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益勝了修仙院的掌才使。
這事在御珍軒的后續是該吃吃該喝喝。
然而在院門之內則是如滔天之禍降臨一般。
陳明光和吳剛的責罰是免了,但是卻被院內的其他學生背后里議論。
范嶺被最后的一劍砍的昏迷不醒,如花向日劍也被人記住了,這個人是十七樓主。
深山里,兩顆桃樹,一條山溪旁,有一座很簡單的木屋。
木屋前鋪設石板,無落葉、無灰塵,卻有一塊豎在空氣中的靈光屏。
它的邊框是微微閃爍的淡綠色靈氣,屏里則是顧益借花砍下的那一劍的畫面。
“劍主,你可知道有一套向花借劍的劍法嗎?”
“金華貓,張一次嘴巴就是一次驚喜,我卻沒想到它竟能記錄過往的時光。”劍主繼而定睛細瞧,“他……當得起樓主的關心嗎?”
“陛下封了小苑山,緣由你我都清楚,若是離國來攻,劍主您不出劍,便只有我去了,故此我只能出關。閑來無事,又恰好廬陽此時來了這樣一個帥……怪家伙,那就關心關心唄。”
“那我便回答樓主,的確沒有見過此劍。天下劍法之繁,我雖為劍主也不敢說遍覽,所以有些厲害的劍法出現也并不為奇。不過廬陽院是天下之首,不必去行偷雞摸狗、巧取豪奪之事。況且,劍為己心,鉆研別人的,不如鉆研自己的。”
“這個道理,您都明白,我能不明白?”樓主伸出那只小小的手掌指著靈光屏,“劍主,你可看仔細了?”
“嗯?”劍主凝眉,突生疑惑。
不久后,
語氣變了。
“他為何可以如此簡單的引天地之氣為己用?”
“這便是奇怪的地方。修行始于感知天地靈氣,劍主是廬陽院天才中的天才,初感時便可引靈氣于掌中玩耍,照亮偌大的廬陽城。但那時你能做到借此對敵嗎?”
上天的恩賜就藏在這片天地。
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感知得到。
即便感知得到,敏感程度亦有不同。
修行的過程便是要引氣入體,強化身體的同時也將靈氣存于體內,或者說是人為的將天地的靈氣凝聚在一個儲存站中。
人體就是儲存的容器。
并在施術時取用。
氣盡便是力竭。那時就是真正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原來如此,若我猜的不錯,這便是他可以勝過范嶺的緣由。”
“不錯,他本身只有入定。但花的靈氣,魚的靈氣,樹木的靈氣,河水的靈氣……都被其引入手中,這才勝了范嶺。而且他知道自己在這么用,為此還特意在戰前準備了花朵。”
劍主一再搖頭,“看不懂就別看了,但此等樣人,樓主要勞心。”
“十七明白。待查了清楚明白,我會給出一個安排。”樓主轉身,不過走了兩步又折返,“和仙那個小頑童也認識這個顧益,回來之后就一直在參悟四個字,說是那人所留。我搞不懂便寫了幾份,第一份送予劍主。”
“三人成虎?”劍主拿在手中默默念了一遍,“何解?”
“十七和道主討論過,都不得其要義,我再去問問其他人。”
“還是我說的,看不透就不要看了。我沒什么興趣。”
“是嗎?”樓主好意提醒,“除了這些奇怪的地方,還有關鍵一點,這才是十七關心的原因。和仙去小苑山求仙,正巧趕上姜本領神林軍出城封山,半道上撞見了這個人,她說,此人可能是從四石龍門陣中走出的。”
劍主小手一抖。
小苑山仙人已入六境蕓圣,而且是很短的時間內入的,當真是驚駭世俗。
雖然各個名面上不說。
但誰不知道誰啊,背地里還不都偷偷出院跑去求見過仙人。
就是沒能進去罷了。
“若有所悟,我會去找樓主的。”
“十七告退。”
……
……
“我說的火鍋,首先把炭火點著燒紅,放上一只大的銅鍋,或者鐵鍋也行,這便叫炭黑火紅灰似雪……”
“準備好干凈的牛羊肉、蔬菜,還有各種食材,投入燒沸的湯水中,就之以米飯,這便是谷黃米白飯如霜……”
馬源在旁,流下了口水。
顧益將這句詩寫給了小娘,并解釋給她聽。
小娘是行家,一聽便懂,“如此做法,便是雜糅,想必當不得弟弟如此念想。那么關鍵便在于湯的味道,也就是如何配置底料……”
“對對對,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最最舒服是大家圍在一起吃,尤其冬天的時候,外面天寒地凍,這邊吃著火鍋唱著歌,是不是很開心?”
“是的,是的。”馬源吞咽了口唾沫。
“嗯,那我便試試,回頭你幫我試菜。”小娘說起了菜還是很認真的,“對了,那日你還提到了其他的菜品,都說給我聽吧。”
“師父,都說出來,都說出來。”馬源蹦著小腳,急不可耐。
顧益一想,咖喱能做的出嗎?
