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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1詩驚4座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青州知府問話的時候,其余官員也停止了交談和飲酒,笑而不語的關注著這邊。
    大就是大,小就是小,又大有小的是金箍棒和筋搏....許七安心里吐槽這位四品官員對自己稱呼,表面上回以微笑:
    “卑職當不起大人這般稱呼,那詩確實是卑職寫的。”
    哦,果然是他....眾官員露出恍然之色。
    剛聽到許七安這個名字時,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但也覺得這個名字耳熟。這么長時間過去,反復思量后,對這位奇怪銅鑼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
    隨著許七安幾首傳世名作的流傳,盡管官場和儒林沒有刻意宣傳他的名聲,但在座的都是一州高官,有相應的渠道做打聽。
    難怪了,布政使大人聽到這個名字后,立刻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綿羊亭送紫陽居士之青州》,早已傳遍大江南北,這位大儒剛一出仕,就有這首名作打頭陣,可謂占盡人和之利。
    而這一切都歸功于眼前這個叫許七安的銅鑼。
    “久仰大名,果然是相貌堂堂,人中龍鳳。”
    青州知府哈哈大笑起來,以光明磊落的姿態說著吹捧的話,抬人的水平如火純青。
    過獎過獎...不但是人中龍鳳,還是丁中龍鳳。許七安不得不承認,如果換一個位置,自身成為焦點,那么令人厭惡的官場應酬一下子變的生動有趣起來,并想著如果能一直延續下去該多好。
    青州知府喝完酒,余光瞥向主位的布政使楊恭,這位手腕能力俱是一流的大儒,收斂了令人壓抑的官威,神態輕松。
    這一刻,青州知府忽然想起了令人頭疼的戒碑,其實寫詩詞是最優選擇,簡單醒目,又發人深省。
    只是詩才難得,所以不作考慮。可現在不同了,許七安來了。
    來的正是時候。
    許七安此人頗有詩才....布政使大人恰好為碑文煩惱,連著我們都頭疼....是不是可以讓這位大才子替我們傷腦筋呢?嗯,布政使大人未必沒有這種想法,只是身為一州之尊,礙于顏面,不好說出口....青州知府腦筋活泛。
    想到這里,知府大人笑著抬了一句:“許大人在京城還有什么佳作?”
    他本是隨口一問,如果對方推脫說沒有,他就借此將許七安推到風頭浪尖,聯合眾官員起哄,慫恿他現場作詩,然后自然而然的給出“題目”。
    類似的手段在酒桌上司空見慣,只不過平時用來勸酒,現在用來作詩,目的不同而已。
    ....又想白嫖我的詩?許七安想推脫說“沒有”,誰知張巡撫搶先一步接過話題,笑道:“還真有。”
    在場的官員饒有興致的看過去,包括紫陽居士。
    讀書人哪有不好詩詞的?
    張巡撫輕易就奪回了焦點,喝一口小酒,笑道:“不過只有半首,剛在京中流傳不久,想必諸位還沒有聽說。”
    “哦?只有半首?”
    “巡撫大人快說,下官洗耳恭聽。”
    眾官不因半首而輕視,反而愈發好奇,這半首必然是極品佳作,否則僅靠半首如何在京城流傳。不好的話,也不值得巡撫大人當眾拿出來說。
    半首....楊恭不禁看了眼許七安,重新看回張巡撫。
    張巡撫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派頭,才環顧著眾人,朗聲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此時,恰好一舞結束,樂曲緩緩消散。
    酒席上陷入了死寂,眾官員品味著這半首詩,只覺一股超然世外的瀟灑迎面而來,不計較功名利祿,不計較利益得失。
    一場大醉后,躺在烏篷船里,望著頭頂的星河,七尺身軀壓著另一條星河,灑脫之氣油然而生。
