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快停……停一下!”
顧益收了手掌,再觀他時忽然覺得精氣神有所提升,面光紅潤似有火熱。
“剛剛那是什么?感覺氣勢強大,也讓人很舒服。”小娘驚異問道。
“我不講了嘛,入定。”
“入定?所以說你進去了?”
“可以這么說吧。”
“這么怎么可能?沒有人教你,也沒有多長時間,你怎么就……”
顧益說:“入定,有兩層含義,一是定氣形,我已經解釋過,二是定己心,守神高手于眼前而色不崩自然是定心,這兩點我現在都做到了。”
“那你再多努力,試試看能立心不?”
“不要了。”他試圖做一個解釋,“我隱隱覺得世間的修仙有些不太對,在我去功法館證實之前,這心即便立了,也是強求。”
葉小娘爭道:“強敵當前,需要強求啊!”
“小娘,我告訴你答案了,我是一名修行者,你便對我有些信心,不必這么驚慌。我還要教你碧陽功呢,怎么會被他打死呢。”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姑娘家咬了咬嘴唇,“我還要跟你說些事,關于廬陽修仙院。”
顧益已經了解很多了,不過那些都是它的好。
“你說。我不害怕。”
看起來她的樣子像是碰上了一個叫人絕望的困難。
“你來廬陽城也有幾天了,可有感覺到修仙院的大人們是極受人尊敬的?”
顧益點頭,“比公務員有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小娘不去計較他的胡言亂語,緩緩敘述道:“本來,人們追求仙道心中就艷羨有才之人。在此之上,修仙院的大人們又是許國最有力的戰力,是陛下治理河川的依仗,因而修仙院本身是許國一處特別的所在,不可避免的便會有些霸道。”
顧益呵呵了一聲,“我可聽說修仙院使用農家院舍的破門是為了提醒學生不要自傲,不要以為鯉魚躍了龍門。”
葉小娘:“如果做到了,何必這樣時刻提醒,就是做不到,才要更強調。”
“有道理,小娘你繼續說。”
“修仙院的人中像你的徒弟馬源那樣的是少數……我至今都沒想通,他怎么會愿意拜你為師。”
說起這個,顧益倒想起來了,覺得有趣,“他給我磕的頭雖然干脆,但扇了自己好幾個嘴巴,還去買醉了一宿,之后有段時間更不愿意喊我師父。”
葉小娘聽到這里多了一絲明悟。
“那便說的通了。修仙院的大人都是以自己的身份為傲的,尤其是廬陽,因為廬陽修仙院是天下之首。所以雨后臺之戰,你既敗不得……卻也勝不得。”
顧益也不笨,聽到這里大概知曉了一點。
“因為他們不容許,我一個非廬陽院的人戰勝他們的掌才使。”
“弟弟聰明。范嶺雖不是副院長,但他大小也是掌才使,不管院內的人多么討厭他,你今日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廬陽院,即便是你與陳吳二人有些交情,但你沒將廬陽院放在眼里……得罪的便是整座廬陽院。”
顧益忽然不糾結了,“那你早說,既然都已經得罪了,那還有什么勝不得的。我知道你期望我能夠進廬陽院,然而現在是進退兩難,我若敗了,他們會瞧不上我,我若勝了,他們會更加團結一致與我為敵。”
“你和我剛剛相認,有些話還不好說出口。但其實心里有些責備我惹了這么大一個禍,還把御珍軒給連累了。”
葉小娘默默嘆氣。
她始終沒有預料到會有人一進廬陽就得罪廬陽院。
“連累言重了,自你說出一灑人間長夜明,我便系榮辱于你一身。但說實話你不要埋怨我,別的都可以,真的不該對掌才使這樣。”
“我行事還沒習慣身邊多一個人,叫你為難了。”
“好了。”葉小娘也不是真要和他計較,“如今處境已經夠苦了,就不要再有這些苦情的戲碼了,我雖然也怕廬陽院,可久病必哀,哀久了,再可怕的事也就沒那么可怕了。”
如果這時候葉小娘通告全城,斷絕與他的關系,顧益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他沒有自信,也會主動離御珍軒遠一點,做出一點經典劇情中的男人悲壯之感,但現在就不必了。
廬陽院,都是垃圾。
這不是他說的。
這是小依依說的。
“我先去了,你早點休息。”葉小娘緩緩起身,欲言又止似的猶豫,最后說出來:“長寧街那邊還傳來了一件事……弟弟你明天如果發現有什么改變,不要覺得多心才好,御珍軒的許多姑娘只是在我這里做工,以后都還是要嫁人的。”
顧益沒懂,“什么意思?什么改變?”
