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扇完了之后,在疼痛的刺激下,知花稍微稍微清醒了些,但忍不住不斷顫抖的身體還是告訴顧益,他得想個法子。
雖然明知她不是人類,可那白花花的大腿又不是假的,嫩紅嫩紅的小臉蛋揉一揉的話觸感想來也不會差。
好在,顧益是個正直而帥氣的人。
“很難受嗎?”他有些心疼的問。
仿佛有一陣一陣的感覺沖擊著她的腦袋,一嗡一嗡的總是看她猛的閉上眼睛,知花點點頭,眼神中還有求助的意味,“難…難受,特別…難受。”
“那我把你綁起來吧。”
知花:???
說做就做,顧益翻箱倒柜的找了根很粗很粗的麻繩,選中了還算結實的床柱子。
慢慢接近知花時,可以感受到她的掙扎,白色的小尾巴已經從裙子里面露出來,眼神里妖獸的感覺越來越濃。
她畢竟還是入定境的小妖。
為以防萬一,顧益沒有立即接近她。
“借你的靈氣一用。”
并豎起食指和中指,輕輕一點已經失去控制散在空氣中的紅色靈氣,引導之下竟隨指尖而動,像是在空中書寫文字。
這靈符會暫時控制住她的行動,不過要想控制一整夜顯然是不行,之前寫的傷靈符礙于他現在修為不夠,只不過一分多鐘就用完了。
因此還是需要繩子。
捆綁的過程比較簡單,只不過知花還是一直嗯嗯啊啊的在掙扎。
顧益也沒有什么特別好的辦法,他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小蘿莉,說道:“綁都綁好了,你不要再叫了,試著穩定心神,控制體內靈氣。”
“啊~”
似乎又有一陣感覺沖上她的腦袋,知花猛的一閉雙眼,面龐略有猙獰。
算了,顧益知道說也是白說。
小狐貍似乎意志到此為止,有些梨花帶雨的哭訴,“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幫……幫幫我吧,公子,幫幫我……”
顧益還真沒什么好辦法幫她。
就像人類在入定時沒有什么外力能有所幫助一樣,妖獸立心時,也很難有旁人能夠提供直接幫助。
這是天性,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
有些人修進入定境很快,天分如此,人們稱之為狗日的天才。
就是那種明明什么也沒有多做,但總是比別人多獲得一些什么的人。
類似的,有些種類的妖發情不那么厲害,這也是上天獎勵。
“如果覺得修行之路實在困難,那便放棄也是可以的,當一只狐貍沒什么不好。”
“不……不要!”
這小蘿莉模樣的狐貍使勁搖頭,甩動間頭發也漸漸恢復了白色,那張臉一閃一閃開始變得虛幻,似是維持不了人形了。
好吧。
顧益盤腿坐到床上去,“你知道,小苑山的妖物是受我靈氣滋染的吧?用心感受。”
說完他閉上了雙眼。
那一瞬間披散在后背的頭發忽而飄起,周圍空氣中的靈氣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靜謐的黑夜開始變得活躍了起來,滴滴答答的小聲響伴隨著五顏六色的靈氣奔騰而向顧益。
而他本身也隱隱的有某種白色的光暈纏繞,那些匯聚過來的靈氣開始在他的頭頂盤旋,然后是身子,然后是雙臂,雙腿,在碰撞之中那些顏色各異的靈氣不斷變為白色。
顧益并非在修行,他只是在感受天地靈氣,
人類的修行者以能在多大程度能感受并激活天地間的靈氣,散發多么大的光芒作為標準來判定一個人是否真的適合修行。
或如螢火顫顫巍巍,或如日月普照人間,此二者便是天差地別。
當然顧益此刻要略加控制,否則似那種整座山徹夜而不熄的盛況總歸是要鬧出動靜的。
知花從小就是在這種靈氣滋染的環境中長大的,如果不是顧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苑山,似這樣的小狐貍根本進不了入定,修不成人形。
那些白色的靈氣使得顧益看著刺眼而帥氣,可惜它并不能直接撫平躁動的紅色靈氣,但是可以加強知花的意志,她會知道那是誰在幫助她。
知花也緊閉了雙眼,開始專注己身,嘗試控制那些在身體某些特殊部位不斷沖擊的靈氣。
這一夜,極難。
……
……
陽光不遠萬里照射進這貼著喜字的房間,空氣中飄蕩著飄起的塵埃,桌子上紅燭已燃盡終留下一片凌亂。
顧益睜開眼便看見知花恭敬立于一旁。
“公子,昨晚知花不懂事了,請公子責罰。”
“有什么好罰的,不是你主觀意愿,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顧益伸了伸懶腰,
知花想起昨晚就有些心有余悸,“像是這樣,大概還要幾次?”
“昨晚可有感覺到小腹之處有一股靈氣不受你的控制?”
“確實如此。”
“那是隨母胎而來,藏在身體血液里,你慢慢長大,它們也慢慢長大,你可以稱之為野性,或者用人類的稱呼,妖氣。當你完全煉化控制了它們,這個過程就結束了。”
知花聽完心里就一怵,拼著忍受一整夜的痛苦,她也只是煉化了冰山一角而已!
顧益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天地法則在這一塊的確不夠公平,真正修成人,要很久很久的時間,又或者需有特別的機緣。”
反過來說,如果這么容易就成功,那滿天下都是妖獸變過來的人了。
“當然我也從未說過,這種欲望一次都不能得到滿足。”
小狐貍眼中升起了希望。
顧益繼續說:“我記得揚豬在回憶他立心過程時曾說,越往后修煉,發情的頻率會降低,每一次的時間會縮短,痛苦也大大降低,直到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即使有欲望,卻還是會挑選對象、時機,那便可以無所顧忌了。”
雖然如此,但立心還是很難很難。
知花倒也不是剛修仙的人,對于困難是有心理準備的。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處,忽然想到了什么。
“對了公子,入了世以后,我多方打聽,據說人類中的茉族人也有類似的母胎之物。那一族的修行都以此為基石,人類聰慧,辦法極多,說不定茉族會有祖傳的好辦法。”
顧益入世不算特別深,這類特殊的人也很少關心,有些意外道,“有人類是這樣的?”