    有人搖頭晃腦,如癡如醉。有人不禁看向了院子里的小池,那里生長著一簇簇火紅的蓮花,可惜池子太小。
    紫陽居士擊掌道:“此詩立意之高遠,當為本朝近兩百年詩詞之巔峰。妙哉妙哉。”
    他一連喝了三杯酒,以酒伴詩,快慰之極。
    喝完,他雙眼明亮的凝視著許七安,“此詩可有名?”
    艸...你嫖我一次還不夠?老子沒有尊嚴的嗎....許七安差點就想噴他一臉鹽汽水,沉聲道:“已有。”
    紫陽居士有些失望,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喃喃自語,如癡如醉。
    見差不多了,青州知府端起酒杯,奉承道:“巧了,布政使大人正欲在各衙門前院立戒碑,碑文未定,不知許大人可否賦詩一首?”
    此言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許七安。
    紫陽居士既沒附和也沒阻止,笑而不語的看著小銅鑼。
    一杯酒就想要我的詩,我不是那樣的人...許七安嘆息一聲:
    “卑職隨巡撫大人前往云州查案,前途未卜,憂心忡忡,哪有精力與心情寫詩?抱歉了,幾位大人。”
    青州的官員們頓時失望不已,青州知府一急,忙說:“許大人詩才驚艷,莫要推辭。”
    許七安無奈搖頭,端杯飲酒。
    紫陽居士略一沉思,取下大拇指戴著的玉扳指,沉聲道:“云州匪患嚴重,此行的確危險。寧宴,這枚玉扳指你收好,本官佩戴多年,以浩然正氣溫養,可辟邪。”
    許七安目光頓時落在扳指上,隱約看見清氣一閃即逝,想起了褚采薇曾經說過的一席話。
    世間有三種法器:一種是司天監陣師煉制;一種是機緣巧合之下,自然孕育;最后一種是沾染了高品強者的氣息,日積月累,具備一定的神異。
    這玉扳指就是第三種。
    大佬,今晚別把我當人....許七安慌忙接過,慎重的收入懷中,沉吟一下,道:“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靈思泉涌,偶得了一首詩。”
    不是說沒心情寫詩嗎?眾官員茫然的看著他,幾秒后,漸漸有了明悟,于是眼神古怪了許多,但默契的心照不宣。
    紫陽居士笑容未變:“本官洗耳恭聽。”
    許七安點點頭,心里早有了選擇,他準備用當初資質測試時,在問心關里使用的那四句詩。
    因為沒有比這首詩更適合用在此處,沒記錯的話,這首詩也叫《戒石銘》,恰是用來警示百官的。
    他喝了口酒,腦海里浮現那首詩,心情仿佛回到了問心關時的豪情壯志。
    忍不住站起身,先看向紫陽居士楊恭,輕聲道:
    “爾食爾祿。”
    再看向張巡撫:
    “民脂民膏。”
    接著,他緩緩掃過在場的官員們,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
    “下民易虐。”
    最后,是抬頭望天,整個人仿佛激動起來,大聲說:
    “上天難欺!”
    不知不覺間,他的聲音里融入了佛門獅子吼,響在眾官員耳畔,猶如暮鼓晨鐘,震耳發聵。
    哐當...酒杯摔碎的聲音不斷響起。
    不少官員或心虛或羞愧的臉色,面對一位沒有品級的銅鑼,竟仿佛面對嚴厲的上級,大氣都不敢喘。
    少數問心無愧的,則挺直了腰桿,心神激蕩。
    “好詩,好詩!”
    紫陽居士拍桌而起,這位大儒的情緒有些失控,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老辣干練的一方大員,而是初入官場的年輕學子,充滿著朝氣和正氣。
    “當年我若能在朝堂喝罵出此詩,一吐心中郁壘,何至于消沉一載?許寧宴啊許寧宴,你是真正的讀書種子。”
    院子里,忍受著寒風的舞姬們,眨巴著眸子,好奇的打量著酒席上唯一的年輕人。
    這份心氣,怪不得能做出刀斬銀鑼的舉動....這首詩不知道嚇到了多少人....張巡撫喟嘆一聲,見場面有些僵凝,他出言轉移話題:
    “布政使大人所言極是,寧宴,可惜了你當初沒有讀書。”