“就先是這些吧。別的回頭再說。”
“也好,我這就去準備,好叫你盡早吃到。”
她走后,顧益便起床了,養什么傷,這時候躺床上又沒手機玩,活活能無聊死。
所以他起來,
起來發現更無聊。
跟馬源一起坐在廊檐下石階上,撐著下巴發呆,屋前種的槐樹和幾株盆景,偶爾能看到有可愛的小松鼠上下翻飛。
不知道煮了會不會很好吃。
吃喝不愁的日子就是倆字:枯燥。
只盼著火鍋早日弄好。
“被這范嶺一打岔,我都忘了。禿子,你說我原來要干什么來著?”
“找謝依依啊。”
顧益起不來什么勁頭,上哪兒找去啊,小王八羔子別叫我找到你!
“這人先不提了。我還計劃要到修仙院功法館呢,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更不可能了。”
馬源又提醒,“師父你忘了?你還懷疑,是有人故意將范嶺帶到長寧街去的。”
啪!顧益一拍他的大腦袋,“哎呀,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啊!”馬源捂著腦門抱怨,“你這混蛋下次能不能打用自己的頭來表達驚訝?”
“你的不是更順手嘛。過來過來,給你看樣東西。”
那是一張紙,紙上有一道符,看著像器靈符。
顧益說:“我在去雨后臺的路上,遇到人給了我一張這個東西。認識不?算了,你肯定也不認識。”
???
馬源:“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也是這個時候,文苑的外邊兒,雙包子頭的蟲蟲提著小裙子跑了進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養眼,還是那嬌軟的嗓音,“小公子,前廳來人了,給你送的請帖呢!”
“請帖?送我的?”顧益滿腦門問號,“誰啊?”
蟲蟲羞羞的瞧了他一眼,“好像是……行樂閣。”
嗯?
“是比邀月閣還要厲害的一個地方。”馬源免費答疑。
顧益打開,看了兩眼就氣的扔掉。
好不容易擠了一個笑臉給面前的姑娘,“蟲蟲,你是乖的,帖子里說,御珍軒有人將我稱為顧小腰,我來問你,這院兒里顧小腰是誰最先開始叫的啊?”
“是我……”
想到這個人是愛腰如狂的變態,
蟲蟲捏著手指,心里已然害怕極了。
馬源噔噔噔的從屋里跑了出來擋在蟲蟲身前,大義凌然,為愛犧牲。
“師父!我知道你好色了一點,是喜歡腰!但是,你可不能欺負蟲蟲。”
顧益被這個家伙的騷操作閃到了腰。
所以這會兒他成了惡人?
馬源在英雄救美?
蟲蟲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邊兒臉,悄咪咪的偷看。
“耍滑頭耍到我頭上來了,一邊兒去。”
“師父,你清醒一點。我覺得顧小腰挺好的,不說不注意,說起來還真發現你那是小腰。”
蟲蟲咬著嘴唇在那兒偷笑,一下和顧益的眼神對視上又嚇的低下頭,眼珠子左右晃,偷摸的判斷著顧益的情緒。
顧益不是真要和她計較。
對了,請帖。
馬源和他同時看到了,到底是個頭小的人動作敏捷,他立馬從地上撿了起來。
“師父,行樂閣這種地方,邀請你做什么?”
顧益也不怕他看,更不怕他笑,盡管他看了之后的確在笑,而且是捧腹,“師父,你真太厲害了!這一下就闖出了名頭,人家這是邀請你去品鑒小蠻腰去了呀。哈哈哈。”
大概因為同行是冤家,因為顧益,邀月閣一下火了,謝依依被人叫了謝十金,話題感十足。
其他姑娘不服,便寫信邀請顧益,誓要和謝依依比比看到底誰的腰更細。
顧益對信內容沒什么感覺,一笑了之。
倒是生出些感慨,“我在天幕街聽到的是許離之間將起未起的戰事。在長寧街卻是這些尋歡作樂的花樣。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啊。”
“這意思難道是不去嗎?”馬源有些不解,“小依依會混跡于這些地方,師父你可是要找他的。”
“馬大人,您說什么呢”葉小娘從外邊兒進了這院子,想必是聽到了他的話,此刻看的他有些發虛。
顧益眼疾手快,立馬裝模作樣的踢了一腳他的屁股,“就知道帶壞我!我這種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種地方?侮辱我是不是?”
馬源:(¬_¬)???
葉小娘的身后,忽然來了好多人,她們都個個手捧鮮花。
“外面都在傳,葉小娘的弟弟是因為那四船花所以戰勝了掌才使,既然花可以叫你更強,我便讓人多準備些,不止文苑,外邊兒都在布置。”
葉小娘這么做是好心。
還很機智。
“這個……放到文苑外面吧。我一男的住這兒,擺那么多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葉小娘沖著她們揮揮手,于是都各自退去。
馬源受不住她的目光,乖乖的將請帖交予她。
沒曾想,葉小娘看了之后也噗嗤一笑。
“顧小腰?這些人真是太玩鬧了。”隨后意味深長對顧益說:“不過弟弟這般年紀,也是正常的,可是長寧街最好還是不要去了……蟲蟲,不好看嘛?”