“嗯,他們以族立國,就是以前的茉國,不過已經被大許殺了個大敗,據傳言,茉族女子個個美艷,都是因為她們的小腹之處擁有隨母胎而來的不散靈霧,靈霧煉化的越完美,人的外表便越是美麗,且青春延長,容顏常駐,即使成年女子身高體型固定,容顏也會隨破境而逐步變的完美。”
“此事為真?”顧益有些不信,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那茉族男人咋辦?
更恐怖的是萬一來個超可愛的小少女,結果一問已經四十六了,這……
知花則認真的點點頭、
顧益講道:“那行吧,若是以后我有遇到茉族之人,會為你打聽一下,不過此乃他族之秘,能不能有結果我無法保證。”
小狐貍認真作拜,“多謝仙人。”
在這里她臨時還改了稱呼。
起床后簡單洗漱一番,又有昨日的小二送來飯菜,他見著顧益和知花在一起,眼神之中滿是曖昧,放下東西就跑了。
“我這個地方原本是一處空置的宅子。”
顧益還能不懂么,住的地兒是‘免費’的,吃的么,也難說。
“給我一間房,我會暫住,你勤快些修煉,之后我會離開此處,去往廬陽。”
“知花一定努力。”小狐貍乖巧的問,“公子,你為何想要去廬陽?”
顧益想起來小依依留下的兩句話中的另外一句話。
“我要去廬陽的修仙院證實一件事,還要尋找小依依的蹤跡。”
修仙院?
知花眼中有些憧憬和羨慕。
“人類比我們更重授業傳道,修仙院是許國最大的傳授修仙之道的學院,公子是要進去學習再塑修為么?”
顧益搖了搖頭,“再塑修為我不必依靠修仙院,盡管那里會有些好東西,但我的確只是想去修仙院的功法館確認些東西而已。”
若是以前蕓圣境的顧益,不管他說去哪兒,這幾只小妖都只會覺得好玩,不過此時此刻知花卻是有些憂慮。
這便需要說些歷史。
許國立國之初,那些超脫世俗的修行者不遵皇帝令,他們本身實力強大,又依托宗門抱團,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開國皇帝是雄才大略之主,哪里容得下這些吊兒郎當的修仙宗門,在登帝位之后,窮盡十年之功,使用戰爭等各種手段滅掉了宗門。
此后,許律禁止民間私自成立宗門或是類似宗門的機構,那段敏感的特殊時期內,修行者收徒三人以上,都會被認定是培植勢力。
總之一句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自那時起,天下幼童若想修行,可以,但必須進入廬陽及各州首府設立的修仙院,學習文史與修仙兩個部分。
修仙院則會將成績合格的學生送進軍方,不過后來天下承平百年,軍方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戰力,因此修仙院開始提高招收門檻。
天下大勢也是一個輪回,既然諸多想要修仙的普通子弟進入不了各地的修仙院,許國對于宗門可怕的記憶也漸漸遠去,這便使得私自收徒的禁令也逐步成了擺設,對于仙人的尊崇也重新被官方承認和接受。
不過總的來說,皇權依然獨大,官方的修仙院也掌控了全國最好的修仙資源,那里始終是修仙最光明的大道。
這也是為何燦蓮非得要跟著他學習,不僅僅是因為這姑娘看到了顧益從四石陣中飛出來,也是因為她這樣的平民,在修仙院高標準的招收門檻前,很難有其他選擇。
所以現在有一個問題擺在顧益眼前,廬陽城的修仙院不僅僅是一所學校,那里是全國修行的核心區域,以現在顧益的實力,遠遠沒有到達‘想要去看一下,便去看一下’的輕松寫意。
更遑論,是貯藏功法的功法館了。
知花也不知公子如何打算,“修為還未恢復,如果不以學習的名義進入,如何順利進入藏有功法館這樣的重地呢?”
的確是個麻煩。
硬闖肯定不行,那和送死無異,不過辦法總是有的,到時候試試看吧。
‘人間不是第七境’,這句話顧益暫時是搞不懂了。
但另一句話,他還是想要試試,所以這修行院的功法館是一定要去的。
“除此之外,”顧益笑了笑,“進廬陽也是為了尋找小依依的蹤跡,我本來有些氣他離我而去,不過親眼看了你昨晚的瘋狂,現在倒有些理解了。”
小狐貍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她只是害怕顧益怪罪。
“或許……或許不用找,如果小依依大人只是進城嫖宿,很快會回來的。”
“指望他自己回來是不可能了,要回來早回來了。”
知花猜測,“可能是怕責罰?”
“怕也沒有用,找到他必是一頓毒打。”顧益瞇了瞇眼睛,他這個決心已下。
小狐貍嚇的吐了吐舌頭,回想起以前的記憶,只有一個家伙被真正責罰過,仙人是一般不出手,出手不一般,那是一只山羊,卻被一根一根拔掉了所有的毛。
許是責罰起了作用,拔毛之后,實力精進便快了許多。
……
……
這日子終于放晴了起來,顧益搬了個躺椅,在這院里搖啊搖。順便寫了些縛靈符,只因他要相助知花,日夜相處,因而以防萬一這小狐貍發起情來不管不顧。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
這事倒也不不難,這會兒已經寫了些了,過往幾年的日子,他都沒這么悠閑過。
也不知自己如何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這具身體的身份,只是遇見了一個像孩童一樣單純的小依依。
小依依并不是個人,他更像是幻化成人形的……靈氣集合體。
功能上有點像是顧益概念里的系統,什么寶貝都能從他那兒掏出來,但這個家伙小氣,最初相遇的時候,什么都說不記得了,拿出來的功法也并不好,相識越來越久之后才肯慢慢拿出好東西。
他指導顧益修行,解答關于修行的方方面面。
原本這對裝逼組合是無敵的,但就在顧益到達蕓圣境之時,
他跑了,還帶走了顧益身體里的功力。
一頓毒打都是輕了的。
‘但是,究竟要到哪里去找回小依依呢?’
