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覺不覺得你越來越娘了?”蘇云等了半天,鄭仁還沒出來,便在外面直接噴道。
“不覺得。”
“男人洗澡,很少有超過5分鐘的。你都洗了多長時間了?是不是手術的時候太緊張,抖的不行,自己找沒人的地方舔舐傷口呢?”
“不是。”
鄭仁的聲音夾雜在花灑的水聲里傳出來。
很快,他擦干水跡換了衣服走出來。
“克里還在等咱們,去看一眼吧。”蘇云上下打量了兩眼,笑呵呵的說到。
“嗯,感謝蘭科提供的新耗材。”
“喂,你就不覺得蘭科還有別的事兒么?”蘇云問到。
“暫時沒去想。蘇云,你說患者術后會按照想象中,明天就可以下地了吧。”鄭仁問到。
“肯定行!”蘇云臉上泛著一層光華,堅定的說到:“手術都做成這樣了,術前咱倆用動物心臟也做了類似試驗,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患者全麻蘇醒后有躁動。”鄭仁道。
“插著管子,誰能舒服。”蘇云不認為鄭仁的擔心是什么問題,那只是老板強迫癥發作而已。
“嗯。”鄭仁點了點頭,換衣服和蘇云走出去。術后躁動都是正常的,鄭仁也覺得自己似乎想的有點多。
更衣室外,站著很多人,連袁副院長都站在人群里,和蘭科總公司的總裁笑吟吟的聊著什么。
克里斯蒂安·布魯赫站在人群后面,帶著罩帽,遮擋住陽光與其他人覬覦的目光。
高冷,傲慢。仿佛是阿爾卑斯山終年不化的積雪一樣,透著一股子冷意。
當鄭仁走出來的時候,克里斯蒂安融化了。
他熱情的張開雙臂,蒼白而略有畸形的手露在外面,大步走向鄭仁。
“鄭!很高興再次遇到你。”克里斯蒂安·布魯赫用荷蘭語說到。
“我也是,似乎很久都沒見到你了。”鄭仁微笑,用鹿特丹的方式寒暄了一句,并且和克里擁抱了一下。
他身上似乎沒有體溫,像是一塊冰似的。鄭仁腦海里想的是這貨會不會一口咬在自己的脖頸上,鬧個初擁之類的事情。
克里斯蒂安·布魯赫看鄭仁的姿勢略有古怪,他并不介意,而是優雅的說到,“鄭,基于你對家族的貢獻,羅切大人要見你。”
羅切相見自己,可是鄭仁并不想見他。
雖然一身陽剛,百邪辟易。可是別說見,只要一想到在阿爾卑斯山里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老吸……老人,鄭仁就覺得如墜冰窟。
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帶著陰寒屬性,即便是鄭仁也不想和他做過多的接觸。
而且最后城堡無形的壁壘邊緣、數不清的黑色小蝙蝠像是下雨一樣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碎,讓鄭仁知道這位老羅切想要干掉自己的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別說帶著范天水,估計把全盛時期范天水所在的小隊所有人都帶著,怕是正面都剛不過老羅切。
“對不起,你也知道我這面正在為諾獎項目努力。”鄭仁胡亂的找著借口。
“哦,不!”科里做了一個夸張的姿勢,表達著自己的驚訝。
他很難想象有人會拒絕羅切大人的邀請。
“雖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可總是要努力的。”鄭仁微笑,冷靜的拒絕了克里斯蒂安·布魯赫的邀請。
“鄭,你簡直……”
“出國要很浪費很長時間,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鄭仁繼續堅定的拒絕。
袁副院長和蘭科的總裁閑聊著,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名大人物和鄭仁擁抱,做著夸張的手勢,用肢體語言來表達某種很強烈的信息。
鄭仁這個小家伙已經走到這種程度了么?袁副院長也有些恍惚。
院里面給鄭老板太多的支持了,資源傾斜到了一定程度。本來袁副院長認為這些都是情誼,這回鄭老板不應該被誰誰誰的隨便挖走。
可是沒想到事實再一次告訴他真相是怎樣的。
蘭科公司的總裁,那是能進白宮的人。袁副院長知道自己迎接他,禮節上略有不妥。可是嚴院長不在家,也只能由自己出面了。
袁副院長早就注意到站在后面的那個大人物,蘭科公司的總裁在他面前根本毫無地位,像是奴仆、屬下一樣。
然而那位大人物對鄭老板的態度熱情的超乎袁副院長的想象。
這小子……袁副院長心里感嘆著,以為給了他強有力的支持,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到底是什么時候結交的這些大人物?