姑娘低著頭卻不愿意多說,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起床出了文苑,所遇到的人……腰間都多圍了一件棉衫,這天氣明明在轉暖,搞什么?針對我?
什么鬼。
他把小月兒拉過來,“月兒別溜了,過來告訴我,到底是誰嚼舌根的,搞的她們都這樣裝扮?”
小月兒是無所謂的,她一直在前廳,膽子大一些,“那月兒就告訴小公子,是長寧街上那邊傳過來。”
“傳了什么?”
“自然是傳你十金睹腰的風流,說小公子是迷戀女子蠻腰的小色坯子!說你要將依依姑娘的腰捧成廬陽的第五絕。其實月兒也不明白,十金啊,那是什么樣的小腰?”
顧益:((?(//?Д/?/)?))
“胡說八道!”
……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范嶺打算守住和顧益的諾言,他不會在這三日內懲罰陳明光和吳剛,因為不值得。等擊敗了那個家伙,再收拾這兩個小子不遲,現在提前做了,倒顯得他這個廬陽修仙院的掌才使有些不是個東西。
話雖如此,陳明光和吳剛也并不敢放肆,他們犯了錯,心里有些害怕,入了院門上了山,主動到落日壁前請罪受罰。
落日壁是院內的一處景觀,掌館、掌劍、掌符、掌才四使皆在此處管教犯錯的學生。
壁面朝西,高聳入云,直迎落日,因而稱作落日壁。
“我沒有叫你們來,你們的錯誤,待我三日后收拾了那小子再論不遲。”
陳明光恭敬行李,“明光身為小隊隊長,未能正確引導隊員的行為,任何責罰加身都無怨言,只期望掌才使不要教我失去了前往邢原,為修仙院而戰,為許國而戰的機會!”
“你還知道自己的使命!”范嶺怒斥道:“國戰在即,爾等卻廝混于長寧!說出去丟的是修仙院的臉!”
卻在此時,忽有一聲悠然而嬌軟的女聲自空谷而來,余音綿長,揮灑此間。
“范使不必如此惱怒,叫明光來我這里吧。”
范嶺匆忙起身,沖著聲音來處的遠方尊敬行禮,“范嶺不敬,打擾了十七樓主清修,又添管教不嚴,叫陳明光釀成大錯,這便讓他前去領罰。”
“嗯,那顧益可是個看著沒有修為卻又有些神奇的少年?”
范嶺震驚,都說院門樓主是無法想象的卓越之才,十七樓主竟然足不出戶便知曉城中事,當真神奇。
心中帶著尊敬,繼續回話,“是的!不僅如此,據說此人還是御珍軒葉小娘尋了多年的弟弟,但這小子荒唐淫亂,進了御珍軒當日便去長寧街作樂,以十金睹一娼人之腰,此等人不足為十七樓主憂,范嶺雖不才也收拾得了他!”
“知道了。所謂福禍相依,葉繡花尋了弟弟,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你,也小心些,既是院外之人,不可丟了廬陽院的面子。實力不夠那是你無能,若是輕敵驕狂而敗,十七可會生氣的呢。”
“范嶺時刻牢記廬陽院的榮耀!”
“還有,那是個俊俏的小少年,你打人就打人,不要打臉。”
雖然三人都不敢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都默默略過了六個點點。
一向嚴肅的范嶺眼皮扯了扯,不敢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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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陽城中的長生河并不寬闊,若要過,架橋、乘舟都很方便,便是在這窄小的河面中央有一處從江邊延伸過去的狹長半島,半島之外又有零星的小島點綴,隱隱的將水面圍成一個圓形。
無風無波,水面極平。
雨后成水臺,故稱雨后臺。
還未到正午,水面之上已經有人盤腿臨空而坐,他抱著一柄厚重的鐵劍,雙目緊閉,這平靜無一絲波紋的水面只有他的正下方有一圈圈漣漪極慢卻勻速的散開。
他身形龐大,臂彎極厚,半邊臉被黑色的油頭發遮住。
油頭發還沒洗發水的人到底是怎么過日子的,其實挺叫人好奇,而且頭發還那么長。
此人自然便是范嶺。
除他以外,馬源也在,在不遠處。
躲在一艘兩層畫船上,又使了銀子將一朵朵姹紫嫣紅的花束都搬到船上來。
而像這樣的船,還有三艘分散飄在江面上。
時近午時,廬江河畔看熱鬧的也逐漸多了起來。還有許多人終于不再等待,前往雨后臺。
在廬陽院,十七樓主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踏出了屋舍,她帶走了陳明光和吳剛,便是叫他們一起觀戰。
半島上的一處窗臺,小月兒緩緩拉開了簾子,雖然范嶺依然沒有睜開眼,但葉小娘肯定,他一定知道自己來了,因此微微欠身,禮數并不缺。
“小娘自小便是遺孤,十多年來尋親,得上天垂憐如今終有所獲,而家中弟弟離家多年有些頑劣,還望掌才使手下留情。”
這句話便是當著很多人說的。
雖然引論紛紛,但她這個姑娘卻不懼流言。
倒是這個范嶺沒什么表示。
“你來了,他人呢?”
