

只是即興演講而已，他事先并沒有做過太多的準備，唯一的準備，可能也就只是在上臺前打了下腹稿。

至于為何會產生他意料之外的煽情……

可能是因為有感而發吧。

頒獎典禮并沒有結束，走下講臺的陸舟，在校長與副校長發言之后，與其它獲獎者一同回到了頒獎臺上。

許院士每位頒獎者握手，并頒發了榮譽證書。

到了陸舟的時候，這位老院士握著他的手，比別人大概多停頓了兩三秒鐘。

爾后，老人用贊許地目光看著他，笑著說道：“講得不錯。”

陸舟心里松了口氣，點頭笑著說道：“謝謝。”

老院士笑了笑，說：“哪里，應該是我謝謝你。”

頒獎典禮進入了尾聲。

在2015年與2016年新舊交替之際，現場全體學生起立宣誓，在《棟梁誓詞》中展望新的一年，不忘初心、勇追夢想……

……

晚上的聚餐依舊是在食堂頂樓的大餐廳。

頒獎典禮落下帷幕之后，回到后臺休息室的陸舟剛松了松領帶，還沒來得及把西裝換下來，便看見一位面容青澀可愛的女生，在幾位的室友還是閨蜜的慫恿下，故作鎮定地走了進來。

看了她一眼，以為是學生會的，陸舟便隨口問道：“有什么事嗎？”

“陸神……陸學長！那個，可以給我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她的臉很紅，因為緊張聲音有些結結巴巴，顯然并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報。想來，應該是在朋友們的慫恿下，才魯莽地鼓起了勇氣。

陸舟看了眼門背后幾雙好奇、興奮、八卦的視線，也不想讓這小姑娘難堪，便回道：“Q號行嗎?”

“可以！”

因為激動，她的聲音有寫走音。

陸舟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筆，在便簽上隨手寫了一行數字，遞給了她。

他的Q號很多人都知道，平時用的不多，給一下也沒什么。

反正，他多半也沒有什么時間閑聊。

“謝謝！”

那女生如獲至寶地將紙條攢在手里，受驚的小鹿似得跑掉了。

看上關上的門，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說帥氣是一種罪。

他還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轉身看著鏡子自戀了一會兒，陸舟終于想起來自己還要把西裝還回去，便準備開始脫衣服。

然而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又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倒是一位熟人，學生會的林會長。

陸舟估摸著她大概是來收西裝的，正準備讓她出去等一會兒，結果這位先開口了。

“學長，你剛才的表現好棒，我的學妹都被你弄哭了呢。”看著陸舟，林雨湘笑盈盈地說道。

陸舟干咳一聲說道：“……請不要用這么讓人誤會的說法。”

什么叫弄哭了！

還有，就不能在前面加個“在臺上的表現”嗎？

林雨湘歪了歪頭，裝作沒有聽懂。

但很明顯，她眉角的狡黠，暴露了她是故意的。

陸舟不想和她扯些有的沒的，越過了這個話題，問道：“有什么事嗎？”

“嗯，”林雨湘笑著點了點頭，“秦院長讓我問下您，打算什么時候過去？有幾位市里來的領導想和你認識下。”

“那我現在就過去吧。”陸舟笑著說道。

林雨湘點了點頭。

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了他的領口。

眼睛微微一亮，她開口說道。

“嗯，那我就這么和秦院長回復咯。啊，學長，您的領帶歪了，我幫您……”

“沒事兒，我馬上要把西裝換下來還回去了。”陸舟笑了笑，隨手便將領帶取了下來，看著林雨湘伸到一半的手，微微遲疑了下，問，“你要幫我還回去嗎？”

林雨湘：“……”

……

金陵大學屬于985高校，由中央教育部直屬，和地方政.府并沒有直接關系。但一所985院校在地方人才培養戰略中所占的地位，無疑是巨大的。

陸舟在國際上取得的榮譽，以及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已經達到了值得一部分人去結交的層次。無論是真心還是做做樣子，總不能怠慢了為國爭光的學者。

而這，也是政.治的一部分。

雖然陸舟這方面的分數不高，但并不意味著他就一點都不懂。

以后他打算在金陵發展，如果想往更高的層次走，和地方政.府打好關系是相當有必要的。

而秦院長的用意，陸舟也能感受到。

學校這是在為自己提供平臺，幫自己積累學術圈之外的人脈。

晚上的宴會，陸舟毫無意外的成為了宴會的焦點。

最年輕的陳省身數學獎、柯爾數論獎得主這兩枚勛章加持在身上，再加上一個菲爾茨熱門獎候選的光環，別說是同一輩的年輕學者，就算是一些老教授教授，對這位年輕的新秀也會有意結交。