    許七安打著酒嗝,無奈道:“二叔覺得我更適合習武,便沒讓人繼續讀書。”
    眾官員一聽,心里頗為憤懣,心說,你二叔那廝不當人子,白白浪費了一個讀書種子。許寧宴若是讀書人,大奉文壇不寂寞。
    ....
    酒席在深夜里散去,有些小醉的許七安來到水池邊,采摘那些紅艷艷的蓮花。
    這種蓮花品種極其古怪,只有六瓣,每一瓣都飽滿晶瑩,是他從未見過的品種。
    “此蓮叫紅蓮,也叫寒蓮,是青州獨有的蓮花。”紫陽居士走了過來,背負著手,站在一側:
    “十月才開花,一直到來年開春凋零,結出的蓮子性溫,可入藥。”
    ....冬天開花的蓮花,我上輩子沒見過。許七安笑著說:“隆冬時開花結果,性溫,恰好與季節相反。這些紅蓮不能移植中原?”
    “活不了。”紫陽居士似有所指,道:“云州匪患,亦是云州獨有,換了任何一州,都無法長存。此結癥在何處,你可知?”
    這不是歷史遺留問題嗎.....許七安心里一動,正身作揖:“請先生指教。”
    他沒喊大人,而是先生。以學生的身份自居。
    .....
    PS:這幾天本章說功能關閉了,全站關閉,5號恢復。大家照常發本章說就行,5號之后就可以顯示出來了。哎,沒有本章說的書是沒有靈魂的,等日子過了,我再回來看本章說。主要是...工具人不能捉蟲了。我先發完,然后重新看一遍,自己修改錯字。
第190章 許7安的7封信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夜色中,寒風吹拂,滿池的紅蓮搖搖晃晃,宛如涌動著的火海,煞是美麗。
許七安無聲的深吸一口氣,嗅到了芬芳的幽香。
“云州多山,但不像南疆那般林莽蒼蒼,瘴氣彌漫。山中盛產草藥,物產豐富。”紫陽居士望著滿池的紅蓮,繼續道:
“云州同樣擁有肥沃的良田,水量充沛,每年產的米糧雖不及豫州、漳州這兩個被譽為大奉糧倉的地域,然而云州每年的米糧養過兩州之人,綽綽有余。”
...聽起來,云州應該是丘陵地形。許七安恍然的點頭。
五大陸地基本地形中,丘陵是最肥沃、物產最豐富的。上輩子所謂的魚米之鄉,便是在江南丘陵。
豫州、漳州這兩個大奉糧倉屬于平原,而南疆是山脈地形,遍地都是高山,良田很少。
紫陽居士沉聲道:“云州還有一個地理優勢,它緊靠著南海,不用擔心腹背受敵的情況。退一步說,實在不行,也可以出航。
“巫神教與大奉在邊境摩擦日漸嚴重,他們如果想制造內亂,讓大奉自顧不暇,選擇云州是個明智之舉。”
被你這么一說,我怎么感覺這趟云州之行是團滅之旅?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不用擔心,”仿佛看穿了許七安的擔憂,紫陽居士笑道:“大奉雖然問題很嚴重,但大抵還算平靜,朝廷的威嚴還在。
“即使巫神教在云州謀劃著身,也只敢躲在暗中,不會明著來。這段時間閑來無事,熬了幾只鷹,回頭送你一只,若是云州出現突發情況,可以用鷹傳書。比走驛路要快。”
可再快,一來一回也得好些天吧....果然,沒有手機的世界就是沒有安全感,如果人手一塊地書碎片就好了...許七安感激道:“謝老師厚愛。”
頓了頓,他問道:“去了云州,我該做些什么?”
“好好查案便是,保護好張行英,至于官場上的交際,你不必管。”紫陽居士笑呵呵道:
“既然魏淵委任張行英為巡撫,此人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
許七安點點頭。
正事說完,紫陽居士沉吟片刻,道:“我與謹言常有書信往來,信中時時提到你。你也算半個云鹿書院學子....我聽說書院數月前清氣沖霄?”
謹言是誰?哦哦,是二郎的老師,大儒張慎....因為不習慣稱呼字,許七安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謹言”是哪一位。
紫陽居士這話是什么意思....云鹿書院沒有告訴他真相?還是說他知道是我干的,說這番話是為了給我暗示,但沒暗示的必要啊....是書信往來無法保密,所以云鹿書院的大儒們只是在信中提及,卻未告知真相?
他斟酌道:“此事似乎被書院列為最高機密,亞圣學宮至今還被封禁,任何人不得進入。”