蟲蟲:???
她猛然抬頭。
好可怕。
因而急忙躲到馬源的身后,扒拉著衣服繼續偷偷瞄著顧益。
這是馬源一生的巔峰時刻。
“蟲蟲,到我這邊來。”
小姑娘干脆把那露出來的半邊臉也藏了起來,埋頭在馬源的背上。
葉小娘哭笑不得,這小笨蛋,即便要躲,躲在馬源的身后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蟲蟲?不聽我的話了?”
于是乎,蟲蟲橫著步子縮到葉小娘的身邊去。
只見她低頭在蟲蟲的耳邊說了什么,結果小姑娘看向馬源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好了,記著我和你說的,去小公子那邊,沒事的。”葉小娘把她抓的死死的小手給掰開,并說道:“花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請帖,你還要嗎?”
顧益腰身一正,“不要了,當然不要了,我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好,那我就拿走了。”
待人走后,顧益瞪了馬源一眼,這家伙臉皮厚,一點兒也在乎。
“嘿嘿,師父,你剛剛給我看的那東西,我不是很明白呢。”
于是乎兩人折返回去。
這張符還蠻大的,跟A4紙似的,上面的紋理左右對稱,像是兩把交叉的劍鋒。
“應當是器靈符。”顧益能認識,“辨認不難,但靈符這東西我早就說過,各人各有各人的寫法。如果真要找到是誰寫的,一個是內容,一個是筆跡。再說他為什么要給我呢?”
馬源趴在上面瞧了又瞧,“完全不認識。要不師父你教我寫一點靈符,學會了,說不定我就認識一點了。”
他這是想學,還不好意思說。
不過之前倒也答應過他。
“蟲蟲,蟲蟲。”
“蟲蟲在呢,蟲蟲在呢。”小姑娘從門外的石階上爬了起來,一副乖巧樣。
“你去幫我取兩個雞蛋來。”
馬源一點有點小激動,但是要穩住,不能丟了臉。
“好的,我這就去煮。”蟲蟲二話不說,感覺終于可以溜了。
“哎哎哎,不是煮,生雞蛋就行,快點,急著用。”
生的?
蟲蟲為難的說:“可是生的是不能拿的呀。”
“啊?為什么?”
“小娘不許我們隨便拿食材,要是小公子想吃我可以去煮,明姐姐會答應的,可是生雞蛋又不吃,拿了我怎么和明姐姐說呀?”
顧益一想,可能御珍軒是酒樓,所以在食材上管的嚴格。
“那這樣吧,你站過來。馬源,我以蟲蟲和你舉例,告訴你學符的要義在哪兒。你在修仙院學過,還記得么?”
馬源撓了撓頭。
算了吧。
“蟲蟲,站好。”說著他還伸手將劉海整理了一下,偏在臉頰兩側:可愛.jpg.
“畫符呢,是模仿天地之間某種紋路的規律,每一筆都要清楚。簡單來說,你看蟲蟲,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長的多好看?如果你是造物主,這每一筆繪下來是不是很講究?”
“你再看看你,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那嘴巴恨不得跟河馬比高下,這個呢就難搞。”
馬源:“……”
“師父,你能舉點兒別的例子么?”
“別廢話,聽我說。”顧益阻止了他,“所以說,創造每一道符的人靈感必定是來自是世間最完美的痕跡,雖然有的高手畫符就跟鬼畫符似的,但是新手每一筆都要寫的規矩,就是說我一會兒告訴你的符,你得一筆一筆寫成像蟲蟲這樣的。”
“這個我明白,但寫符的過程中,我沒辦法感受到天地之意。”
“那就一直寫。寫到你下筆時有感覺到了什么為止。”
每一道符的紋路可以很快學會。
就和劍招一樣,記住就可以。
但要想使出來必須要領會創符者究竟領悟到了天地間的什么規律,否則就是寫著玩。
跟抄作業差不多。
如同練一部劍譜的人不同,領悟到的劍意程度不同,威力自然也就不同。
道理都是相通的。
“我教你一道基礎的,一杠籠符,這是一道縛靈符。”
顧益沾了墨水,筆尖于宣紙上緩緩滑動,只有四筆,彎彎扭扭像是一個封閉的口字。
但在靈氣的加持下,它閃爍著微微白光,叫人驚嘆。
“一杠籠符我從沒在戰斗中使用過,很基礎,但杠數越多越厲害,上次困住你的是四杠籠符。”
“就這?”馬源傻眼了。
“它的靈感就是來源于籠子。其實因為簡單,反而很難。”
禿子忽然感覺他學不會,
天天師父師父的叫,似乎血虧。
“這樣寫,能有縛靈符出現?”