這樣的裝逼神器丟了怪可惜的。
‘人間不是第七境。’
搖椅旁邊的桌上放著白紙,這句話顧益是親自寫上去的。
在這宅子的門外,昨日客棧那個白臉的小公子猶猶豫豫的摸在墻根不知該進來還是不該進,他還記得顧益,那是昨日在客棧聽書大呼小叫的那個外地人,但現在……怎么躺在院里的椅子上?
難道不該躺在床上嗎?
顧益用余光掃見了他,動作自然的收起旁邊桌上的紙張,問道:“你是來找知花的么?她剛剛出去了。”
“在下白龍,是知花大人的侍者,敢問兄臺……可是妖怪?”
顧益:“……”
“我當然不是。”
不是?
不是你這么悠閑的坐在這兒?
白臉小生將信將疑,嘴上則低喃著,“那就好,那就好。”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聲雄性的低吼!
“妖怪!哪~里跑!”
噗通一聲,白龍毫不猶豫沖著顧益往地上一跪,“妖怪大人饒命!捉妖人不是我帶來的!”
顧益:“……”
不多時,只見從院墻外飛起兩人,那是剛剛出門的知花,還有一個手持一柄鋼劍,衣著灰布衫的和尚。
“公子,”知花落地匆忙躲到顧益的身后,平坦的胸脯有些起伏,“這好色的和尚不講道理,非要捉我,我不是他的對手!”
“喲呵,”大和尚一揮手,挑著眉毛道,“今日莫不是讓我撞見個妖窩?昨日晚間我就發現這屋子靈氣波動異常,遂潛伏于此,果有收獲!”
捉妖的嗎?
還提前潛伏,難怪知花剛出去就被攆了回來。
地上的白臉小生啪的一下來了個山羊跳,調轉了跪的方向,“馬爺救我!我是被他們捉來的!”
顧益:“……”
你不是自己進來的嗎?
眼看他啪啪的就爬到了和尚的身前。
大和尚問:“皮膚如此細膩,你是個女子么?”
“嘿嘿,不是,不是,在下是純男子。”
“不是?那還不滾一邊兒去!”大和尚略有失望的呵斥,隨后目光落在顧益和知花身上,“看來,你們就是近日攪動全門縣的小妖了吧?”
這和尚并不瘦高,反倒有些矮胖,小臉蛋還有肥肉,也不知道天天吃菜咋吃出來的。
“公子……”知花有些擔心,她的修為是不如這和尚的,況且這些捉妖人總有專門的法子對付她們。
顧益倒也不慌,只是奇怪,“許律有規定,佛門只是宗教,并不允許傳授修仙法門,你這和尚,如何得來的立心修為?”
胖和尚抖落了兩下,掉了一地神氣,“誰說我是佛門的了,我乃廬陽修仙院所出,自小就不認得佛字怎么寫!”
“沒文化你還驕傲了。”顧益有些無語,“既不是和尚,那你怎么禿了?”
緊張之中這樣一說惹得知花忍不住撲哧一笑,現在想來他的頭頂是沒有香疤。
胖禿子氣急敗壞,“哎呀呀,戳人痛處欺人太甚!我看你沒有妖氣,你且讓開,待我收了這小妖再與你計較!”
“那可不行,知花是我收養的小狐貍,你不能收她。”
“你莫要說胡話,哪有男人收養會發情的小狐……”講到此處,這禿子的笑容曖昧了起來,“喔~還是兄臺有高見啊,佩服佩服。”
“不管怎樣,你不能收她。”顧益不與他廢話,“這院里有我布置的縛靈符陣,你不要亂動,免得被困住。”
“縛靈符陣?”他滴溜溜的眼睛來回轉悠,“你不是我道中之人,沒有修為,還會寫符布陣?誆我的吧?”
“知花快跑!”顧益轉身拉上她就要溜。
“果然誆我!”胖禿子眼睛一抖,瞬間體內運功,腳步之下已有黃色的靈氣閃動,踏出兩步之后院里果真沒有動靜,禿子放下心來,“雕蟲小技爾!今日我就要除妖伏魔,看你們哪里跑!”
眼見他追來,
回頭望月時的顧益,
露出了一個邪邪的笑容。
和尚跟在顧益的身后追趕,卻在某個時刻異變突生。
嗡!
忽然之間院落里光芒大作,數十道靈符一同被觸發,變故太過突然,而且縛靈符數量有十幾道之多,只在瞬間便將他的手腳纏住,黃色的靈氣匯聚成線,他越動便收的越緊。
顧益則是拉著知花跟蕩了個秋千一樣,跳上去又落下來。
“可惡!你詐我!”
“誰詐你了,都告訴你這兒有縛靈符陣了,怎么樣,踩著蘑菇的感覺如何?”
知花也是個看戲的,不禁贊道:“還是公子聰明!”
本來已經準備溜走的白臉小生一見妖怪贏了,腿腳麻利的過來跪下,“大人!此人叫馬源!近一年一直在小苑山附近游蕩,性好色、好酒、好肉,不過因為光頭平常人大多不知其惡習!”