袁副院長有些茫然。
“鄭,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克里斯蒂安·布魯赫微笑,故作神秘的貼近鄭仁的耳朵,小聲說到:“羅切大人似乎知道你會拒絕邀請,他和我一起來了。”
“……”
鄭仁心里開始罵娘,羅切一個殘疾吸血鬼,大老遠的不怕日曬跑到國內來干毛線!
“鄭,羅切大人要對你上次毫不猶豫的診斷鉛中毒表達感謝。”
“哦,不用,那是一名醫生應該做的。”鄭仁嘆了口氣。
“大人還有一些請求,并且帶給你一個好消息。”克里笑著說道。
“……”鄭仁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羅切已經飛到國內來,自己要是拒絕,人家可以通過組織程序要求見面。
一想到這點,鄭仁就趕到有些荒謬。
歐洲古老家族的族長,會走組織程序……
“羅切先生在哪?”鄭仁問到。
“在酒店。”
“不著急,羅切大人帶來的禮物可不僅有這些。”克里笑道,隨后做了一個神秘而親切的表情:“材料學上的新突破,這是很多人想要的。”
“呃……”鄭仁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國內的科技,唯一沒有突破的就是材料學。比如說今天做手術的那種線,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例證。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羅切帶著禮物來,要做的事情的必然很大。鄭仁有些疑惑,自己只是一名醫生,即便是拿了諾獎,也只是諾獎醫生而已,羅切顛顛的跑到帝都來找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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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下次和這群吸血鬼說話,請用漢語或是英語。”蘇云面無表情的說到。
鄭仁看了一眼蘇云,又看了一眼克里,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克里,用你家鄉話對話我覺得很吃力。”
這句話,鄭仁已經切換成倫敦腔的英語。
克里斯蒂安聳了聳肩膀,用什么語言對話對于他來講是無所謂的。
“這面事情結束,我們盡快去見羅切大人。”克里斯蒂安說到。
“嗯。”鄭仁勉強點了點頭。
蘇云終于知道這兩個貨在嘀咕什么了。
老羅切,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家伙竟然來到了國內!
果然,和猜測的一樣,有大事!