也正是因此，陸舟應酬到了很晚。

當他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陸舟起床洗了把臉，收拾干凈了之后，打開行李箱，翻出了兩盒禮物，提在手上便出了門。

這是他在免稅店買的魚油，算是一種保健品，可以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風風險，緩解衰老造成的記憶力下降。

至于是送給誰的，自然是盧院士和老唐。

陸舟先去的自然是盧院士的辦公室，不過很明顯老先生現在還在比利時沒回來。據說過段時間他還要去一趟CERN，說是有什么重要的發現，今年可能會在國外過年。

于是陸舟將禮物放在了桌子上，在上面留了張紙條。

雖然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但他回來了，一定能發現。

接著，陸舟轉身離開了盧院士的辦公室，去了數院的實驗樓。

……

辦公室的門打開，看著走進來的陸舟，又看了眼陸舟手中的禮物，老唐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笑著說道。

“你這要是我的學生，我肯定訓你一頓！”

陸舟嘿嘿笑了笑：“我本來就是您學生，您現在訓我一頓也不遲，不過這禮物您一定得收下。”

禮物不算貴重，聊表心意。

而且自己現在早就不是本科生了，也談不上作風、紀律問題。

更何況等來年辦完了學籍手續，自己就要遠渡重洋開始新的征程了，臨走之前看看老師，也算是人之常情。

看著陸舟，唐教授欣慰地笑了笑，說道：“下次來看我不用帶禮物，人過來就行了。小王，去給你師弟倒杯茶。”

“好嘞。”

坐在門口旁邊的小王起身，輕車熟路地向一旁擺著茶具和電熱壺的柜子走去。

陸舟笑著和師兄說了聲謝謝，便走到了旁邊的沙發坐下，繼續和唐教授說：“空著手來像什么話，不帶點什么過來，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更何況這也不光是我的心意，也是羅師兄的心意。手提袋里還有他托我帶回來的照片，是在南美旅游的時候拍的，他說要送您一些有藝術氣息的東西。”

“那小子，在美國倒是沒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唐教授笑了笑，停頓了片刻后，看著陸舟繼續說道，“怎么樣，明年你就要去國外讀書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陸舟想了想，說道：“我打算在普林斯頓拿到博士學位之后，在那邊工作一兩年，然后回到金陵大學教書。”

“嗯，我支持你，”老唐點了點頭，“國外的科研經驗，這層資歷在國內很重要。無論是你打算往體制內發展，還是自己出去單干……現在看來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多問你了，好好把握機會吧。”

陸舟笑著說：“嗯，必須的。”

老唐也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用調侃的口吻說道：“對了，你打算啥時候談個對象啊？”

突然被問到了這個問題，陸舟有些猝不及防，遂打了個哈哈說道：“這……這東西還是得看緣分，急不得。”

老唐笑著說道：“你倒是不著急，倒是有人替你著急。秦院長上次和我說起你，一個勁兒的感慨，別的不擔心你，就擔心你在外面呆的太久，家安在太平洋對面不會來了。還有你知不知道，咱們院里幾個有孫女的老教授，都在我這邊打聽你的情況。尤其是魯主任，他孫女今年也博士畢業了，比你大不了幾歲，要不你考慮下？”

坐門口的小王憋著笑，正喝茶的陸舟差點沒被一口茶水給嗆出內傷，干咳了幾聲急忙說：“別吧……你們包辦個婚房我不反對，但包辦婚姻可是舊社會的陋習，這要不得啊。”

唐教授哈哈笑道：“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我當時就把老魯訓了一頓，就算要包辦婚姻，也不是這么走后門的。”

陸舟迅速點頭。

是啊是啊，魯主任的孫女……

雖然這么說可能有點失禮，但參照魯主任的模樣，他實在想象不出來，老人家的孫女能長啥樣。

玩笑開過了之后，辦公室里沉默了一會兒。

陸舟也沒說話，就是坐在那里靜靜地喝茶。

看著自己昔日的學生已經成長到如今的地步，唐教授欣慰地點了點頭。

良久之后，他開口。

“去吧。”