蟲蟲在一旁看著神奇,“小公子,蟲蟲想玩兒。”
顧益把筆給她。
“記著,運力要穩,筆鋒要沉,下筆不可猶豫,更不可有錯。”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蟲蟲一落筆,便是有一下光芒微閃,黑色的墨水一路暈開,一路也都有光芒隨行。
馬源:???
“師父,這……”
“還懷疑我在瞎教么?”
他們擱這玩兒,不一會兒,文苑的外面又來姑娘稟報。沒有蟲蟲好看的,一概都被顧益忽略了名字。
“怎么了?”
“是修仙院的人,他們來尋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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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尋小公子要推薦票了。
屋子里的陳列古色古香,木色的桌上廢紙亂鋪著,蟲蟲好歹也有一米六呢,跟馬源一樣高,站著寫不舒服,于是也坐下。
“emm……”馬源在旁,看了看顧益的作品,又看了看蟲蟲的運筆,陷入了對自己深深的懷疑。
“這把,這把不算。”馬爺給了蟲蟲一張新的紙,“你這一次就寫出來,完全就是蒙的,不行,不行,你再搞一把。”
顧益看著趴在桌上的這死禿子,雖然個頭和一米六的蟲蟲差不多,但是你寬啊,好歹是個大人,跟個小姑娘還耍臉皮厚的那招。
修仙院的客人很快就到了,是陳明光和吳剛。前者的手里還握了個木盒。
“我不過是沿著天幕街從修仙院走到了御珍軒,一路上聽了不知道多少人講起你的別稱,顧小腰?”
蟲蟲一聽,筆鋒一頓,臉色訕訕,大眼睛斜著偷偷小心瞧一下顧益,發現沒事,于是乎心里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么一分神,下筆就沒了剛剛的專注與靈性,黑色墨水的失去了和這個世界微弱的聯系。
“哈哈哈。”馬源興奮拍著桌子,“你看你看,師父,我就說蟲蟲是蒙的吧,一次就寫出來,這怎么可能呢?”
那種興奮,就如同智障終于為自己的智商做了一次證明。
“我可以的!”蟲蟲不服氣,小嘴巴抿的緊緊的,大聲宣布:“寫這種東西的秘訣,就像記賬!”
“就像記賬?為什么?”
“因為記賬的時候寫下去的不是字,是錢!”
別將它看做是字。
顧益明白蟲蟲想說的是這個。
陳明光和吳剛還想說話,但被顧益攔了一下,噓著嘴唇將他們兩位帶到另外一邊的窗臺。
讓他們兩個寫就好了。
陳明光打眼瞧了一下那兩位,緩緩的時光中倒有一種安靜。
不對……錯了
“不行,這個委屈我受不了!”
還有馬源的哀嚎。
“……怎么可能是這樣子,你你你,你再來,我就不信了,記賬的都能寫,我馬爺竟然做不到!”
……
“他們……在學符?”
顧益露出微笑,“是的,沒關系,不用管他們。倒是你們怎么來了?是不是范嶺來兌現諾言?叫你們來領我去見那個館主?”
說起這個,陳明光和吳剛對望一眼。
“掌才使靈氣耗盡,還沒有醒呢。你……竟然已經神色如常了?”
“所以我早就說他打不過我。”
陳明光驚嘆,“顧兄,我一直自視頗高,同齡人中也少有高我一個境界的人。恕我眼拙,沒有看出顧兄弟是何出身,戰勝掌才使,真是叫人怎么也想不到。”
這下知道廬陽院之外,也是有人杰的了。
“他又不強,有什么不能勝的。”顧益對他手里的東西有些興趣,“你拿的什么?”
“喔。”陳明光將盒子打開,“這是玉肌膏,吳剛學弟說,其實是我們連累了你,惹了掌才使,這次你受了傷,這藥應該能有些作用。”
“謝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都是直接的人,那也就沒什么忸怩的。
“話說前幾日我就聽小娘細細講了關于修仙院的種種。雨后臺一戰,想必很多人都憋著火兒等著我進修仙院,要教訓教訓我,是不是?”
“其實……”
吳剛是沉默的主,這會兒陳明光又猶豫了起來。
“我們不是替掌才使來邀你的,而是來勸你不要去的。”
顧益面色平靜。
陳明光大抵是知道,勸說沒什么用。
但是也不能不勸。
“修仙院的功法館藏書萬卷,輕易是不會讓非院內之人進去的,顧兄弟你破了這個規則,許多人……都憋著氣。”
“我和吳剛,是三年生。院里面算是老人,如今留院無望,很快也要離開了。在我們上面有樓主,樓主上面還有功法館、靈符道、劍與劍的幾位前輩。”
顧益把玩著手中的瓷杯,隨后一仰而盡。
“其他人與我無關,范嶺說過如果我贏了,就要帶我去見館主。我只關心那位館主,也就是大許的四公主。”
“那個人,你肯定打不過。”吳剛這樣的壯漢,提起來都有些害怕的樣子。
“我沒說要打過她,我是問,她是怎樣的人?”