蘇云悄無聲息的走進人群,又去了防火通道,準備拿起手機給范天水打電話。
雖然知道出事兒的可能性不大,但蘇云對這群古老家族的后裔還是有一種很微妙的畏懼。
尤其是那個老羅切,蘇云覺得范天水不在身邊的話,總是不妥。
鄭仁知道蘇云離開了,也能猜出來他要去做什么。他看著蘇云,搖了搖頭,示意沒事。蘇云疑惑的看著鄭仁,見他堅持,只好又走回來。
又說了兩句話,隨后克里做了一個手勢,遠處蘭科公司的總裁把袁副院長扔在一邊,一溜小跑的過來。
“克里大人。”
“我們要離開一下。”克里斯蒂安冷冷的說到。
“如您所愿。”
幾分鐘后,鄭仁和蘇云坐上了一輛老爺車,款式和在阿爾卑斯山做過的車一樣。
林淵在一邊早都看傻了眼,她在人群里見到了一個略微熟悉的面孔。那是蘭科公司的一個大人物,在哈弗和自己的老師談笑風生。
可是在手術室外,他藏在人群之中,就像是一滴水落在大海里一樣,平凡的像是路人。
鄭老板的身份地位這么高么?林淵有些恍惚。就算是麻省總醫院的終身教授,也不至于受到這么高的禮遇吧。
雖然克里斯蒂安帶給她幾乎無盡的恐懼,憑著女人的直覺,林淵能夠感知到他的危險。
強行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林淵跟在鄭老板的身后不遠處。
這時候她就像是一個小透明一樣,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林淵心里清楚,那個穿著黑衣的人注意到了自己。
當鄭仁和蘇云要上車的瞬間,林淵鼓足勇氣跑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擔心鄭老板有危險還是別的什么,反正腦子一片空白的跟了上去。
“又不是做手術,你跟著干嘛?”蘇云看著林淵說到。
林淵很緊張,她再一次感覺到鄭老板身邊那個面孔籠罩在陰影里的人投來注視的目光。
像是刀子一樣,下一秒鐘就會把自己切成無數碎片。
“我……”林淵勉強說了一個字,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回去。”蘇云斥道。
“……”林淵堅持站在鄭仁面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著,這是潛意識中的行為。
“不會有什么事的,跟著吧。”鄭仁笑了笑,和克里斯蒂安介紹到:“她是我醫療組的成員。”
克里只是聳了聳肩,沒有表態。
幾人魚貫走上車,車里的空間很大,林淵坐在角落里,左手按在右手上,遏制著右手要抬起來伸進嘴里咬指甲的沖動。
車窗上的窗簾自動拉上,像是鬧鬼一樣,林淵嚇了一跳。她看見鄭老板和那個戴著黑色罩帽的古怪家伙談笑風生,仿佛很熟悉。
兩人之間交流用的是英語,林淵能聽懂。
只是她太緊張了,只聽到一些片段。
鄭老板似乎在和那個古怪、神秘的家伙談從前的一些事情,像是老朋友一樣。
林淵還注意到,蘭科公司的總裁和自己一樣變成小透明,坐在車的角落里,沒人注意。
鄭老板平時看著很孤僻,可是他怎么會交往這么廣?林淵的心中有些困惑。這是她怎么都想不懂的。
半個小時后,來到一家酒店。
到了頂層,林淵和蘭科公司的總裁被攔下來,無聊的站在走廊里,看鄭老板和云哥兒的背影消失。
自己跟過來的意義何在?林淵想不懂。只是那時候真的擔心鄭老板有危險,這種心情現在看來,有些可笑。
這里是國內,怎么會有危險。林淵覺得小尷尬,但隨即很開心的看見蘭科公司的總裁也和自己一樣,站在走廊里。
他似乎并不認為這么對待自己是什么無禮的舉動,神色自如的開始攀談起來。
林淵最開始還有點緊張,但到后來也就習慣了。
鄭老板和云哥兒進去的時間不長,還不到二十分鐘就走了出來。身后跟著穿著黑衣、黑色罩帽的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推著一個輪椅,上面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的臉也被遮擋著,根本看不見,林淵是從隱約露在外面的肌膚皺紋上判斷出來的。
“羅切先生,請留步。”林淵聽到鄭老板用很流利的倫敦腔說到。
“鄭,我沒有時間的要求,也付出了誠意。希望你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家族會成為你最忠誠的盟友。”一個陰寒的聲音傳來,林淵打了一個寒顫。
“時間很長,我估計至少要十年。”林淵聽鄭老板很認真的回答。
“我們有幾乎無窮的耐心。”
“那我先走了。”
鄭仁留下一個微笑,轉身和蘇云離開老羅切的身邊。
“鄭!”就在鄭仁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老羅切喊道。
“嗯?”