陸舟起身，鄭重點頭：“嗯！”

柯爾獎的獎金，再加上金大的一百萬獎學金，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陸舟光靠得獎便賺了一百六十萬，一套房子……的首付又重新掙出來了。

在銀行中辦完了手續，看著短信提醒中的余額，陸舟心中不禁感慨。

果然，長得好看的男孩紙，運氣總不會太壞。

金大的支票他已經兌了，至于那十萬美元的支票，他倒是沒有急著兌出來。一來這事在工行肯定辦不了，二來是馬上就要去普林斯頓了，也沒有兌成RMB的必要。

就在這時，一位西裝革履，滿臉笑容的男人走了過來，在他旁邊殷勤地說道。

“兄die，要買保險嗎？我們的保險不但能報銷各種意外傷害，十年之后還能全額取出來，相當于理財，就算用不上也保本不虧的！”

聽到從旁邊傳來的聲音，陸舟從遐想中回過了神來。

看向這位滿臉笑容的推銷員，他笑了笑說：“不用了，謝謝。”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銀行，跨上了自行車，騎向了不遠處的校門。

看著公路上的車來車往，陸舟在心里不禁想著。

或許，自己該學個車了？

馬上要去美國了，據說在那邊沒有自己車子簡直寸步難行，尤其是在普林斯頓那種鄉下小城。

想到這里，陸舟在心中決定了下來。

先定個小目標，春節前的一個多月里，把國內的駕照先給拿下來好了。

……

在學校一直待到了元旦當天，陸舟終于坐上了回家的高鐵，一路直達江陵小城。

拖著行李箱站在了家門口，陸舟剛剛按下門鈴，便聽到了門背后越來越近的拖鞋“啪嗒啪嗒”聲。

“老哥！”

門打開，一臉嬉笑的小彤，興奮地撲了上來。

一年不見，小家伙又長高了一點，額頭都能撞到他的鼻子了。

不過，就算她長得再高，在陸舟的心里，她也永遠都是那個穿著開襠褲，被外面的壞孩子欺負了會哭，哭的時候會一邊躲在他后面，一邊把眼淚鼻涕偷偷開在哥哥衣服上的小不點。

忍住了鼻子的酸痛，陸舟笑著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把行李箱拖進了屋里。

往廚房的方向瞅了眼，一邊換上拖鞋的他，一邊隨口問道：“爸媽呢？”

小彤立正行禮：“報告老哥，老爸和對門的叔叔出去釣魚了，老媽在菜場買菜！晚上我們有紅燒魚吃了！”

陸舟笑著說：“你呢？”

“我在做試卷！可乖了！”說著，小彤拉著陸舟的手來回晃，可憐兮兮地眨著眼睛說道，“老哥，我的禮物呢？”

果然啊。

本性一下子就暴.露了。

先前在免稅店里，陸舟開了視頻讓小彤自己選，小家伙看到那些包裝精美的巧克力便挪不開眼睛了。

當時買完了給老爹老娘以及兩位老教授的禮物，陸舟身上的美元還剩個兩三百。因為懶得帶回去換成RMB，他便每樣巧克力都給她挑了一盒，把剩下的錢都給用掉了。

反正小彤和他基因差不多，都屬于吃不胖的類型，他也不擔心她吃胖了回過頭來埋怨自己。

把行李箱的握把丟在了小彤手中，陸舟笑著說道：“都在行李箱放著呢，幫我拖去房間里，再去幫你老哥倒杯水。”

“耶！老哥最好了！”

嬉皮笑臉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彤便拖著他的行李箱，飛奔去了房間里。

看著小家伙歡快的背影，陸舟笑著搖了搖頭，走去了廚房，找到老爹收藏的茶葉丟了一小撮進去，給自己泡了杯熱茶。

當他重新返回客廳的時候，小彤正好帶著“戰利品”，從他房間里走出來。

看著她手上提的塑料袋，陸舟笑著提醒道：“記得別一次吃多了，可別等我從普林斯頓回來，都認不出你了。”

“才不會呢，我又不會一下子全部吃完。”小吃貨信誓旦旦地說道。

陸舟：“這個你隨意，我管不著你。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學會化妝了？”