“真的沒機會的,顧兄弟。四公主是完全醉于仙道的人,而且……早年間曾被一位負心漢欺騙,是很討厭男人的,吳剛學弟……人有些沖動,當時就嚷嚷著憑啥男人就該被討厭。”
“結果惹了館主生氣,好在他不是特別好看,要是俊俏了,打的更狠。”
吳剛眼皮子抖了抖,那似乎是一個令人‘心情愉快’的過去呢。
顧益則震驚:
長的丑終于有一次福利了?
乖乖,那這對我的壓力就終極大了啊。
“所以,顧兄弟你還是別去了。四公主對仙道極為崇敬的性子,絕不會允許功法館讓人隨便進,而你這個性格……到時候再和她起了口角,而她又不喜歡男人……”
陳明光不敢說沒那種可能性。
反正當街和掌才使硬碰硬的這也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人。
“院外的人不知。但我們聽說過一些館主和樓主的事,她們是兩個極端。”陳明光壓低了聲音。
“說來聽聽。”
“館主從來不會放過一個俊俏的男人,十七樓主也從來不會放過一個俊俏的男人。”
有點東西。
“要是這倆翻過來,事情就簡單了不少。”顧益雙手交叉抱胸,一時之間有些對自己過高的顏值犯愁。
但顧益想了又想,這就叫他放棄去功法館了?
打范嶺本來就辛苦,完了最大的好處還不拿?
不成,太虧了。
“去,肯定是會去的。這和我之后的修仙之路有關。”
這個決定要下。
陳明光無奈搖頭,其實說那些話之前,他和吳剛就大致知道了顧益的選擇。
“最多我在那個對男人有偏見的母胎單身面前老實一點。”
陳明光嘆了一聲氣。
“我們能否知道,你為何一定要冒這樣的風險去功法館呢?即便要去,加入修仙院是最好的選擇,你是院內人,自然有權利去學習任何一部功法。”
顧益是要去尋找小依依提到過的一個古本,尋找某個問題的答案,或者說證實心中的猜想。
還有看看小依依說的第二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實現在雖未進得去,然而自下山以來,他所遇見的人和事,隱隱中在將他向那個答案引導。
他遇到的是那個叫長生的人,吟出那句嘲諷許國的詩:
‘大許立國三百載,許應仙人滿天下?’
這里的仙,并非是學個兩天道術的修行者,而是真正能踏進人間境的人,至少也得是蕓圣,可人呢?
馬源說過,五境合道都很少。
他這個小苑山仙人是蕓圣,盡管其中有短短兩三年內進入蕓圣的因素,但許國人對他的憧憬,實在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完全凸顯了六境的寶貴。
他還看到的是這些所謂的修仙院內的人,劍術過于平庸。其他人自不必說,堂堂的掌才使使的叫什么劍法?白斬雞?
可三百年前,不是這種光景。
在小依依的描述里,那會兒的人比現在厲害多了。
有碧水十彎陽這樣的奇功,僅僅在高原碧波上乘船而下,竟能悟出陰陽融合的強大功法。
有如花向日劍這樣一劍斬斷河水的劍法,能向花借氣。
以及……
大家都對他運用天地靈氣的方式感到意外。
可三百年前的天才們,是可以和他一樣創造出這種神奇的。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人已經不是當時的人了。
這個世界似乎多了一層窗紗。
擋住的,是叫顧益很在意的東西。
那個長生其實也在懷疑:為什么呢,為什么大許立國就再也沒有人間仙人了?
于是乎小依依給他的第二句話,他越來越確信了。
漸漸地,也有了一個猜測。
這個猜測,聽了之后叫人毛骨悚然,但似乎這么解釋起來是對的。
這個猜測是:世間所有的修煉,都是錯的。
那個聳人聽聞的猜測,當然是不能告訴別人的,陳明光和吳剛也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
他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但最后顧益還是選擇去,那也沒辦法了。
送走了客人,他轉身返回屋里。
“蟲蟲~”
“蟲蟲在呢,蟲蟲在呢!”小姑娘乖巧呢,蹦蹦跶跶的來到他面前仰著頭,扎著雙頭包子發型真可愛。
他忽然發現,不管離的多遠,只要那么一喊,她就會很快跑過來,可以叫著玩。
“沒事,就是叫兩聲。符畫的怎么樣了?”
馬源的動作瞬間滯住,隨后把桌上的東西收拾收拾抱在懷里,說話頭也不抬悶悶的出聲,“師父!我先回去了,過幾日再來!”
“去吧,去吧。”
蟲蟲大大的眼睛閃爍著不解。
“小公子,是不是蟲蟲做錯了什么?他怎么那么不高興啊?”
“當然了。他這個人雖然臉皮厚,但有兩樣東西最受不了。”顧益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呢,是他沒有頭發。第二呢,他出身廬陽院,這點最引以為傲,所以大概是受不了,回去奮戰了吧。”
蟲蟲仰著小腦袋思索了一下,“Emmm……他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你也不要想了,過來幫我洗個頭,然后把頭發理一下。”
“好,那我去燒水!”