那屋子里,沒有顧益的氣息。
半島和幾座河面上的島嶼上都是人,岸邊也是好事者眾,甚至于遠遠的空中還能察覺到有一兩修行者在注視。
注視等待著,相對于范嶺更加瘦削的那道身影的出現。
葉小娘也四處尋找,終于在岸邊看到一個身影踩著木舟,他手里拿著船槳一點一點的劃了過來。
顧益:陰險的家伙,竟然選這么個地方!
就這樣,一人一舟入了水與天的畫面里。
這讓他顯得很顯眼,也有很多人伸著手指在指他。
范嶺睜開了眼,“這幾日,過的好嗎?”
“挺好的,有很多個早晨,我醒來卻不知道要干什么,今天則不一樣,有一件事能讓我做,我很開心。”
乘舟而來,這讓范嶺沒有想到。
“連御空都做不到,竟還能開心。”范嶺伸直了腿,他一直都是飛著的,嘴角勾起微微嘲弄,“你應該早些告訴我,若知道你是這樣的修為,我不會選在雨后臺。也罷,我們就到陸地上吧。”
顧益眼里已經看到了叫馬源準備的四艘畫船,此時是不能遠離的。
他假意咳嗽幾聲,氣勢十足的說:“我不去,就在這兒打!”
范使怒笑,“為什么?你真是我見過最蠢最傻的人了。”
“哈哈哈!”顧益忽然大笑,然后瞬間冷臉,“既然你都問了為什么了,那我當然是選擇不告訴你。”
范嶺腦門上忽然多出幾條黑線!
“可惡的小子!”
馬源說的和葉小娘打聽到的消息吻合:范嶺善劍,大開大合。
其劍,身寬且厚,出鞘前嗡嗡錚鳴,在范嶺的控制下像是忽然具有了自主的意識一般開始快速圍繞于他的身旁。
所以,起風了。
所以,水面有波了。
嘩啦。
小舟被波浪拍打,腳下晃動的感覺告訴顧益,他要來了。
只簡單的一指,厚重黑劍劃出一道紫色的劍刃,劍刃倒映在水里嚇的一池的魚兒四散逃開!
顧益右腳蹬了一下木舟,嘩啦一下,人連著舟,舟帶著人向左側閃避開。
轟隆!
隨后便是聽到劍刃親吻水面帶來的巨大聲響,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顧益的鞋面。
“閃的不錯!”
空中的范嶺竟出聲夸贊了一番,“我的劍,雖然重,速度卻也不慢。小子,你還不報自己的家門么?想來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我打架,和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不管你是哪里的,我想揍你,所以我要揍你。”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接我一劍如何?”
“來!”
顧益有一把最普通的長劍,在那寬厚的黑劍面前就顯得更加普通,他閉上了眼,那一瞬間,兩鬢的落發像是受到了風勢鼓動,突然便飄了起來。
劍身之上則像是高音啼聲,嚶嚶嚶一般刺耳。
劍乃君子,可剛可柔。
小依依說過,若剛時則直,直劍縱然折,猶勝全曲鉤!
這一劍,為直劍,且不止一道,而是數道直劍泛著光直沖范嶺!
小依依還說過,若柔時則彎,彎劍即便軟,綿綿而不斷!
這一劍,為彎劍,飄逸之劍光圍繞顧益的腰身,纏綿不斷,速度極快,某一時刻他從空中躍起,劍光于他周身蜿蜒行走。
刷刷刷!
所有的彎劍也隨著顧益身體的旋轉從各個角度和方向緊逼范嶺!
……
“他這路數,的確奇怪,劍意之中剛中帶柔,柔中帶剛,便是所謂的高山劍勢嗎?”