他給小彤的禮物中，不只是巧克力而已，還有clinique的彩妝和護膚品。

這個牌子在美國算是比較大眾的平民品牌，價格比國內便宜的多。因為小彤想要，陸舟在免稅店正好看見，順手便買了。

以前家里窮，小彤也很懂事，從來沒有提過讓人為難的要求。

現在陸舟有錢了，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妹妹。雖然化妝品這東西，對高中生來說可能稍微早了點，但權當做是彌補她心中那點任何青春期女孩都會有的小虛榮吧……

小彤：“你說這些呀？我是給朋友帶的。”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回答，正在喝茶的陸舟頓時愣住了：“你還……幫朋友代購？”

“嗯嗯，”小彤得意說道，“我算了下成本，一套彩妝和一套護膚品，可以賺一千多呢！等我后天回學校，把東西給小莜，就把進貨的錢還你。”

還進貨！

陸舟一聽到這話，差點沒把喝進去的茶噴出來。

他去加州可是為國爭光的，對自己妹妹這么一說，逼格瞬間掉了一地。

干咳了兩聲，陸舟抹了把嘴，痛心疾首地數落道：“我是讓你給自己挑喜歡的禮物，你咋還想著賺錢去了？”

“啊……老哥你不會不開心了吧，”小彤悄悄看了老哥一眼，猶豫了下，咬咬牙小聲說，“要不，我把利潤也，分你一半？”

這家伙！

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陸舟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不用了，賣的錢你自己留著吧，我也不缺那點……還有，別整天操心錢的事兒，你現在重要的是學習。這么和你說吧，這次你老哥回金大，學校給我發了個特等獎學金，你猜多少錢？”

小彤咽了口吐沫，眼睛一眨不眨：“多少？”

盯著妹妹的眼睛，陸舟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一百萬！”

小彤倒吸一口涼氣，吃驚的看著老哥，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金大的獎學金……真的有這么多嗎？”

“當然，985的獎學金是很多的！只要品學兼優，就有機會申請。”陸舟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啊，知識才是最大的財富，可千萬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小彤同學，你明白了嗎？”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么多……

小彤表情激動：“老哥，我明白了，我保證好好學習！考上金大！繼承你的衣缽！”

看著小彤的雙眼已經變成了毛爺爺的形狀，陸舟不盡在心中感慨。

果然，不愧是一個媽生的。

實在是太像了……

但愿她一會兒看向試卷的時候，眼睛里的形狀還能保持這樣。

陸舟輕咳了聲，說：“繼承衣缽就不必了……總之，我希望你不要為錢的事操心，咱家現在已經不窮了，你要是有困難，你老哥我也會幫你解決的，你安心讀書就好。對錢感興趣，以后讀金融或者會計。”

他當初做兼職之所以那么拼命，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能讓小彤也有機會讀上大學，能無憂無慮地享受校園生活。

否則的話，如果只是供他一個人的學費和生活費，家里勒緊褲腰帶，還是能勉強供得起的。

但，誰要他是一個男人呢？

本來應該由自己去發愁的事情，總不能讓自己的妹妹去發愁吧。

江陵六中，學校操場。

國旗臺下人頭攢動，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一雙雙睡意惺忪的眼睛注視著國旗在朝陽下升起，注視著走上水泥臺的那個人。

這個星期的升旗儀式，和往常有點不一樣，六中的學子們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這位“客人”看起來不大，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甚至就在三年前，他和他們一樣，也曾坐在這里的某間教室，為了同一個夢想而奮筆疾書。

只不過現在，他已經成為了老師們心中的驕傲，甚至于每每提起他的名字，教過他的老師，臉上都會洋溢發自內心的自豪。

他不是別人，正是最近被央視采訪，登上科學欄目的陳省身數學獎及柯爾獎得主，最年輕的“萬人計劃”拔尖青年，以及在不久的將來或許還將成為國內最年輕的教授——陸舟。

從校長手中接過了話筒，陸舟清了清嗓子，用溫和的聲音，笑著開口。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學長，13年的畢業生，陸舟。”

“很榮幸站在這里，也很感謝母校給我這個機會，能讓我和學弟學妹們聊聊。”

“而今天我想和你們聊的內容是，關于我的大學……”