說到此處,許七安不由想起了那位指鹿為馬的亞圣,真是一位偉大的男人,因為他永遠站在妻子身后。
紫陽居士微微頷首,沒有再問。
許七安反而有些事想請教這位大儒,他想了想,打算先問第一個問題:
“老師,前段時間因為桑泊案,我挑戰夜讀,翻閱史書,發現當初咱們一脈的首輔滅佛前,喊出過“佛門不滅,天下皆佛”的口號。
“隨后,那位首輔晉升立命境。學生想,佛門即使有種種弊端,它總歸是名門正統。佛門不滅,天下皆佛....是否過于偏激?”
許七安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佛門和前世佛門有什么差別,這個世界沒有佛祖,只有一位佛陀。
但不管如何,佛門都不至于是邪教吧。
“此事關乎隱秘,我亦不知。”紫陽居士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關乎隱秘?許七安這口槽強行忍了下來。
紫陽居士“呵”了一聲:“院長知曉。”
許七安的第二個問題是,南疆極淵里為什么會有儒家圣人的石塑,但他又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身在京城的許七安不應該知道極淵底下有儒家圣人的雕塑,即使“我有一個朋友”這樣的托詞也不行。
這事兒連打更人衙門都不可能知道。
.....
回到驛站,許七安洗了個冷水澡,而后回房間盤坐吐納,觀想法相圖。
青州毗鄰著云州,從此地出發,快馬加鞭的話,三五天就能到云州,即使考慮到張巡撫身子骨弱,一個星期左右也能到青州邊界。
“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沖擊一下煉神境。不就是十天不睡覺嘛,老子當年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就在網吧達成爆肝72小時的成就....”
第二天,布政使楊恭召集石匠,在青州各個衙門前院的戒碑上刻下了警示百官的四句詩。
上至青州知府,下至普通吏員,每日進出衙門,就能看見這四句詩。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好詩啊,老子沒讀過書,只能說一句:娘咧,寫的真好。是咱們布政使大人寫的吧,大人真是大清官。”
“不是布政使大人,是一個叫許七安的人,嗯,邊上還有小字:師楊恭。哦哦,是咱們布政使大人的學生。”
這首詩是許七安作,那便他所作,但紫陽居士有騷操作,他讓人在許七安的大名左側,刻了三個小字:師楊恭。
云鹿書院的三位大儒若是在場,會一邊吐血一邊咆哮:無恥老賊,這也能蹭?
不少為官清廉的官員,因這首詩而拍案叫絕。默默記下了許七安這號人物。
許七安的大名,在青州官場迅速傳播,隨后很多學子、官吏突然發現,原來這位在碑文提詩的人物,便是寫出那幾首號稱大奉文壇兩百年前詩詞之光的大才子。
而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他并非讀書人,而是一位打更人。
但不管是青州官員還是學子,對許七安心服口服,仰慕他的詩才,更仰慕他詩中表露出的意氣。
而教坊司的姑娘得知這個消息時,激動與興奮填滿了她們的胸腔。一個個恨不得燒香拜佛,祈禱許大才子能臨幸她們,并留下一兩首詩句。
叫她們倒貼她們都愿意。
....
青州城外。
紫陽居士攜青州一眾高官,親自送巡撫隊伍出城。
“經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老師保重。”許七安以弟子身份行禮。
紫陽居士微微頷首,有些唏噓,剛認了一個學生,揣懷里還沒焐熱,就要走了。
“此番去云州,好好辦案,要時刻牢記,報效朝廷,為天下百姓。”楊恭沉聲道。
為天下百姓....許七安在心底默默重復了一遍。
.....
數日后,青州邊界,驛站。
凌晨兩點,結束吐納和觀想后,已經七天沒有睡覺的許七安,提著蠟燭走出了房間。
夜深了,驛站內部靜悄悄的,他順著走廊來到盡頭,再沿著樓梯下樓。
大廳的柜臺邊,一盞油燈靜默的燃燒,驛卒趴在桌上酣睡,嘴角流出晶瑩液體。