克里斯蒂安推著輪椅來到鄭仁身前。
一個滿是疤痕、創傷的手伸了出來,微微顫抖。仿佛歲月無時無刻不帶給這個老人以傷害。
如果傷痕是男子漢的勛章,那這個老人就像是一個老兵一樣,身上滿是勛章,彰顯著他對抗命運的勇氣。
“拜托了!”老羅切說到。
“請放心,我會好好研究的。”鄭仁微笑,伸出手,和老羅切握了一下。
林淵的眼皮子顫抖了兩下。
兩只完全不同的手握在一起,視覺上的沖擊簡直太大了,讓林淵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錯覺。
“鄭,還有一個小禮物送給你。”老羅切說到,“今年的諾獎,會很公正。”
“謝謝。”鄭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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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912,下了那臺老爺車,林淵這才覺得溫暖起來。
“嚇壞了吧。”鄭仁微笑看著林淵問到。
“嗯。”林淵點了點頭,右手剛要放到嘴里咬指甲,就被鄭老板凜冽如刀的目光制止。
“出息。”蘇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在說林淵還是他自己。
“去看一眼患者。”鄭仁道。
“老板,你確定能研究出治療先天性卟啉病的辦法?”蘇云問到。
林淵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誰知道呢。”鄭仁道,“我覺得先天性卟啉病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的先天性疾病只是和卟啉病有類似的特征,但實際上卻要嚴重很多。”
“那你還答應?”蘇云不解的問到。
“老羅切都來了,你確定可以不答應么?”鄭仁冷漠回答道。
蘇云知道的太多了,這貨沾上毛比猴都精,鄭仁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這是國內!”
“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研究出來的。”鄭仁大步走向防火通道,蘇云跟在身后。
“我就知道!你想怎么做?”
“先過幾年再說,幾百年的資料要看,暫時還沒有思路。”鄭仁隨口敷衍。
“真不知道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是怎么來的。”蘇云慨嘆道。
林淵聽明白了究竟,只是她有些恍惚。
涉及到疾病的基因學、病理學、生理學的研究,那是基礎學科的事兒,那個大人物怎么會找到鄭老板身上來呢。
而且鄭老板沒有拒絕,而是很有自信的答應下來。
十年、二十年,這種事件在普通人看來是很漫長的。但對于一項疾病的研究來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時間。
林淵想著,腳步略慢,鄭仁和蘇云兩人快步從防火通道走上去,已經落下一個樓層的距離。
“鄭老板,等我一下。”林淵喊了聲,大步追了上去。
有電梯不坐,非要爬防火通道,林淵腹誹了一句。
“你怎么這么慢。”蘇云鄙夷的說到:“要不以后給你安排一個專門的電梯好不好。”
“我想事兒來著。”林淵無力的分辯了一句。
“老板,羅切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蘇云一邊走一邊問道。
“字面意思。”鄭仁道,“我估計是布魯赫家族一直不喜歡臨床術式,但這次他們不準備干預了。”
“這特么也叫禮物?用別人的東西送禮,這叫什么來著?慷他人之慨!”蘇云不高興的說到。
“管他呢,去看眼患者,要是情況允許可以拔管了。”鄭仁瞬間就把話題移了回來。
“這種時候,你還惦記術后患者?心得多大。術后患者情況肯定很穩定,手術做的沒有任何瑕疵。”
“最后我發現患者躁動的很厲害,還是去看一眼吧。”鄭仁道,“感覺上有點問題,不看一眼不放心。”
“你就是強迫癥發作。”
一邊說著,一邊來到ICU的大門前。按門鈴叫開門,鄭仁和蘇云、林淵走了進去。
換衣服進去,鄭仁看見患者系統面板的時候怔了一下。
紅色消退,這是在意料之中的。可是患者系統面板上的診斷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項——氣管異物!
擦!
鄭仁心里憤怒,ICU的醫護在做什么,怎么能鬧出氣管異物出來?!