“不是的樓主,高山劍勢,好像沒這么厲害。”
……
范嶺臉色微變,因為這劍意不凡,因為顧益也不凡,他竟然已經是入定境的修行者了。
劍光凌冽,且壯觀。
說壯觀,是因他劈出的只是一道劍光,
可這個家伙卻不知使的什么劍法,聲音繚亂間竟是萬道光芒齊發。
范嶺手掌向前,紫色的靈氣將這片方圓間的天地劃開,也將他隔在了里面,與此同時,身后也有劍光,于是他橫劍于后,劍尖光芒大盛吞沒所有的劍意。
他是守神境的強者,有靈氣護得周身安全,顧益即便劍法精妙但這兩下自是傷他不得。
范嶺右手收成拳,所有的靈氣復歸體內,瀟灑。
隨后高大的身軀緩緩降落,直至平視顧益。
“不是說一劍嘛,怎么是兩劍?”
顧益:“別拿你的無知當驕傲。那就是一劍。”
“劍法的確不俗,是什么劍?”
“泥陣劍。”顧益一本正經的回道。
劍法精妙叫范嶺不得不細品,他嘴里念念有聲,“泥陣劍?暗含陣意么?可泥陣是什么陣,泥陣……你真?!你真賤!”
突然之間那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
混蛋!敢罵我!
轟隆!
掌才使生氣了,他雙手握劍猛然向下一戳,登時強烈的氣浪翻滾,平靜的水面再也無法掩藏,翻飛的水花拍打的顧益滿臉都是。
與此同時,一股來自敵人的強大的逼迫氣息使得顧益忽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腳下的船只也因此發出吱吱呀呀的摩擦聲響。
入定境是怎樣都打不過守神的。
氣勢就有差距。
“嘎~”
也許是錯覺,但顧益聽到這樣一個叫聲,源自范嶺發出。
他拔劍了,以劍指空,有金雞獨立,仰歌于天的感覺。
范嶺吸取了教訓,不跟這小子對話了,氣得腦闊都疼。
因而直接動手,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對敵守神境。
蓄勢結束之后,水面似乎又漸漸歸于平靜。
這份平靜中暗含波濤。
顧益看的出,對手要出劍了。
叮。
不知何處的一片落葉親吻了水面,泛起漣漪,打破了這份寧靜。
嗖!
轉瞬間好像有一道虛影晃過。
顧益忽然發現范嶺已經舉劍至他身前,腰身如彎月,長臂而搭弓,直來直去的劍鋒照著他的腦闊就劈了下來。
閃避不及,只得舉劍。
遠處觀戰的馬源不由心里一緊:小心啊!怎么能持托劍式呢!
實力不如人的時候,托對手的劍是很不好的,
但是,他就是托了。
鐺!
尖銳的一聲刺鳴,伴隨著紫白青三色的靈氣在這片空間霍然蕩開!
范嶺瞳孔疑惑微閃。
紫是他,白是顧益,
青?
有人插手?
不對!
咝咝!
只見顧益的劍身有細密的紋路繞行,它們一閃一滅,透露某種神秘的氣息。
“是器靈符!”
百姓或許不知,但作為院門掌才使,范嶺是知曉的。
葉家善符,看來這小子真的是葉小娘的弟弟。
然而……
他嘴角微微一勾,左手向后伸,旋轉抓取,一道掌力已成順而攻向顧益!
嘭!
器靈符紋路自劍身游出,擴大了防護的范圍,但是…被破了。
顧益肋下挨了這一掌,身體被轟離了小船,迅速向后飛去,并吐出一大口血!
“靈符始終為輔,靠這個,你可戰勝不了我。”
入定和守神,始終是隔了天塹的。
但范嶺也知道,這一下,死不了。
顧益身體不斷在空中翻轉,眼看就要落水。
“沒辦法了。”
嗡!
范嶺看的真切,這家伙腳下虛空一踩,水面立時如沸騰一般爭相跳動!
上一次,太突然。
這次不會再錯了,他腳下的靈氣不是從身體所出,而是借助的,外力。
傳說靈氣行于天地,可也不是這么容易就能被拿來利用的吧?
“出現了,靈氣怪!”范嶺身影緩緩飄向前,微微瞇著的眼神盯著顧益片刻都不像游離。
顧益搖晃著身子,慢慢站了起來,腳下踩的是自水底而來的靈氣,簡稱自來氣。
嘴角的血跡叫他靈敏的鼻子嗅到了過于濃重的血腥味,很不舒服,人吃進去的東西色香味俱全,吐出來的可就不一樣了。
同理,這些血,誰知道走哪條兒道出來的。
很惡心,所以他很不開心。
“你完蛋了!”
顧益指著他大喊。
范嶺:這小子傻了吧?