官辦驛站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有些官員會因為緊急公務連夜趕路,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投宿驛站了。
咚咚...
許七安輕扣了兩下柜臺,發出沉悶的聲音。
驛卒驚醒,邊抹著嘴角邊起身,“大人,有何吩咐?”
“給我幾張信封和信紙,本官要寫信。”許七安提出要求。
驛卒當即從柜子里抽出一張信紙和信封,許七安搖頭:“不夠。”
“您要多少?”
“七個信封,信紙越多越好。”
驛卒第一次見有人一口氣寫七封信的,無聲的嘟囔著什么,順從的遞了七張信封和信紙。
接過信封和信紙,許七安轉身上樓,回到房間。
他把信封擺在書桌上,從玉石小鏡中取出紅蓮花瓣,將五片花瓣壓在五張信封上,然后鋪開紙張,壓上鎮紙,研磨寫信。
第一封信。
“懷慶公主: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抵達青州邊界,即將進入云州。離京時,本想與殿下商議,聽一聽殿下的高見。
“卻不想卑職不知何處得罪了殿下,令殿下如此狠心,閉門不見。
“途徑禹州,卑職勘破了一起貪污案....從此案中可見,巫神教對朝廷侵蝕已久,暗中培養了許多諜子。所謂千里之提潰于蟻穴,不得不防。望殿下能規勸陛下,勵精圖治,重振朝綱。
“對了,青州有一種花,名紅蓮,隆冬季節盛開。紅蓮之風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這讓卑職想起了殿下,抱歉,卑職知道此言是對殿下的大不敬。然殿下之風華絕代,乃卑職平生僅見。您與紅蓮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卑職采摘了一瓣蓮花,與信一同寄給殿下,聊表心意。”
第二封信。
“臨安公主: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殿下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響在耳畔,半月不見,甚是想念。
“云州之行并不寂寞,途中發生了許多有趣且光怪陸離之事,原來運河里是有水鬼的,途中一位虎賁衛夜里登上甲板,忽聞故去母親呼喚,于是鬼使神差的躍入水中。
“水鬼死死拽住他的腳踝,欲將他拖入河底。幸好卑職及時察覺,奮不顧身躍入河中,與水鬼激斗三百回合,打的濁浪濤濤,方才救下可憐的虎賁衛。
“青州至云州途中,路過一座村莊,村莊里發生了一件怪事,某戶的媳婦死后尸變,整日整夜繞著房間游走,長出森森白牙,青黑指甲,見人就咬....
“幸兒卑職路過,一眼便瞧出女子尸變必事出有因,嚴查之后方得出真相。原來那家丈夫與村頭寡婦偷情,欲休妻另娶,妻不愿,便殘忍殺害。
“妻子含怨而死,陰魂不散,這才發生尸變。
“對了,青州有一種花,名紅蓮,妖艷如火,總能讓卑職想起殿下身穿紅裙的絕代風姿。
“它就和公主一樣婊里婊氣(劃掉)它是那樣的明媚如風輕盈似箭,然一陣風吹來時,它羞怯的低頭,我心里油然而生一句話: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卑職唐突了,無意冒犯公主,只是公主之美,乃卑職平生僅見。”
第三封信。
“采薇姑娘: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掐指算來,我們也有半月未見。雞精煉制的如何?可有順利晉升煉金術師?
“禹州有一種美食,叫黃芽菜火腿,火腿是南方獨有的美食,北方難覓。
“做法也很簡單,用好火腿削下外皮,去油存肉。先用雞湯將皮煨酥,再將肉煨酥,放黃芽菜心,連根切段,約二寸許長;加蜜、酒釀及水,連煨半日。上口甘鮮,肉菜俱化,而菜根及菜心絲毫不散。湯亦美極。
“青州有數種美食,且容我一一道來....
“對了,青州有一種花,名叫紅蓮。此花明媚活潑,迎風綻放,隨風搖擺時,仿佛是一張張明媚的笑臉。不由的讓我想起采薇姑娘。