不過這只是瞬間下意識的反應,合作的時間長了,鄭仁也清楚912重癥監護的力量。
很強大,很細致,術后2小時患者出現氣管異物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可是氣管異物是從哪來的?還是大豬蹄子宕機了?
經過小一年的磨合,鄭仁已經很少質疑大豬蹄子的診斷了。因為被打臉的次數太多,吃一塹長一智么。
只是這個診斷太匪夷所思,鄭仁下意識的又開始覺得大豬蹄子在開玩笑。
他大步走到患者床前,看著呼吸機上氣道阻力報警的標志,開始從頭捋可能出現問題的地兒。
術后導致氣道阻力增大,最大的可能是氣管分泌物增多,痰液堵塞氣道。
可是痰液的話,根本不能稱之為異物。
呼吸機管道里積存的液體過多,出現氣道返流?應該也不會。
鄭仁瞬間想了十多種可能性,但沒有一個可能性和患者的情況貼上。
又沒有鼻飼,也沒有經口吃東西,見鬼的氣管異物到底是怎么來的?!
呼吸機不斷的報警,監護儀上顯示患者的心率也很快,血氧飽和度不夠。
“術后躁動的一直很厲害么?”蘇云問到。
“嗯,送來后患者已經全麻蘇醒,可能是不耐管的原因,躁動的很厲害。”ICU的住院總說到。
“多長時間吸痰一次?”鄭仁問到。
“30分鐘,上一次是26分鐘前,吸痰管沒吸出來痰液。”
“給什么處置了?”蘇云繼續追問道。
“考慮患者對氣管插管不耐受,所以追了一支丙泊酚。”ICU的住院總有點苦惱,“患者躁動的太厲害,四五個人都按不住,不給不行。”
“不耐管到這種程度了么?”蘇云疑惑,“很少見啊。”
“是,躁動的特別厲害,我把男護工都喊過來按著都按不住。”
術后患者躁動有各種原因,呼吸機氣管插管是其中一項,也是比較主要的原因。
畢竟氣道里插了一個堅硬的管道,患者全麻蘇醒后會出現慌張、惶恐,再加上氣管里的不舒服的感覺,少部分患者會有一種瀕死感。
各種感覺綜合在一起,患者會出現強烈的求生欲望,繼而躁動起來。
可是50mg丙泊酚靜脈注射,患者對氣管插管不耐受的情況應該得到緩解了。
但呼吸機的壓力監控卻在報警,患者的狀態并沒有隨著靜脈注射丙泊酚后好轉。
不是不耐管造成的,而是大豬蹄子給的診斷——氣管異物。
雖然鄭仁想不懂氣管異物到底從何而來,但最基本的邏輯判斷是這樣。
蘇云皺眉看著呼吸機,他剛想要改變壓力模式,鄭仁馬上制止,“稍等一下。”
“嗯?你有什么意見?”蘇云問到。
“準備吸痰管。”鄭仁拿起一副無菌手套,打開戴上,隨后接過ICU的住院總遞來的吸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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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疑是痰堵了?”蘇云問到,他看著不像,有些疑惑。
鄭仁沒說話,拿著吸痰管,試了兩下,管道通暢,隨后送到患者的氣管插管里。
吸痰管發出嘶嘶嘶的聲音,只有少量的分泌物被吸出來,看樣子應該不是痰液堵塞氣管的原因。
繼續把吸痰管往里送,鄭仁忽然怔了一下。
“老板,怎么了?”