要不說還是短發方便呢,只可惜這里的人和古中國一樣。
通常情況下,他自己是半束發,就是大概扎上一點兒放在腦后,兩邊呢也都會飄一些,主要不是為了飄逸,主要是因為懶得搞全束發。
全束發便是陳明光、吳剛這些人留的,有點類似古裝劇里男演員的頭套,臉前沒有一根頭發的那種。
這么些年來,他自己習慣了這發型,蟲蟲也不會去擅自改變,不過是弄的更整齊了一些,以往他自己顧不到的小腦上的頭發也都給揪起來扎住,落了個辮子掛在后面,臉頰兩側依然是垂落有發。
“小公子要出門么?”
“跟我一起去玩玩兒?”顧益轉過頭問她。
“好呀!”
……
夜晚的御珍軒依然燈火通明,這兒沒有煤油燈,燃的都是靈石,燈下,顧益的周身圍繞著七個綠色的符像。
葉小娘的手筆還是不如他,同一個符,施展的人不一樣,效果也不一樣。
蟲蟲坐在門口看的特認真,短短的小手指伸出來照著傷靈符臨摹,偶爾撅起嘴巴,那便代表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時間緩緩流淌,某個時刻,顧益忽然變了手勢,身上綠色的符意消散轉而開始運轉起白色的靈氣。
前兩天剛剛破入入定,很久沒有運轉的粼光十針功再一次于他身上閃現。
要論功法而言,如果說有哪一部能將就和碧陽功對抗的,那就是這粼光十針功了。
初識小依依的時候,他并沒有將這部功法教給顧益,因為他記不得有這種厲害的東西。
顧益半道學習,其實是有些勉強為之。
如今借之前的機緣有所悟,重新破鏡入入定,那么這部功法自然是他首選,其他的不必都練成,否則倒顯得博而不專了。
粼光十針也出自于高原,和碧陽功是同一個人所創。
那個人,就是小依依一直想不出名字的家伙。
而為了讓顧益學會這部高深的功法,小依依還帶他去過高原。
從蟲蟲的視角中看,由綠變白的顧益其實開始散發著一些刺眼的白色光點,他們由上而落,鋒利若針芒,這數百道的光點似乎在努力漸漸匯聚成一根針狀,不斷嘗試聚合,卻又不得不次次分開。
粼光十針功同碧陽功一樣來自于一個自然現象:在高原的碧湖上,天藍如海,萬里無云,晴天滿陽時便有所謂的波光粼粼,閃爍斑駁的光點布滿整片湖面,那不是靜止的,而是晃動的,就像天,在向湖面灑針。
由此得名:粼光十針。
每一針,都含有千針。
這可比范嶺那仿于雞的功法厲害的多了。
可惜的是,第一針始終聚不起來,顧益不斷嘗試,失敗了再來,可針意總是分散,漸漸的他額頭也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盤旋周身的靈氣開始漸漸的不穩。
蟲蟲看了忽覺有些不對,還未等她做什么,只聽顧益‘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小公子!”
“沒事。”顧益舉起了手,“別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倒杯水來,讓我漱個嘴,太雞兒腥了,真叫人受不了。”
“蟲蟲這就給你倒!”
負傷倒是沒有的,不過是剛剛強行凝針,靈氣稍微失控了一下。
‘咕嚕咕嚕……呸!’
他擦著嘴角的水嘆道:“厲害是厲害,但粼光功還是難練。”
“真的,沒事嗎?剛剛吐了血呀。我聽說吃三只雞才補一滴血,小公子你一下吐了一口,這得吃多少只雞,買那些雞又得花不少錢呢。”蟲蟲就站在他旁邊,搞起了蟲式記賬法。
“說什么呢,修道哪有不吐血的?”
“啊?那修道得吃多少只雞啊,也太費錢了吧?”
“笨蛋!什么錢不錢的,修成了就再也不用為錢擔心了。”
“那要是沒修成,那么多錢不都白花了么?”