“你就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劃掉)你就是這樣一個帶給人快樂的女孩,無憂無慮,天真爛漫,擁有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見之忘俗。”
第四封信。
“浮香姑娘:
“半月未見,我很想你。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奈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劃掉)
“半月未見,我很想你,此時的我已抵達青州邊界,明日便到云州。這一路來,同僚也曾邀請我去教坊司,但我拒絕了,因為沒有你的教坊司,是那般的無趣。
“不由的想起,你我二人日夜纏綿,情到濃處,我在你耳畔低語:我射不亦精乎。你含羞帶怯的點頭。那是我們美好的時光。
“云州之行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耗時耗力,我們相見之期甚是遙遠,我知你想我想的發狂,相思難耐之時,請記得修一修指甲。
“對了,青州有一種花,名紅蓮。此花灼灼似火,如你一般熱情如火,讓人流連忘返。”
許七安寫完了給備胎們的信,吹干墨跡,看著涂涂改改的信紙,無奈嘆息。
手寫就是這樣的,寫著寫著就會寫錯字,或者寫出一些不該寫的東西。他年少寫作文的時候,就已經犯這樣的錯誤。
無所謂啦,這些都是與他知根知底的女子,不會因為他的字跡難看而嫌棄。
內容方面還是很滿意的,針對備胎們不同的性格,寫不同的內容。比如懷慶喜歡時政,他就寫案子。
臨安喜歡聽故事,他就寫沿途的怪聞奇事。
褚采薇是個吃貨,就跟她聊美食。
至于浮香,滾過那么多次床單,寫信更像是在調情,足矣。
接下來是寫給家人的信,許七安留到最后,反復斟酌后,蘸墨提筆。
第五封信。
“玲月妹妹:
“為兄在外頭甚好,就是有點想你,從小到大,為兄都未離開你超過三天。當然,也沒離開過二叔和嬸嬸。
“可還適應內城的生活?內城物價昂貴,不比外城,但千萬不要委屈自己,多出門走走,去綢緞鋪子和首飾鋪逛一逛。
“我離開時,給嬸嬸留了三百兩銀子,夠家里花銷一段時間。嗯,大哥不在家,二郎又在書院,有些事情要記得自己拿主意,不要什么事都聽你那個愚蠢的娘。
“如果嬸嬸再提議讓你嫁人,你就讓她把三百兩銀子還給我,讓她把綾羅綢緞還給我。大哥不希望回家后,發現你定親了。
“對了,青州有一種花,名紅蓮,如你一般清麗脫俗,溫柔美麗。”
第六封信。
“嬸嬸:
“請照顧好鈴音,完畢!”
第七封信。
“二叔:
“我在外面很好,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剛抵達青州邊界,在云州會發生什么事,暫時未知。
“不用擔心,男人嘛,總是要經歷一番波折的。你和我爹不就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嘛。
“我最近在沖擊煉神境,希望我回京時,二叔你也順利晉升煉神境了。屆時,我許家一門雙神,聽著便很氣派。
“哦,還有,我忽然想起你大字不識幾個,該不會沒給辭舊寫信吧?我一直以為你這個當爹的心里自然記掛兒子,便沒有給他寫信告訴他我們搬家了...罷了,反正都半個月過去了,辭舊現在應該知道家搬到哪兒了。
“希望是我多慮。”
寫完信,許七安把信紙折好,連帶著紅蓮的花瓣,逐一裝進信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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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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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奉地理志記載,云州縱橫六萬里,物產豐富,農桑、瓷器、草藥等等。武宗皇帝揭竿而起之前,云州的富庶程度,在大奉各州可以排進前五。