“里面有東西,吸痰管送不進去。”鄭仁道。
“……”蘇云和ICU的住院總都怔了一下,林淵站在后面,剎那間沒明白鄭老板話里的意思。
這種情況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蘇云馬上回憶患者術前的胸片、胸部CT。
不可能有問題,要是術前有事兒的話,手術過程中呼吸機也會一樣的報警。
“你們給什么處置了?”蘇云很嚴肅的看著ICU的住院總問到。
ICU的住院總被問懵了。
沒給什么啊,這個患者術后送回來,有輕微的躁動,最開始沒給任何處置。按照麻醉師老賀的建議,觀察6小時準備拔管。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患者躁動越來越厲害,最后幾個人都按不住,才在無奈之下給了丙泊酚。
繼續鎮定,會延長脫管時間,但患者那種躁動的情況不給也不行。
ICU的住院總仔細想了一遍,又把護士給叫過來想要詢問,可就在這時候,鄭仁忽然沉聲道:“不對!是氣管插管折了!”
“呃……”蘇云看了一眼氣管插管,是加強型的。斷了?不可能吧。
ICU的住院總也愣了,她馬上解釋道:“鄭老板,加強型的氣管插管……”
“準備纖維支氣管鏡和床頭胸片!”鄭仁也不和他們討論,直接下醫囑。
“好。”蘇云沒有猶豫,拉著ICU的住院總去推X光機器。
把床頭X光機推過來,鄭仁開始給患者拍片。
擺體位、放片盒、拍片,又讓林淵拎著片盒跑去放射科洗片子。
這個時間,住院總已經準備好纖維支氣管鏡。
鄭仁把呼吸機撤下去,把氣管插管拔出來。
拔管時發現氣管導管離斷,僅剩約12cm導管尾部殘段,剩下的肯定留在患者的氣管里。
大豬蹄子提示的氣管異物,竟然是加強型氣管插管的一部分!
看著這個情況后,不光是鄭仁,連蘇云和ICU的住院總都愣住了。
這特么是什么情況?加強型的氣管插管都能被弄斷?!是怎么斷的?搬運患者的時候誤操作?那得多大的勁兒才能把加強型氣管插管弄斷。
ICU的住院總小心的檢查了一下氣管插管斷裂的位置,小聲說到:“鄭老板,云哥兒,看著不像是質量問題。”
鄭仁早都看到了氣管插管斷裂端殘缺不齊的狀況,心里有猜測,便沉聲道:“不是氣管自行斷裂,是患者用牙磨斷的。”
“……”
“催林淵,讓放射科快點把片子上傳。”鄭仁瞇著眼睛看患者的心電監護。
雖然有氣管異物,但氣管插管本身就是管道,只是造成劇烈的刺激,還不會直接把管腔堵死,導致患者窒息死亡。
很快,床旁X光片上傳,鄭仁看到了患者的第一手資料。
X光片顯示前段氣管導管已進入右支氣管里……
看著電腦上的影像,幾個人都嘆了口氣。
這個“醫療事故”來的莫名其妙,讓人措手不及。發現了那就把管子給取出來吧,希望別再橫生波瀾。
“老板,你還記得患者家屬那天說的話么?”蘇云忽然問道。
鄭仁回想,記得那個蹲坐在馬路牙子上的男人痛哭流涕,記得他說了一些患者的情況,還記得他說患者拒絕治療之類的話。
上手術的時候,患者臉色很不好看,在患者家屬和常悅的勸說下,才進了手術室。
應該是全麻蘇醒后,患者潛意識里的執念在作祟——不肯花錢,與其花錢做手術,還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沒想到執念這么重,鄭仁也沒什么不理解的。當醫生這么多年,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患者多了去了。
不過眼前的患者奇怪的地兒卻也是這個執念,一般來講求生欲望是很強的。
平時說老了就去死,不給兒女添累贅的那些老人,等真到這么一天,幾乎沒人說到做到。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到那一刻,很少有人能感受到死神的威脅到底有多嚇人。
一般來講不到山窮水盡,或是沒人管,絕少有人會如此堅定的信念只求一死。
“問問常悅……直接叫她……算了,先把管子取出來。患者可以脫機,看著點。等下去后,讓患者家屬和常悅再做他的工作吧。”鄭仁特別無奈的說到。