“你這特別的靈氣使用方式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我雖然看不懂,但總感覺不太對勁,你……”
這小伙兒忽然精神了一下,猜道:“你不會不是人吧?”
顧益:???
“算了,與其瞎猜,不如先打你一頓!”
范嶺聲音還未落,身形已探前。
顧益將劍扔到左手,右手指尖運氣,畫符。
小依依說過,戰斗時,畫符要快,好不好看不重要。
若要的就是快,他的右手,練習的多,手速更快一些。
范嶺一劍劈來,忽然一道縛靈符扯住右臂,偏了方向,顧益也順利躲開!隨即左手揮劍前刺,不過范嶺身前的靈氣濃郁,根本碰不到他!
范嶺再來,卻又被施了器靈符的劍身抵擋。
一時間,水面上陷入了鐺鐺鐺的混戰之中。
……
……
“傳說葉家人善符,還真是如此,這樣的戰斗方式的確少見,不過范使不傻,不可能一直被靈符牽扯的,總有一次,這個少年會玩脫兒,到時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葉家人使符的功底真是變態,器靈符、縛靈符隨意轉換,轉瞬之間就成符。但靈符始終為輔啊……這樣下去必敗……”
“就算為輔,用的也很厲害了,想來傷靈符和封靈符也不在話下。”
“他調用靈氣的方式,是怎么一回事?”十七樓主飛近了看,皺起眉頭,一點兒沒有輕視,還擼了一下懷里白色的貓頭,“金華貓,張嘴。”
……
場面上,看著有來有往,但其實顧益險象環生,又要使劍,又要使符,真當自己是左右互搏顧伯通了嘛。
范嶺也一直在尋找,尋找靈符的間隙。
“我說過,靈符為輔。”
他不斷提升速度,以至于只剩下殘影。
顧益的符失去了目標。
縛靈符的靈氣藤條捆空的那一瞬間……
危險的信號傳達至全身。
范嶺找不到了。
啪!
顧益把劍甩在了身前空中,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衣袍瞬間鼓蕩,在一陣戰斗碰撞聲中,忽然多了一些嘩啦啦、叮鈴鈴的異響。
不大,甚至于許多人沒聽到。
范嶺再出現時,揮劍如雞鳴高仰,劍身如雞冠火紅,劍刃染白光,鋒利不可擋,叫人毛骨悚然。
“接我一招,白斬雞!!”
嘩!
劍勢落下,避無可避。
葉小娘站起了身,捂住胸口……
陳明光探身前往,擔憂已極……
馬源看著身邊各色花朵飄起的熒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架上了一座橋梁,一路歡快,跑向顧益。
砰!
前所未有的撞擊響徹于此!
潑天的氣浪將百米內的一切吹散開,水面上塌陷出一個漩渦,天空中飛鳥再無敢靠近者。
被擋了?!
白斬雞竟然也能被擋住?!
范嶺忽然覺察到不對,眼神立時掃向各處,只見有四道靈氣之橋自水面畫船連接顧益,而顧益本人則是被帶有濃郁花香的靈氣滾動包裹著!
“那是什么?!”
“咳,咳……”在靈氣的圈層里,顧益捂著胸口忍不住咳嗽兩聲,聲音有些嘶啞,隨后低吟:
“春時河清雨乍晴,偏有嬌花向日傾。
籬落深淺有一劍……吾朝天公取你命!”
腳底的靈氣慢慢托舉顧益上升,他的衣衫、頭發已經被氣勢撕扯的凌亂,嘴角還有被打得吐出來的血跡,
范嶺已是震驚不已,“你做了什么?”
“如花向日劍,聽聽這長鳴于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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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益學的很多,除了碧水十彎陽這種搞事情的功法以外,他真的學了很多。
有的時候是他想學。
有的時候是小依依跟個瘋子一樣打他也不知道下手輕一點。
所以總要學點厲害的,
才能不挨打。
如花向日劍,是他學過最厲害的劍法,可實力不夠,只能多備些花,即便他肉體強橫些,也不可能無視境界的差距。
傳說如花向日劍,為花仙子明日花所創。
還傳說,若有花,明日花是無敵的。
顧益也和某些笨蛋一樣問了那個問題:那沒花呢?
小依依敲著腦袋罵他:聽不懂人話?沒花當然就不是無敵的!
而此刻,顧益借了花的靈氣,定要在今日斬出一招如花向日劍!
度過了初時的震驚,范嶺很快重新鎮定。
嗡!