“去去去,趕緊睡覺去,不然我搶你錢了。”
這一下把小姑娘嚇跑了。
顧益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今晚嘗試了一下粼光功,練不成就拉倒,他從來不會為這個去愁,
因為本天才總是能凝出第一針的。
……
……
第二天,范嶺來了,他帶著傷來了。
坐在御珍軒的前廳等著。
然而看到他的模樣,顧益差點沒笑噴。
原先么,這家伙是左臉用頭發遮擋著的殺馬特,沒曾想右臉負傷必須包扎,這下好了,右眼也遮上,成盲僧了。
沒辦法,原來露右臉,現在只能露左臉。
所以說范嶺不喜歡他。
“按照我和你當日的約定,若你贏了,我帶你去見館主,可我不能保證,你進得去功法館。”
“記性不錯,說的也不錯。”
葉小娘也是在的,她很擔心。
因為四公主的不講情面和三公主的親民可人是整個廬陽城都知道的事情。
于是她緩緩上前,“掌才使,弟弟不大懂事,有些調皮,不過卻不是壞人,希望掌才使能不計前嫌,在四公主跟前能攔著他一些。”
范嶺似乎對葉小娘還算尊重,如今勝負已分,他也不再端著了,微微頷首,“葉家弟弟有大才,范某敗了就是敗了,承認便是。不過館主的性情小娘你也是清楚的,若她生氣,范嶺也沒有辦法。”
“弟弟,你聽到了。此去廬陽院,務誠心懇求,廬陽院不是御珍軒,不可與四公主犯渾。”
范嶺點點頭,葉小娘還是聰明,知道自己說那番話的意思是叫她勸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在他這兒下功夫。
說白了,也沒用。
搞不好,他自己都挨一頓打。
蟲蟲沒完全聽明白,但隱隱有些擔憂了起來,拉了拉顧益的衣角,她說道:“小公子,你不要再吐血了。”
這是關心嗎?
好像是,但顧益怎么聽著有些怪怪的呢。
出御珍軒沿天幕街向廬陽院走去。
“我聽馬源和我說,就算是他還在院里的時候也無法將我帶進去,看來你這個掌才使的官不小啊。”
“虛名而已。”范嶺低著頭走路,眼神一直有戰意,要不是有傷估計要再打一場,“話說回頭,那日你是不是故意激我,利用我帶你進入廬陽院?”
“不是,我帶著陳吳二人呢,難道會故意引掌才使去長寧?”
這道理很難講通。
范嶺思索著,有些混亂了。
“無所謂了,反正接下來就是你和館主的事。我雖然不喜歡你,不過還是要提醒你,在館主面前,不要耍嘴皮子功夫,她不喜歡男人油嘴滑舌。”
顧益奇怪了,“四公主就那么暴躁嗎?怎么你們每個人見她和見鬼似的?”
“不是那樣的,館主只是性格冷淡,待人嚴苛,使人有距離感,外加出手打過幾位學生,所以便叫人覺得特別可怕。”
那不就是范嶺升級版嘛。
廬陽院農家院舍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范嶺沒多說什么,只講‘進去了’。
入門是一條長長的道路,在外面是看不到盡頭的,步行了一會兒才有一塊立在石壁上的刻字:廬陽修仙院。
顧益多瞧了兩眼,“這應該是符吧,如果硬闖,想必進不去。”
范嶺意外,葉家小子雖然沒什么正行,但眼光的確毒辣。
卻在此時,前方忽然有人影顯現,她捏手放在腹前,腳步緩緩前行,頗有一股優雅的氣質。
“流連長寧的顧小腰,竟真有幾分膽識進我們廬陽修仙院。”
是一個姑娘,膚白貌美,也有幾分修為,修仙日久倒也生出幾分圣潔之氣。
“你是來迎接我的嗎?”顧益沖著她說道。
范嶺斜著眼看了他一下:大哥,你沒事吧?
對面的女子也微微一愣,隨后搖頭失笑。
“只用一句話,便叫我知道你與傳聞中的一樣。我怎么可能迎接你呢?我是來,請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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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請你出去的。”
顧益哪里會不知呢,葉小娘早就說過,他公然對掌才使不敬,而且以一個野路子出身的身份打敗了范嶺,
實際上就是令高傲的廬陽院受辱。
“這可不行哦,小姑娘。范掌使答應帶我去見館主,你難道要叫他失信于我嗎?”
誰是什么小姑娘,對面的人有些惱怒他的調戲。
“我勸顧公子還是不要進來。掌才使只說會帶你進來,卻沒說過要帶你出去,所以我說現在請你出去,否則……或許就出不去了。”
她雖然聲音輕柔,但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輕柔。
“姑娘還算是誠心告誡,比范嶺好,第一次見他時,他可比你狂多了。”
“顧益!”范嶺不滿的呵止,但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繼而上前勸導,“舒樂,你先讓開吧。我敗了就是敗了,現在先帶他去見館主。”
“他勝了掌才使也是借花,若再來一次,結果猶未可知。”舒樂抬眉,繼續對顧益說:“修仙院藏龍臥虎,顧公子便真的執意要進嗎?”
“你是為了我的性命考慮,還是覺得我這樣的人不該進廬陽院?”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該來的。”
“可舒姑娘,我有我的理由,所以今天是一定要進去的。”
“顧小腰!”叫舒樂的姑娘難得起了些怒火,不過又很快消了,“算了,你這般輕浮的言語見了館主想必也沒什么好的下場。”
“多謝姑娘特意前來提醒,小生一定裝出個正人君子樣。”
“你!”姑娘終于端不住自己正經的模樣,都說這是流氓,看來真是不假。
范嶺對這樣的斗嘴沒興趣,提步繼續領路。
顧益與舒樂進行眼神對視,毫無懼色,好看多看兩眼還舒服呢。
走到她身前時停步。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我考慮的。心里頭大概恨不得我被哪個廬陽院的英雄狠狠教訓一頓,好教我這個野小子知道知道厲害。”
舒樂抿著嘴唇,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這種輕浮小子,便是我遇到了,也要教訓你的。”
“可我就是奇怪,廬陽院的英雄呢?怎么就你一個姑娘家來攔我?”