蘇云點了點頭,面對這樣一心求死的患者,誰都沒什么好辦法。
鄭仁也不多感慨人世滄桑,世事無常,開始在丙泊酚麻醉下用纖維支氣管鏡把斷裂的加強氣管插管的前半部分從氣管里取出來。
氣管插管斷裂的位置相互一比,更加肯定是患者在麻醉清醒后自己用牙磨斷的。
好好的手術,最后竟然鬧出這樣的波瀾,鄭仁哭笑不得。不過也從側面證明了手術的成功——患者都有勁兒用牙磨斷加強型氣管插管。
聯系林格以及醫務處,又把常悅和患者家屬都找來,講清楚這件事兒。
手術成功,說是明天就能下地,1周后出院,患者家屬喜出望外。但看到被牙齒磨斷的氣管插管后,他楞了半天,噙著淚水和鄭仁道歉。
這面交給常悅,鄭仁害怕患者再作出什么幺蛾子出來,干脆辦了個椅子坐在患者床頭,眼睛都不眨的盯著他。
術后氣管導管斷裂極為罕見,尤其是加強型氣管導管斷裂臨床未見報道。此例情況極為特殊,通過導管殘端可以確認導管是被患者牙齒反復咬磨斷裂。
這是發現的早,要是再晚點,估計還要有更多波折。
間斷做了兩個超聲心動,患者左心室射血分數提升到了60%左右,手術效果完全超乎想象。
4個小時候,患者完全蘇醒,鄭仁見各項指標都很滿意,就把患者轉出ICU,具體由患者家屬和常悅做疏導工作。
……
……
注:真事,聽一位老師說起過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關于加強型氣管插管斷裂,就聽到、遇到這么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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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澤事務繁忙,見老太太術后狀態一天比一天好,也頗為開心。等她轉出重癥監護室,陪了一天,就從巴西飛回來。
手術成功,云澤神清氣爽。
幸好沒留在國內做手術,云澤一直慶幸這一點。
術后多明戈·保羅博士給他看了切下來的心肌。并且明確告訴云澤,一次性切下來343g心肌,這是一個新的世界紀錄!
普通的醫生,即便是能做巴蒂斯塔術式,也絕對無法完成這么高端的手術。
來對了!云澤在飛機上很開心,老人估計再有一個月就能回國。雖然手術成功,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出來,但畢竟年紀大了,手術的打擊不可忽視。
在巴西住1個月吧,等身體徹底恢復再回來,云澤心里想到。反正也不著急,沒必要冒風險折騰。
雖然最后離開的時候云澤提出要求,要感謝一下多明戈·保羅博士,可是他卻根本沒露面,據說是出國了。但云澤認為這是巴西醫生的醫德高尚,對自己的感謝根本不感興趣。
在飛機上,云澤盤算著商業上的事情。再有就是回去后,要和宋營說一聲。
自己沒走宋營的路子,沒找那個姓鄭的醫生做手術,事后總要有個交代才是。
做事情有頭有尾,有始有終,這是必須的。
商務艙雖然寬敞,但云澤坐的時間長了還是覺得不舒服。長途飛行就這點不好,但養一架私人飛機……云澤倒是一直渴求著這一點,但最近經濟形勢一般,這筆錢他舍不得拿出來。
算了,還是湊合湊合好了。
“云董,該吃藥了。”漂亮的女助理拿著一杯純凈水走過來。
她遞給云澤一個透明的藥袋,里面裝著云澤該吃的各種藥物。
漸漸的上了歲數,云澤覺得自己像是藥罐子,吃的藥越來越多。但沒什么好辦法,該吃還是要吃的。
降壓、降脂的藥都是必須的,再加上一些維生素之類的藥物,吃了總是有好處就是了。
吃完藥,云澤把水杯遞給秘書,看著她前凸后翹的身材,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不說別的,光是看都看不清楚。
自己的眼睛早都開始花了,最近視力越來越差。這段時間一直在奔忙母親的手術,視力下降的更為劇烈。