陸舟的說法，可以說是相當謙虛了。

以他現在取得的成就，站在這里講話，絕對并非他的榮幸，而是六中的榮幸。

說起來，江陵六中也算是沾了一點他的光，原本評了幾年都沒下來的省重點，終于在15年的年底評上了。

要說陸舟取得的榮譽和六中有什么關系，可能陸舟自己也想不出來，但硬要說有關系的話，也不是一點都扯不上。

畢竟，基礎教育也是教育，地基打得牢靠，上層建筑才能牢靠。

不只是六中沾了他的光，就連以前教過他數學的老馬和原來他們班的班主任，也分別在幾個月前評上了特級教師。

此時此刻，操場上，高三三班的方陣里。

小彤興沖沖地踮著腳尖，看著國旗臺的方向。

至于老哥在說些什么，她完全沒注意聽！

站在小彤的旁邊，是和她玩得很好的閨蜜李莜，也就是讓小彤幫她代購化妝品的那位。趁老師沒注意看這邊，李莜戳了戳小彤的胳膊，講悄悄道。

“彤彤，那個就是你哥呀？”

小彤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道。

“是啊是啊，怎么樣？二十一歲的博士，喜歡我介紹給你呀。”

李莜臉一紅，瞪了好朋友一眼：“滾滾滾，太大了不要。”

“騙你的啦，你要我也不給你。”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小彤辦了個鬼臉。那俏皮可愛的模樣，引得不少偷看著文科班這邊的小男生們，一陣心跳加速。

高中的男生女生都很單純，至少比起大學是如此。

尤其是在小城市，成績好自帶加分光環，要是在漂亮一點，性格開朗一點，那就是無數青春期少年們心目中的女神了。

而小彤，自然符合這一標準。

只不過遺憾的是，這位女神至今也沒有對哪位男生表示過好感，以至于不少腦洞大開的男生，甚至將“怪異的視線”投向總是和她膩在一起的李莜。

不過現在，看到站在國旗下講話的陸舟，那些小男生們倒是明白了一點其中的原由。

人都是會比較的。

有這么一位優秀的哥哥，能看上他們才怪了……

……

從元旦過后，陸舟便一直待在家里休息，不是陪父母說說話，便是指導小彤的數學。

閑暇之余，他也會將哥德巴赫猜想拿出來研究下，思考下大篩法和圓法還有沒有可以改進的空間。或者弗蘭克教授寄來郵件，他也會第一時間回復。

除了這些瑣事之外，便是學車了。

學車對于陸舟來說，還算容易。

可能，這也與他相理性冷靜的性格有關，至少該踩剎車的時候，絕對不會因為緊張踩到油門上去。

為了趕在出國之前盡快把駕照給拿了，陸舟給教練塞了點錢，打點了一下。

在這種十八線的小城市里，花錢辦事兒還是很方便的。

一共三十天的時間不多不少，陸舟連著從科目一過到了科目四，順利地拿到了駕照。

再接下來就是背誦新澤西州的交規了。

有了國內學車的經驗，去那邊考一個駕照并不算難。

而這些，都是陸舟在咨詢羅師兄時得知的。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二月份，再過幾天便是新年。

晚上散步的時候，陸舟走在陸邦國的旁邊，看著路邊那排熟悉的楊柳，忽然開口說道。

“老爹啊。”

老陸：“咋了？”

“馬上小彤也要去讀大學了，家里的房子要不要裝一下？”

陸舟記得，早在他上高中的時候，老爹老娘就在計劃著，等兩個孩子都成家了，把家里重新裝一下，住的舒服點。

雖然現在他和小彤都離成家還早，但上了大學也算是獨立一半了。

正好現在他手上有點閑錢，把家里裝一裝也好。

老陸笑著說道：“不急，等你成家了再裝也不遲。”

陸舟表情有些微妙。

他在普林斯頓還要待一段時間呢，這怕是有的等了。

想了一會兒，陸舟也不繞圈子了，輕咳了一聲說：“咳，爹，是這樣的。過完年回學校拿了畢業證，我差不多就要去普林斯頓讀博了。美元我現在有10萬，加上那邊的獎學金，已經夠用了。銀行卡里的錢我暫時也用不上，要不就放您這兒吧。”

“多少？”

“一百萬。”

一聽到這數字，老陸差點沒被口水給嗆著。

見狀，陸舟連忙拍著他的后背，說：“爹，你慢點。”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老陸直起了腰板，瞪了陸舟一眼：“你這小子……錢你自己留著，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存起來買房，多的到時候娶媳婦用！我這有手有腳的，還要得著你來養我？”

陸舟勸道：“我娶媳婦還早，小彤九月份可就要讀大學了。”