顧益:“……”
這墻頭草,要不了二級風就能把他吹出個馬賽大回旋。
“廢什么話,找繩子來。”
“好嘞!您等好!”
“哎呀呀!氣煞我馬爺!想我立心修為竟著了爾等的道,一個小人,一個詭詐,一個妖怪,有能耐你放開我。”
“我放開你?”顧益忍不住想笑,“你是掉頭發的時候,也掉了智商嗎?”
“啊!”他好像又被激怒了,“不準你再說我頭發!”
“喔,好吧,但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怎么禿的?”
顧益將他在椅子上來了個五花大綁,手掌摸著那滑溜溜的腦袋,不高興了就拍一下。
“那個小白臉,說你好酒、好肉、好色,此事可是真的?”
胖禿子倒似乎有幾分硬氣,落于人手嘴還不軟,傲嬌如故,“是又如何?!人各有所好,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喝酒吃肉逛窯子?”
嘿嘿嘿。
“哎,馬爺,說真的,似你這般人物肯定很熟悉廬陽城吃喝玩樂的地方了吧?”
“當然!馬爺我就是從廬陽來的,廬陽之繁華豈是你們這些縣城之人所能想象的!”
顧益明白了,“好吧,我不管你,而且我還要看著你喝酒吃肉逛窯子。”
馬源:“你神經病吧?!”
顧益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他身前,雙手抱在胸前思考著該怎么制這個家伙。
“有話快說,要想對我馬爺做點什么盡管招呼著,了不起就是一死!可你沒有修為卻跟狐貍精混在一起,怕是將來也沒有好下場!”
“畢竟是人妖殊途,不如你放了我,我滅了妖,領了錢,咱倆去城里最好的酒樓點一桌最好的酒菜豈不快哉?”
啪!
顧益站起來拍了一下那大腦袋。
“做什么美夢呢,吃貨的腦子里是不是只有吃?”
“你!”馬源真的怒了,“你要么就殺我,要么就放我,可不準打我的頭!否則待我脫了身,我一定也把你剃光頭!”
顧益忍不住笑起來,這家伙倒也有趣,如此暴怒還以為會說什么殺人之類的呢。
“公子要如何處置他?”
“哼!”馬源氣的別過頭去,一副英勇赴死的派頭。
“我……想好了。”
胖和尚雖偏著頭,但小眼珠子還是慢慢移了過來,他自然在意的。
“首先我得制住他,叫他聽我的。”
“嗚哈哈哈!”馬源大笑一聲,“馬爺我寧死不辱,我乃立心修仙者,廬陽修仙院所出,怎會聽命于你這個普通人?!真是癡心妄想!”
對于這種有欲望的人,控制起來最容易不過了。
顧益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藥瓶,“知花,我告訴過你妖獸立心時最大的障礙乃情欲,可你知道因為這個過程過于困難,有些人為了修行會自廢功能么?雖后患無窮,但暫時可免痛苦。”
知花不解,“公子何意?”
“所謂一刀斬盡是非根,既然發情太過痛苦,不如就人為避免這個災難……”
撇了一眼胖禿子,他盯著顧益手中的小黑瓶咽了一口唾沫,印堂有些泛青,臉皮崩的很緊。
“別慌,用藥比用刀好,不疼的。”
知花興奮了,小拳緊握,張大著嘴巴叫喚,“還有這種好事?快快快,給他吃下,瞧瞧會發生什么!”
馬源:可惡的小狐貍精!
“好,你用靈氣控制他,叫他嘴張而不閉。”
胖禿子終于繃不住了,“別別別,小兄弟,我剛剛就是脾氣大了些,咱不至于到這個地步,我……我這以后還想疼好妹妹呢,您千萬別這樣做,再說就算我吃了,也不能保證我一直聽你的是不是?”
“能叫死鴨子嘴軟,想來是真戳到了痛處。”他一下把手里的藥丸扔進嘴巴里,“只是平常的小靈丸而已。”
知花又忍不住笑了,笑的馬源更加生氣,“狡詐的小子!你可敢報上姓名?!”
顧益也不與他開玩笑了,右手捏了個指形,嗡嗡嗡的靈氣開始由四周向此處匯聚,“小依依那家伙也是無聊,竟然教了我這個……馬爺是吧,接下來我會用封靈符暫時封了你的腎路經穴,以后你若是聽我的,我心里滿意便為你解開,若是不聽我的,你可能得和你的好妹妹說再見了。”
馬源睜大了眼睛,每一幀的畫面都似乎在說著‘不’。
顧益卻還是砰砰砰的在他的小腹處勾畫了一道小巧精美的靈符,過程是有些疼的,但這個家伙算是漢子一下也不喊,倒是讓顧益……不得不下手再重一些,不然還以為沒到位呢。
最終這禿子是疼得脹紅了臉,忍不住咳嗽幾聲。
“這樣便行了?”知花眼睛放光,羨慕到蹦腳,“公子,那我也要!”
“你們……都是變態吧!”馬源閉著雙眼,對他來說今天真是邪了門,你聽聽這都說的什么話。
馬源低頭看了看那已經沒入身體的靈符,“你這小子奸詐的很,以為會幾道靈符就想唬住我?我才不信有此種靈符。”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顧益師從一個怪物,他這一手寫就靈符的本事就是跟小依依學的,既然真的施了,那便沒有被人輕易解開的道理。
……
……
翌日。
天空放晴,找不見一片云彩,暖暖的微風吹過這個院落,東北角的那一刻槐樹隨風而扭。少年人坐在院子里中央的石凳上,提筆凝心會寫。
這畫面本是寧靜祥和卻忽然被‘砰’的一下推門聲破壞。
顧益嘴角勾起,“試過了么?行不行?”