老嘍,這要是年輕的時候……云澤看著秘書妖嬈的身姿,心里嘆了口氣。
他眼前就像是有一層白霧一樣,最近這一陣子太忙,自己的身體都沒顧得上檢查一下。
回國后,一定要做個系統性的檢查。
但再怎么樣,最后還是難以違背客觀規律,該老的時候總是要老的。
比如說自己的視力,還有身邊的這個小妖精。唉,再也降服不了嘍。
只可惜,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手里拿著文件,云澤覺得眼前的白霧越來越重。他只好無可奈何的閉上眼睛,一雙溫柔的小手搭在太陽穴上,輕輕的給他按摩。
“回帝都記得聯系一下宋經理。”云澤囑咐道。
想起什么事情,就要馬上讓秘書記下來,要不然轉頭就忘。
回到帝都,云澤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情況還是沒有任何好轉,他覺得自己的視力下降的厲害。
下了飛機,云澤頂著身體的不適,立即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
最近經濟形勢下,壓力巨大,云澤只能用自己的努力來勉強維持。
時差加上繁重的工作,用腦過度,云澤覺得很累。
天色已晚,到了八點多,他才嘆了口氣,道:“還有安排好的事情么?”
“云董,您說的回來后要和宋總通話。”
對,自己這記性,飛機上還想著呢,真是掉頭就忘。
云澤揉了揉眼睛,覺得眼前的白霧淡了一點,拿出手機找到宋營的電話。
“小宋,在忙什么?”云澤笑呵呵的問到。
“哦,我剛從巴西回來。這不是老太太的病么,我最后找了巴西的醫生給做的手術。”
“嗯,手術很成功,不到2周就從重癥監護室轉出來了。”
電話那面沉默下去,似乎宋營有什么難言之處。
云澤笑了笑,自己做的肯定是沒錯。但宋營和楚淮楠當時很熱情的幫著自己推薦醫生,這怎么說都是一份人情。
去見一面,聊聊天,然后再回家睡覺。
時差,真是很頭疼的一件事兒。不過這種小事情,還是抓緊時間辦,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兒。
“阿姨做的外科手術?”宋營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云澤也楞了一下,難道有新藥?沒聽說啊。宋營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嗯,在重癥監護室住了不到兩周的時間,美國的重癥團隊看護,前天剛轉出來。估計很快就就會好起來,不過回國還要一段時間。”云澤道。
電話那面又沉默了下去。
不至于不高興吧,云澤心里疑惑。按說介紹個醫生什么的,選擇權在自己這面。以自己對宋營的了解,他不應該因為這點小事兒生氣才是。
可宋營的語氣明顯不對勁。
“小宋,你在干什么?”
“我在陪鄭老板吃飯。”
“……”云澤終于知道為什么宋營總是沉默了,他笑了笑,道:“在哪吃飯,我見見你說的鄭老板。幫著我母親看了肝臟的問題,我還沒當面感謝一下呢。”
這位也是大能,給楚淮楠的那個古怪的病做了診斷,并且下支架。尤其是在南面,這位名頭更大。
這次雖然沒找人家看病,去見一面也沒什么壞處,省得心里留什么疙疙瘩瘩的地兒。
宋營倒也沒拒絕,而是說了一個地址。
掛斷電話,云澤微微笑了笑,看樣子宋營和這位鄭老板的關系還是很緊密的。
……
……
“鄭老板,有個朋友要來。”宋營臉上表情很古怪。
“哦?”鄭仁覺得有些詫異,便看著宋營等待下文。
“他……就是前一段時間我找你看片子的患者家屬。”宋營無奈的笑了笑。
“晚期擴張型心肌病的患者家屬?患者做了外科手術?”鄭仁馬上理解了宋營為什么一副古怪的表情,笑著問道。
宋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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