他雙拳緊握于身前,蓄力后猛然打開身體。
“嘎~”
和一開始那一聲雞鳴很相似的聲音。
顧益的黑發被氣勢吹的在眼前來回飄蕩,隱約露出他微微而笑的神情,“我猜的沒錯,你練的是仿于雞鳴的功法。”
“嘎~”
小雞在沒長大之前是很萌很可愛的一種小動物。
這世界的神奇,顧益見過,因而此刻看到如成年鵝一般大小的雞,依然保持著小時候那種金黃色的可愛,也并不驚訝。
只是,這樣一種萌物和這個遮著半邊臉的殺馬特大漢站在一起……
總是讓他感覺畫面有些不協調。
“顧益,不管如何,我記住你了。”
“我也記住你了,因為……”
“……我記得,誰告訴過我靈物更好吃!”
這次回去,高低都要逮一只靈雞回來用大火悶透熬爛了吃!
“嘎~”
那畜生似乎能聽懂顧益的話,翹著尾巴沖顧益猛叫。
孽畜,知道我吃過多少雞嘛,還敢叫喚!
……
最后一招了。
顧益伸出右手將懸于身前的青蛇劍柄握在手中。
少年執劍,劍身至胳膊都圍繞著暴戾的靈氣,以劍指空,一片片花瓣像是鋪設而開的鱗片,低鳴沉語,兼有龍吟之意。
不僅如此。
他可也是入定境的小修呢。
身體內的靈氣同樣噴涌,托舉著他的身體慢慢騰空,如龍的劍意開始在他的周身盤旋,不時發出一聲低嘯。
如花向日劍很強,可惜只有三劍。
如花向日劍只有三劍,但是很強。
第一劍,如花如龍,劍意自花心出,塑龍形意,是至強一劍。
真的很強。
就說顧益的右手,什么沒握過?
但是此時握著這道劍意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抖動。
劍意磅礴,顧益小心忍著,才不致它失控噴薄而出。
春日的天空本該是白云藍天,但在龍吟之下,白云被一掃而盡,天空碧波如洗。
不簡單。
畜生最先感覺到。
范嶺身旁的靈物一直在嘶叫,
本次戰斗中,顧益第一次在海拔上超過了范嶺,由高至低,險些控制不住的他雙手死死握柄,終于砍出了這一劍!
“跟勞資裝什么面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我要打得你把雞交出來給我吃!”
家里,可是有最好的廚師的!
嗡嗡!
花片如鱗,漫天飛舞,龍吟若雷,沉穩渾厚。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
這諸般變化,便是這劍意中的至強!
范嶺早已震驚,他如何都沒想過今天的戰斗會到這樣的程度,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然而他也有身位修仙院之才的驕傲,對手超乎意料的強,只會激發他的驕傲。
那只被顧益盯上的黃雞也竭力鳴叫,至死不屈,隨后幻化至虛,纏繞于主人的劍柄。
一劍起,雞鳴天下,如晨鐘。
一劍落,暮歸于西,如星落。
“轟隆!!”
最終這光芒相沖,刺眼而不可視。
爆炸的聲音大到一定程度仿佛安靜了下來,其實是叫人暫時喪失了聽力。
沒有相撞爆炸的聲音。
只有沖天而起的靈氣光波!
不知過了幾時,聽力好像回來了。
只聽一聲龍吟,響徹于空。
又聽一聲雞鳴,灑落滿地。
噗!
顧益吐出一口老血,身骨完全喪失了控制能力,被震得在空中滑行。
啊!啊!
范嶺跪于水底,或者說是淤泥地。
因為如花向日劍的劍氣把這一段河的河水斬斷了,也壓制的他難以起身,承受皮肉割裂之苦的他只能痛呼,所穿的衣物、頭發也都被劃成了一個繚亂。
“師父!”
“掌才使!”
……
人們還沒看清。
但有人已經明了。
“那個少年勝了,靠了那四船花,剛剛四船花朵花氣沖天,他是如何借身外靈氣戰斗呢?如花向日劍,我們院門里,有嗎?”
……
龍吟還未散去,馬源就沖了出來接住了顧益飄然而落的身軀。
“師父,怎么樣?!”
“o……k的,”顧益艱難比出這個手勢,“我的身體……從天上掉下來都摔不死。”
“弟弟!”
不遠處的窗臺,葉小娘在大喊。
馬源抱著顧益往哪里去,可這家伙是個糙漢子,他媽的抱過孩子沒有啊?
抱頭!
抱頭啊!
就掐著個腰就帶走了,顧益全身的力氣都使光了,就這么耷拉著,任他晃來晃去。
看的葉小娘倒是心疼又心驚,眼里含著晶瑩的淚光,“這……這怎么回事?弟弟怎么這么軟?……他暈過去了?”