馬爺三步并兩步沖到他的面前,拔劍以指,“我這人講道理,你解開我身上的靈符,我便不傷你,你打不過我的!”
“你拿劍指著我,然后說跟我講道理?”
少年人沒有理會這般大呼小叫,只是下筆勾轉間稍稍用力,登時間院落中沉寂的靈氣忽然便的活躍,筆鋒微微閃爍著光芒。
馬爺不禁凝目震驚:厲害!天下間竟有人寫的出此等漂亮絕妙的靈符!
“靈符并非功法,也不是陣法,只是繪出特殊的紋路與天地產生共鳴,馬爺可知蜜蜂的窩都是極為規則的正六邊形么?天地萬物皆有靈,筆鋒一落驚鬼神,靈符也挺有意思不是么?”
顧益抬了筆,鼓動不安的靈氣忽然歸于寂靜。
這禿子正被美妙的事物吸引,忽然聽住叫他忍不住‘誒’了一聲,“你……別停啊……”
誒什么誒,就是不讓你看。
“靈符不難,即便不是真正的修行者也有學的條件,不過每一道靈符都是創造者的私產,不會輕易示人。寫法不同效果便不同,我的縛靈符……便是不能給你看的。”
不久前他還提醒過燦蓮,他寫的傷靈符比較好,所產生的效果自然也不是其他寫法所能比的。
馬爺切了一聲,“看看又怎么了,一個大老爺們那么小氣,就這么一會兒我還能偷學了不成?”
“難說,我當時就是看一眼便記住的。”
“吹牛。”
的確,看一眼便學會這是理論上的可能,馬禿子不信也有他的道理,顧益也無意與他爭論,只是問道:“咱們之間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我有個忙叫你幫,幫好了我便替你解開靈符。”
禿子繞著這石桌繞了幾圈,摸著下巴觀察顧益,“你究竟是何人?為何這么神秘?似乎很懂修仙卻無修為,莫不是是脫境者?再者我見過靈符,卻沒見過有人在自身沒有修為的情況下只用筆鋒便調動天地靈氣,還冒著危險與一個小妖在一起,怎么看你都不太正常。”
“想了解我的話,就幫我的忙,你會有很多時間分析我。”
“你的靈符跟誰學的?”
“你以后得習慣不要像這樣問我太多問題。”
大約是過了數息,這禿子有了些計較,他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我本來很生氣,準備以武逼你為我解符,不過我也不是手段狠厲的人,不如這符我自己來解如何?至于幫忙,馬爺是仗義的人,舉手之勞定沒問題!”
“你自己解?”顧益還真不是瞧不起他,等他慢慢研究出怎么解大概也快要‘絕經’了。
馬禿子嘿嘿笑,“當然是你教我怎么寫,我學會了,自己不就解開了嗎。”
原來如此,難怪這家伙脾氣這么好呢。
“可以啊,跟我耍小聰明,想學我的縛靈符?”
卻是個識貨之人,見了顧益的筆法登時便心動了。
雖然之前騙了他幾次,但今天所說的都是真的,許多修行者都可以創造出自己的靈符,甚至有些基本的寫法大家都懂,比如基本的傷靈符,只不過用處沒那么大而已。
只有一些厲害的人物精心創造出的那些才叫人贊嘆不已,這便是獨孤九劍和普通劍法的區別。
可也因為珍貴,精妙的靈符是不會輕易外傳。
馬爺扔了劍,開始不要臉來了,“你看以我的資質,學這道縛靈符要多久?”
“我什么時候說要教你了?”
禿子開始沒臉沒皮起來,“不急不急,你先說,什么忙?”
嘴上這樣講,而心理想的則是:等學會了靈符我自己解開,就不幫你找人能拿我怎么辦?。
顧益心中也有了計較,“我這個忙也簡單,你和我一起去廬陽,然后幫我到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尋一個人。”
“尋人?就這么簡單?”
“emm……”顧益眼咕嚕一轉想起來前幾天那四個刀客,雖然四個人都留下了,但難保不會再派人過來,這樣一來尋人反而是次要,得先順利走到廬陽才行,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對的,就是這么簡單,沒有危險!”
“好!那我幫你!”
馬爺哈哈大笑。
顧益也嘿嘿一笑。
正此時,知花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公子!公子!遠處有大片烏云,天快黑了!”
小蘿莉的臉上充滿了驚恐,一顆汗珠從她細嫩的鼻尖滑落。
“烏云?在哪兒?”
躲在這四周都是山的縣城里,不借高處便看不到遠方,顧益順著知花指的北方一躍而上房頂,霎時間果然是成片的烏云迅速在天空中擴散開,無閃電、無風雨,但似乎含著一些不可輕視的威勢撲面而來!
“這是……”立在高處的少年微微皺了皺眉。
知花渾身戰栗,說話打結,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本能有些顫栗。
馬爺做了個一個眉毛高一個眉毛低的嘲弄表情,“烏云忽而蔽日,這是要下大雨了啊?”
“sb。”
正午時,天空忽然成片烏云蔽日。
翻山而來的烏云將全門縣帶入黑暗,使得街道陷入某種混亂,有的人大呼小叫,有的人不知所謂,還有人興奮莫名。
院子外的街道上哄鬧聲忽然大了起來,行人都被慢慢暗下的天空給吸引了過去,各個屋頂上不斷有人跳上來向北望去,卻沒有人真的喊出這是發生了什么。
除了顧益。
“知花,你進屋去。運轉功法,打坐修煉,看看能不能感悟到什么!”
“啊?”小狐貍蹲坐房頂,有些不理解這個要求。
“記得我說的話嘛,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妖獸立心極難,除非有大的機緣,這異象是有人在突破蕓圣境,你快去修煉,說不定會有收獲。”
知花雖未完全理解通透,但慢慢睜大的眼睛開始顯露驚喜,到底還是聽明白了顧益的要求。
“多謝公子指點!”