不說還好,一說有嗖嗖嗖的出來幾個年輕的學子,全都如餓狼一般盯著顧益。
范嶺終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怎么不去,走!”
迎著眾人的目光,顧益從懷里掏出一紙折扇,刷的一下打開,走一步晃一步,晃一路也扇一路。
范嶺看在眼里也不多說,心里則在畫圈圈:你他媽遲早會被打的!
于是帶著隱隱威脅加警告的語氣說:“舒樂有繼任樓主的潛質,雖是學生,實力不在我之下,她只是脾氣比我好一些。”
顧益聽了心想你這不是貶低自己么?
“認識你這么久,我終于第一次覺得你說的話,或許有道理。”
范嶺又被噎了一句,心情不太好,只好悶頭走路。
這一路前行都是上山,漸走漸遠,顧益才忽然發現原來登山的階梯已經離開山體開始懸空,向下望去是一個不見底的峽谷,霧氣繚繞,似有云彩伴隨左右。
樓梯變為平地的石板,而他們就像是在云霧間行走一樣。
仰高處,則見一處絕壁,上有萬劍飛舞。
再高處,又見一處長橋,架連一座峰頂,不時有飛紙飄落,那都是寫廢的靈符。
但在顧益的概念里卻有這樣一幅畫面:高考后,扔書了。
范嶺帶他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奔著一棟建筑,一棟恢弘龐大的建筑。
上面寫著三個字:功法館。
而感覺上明明還離得很遠時,范嶺卻忽然止步。
“到了。”
這種地方神奇多,千萬不能說什么離得遠,沒到,
太沒有水準了。
“我就在這里見四公主?”
范嶺站直身體,頭微微低了三十度,雙臂打開又向前,姿勢特別標準。
“范嶺不才,院外惹禍,擾了館主,還請館主責罰。”
高聲言語間,四周的霧氣仿佛在慢慢散去,顯現出了功法館的模樣,他二人此刻在平地,而眼前是數百階的石梯,高聳神秘,令人心生向往。
空氣中忽有一陣顫動由遠及近,速度奇快。
只聽‘啪’的一聲,范嶺竟被扇倒在地。
“噗……”
傷未痊愈的他無奈又吐出一口血,但沒辦法急忙爬起來跪著,“范嶺知錯,請館主責罰!”
siu!
又是一道光芒飛來。
噗……
范嶺的身體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個圈最后重重砸在了石板上。
努力抬頭時能看到眼睛已經充血,嘴邊的血跡也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但他還是撐著力氣過來跪下,汗水混著血水滴落,并再高呼:“范嶺,知錯!”
siu!
“哎,那什么……你們是自家人啊,”顧益本來是不喜歡這家伙的,但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人本來就有傷啊。
再說多大點事,至于這么打嘛。
siu!!
又有氣勢壓力,低頭的范嶺嘴角扯出一聲笑,似乎是認了,隨后痛呼:“啊!”
這種傷可比顧益給的嚴重多了,那會兒畢竟還運功抵擋,現在完全就是裸身挨打。
即便是硬男,但靈氣在胸前割肉的痛感還是叫他忍不住嘶聲力鳴。
siu!
躺在地上都有些意識模糊了,眼睛半睜半閉,身體還抽搐著顫抖。見此情形。
顧益是真看不下去了。
他運轉靈氣閃到范嶺身前,彎腰抱上他離開了原本的位置。
“再這么打下去,他都要死了。”
“……你,你別管!”范嶺推開他,結果自己站不住,又一下趴到地上。
“可服?”
天空中忽然傳來冰涼威嚴的聲音。
“服!范嶺錯!一在……管教不嚴,使學生尋樂于長寧!二、二在……呼呼……”
他說這幾句話也是費了勁了。
“二在!敗于敵手,致廬陽院因我蒙羞!三在……三在以館主為賭注,將閑雜人帶進此圣地!”
嘖?閑雜人?
顧益切了一聲,剛剛真不該管你。
“你在外惹事端,以見我為注,范掌使便是想讓我見誰,我就得見誰了?”
“只因范嶺一時自負,才將這混不吝的小子帶來,污了館主的眼!”
顧益:啥?
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還知道自己做的錯事!”
什么?你們就這樣聊天順帶把我給罵了?
所以就默認勞資污了你的眼了?不待見帥哥不是你的錯,但你不能不承認我是帥哥吧。
“還有完沒完了,今天是我來見你,怎么戲份全是他的,再說都打成這樣了,也認錯了,還要怎么罰?”
范嶺晃動著眼珠,未敢發一詞,只是用余光瞄了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真的,不怕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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