馬源:“沒有啊,剛剛還說話呢,師父?師父你清醒點,小娘問你話呢?”
“弟弟,你感覺怎么樣?”葉小娘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極為擔憂。
“我沒事……就是餓了。”
小月兒和葉小娘震驚后長舒一口氣,隨后相視而笑。
嚇死人了。
在她們二位面前,餓了那是天下最簡單的問題了。
“你想吃什么?”葉小娘擦掉了他嘴角的血跡,說話像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蹦出來似的,“我回去都給你做!”
顧益感覺很累,意識模糊。
“我想吃火鍋……想吃咖喱牛肉飯……”
“想吃可樂雞翅……”
更想吃靈物做成的可樂雞翅。
“想喝奶茶不加珍珠,因為每次都吸不上來……想喝啤酒,要冰的……最最想吃家人做的西紅柿炒雞蛋。可這里都沒有……他媽的……”
他好像看到的天空白云都回來了,看到水面升騰的霧氣,但他搞不清楚,是霧霾嗎?我終于回去了嗎?
勞資剛訂的布加迪威龍還他媽沒來得及開呢啊……
陳明光和吳剛,一左一右架著昏迷后緩緩沉入水中的范嶺,他身上有數道劍光留下的血跡。
無性命之憂,但他敗了。
正午戰后,時至傍晚。
“怪事兒年年有,今年落咱們邀月閣了。”張鴇母扭著屁股上了四樓,“依依啊,事情不得了,那天那個顧公子竟然和掌才使打出了那么大的動靜。”
“贏了?”
“輸了啊!”張鴇母夸張的叫著。
“輸了?”依依面色一變,立時站起身來,“那顧公子沒事吧?”
“什么顧公子,掌才使輸了啊,你說說這事給弄的,他一無名小子,就算是御珍軒葉小娘的弟弟好了,可那就是一廚子,如今弄的修仙院顏面掃地,往后怎么收場啊?”
“贏了啊?!”謝依依張大了小嘴,嘟囔道:“原來不是騙我的,竟然真的能贏。”
張鴇母告誡道:“依依,你要聽媽媽一句,今兒他要是輸了,那一切好說,修仙院教訓了他,往后都不稀得理他,他愛看腰,肯花錢就行,可要是贏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廬陽院里的大爺多著呢,以后還不得想個法子叫他知道知道厲害啊?”
謝依依爭著講:“沒那事兒,媽媽你就放心好了。掌才使和他是公平對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就算輸不起,也不能明著立即就去報復,不然就落人口舌,這最不為那些大人們所喜了。”
張鴇母一想,倒也有些道理。不過又隨后擺著手帕搖晃,
“即便如此,那也不行,這人已經將修仙院得罪死了,以后還能落著好?”
“依依明白媽媽說的,今日的勝,不可勝。不過依依也了解一點那位公子,他是個人物。”
“他是什么人物,他就是誤人,誤了葉小娘!”
……
顧益在悠悠中轉醒,想了一下自己在哪兒,扭了頭看一眼,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肚子咕嚕咕嚕的叫,連個飯都沒有。
不過一摸肋部感覺有些不一樣,感受著上面的紋路,顧益知道,那是三元傷靈符。
有它助力,七天之內或可痊愈。
人呢。
顧益掀開被子往外走去,正好一個小姑娘端著木盤開門進來。她驚喜了一聲:“哎?小公子你都能走了?”
他身體的恢復力是比別人強一些。
不過這個姑娘卻有些面生,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好看,用粉色的絲緞扎了個雙包子頭發型,流海彎彎垂在臉頰兩側,眼睛很大,超級可愛。
啊,我死了。
“你是誰?是你……給我上藥?”顧益看著她手里端著的瓶瓶罐罐問道。
“嗯~我是蟲蟲,月兒姐姐和小娘都在忙,是我給您換藥呢。不過沒想到小公子你都恢復的這么好了……”
聲音柔軟,是可愛少女音。
??
“沒好呢……疼,”顧益一捂胸口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我忽然感覺真的很疼。”
“小公子!”
屋外的馬源一聽有動靜,趕緊端著碗進來了,“師父!你怎么樣了?”
顧益本來就餓了,兩只眼睛瞬間就看到馬源端著老大一只碗,上面騰騰冒著白氣兒,這家伙吃的滿嘴油,感覺腮幫子都吃鼓了。
“開玩笑的,扶我坐下吧。”
馬源要伸手,卻被嫌棄,“滿手油,別碰我!”