于是連滾帶跑的爬到床上坐下,并且立即幻化成狐貍本體形態,紅色的靈氣忽然大盛,滋滋的發出聲響,空氣中某種香氣的味道漸次彌漫,勾動著欲望。
顧益也從房梁上下來了,現在這場景有點像印象里的日全食,但他知道這不是,此時是烏云而非行星擋住陽光,算不上天文現象。
站在門口的馬禿子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眼里都是床榻上的知花,甜美可口的蘿莉,美艷已極。
“那是狐貍!”
顧益大吼一聲,這一聲是提醒他不要被迷惑,隨即立即關上房門。
馬源被他以后抖了一下,“嚇我一跳,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我知道那是狐貍,又怎么了?”
這色禿子。
顧益只慶幸還好給他施了靈符,也真是巧了,要不然光憑喊能不能叫得醒這禿子還是問題,萬一破壞了這祖墳冒青煙才會有的機遇可就麻煩了。
“你過來,不要去打擾她!”
相識的時間不久,禿子還不知道原來這個氣人的小家伙也會這么認真,“剛剛那個小妖為什么那么驚訝?偶爾遇見暴雨雷電天氣也會天暗,你為何要她特意去修行?”
顧益凝目看了看近在眼前似是觸手可及的烏云,些許光線不服卻也很快被擠出了天地之間,外面是混亂中的全門縣,男女老少都走出門對著這異象指指點點。
天,完全是黑的。
只有微弱的燭光在苦苦支撐。
“這不是下雨,你看不到嘛,根本沒有閃電。”顧益瞧著馬源完全無動于衷其實有些不理解,“出身廬陽修仙院,難道院里的老師沒人教過你們嗎?”
“教什么?”
“六境蕓圣,突破之時會發生什么。”
當時他到了蕓圣之后無論如何都始終無法更進一步,越是難便越是渴望,請教小依依他也記的不全,只是說:天會黑,黑很久。
“蕓圣?!那可是六境!”馬爺顯的很夸張,“就連許國的左右將軍都只是五境呢,你不知道大多五境的人都要到那兩座島上去的嘛?在大陸上,不可能有人從五境合道突破至六境蕓圣。”
顧益皺眉,“誰說的?”
“什么誰說的,我從修仙的那一天起就有人告訴過我。”
那么就是修仙院說的,可這明顯是騙人的。
因為就在大陸上,小苑山,顧益從合道突破至蕓圣。
“我可以告訴你,烏云連天,白日如同黑夜,勢同天地借光,猶如人間失色,這便是有人在突破蕓圣。”
而且方位在北。
“天黑便是有人進入人間境?”馬爺似乎有些不信,“人間境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你是如何確定此刻就這樣出現了?”
顧益遙望北方,“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突破蕓圣的。”
“說的跟真的似的,你這鄉下來的小子,我告訴你吧,等你去了廬陽進了修仙院你便知道,這大陸上五境之人都少之又少,有所突破的也都進入了海外的兩座島上,那里靈氣充裕,只有在那兒才有可能進入蕓圣,至于這兒?”
馬爺輕笑了一聲,“根本不可能。”
嘩!
房門被知花打開,她周身圍繞光芒,漸漸隱入腳踝直至不見,臉上又喜又可惜,“公子,我果真有些收獲,可它在散去……”
春江水暖鴨先知。
此刻天還是黑,顧益與馬源都沒覺得烏云在散去,知花在感悟必然先有知覺,就在話音剛落時,所有的烏云像是結晶的雪花一樣滋啦一下全都消散無形。
天地間忽然之間復歸光亮。
說起來這一黑一白之間還挺壯觀。
“怎么會呢?”顧益負手在后,來回走動,心中便是有些不解了,“才幾分鐘而已,幾分鐘算很久嗎?”
天會黑,黑很久。
想著這句話,總感覺這次的現象怪怪的。
所以到底是破鏡還是沒破鏡?
馬爺還是不信,或許在他看來,合道已經是不可觸摸,至于那蕓圣、人間則更加是天方夜譚了,“所以這就代表……現在有了個人間境的仙人?”
顧益不去管他,轉而問知花,“感悟如何?”
只見知花纖細如蔥的食指點畫出一個規則而彎繞的紋路,輕點小腹之上的一團紅氣,由凝固而化散,布滿周遭身體,“雖然還沒有完全煉透,不過剛剛的現象的確暗含著天地象分的規律,我在旁窺伺,所得甚少,卻也明白了愛欲應由心,不應由性,我想,這可能是一位女性。但還是時間太短了,知花沒有辦法完全進入立心,叫公子失望。”
“沒事,短短的幾分鐘,能有收獲也不錯了。這種現象雖有助修行,但也不是每一位修行者都能從中借力,這算是你的機緣,原本你要花上數年時間的。”顧益替她高興,“馬爺,來試試,還能不能如上次一樣輕易打傷知花。”
知花初獲力量,也很有試試的沖動,因而主動進攻,身形閃動間劈落的一掌沒什么殺意卻飽含靈氣。
馬禿子總是得意洋洋的欠揍樣,面對知花的一掌還有些悠哉悠哉,直到掌近身前,風勢凌厲他才忽然覺得不對,急忙運功阻擋!
轟!
靈氣對撞的火花瞬間擊退兩人,帶起的沖擊波使得一旁的顧益都后退兩步。
馬禿子人驚了,“早晨我剛與你對戰過,你怎會進步如此神速?”