老陸語氣斷然的說道：“你妹你不用管，我還能讓她上不成大學不成？”

就知道老爹會這么說，陸舟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但你忍心讓她和我一樣嗎？”

話他只說了一半。

父子倆之間，卻是沉默了下來。

當初家里條件不好，要負擔兩個孩子讀書和一家人的生活開支，再加上陸舟他老娘身體不好，以老陸一個國企普通工人的收入，確實困難了點。

自己解決大學的生活費和學費，雖然是陸舟自己提出來的，但當時也是遭到了老陸的極力反對。后來在他的據理力爭之下，老陸才在現實的面前，做出了妥協。

陸舟知道，雖然老爹從來不說，但這件事兒一直是他的心結。

即便自己從來都沒有這么想過，但老陸一直固執且愧疚地認為，自己對兒子有所虧欠……

別人家的老爹，別說孩子考上了985，就是普通一本，也得在酒店里擺幾桌慶功宴，向親戚們炫耀一番。而自己這個當爹的，還得讓兒子自己去解決大學四年的生活費甚至是學費。

陸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老爹地點了支煙，又靜靜地看著他把煙抽完。

等了好一會兒，老陸總算是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了。

“……你倒是心疼你妹妹，但上個大學，也要不著這么多吧。”

聽到這句話，陸舟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老爹終于是想通了。

“不只是小彤，我還有你們。畢竟我常年在外面，也希望你和媽過得好。”頓了頓，陸舟笑著繼續說道，“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老陸眼睛一瞪：“你小子倒是翅膀長硬了，有主見了？什么叫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誰才是一家之主？我同意了嗎？”

陸舟哭笑不得說：“那老爹，你還有啥不同意啊？”

而且，上次回家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

陸舟分明記得，上次回家的時候老陸親口說的，很多事情他已經可以自己做主了。

老陸想了想，將臉側向了一邊：“……也沒啥不同意的，就按你說的吧。”

陸舟：“……”

老男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今年的新年，和往年也沒什么不一樣。

走親戚串門，給老人拜年，和同輩們插科打諢，以及……

被長輩們催對象。

沒辦法，大過年的總得在晚輩們身上找個話題，陸舟的學習沒什么可說的，考上985已經夠爭氣的了，現在更是要出國留學了。至于結婚，還稍微早了點，畢竟他才二十一歲，離法定結婚年齡還差一年呢。

不過對象還是可以催一催的。

結不了婚，可以為結婚做準備嘛。

總之，今年和往年一樣，陸舟過了一個熱鬧的年。

然而閑暇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元宵節過后，陸舟收了行李，便匆匆踏上了返校的歸途。

從單位請了一天假，老陸把陸舟送到了動車站的檢票口，看著兒子笑著說。

“要不要送你啊？”

“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緊了緊背后的旅行包，陸舟笑著說，“記得照顧好自己身體，明年過年，我再回來看你們。”

老陸點了點頭：“那行吧，你自己路上小心。還有，你也是，在外面注意安全。我看新聞聯播，那邊好像在打仗？沒事不要去招惹人家，安安分分讀你的書，記得常打電話回來……去吧。”

“嗯！”

在老爹的世界觀中，大概只有華國和外國這兩個概念，能把普林斯頓聯想成金陵某家酒店，把北美和北非搞混也沒什么奇怪的。

對于老爹的地理知識，陸舟早就見怪不怪了。

也就小彤，每次還有精力吐槽。

坐上了動車，一路向東，陸舟重新回到了金大的校園。

因為過了元宵節的緣故，學生們已經陸續返校，校園里的人也多了起來。

早在返校的前一天，陸舟就已經通過嚴師兄的朋友圈得知，盧院士已經回國，便在微信上和老先生提前打了聲招呼，直接前往了他的辦公室。

……

站在辦公室的門口，陸舟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門背后傳來了聲音。

“別敲了，直接進來吧。”

聽到這聲音，陸舟便推門走了進去。

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陸舟，盧院士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笑著說道：“喲，真是好久不見了，這年過的怎么樣？”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10月份的華國數學會會議開完，盧院士便去了比利時的布魯塞爾開會，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陸舟笑著說：“還行吧，教授您呢？”

盧院士：“我也還行，雖然沒過上年，但往布魯塞爾跑的這一趟也算有所收獲了。”