“我來吧。”蟲蟲放下木盤。
“師父,你可是嚇死我了!”馬禿子耷拉著臉來了一頓哭腔,但是嘴里的吧唧一點沒受影響。
含著淚吃了一大口魚肉。
顧益本想說話,砸吧了一下嘴感覺有些多余,再怎么嚇,反正不影響你吃飯。
真是孽徒。
“那什么,蟲蟲,我隱約記得我倒下去之前就說自己餓了,我的飯呢?”
“小公子真對不住……沒有。”蟲蟲略有擔憂。
顧益:???
“沒有?這禿子吃這么開心,我沒有?”
忍不住看了眼那光禿禿的腦袋,蟲蟲說:“繡花鱸魚是有的。是您說的那些火鍋……還有什么牛肉飯,那些沒有。”
“鱸魚就夠了,我就吃鱸魚。”
“那好,我給您端去,順便把小娘叫來,她可愁壞了。”
馬源一聽顧益餓了,在一旁趕緊刨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把碗里刨干凈,嘴巴塞的滿滿的才過來坐下。
“師父,你真的沒事?你和范嶺打得也太激烈了!”
“他怎么樣了?死了沒?”
“要是死了,我和你都吃不到魚,該被拿去喂魚了。應該是傷的比你重些,畢竟你破了他的白斬雞。”
馬源沒有見過和仙,他不知道。
但顧益總覺得那只雞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他養的那只雞,叫什么?”
“叫射黃啊。”馬源回答。
“啥?也叫射黃?”顧益可就真覺得奇怪了,“射黃長大了呀。”
“看來師父以前見過。是這樣,射黃不是長大了,它原本是一直很大很大很大的老鷹,叫軍軍。”
“帶翅膀那種,會飛的,后來他老是捉小雞,惹了副院長不高興,就一下把它射到了墻上,貶為了雞。”
“掛在墻上風吹日曬一整個冬天后,褪毛褪得光禿禿的,再長出來竟然變黃了,也再不能飛。”
“副院長說這只鷹臉皮巨厚不知悔改,就改名為射黃叫他記著這次教訓。不過掌才使的那只也不是真正的射黃,都是羽毛變出來的。”
“這么厲害?這么說還有很多只?”顧益忽然很激動。
馬源想了下,用了個很夸張的語氣,“特別多只!”
“那敢情好啊!既然有很多只,咱們去逮億點回來,殺了吃掉,應該也沒人察覺嚎?”
“那個不能吃的。”門口,葉小娘帶著蟲蟲走了進來,“是我做的鱸魚不好吃嗎?非要想著去吃那只靈雞。”
“小娘你不明白,吃雞是一種信仰。”
雖然這么說,但他還是把那一晚繡花鱸魚給接了過來,并且讓馬源離桌,站一邊兒去,一會兒口水流出來怪惡心的。
除了這道菜,還有一道晶瑩剔透的綠葉肉粥,其中的米粒如貝齒般白,如豆腐一般嫩,冒著香氣叫人食欲大增。
“弟弟,感覺如何?”
“好吃啊。”
“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身體覺得如何?”
“能吃能喝沒有病。”顧益動了筷子,又問道:“那只靈雞為什么不能吃?”
“射黃是館主之物,雖然因錯被副院長貶為雞,但人家本來不是雞,要是把它給吃了,館主還不得殺人呀,這個想法你萬萬不能有。”
這可說不準。
萬一那個館主自己就想吃呢?
到時候咱分一口不行么?
又或者是副院長想吃老鷹,最終在某個深夜被放毒然后沒忍住烤著吃了,所以故意拿出一只雞來說這是老鷹變的。
誒?
妙啊。
顧益咬著筷子,眼睛發亮。
回頭等他變強了,也這么忽悠人,拿一只鴨過去,就說他把射黃變成鴨了。
于是乎心里默默給自己鼓勁,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一只雞還不讓吃了?
搞笑,哪兒都沒這個道理啊。
“弟弟,你說的火鍋是什么鍋?我查遍了菜譜都沒有找到。”
火鍋?
說起這個顧益就想哭。饞的。
“要說我說出來,小娘你能做嗎?”
“這是當然的了。”葉小娘忽然開始叉腰。
“不過弟弟,我也要看看火鍋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甜的咸的,你現在身上又有傷,若是不能吃,那得等你身體好了再說。還有……讓范嶺領你去功法館的事,也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顧益心里則想著倆字:靠譜。
在山上待幾年,他的伙食真是太差了,做夢都想吃火鍋!
如果有葉小娘這廚師,他來口述的話,說不定可以改善一些。
這事兒他樂意干。
“為了火鍋,我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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