顧益解釋說,“其實……在突破蕓圣時會有天地異象發生,因為有仙人在參悟這世界真正的規律,此時靈氣活躍,像是有人在揭開神秘之源的面紗,其他修行者若認真體會,便有機會有所收獲,雖是小概率事件,但我讓知花試試卻也無妨。”
馬爺眉毛一跳,這小狐貍確實與幾個時辰之前有些不同。難不成還是真的?
“所以你才叫她立即打坐修煉?”
“公子當然是有深意的,我當時雖不懂卻也堅信不疑,只有你這呆子才不信呢。”知花滿懷欣喜,“以后若是再想捉我可沒那么容易了!”
這才叫真正的運氣好。
原本顧益的確覺得幫她進入立心得花費不少功夫,縛靈符都寫了很多了,沒成想會遇上有人突破蕓圣。
“那么好的機會,你自己為何不抓著?”馬源的疑惑或許也是知花的疑惑。
“我不需要。”天復歸亮,那人所在的北方應該也很遠,與這兒沒什么關系,顧益重新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
“也對,你都沒有修為。”這家伙嘀咕了兩句隨后忽然頓住,“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剛剛豈不是……”
馬爺指著自己的臉,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是的,你錯過了。”
知花忍不住捂嘴輕笑,她就是喜歡看著家伙吃癟的模樣。
馬爺忍不住哇哇大叫,“哎呀哎呀,咱們相識一場,你可真太不地道了,既然識得這異象,為何不提醒我呢?說不定我能借此破入守神!”
“錯過了就錯過了,馬爺你可是廬陽修仙院出身,多厲害啊,這機會重要嗎?”顧益有些挖苦道。
知花終于忍不住放肆笑出了口,笑聲如風鈴般清脆動聽。
其實這倒也不是故意的,因為顧益真的以為會持續一段時間很久,因而準備慢慢解釋,卻不想幾分鐘一閃而逝。
……
……
他們這里是笑聲慘聲連綿,但百里外的廬陽城則陷入緊張,許國皇帝立即召集心腹近臣于身前商議。
異變之源在廬陽城往北數百里,那便不是許國,是離國了……
“宮中曾有典籍記載,蕓圣之人在突破時即可引發人間異象,今日北方有烏云,一片遮天穹,雖持續時間較短,但離國確有大修行者不假。”
皇帝陛下面有憂色:小苑山仙人失蹤之事懸而未決,北方離國又傳來蕓圣強者突破……
總覺得有什么勢力在搞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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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的確是巧了。
顧益看著散了一桌的縛靈符,如今都沒什么用處了,為了幫助知花立心,他原以為會在全門待上一段時間因此多寫了些,卻沒想過會遇上有人嘗試突破蕓圣這樣千載難逢機會。
“不知廬陽……究竟是什么樣?”
別看他來了這世界好幾年,卻始終沒有去過那一座城。
馬爺還在失去機會的哀傷中,抱著把劍坐在角落的臺階上暗自不語。顧益撿起一個石子砸了他锃光瓦亮的腦袋。
“干什么?”他不耐煩道,哼哼的像是小孩子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那事兒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就很難受。
就像……考424分的人其實比不去考的難受多了,盡管結果一樣。
“知花在修行,這兒就我們兩個,我講話你怎么不聽我的?”顧益招了招手,他發現無聊的話,氣一氣這個家伙還是蠻有意思的呢。
“哼!我在想事情。”
顧益問:“什么事?”
禿子說:“小苑山啊,你也聽說了吧,這幾日不斷有人從山上下來,說是陛下派了禁軍封山,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他呢,這事兒與你不會有干系的,你去想它干什么。”
馬源沒有聽他的,似乎陷在里面出不來了。
顧益沒有辦法,“馬爺,你可知世上共有幾種靈符?”
馬源眼皮抖了抖,扭著屁股不情不愿但腳步很快的過來了。
這家伙倒也有意思。
“修仙院里教過,靈符為輔,有醫治之傷靈符,困敵之縛靈符,制敵之封靈符以及施于兵刃上的器靈符。”
“答的不錯,”顧益微微一笑,“不過卻也不準確,靈符乃是天地元氣于自然之中運行的神秘紋路,理論上它有無數種,只是我們修行者掌握的不夠,為人熟知的也主要就這四種。”
“真的?這我倒鮮有聽聞,你還會寫其他的靈符么?”
這禿子搬了個小凳凳坐好,顯得乖巧。
當然了。
顧益將杯中水倒在桌上,隨后再執筆,筆尖輕點一下空氣隨后筆勢如行云流水般的揮動,有水之蜿蜒感覺。
“大自然里,水自上而下。遇石則跳,遇阻則繞,遇淵則歡,遇魚則抱。靈動久遠,生生不息。”
他邊寫邊說,筆鋒中藏有叫人贊嘆的美感。
而桌面上的水則像是受到了某種引力,很快被吸聚于顧益的筆下,紙張飄然,最后落在馬源長大的嘴巴前。
“這這這……還有這種靈符?”馬爺驚中有喜,喜中有驚,“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我剛剛都沒看清!”
只是小玩意兒而已,顧益現在自身沒多少修為,只能調動這一點點水,才哪兒到哪兒啊。
“你捏一下試試。”
嘩啦啦的水滴從紙張里滴落,沾濕了符紙,也淋濕了他的手。
“這……是剛剛桌上的水!”馬爺瞪大了眼睛,“哈哈,厲害厲害!你果然神奇!”
雖然心中有懷疑顧益是脫境者,不過這一手靈符卻假不了。
顧益問:“那你現在愿意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廬陽,是什么樣?”
馬源也不是真的很笨,這樣接觸下來,自然也有感覺到顧益的不平常,“你便真的只是要去尋個人嗎?這哪里需要我幫忙?”
“需要,我對那種眠花宿柳的地方不熟悉,也混不開。”
“為什么?”