走到了辦公桌前，陸舟隨口問道：“理論物理學界有什么新的發現嗎？”

這段時間他基本上都在研究哥德巴赫猜想和學車，除了回復弗蘭克教授的郵件之外，基本上沒有留意理論物理學界的事情。

“新發現倒是沒有，這次會議主要是對以前已經做過的工作進行整理。”停頓了片刻，盧院士繼續說，“不過有件事兒你可能會感興趣，這次我們在布魯塞爾大學的理論物理會議上，討論了關于750GeV特征峰的問題……雖然情況似乎有點不太樂觀。”

對于這件事兒，陸舟確實很感興趣，立刻追問道：“可以說下具體的情況嗎？”

盧院士點了點頭，繼續說：“具體的情況倒也沒什么，只是最關鍵的指標置信度一直達不到確認跡象的標準。雖然一度逼近3sigma，但距離突破總是差那么一點。而且就在不久前的幾組實驗里，甚至出現了特征峰的消失。”

陸舟微微愣了下：“消失？”

在郵件中，他從來沒聽弗蘭克先生說過這件事兒。

盧院士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的……雖然用量子漲落來解釋也不是行不通，但如此突兀的漲落變化實屬罕見。有人猜測可能是探測器靈敏度的問題，也有人猜測可能是去年實驗時，儀器發生了故障……不過說實話這種可能性很小，CERN剛完成對強子對撞機的升級，又進行了搜尋五夸克態粒子這么大的一個項目，就算出問題也不太可能出在儀器上。”

想到這段時間來自己研究的那些東西，陸舟思索了片刻，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會不會是維度問題？”

這是他的一種猜測，也是他和弗蘭克教授存在分歧的地方。

聽到這個突兀的命題，盧院士微微皺眉：“維度？”

陸舟點了點頭，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是的，不過不是廣義上的維度，而是一種‘偽歐幾里得空間’意義上的維度，也就是閔可夫斯基時空理論中的時間軸……”

說著，陸舟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幾個公式，不過卻不敢寫太多。

倒不是私藏，而是出于學術道德的角度，他不得在未征求另一位合作者意見的情況下，單方面向第三人泄露研究進展。

至于他寫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是兩人在合作理論上未達成共識的部分，而且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所以并不存在這一問題。

看著草稿紙上的那幾個公式，盧院士并沒有主觀地做出否定，而是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確實存在這種可能，但這個觀點很難被驗證，因為無論是我們還是對撞機都是參考系中的一份子，我們很難將自己摘出時間軸之外，即便是理想條件下也不容易做到……而且這套理論，你還沒有做過完善吧？”

陸舟笑了笑，有些含糊地說道，“我也是臨時想的，確實還沒來得及完善。”

“臨時想的都能想出來這么多東西，已經很不錯了，”看著陸舟贊許地點了點頭，盧院士停頓了片刻之后，繼續說，“你也不用感到有太多壓力，尋找那個特征峰是CERN的任務，你無需為自己的發現負責。理論物理學的發展本身就是在不斷的試錯中前進，我們現在的一切還未被證實的理論，都是對未來的推測。”

“不過，你的觀點倒是挺有意思，如果能把理論完善一下就更好了，”盧院士話鋒一轉，笑著說道，“本來我還想著，回來給你考個試，檢驗一下這一年來你學的怎么樣。現在看來，怕就算是準備了，也是多此一舉了。”

陸舟笑了笑：“怎么會多此一舉……”

盧院士笑著說：“哦？那要不你等兩天，我出張卷子給你做？”

陸舟輕咳一聲：“……還是算了吧。”

他機票都買好了，天曉得這盧院士說的兩天，究竟得等多少天去了。

盧院士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拉開了抽屜，他伸出手，從里面取出了兩個本本，向陸舟輕輕地遞了過去。

“學位證和畢業證都在這里，該辦的手續，前兩天我已經替你辦好了，你一會兒去一趟行政樓那邊，把學籍的事情辦了就可以了。”

從盧院士手中接過了畢業證和學位證，陸舟鄭重地說道：“謝謝老師！”

“不客氣，這是你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結果。不過說實話，你這么優秀的學生，我還真不舍得這么快放人，”盧院士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你連柯爾獎都拿了，我再把你留著，怕是耽誤了你的前程。你應該到更高層次的平臺上去汲取科研養分，而不是在我這里。那就這樣吧，恭喜你，順利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