“因為我是個正直的人,并且帥氣。”
馬源:(;¬д¬)
“你也不要問我太多的問題。”顧益不想費那些心思去回答。
馬爺翹了一下嘴皮,雖然心里有些不滿他故作神秘,不過這世上和修行有關的人的確都神秘兮兮的,反倒是他打聽的有些多了。
“可你總得讓我知道咱要找的人什么模樣吧?”
顧益搖頭,“我也不知道。”
“逗我玩兒呢?!那你要我怎么找?”
要是有那么好找,顧益早就去廬陽了,就是覺得毫無頭緒所以才悠哉悠哉。
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
“那要是我找不到呢?”馬爺又自己嚇自己,“你是不是就準備困住我二弟一輩子?!”
要是找不到呢。
對啊,要是就找不到呢。
顧益摩挲著手指微微思索,“要是找不到……便找不到吧,那我也要在這人間好好活下去。”
馬爺翻了個白眼,“誰說你了,你愛活不活,我說我!我怎么辦!”
“急什么,我這人恩怨分明,你若是真心幫我,到了時機我自會教你封靈符解開身體禁錮。”
“你說的喔,你說的喔,你會教我的!”禿子忽然興奮的圍著他吵鬧起來。
顧益所會的靈符的確精妙,但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恩怨分明,他是不會坑人的正直的人。
“是,我會教你的。”
“哈哈,好!”馬源略有興奮,蓋因這年頭學點東西不容易,皇家掌控修仙資源使得平常人難以獲得,而且這么好的靈符師的確少見。
“總算有了喜事,值得我去喝上一頓!”禿子叉腰轉悠了好幾圈,“誒,我看你也無事,一起去不?”
顧益躺在了搖椅上,“不想動,你去吧。記得我與你講的話一個字都不準與旁人說。”
喝酒吃肉都不去,真是個無聊的人。馬爺沒好氣的擺了擺手,不去拉倒,還給我省錢呢,你不去我去。
他背上劍走到門口,腳步卻越來越慢,隨后又折返回來站在顧益的面前。眉宇之中有難為情和一些傲嬌。
“我懂修行之道,傳授靈符并非小事,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那……那……”
顧益不解,“你要做什么?”
哎!大禿子一咬牙,一閉眼,把手里的劍扔在地上,啪的一下雙膝跪下,砰砰砰的磕三個頭。
“師父,我去喝酒了!”
也不等顧益回話,他自己便起來了,隨后低頭悶聲拿著劍有些不甘的離開,在他看來,自己可是立心之境呢。
出了門口瞬間給自己來一嘴巴,“太他么丟人了!”
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樣,一路奔跑抖落了好幾分鐘,太難受了。
“小二,給馬爺來兩斤酒!再來一盆雞肉!必須喝酒,必須喝醉,我受不了了!”
人聲鼎沸的客棧里,過往人流絡繹不絕,全門縣近日迎來了熱鬧,都因禁軍封山,山上的人無奈只能嘆息返程。
小二堆著笑臉上前,“馬爺,今兒心情不好啊?剛剛這天黑了又白,眾人不知為何,正要請教你呢,卻不知是誰不開眼觸了你眉頭?”
“我當然知道剛剛異象是怎么一回事,可我師父不讓我說。還有你,說誰不開眼呢?”馬爺瞪了他一眼,“那是我新拜的師父,他若教訓了我,我也只能在這喝悶酒,你算哪根蔥說我師父不開眼?”
小二登時吃了個悶虧,好家伙,誰知道您那么大年紀還拜師父啊?
但在各色客人之中求活路,那臉皮也是被蓋長城的刀挖過的,厚的很。
小二自己給自己來了個大嘴巴子,“對對對,瞧我這嘴真是該打,我要知道那是馬爺您的師父我都該跪他,不過馬爺,怎么半日不見,你忽然拜了師?還有比您強大的修行者么?”
“馬爺,您在哪兒拜的師父?你真的知道這天為何黑嗎?哈哈哈!”
不止小二,客棧其余人似乎也認識這熟客,起哄著都在問他。
馬爺一想,咱還能給自己丟臉么?
“嘿!我拜的師父,那能是一般人么?!”這禿子忽然神氣了起來,“馬爺我到這全門縣有被誰治過?殺妖伏魔,無所畏懼,只有妖怕我,沒有我怕妖。可我這師父不同,他能制住我,就沖這點,你們說我這師父厲害不厲害?”
“喲!那該是廬陽城來的大人物吧?看來馬爺以后要到廬陽城干大事,前途無量啊!”
“我是要回廬陽的,今兒就現在這跟各位提前招呼一聲,各位放心,日后我馬爺發達了,不會忘記各位的。”禿子這么吹,心里卻也有些沒底,哪里是什么廬陽的大人物,干大事。
他么的,叫他回去混窯子的。
離他桌不遠處,陳伯不愿聽這些人說這些無聊的話,只是守著默默用餐的和仙。話說那日顧益不告而別之后,燦蓮也跟著不見了,這莫名其妙的事搞得主仆二人很是不解。
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大事。
和仙還有些擔心,“我雖氣那家伙不告而別,但這兩日心里總在想,那四個刀客不像是隨意而行動的人,不是說了還有主人么?若真是如此,他們會不會還繼續尋他?”
陳伯兩只手揣在袖口里,神情嚴峻,“我也有些擔心他的安危,雖說顧公子有些能耐,可他畢竟沒什么修為,而對方可都是修行者。”
馬爺乃立心境,耳力過于常人,雖在鬧市中,但還是刮到了這對話,隨后定睛細瞧了眼這對主仆。
顧公子?沒有修為?
該不會說的就是那家伙吧?
馬爺喝了酒已經微醺,笑呵呵的自己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天下沒那么巧的事,此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