    官道迢迢,蜿蜒著通往天邊,兩邊是黑土田野,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陽光剛升起沒多久,空氣中殘留著昨夜的低溫,一百多人的隊伍緩緩在官道前行。

    馬蹄“噠噠”聲里,夾雜著車輪轔轔。

    “元景初年,云州總人口達五百萬之數。而后,黃冊每十年編造一次,人口逐步銳減,元景30年,云州人口三百五十多萬。現在是元景36年,再有四年就是重造黃冊之年,不知道這云州還剩多少人口?”

    張巡撫掀開簾子,感慨著說道。

    30年里人口縮減150萬,非常恐怖,而真實縮減人口只會比這更多。因為云州土地肥沃,不鬧天災的情況下,是不用考慮饑荒問題。

    也就是說,30年里正常繁衍生息,人口是可以穩步增長的。

    ....從500萬到350萬,可不是簡單的做減法,實際縮減人口至少再翻一倍....許七安嘴里飆出一聲國罵:“什么鬼地方。”

    張巡撫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這損失的人口,一半是因為賦稅太重,棄田當了流民,或進城另謀生路,或落草為寇,這些人都是不記在黃冊里的。

    “再就是匪患嚴重,燒殺劫掠,雪上加霜。有時候山寨土匪為了補充勞力,會主動下山劫掠百姓。呵,山匪當然也不在黃冊之內。”

    許七安目光無聲的眺望遠方,耳邊聽著張巡撫的話,心里則在分析。

    ....元景初年還有五百萬人,元景十年的時候,人口還是縮減,到元景30年,沒了一百五十萬人,真是人數還要更多....云州是在這二十多年里急轉而下,差不讀就是元景帝修道的開始....

    因為大奉皇帝癡迷修道,因此讓巫神教感覺有了可乘之機?巫神教圖謀二十多年,絕對不會小打小鬧,大奉和巫神教統率的諸國,必定要有一戰。

    想著想著,他頭一歪,差點睡過去。

    “你精神狀態不太好。”張巡撫審視著他,皺眉道:“怎么了?”

    巡撫大人記得,許七安這一路來,安分守己,沒有流連教坊司,理當不至于這般虧空疲憊。

    許七安扭著頭,朝巡撫大人苦笑道:“沒怎么了,就是成了時間管理大師而已。”

    這是他不眠的第八天,大腦突突的疼痛,血管仿佛要爆開,今早吃飯時,甚至出現了輕微幻覺,以為許鈴音在搶他的肉包子。

    眼球布滿血絲,眼圈是黑青色的,這讓許七安想起了自己生活在996的福報社會里,偶爾還要體驗一把007,也是這般凄慘模樣。

    “還有兩天,熬過這兩天我應該就能晉升煉神境了吧。不能讓自己睡過去,否則功虧一簣...怎么感覺心臟跳的好難受....”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摘下水囊澆在頭上,借此刺激身體,振作精神。

    ....

    一列三百人的商隊在官道跋涉,一輛輛平板馬車拉著貨物,防水布底下蓋著的是云州盛產的絲綢、茶葉、瓷器以及胭脂水粉。

    在就是一些云州的特產,比如蛇涎硯、黃晶石等。

    商隊的東家是一位滿臉橫肉的漢子,叫趙龍,早年也是云州江湖赫赫有名的豪杰,黑白兩道通吃。

    過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靠著早年闖下來的名頭,以及人脈關系,做了商隊生意。

    他總能打點好沿途的山寨,四平八穩的離開云州,將貨物散到各地,賺的盆滿缽滿。

    時間久了,很多商人都愿意花重金加入趙龍的商隊,求個平安。

    趙龍的商隊發展至今,演變成了半商半鏢。

    楊鶯鶯就是躲在這棵大樹下乘涼的一份子,不過她是以散人身份離開云州,花了二十兩銀子請求商隊庇佑。

    畢竟她這樣的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獨立離開云州,指不定哪天就在官道上被攔路土匪劫走,當了壓寨夫人。

    以她的姿色,當個壓寨夫人綽綽有余。

    楊鶯鶯本是云州教坊司里的女子,年輕時也是位花魁,后來有幸遇到了良人,為她贖了身,便被養在院子里,成了外室。

    而今年過三十,姿容不減,反而是身段愈發的豐腴,更增添了成熟婦人的魅力。她有一雙明亮的杏眼,望著人時眼波盈盈。

    騎在馬背上的楊鶯鶯,察覺到周圍鏢師們火辣的目光,忍不住緊了緊斗篷,把腦袋埋的更低。

    她的手乍一看是護著豐滿的胸脯,避免被某些漢子的目光褻瀆,其實她護的是懷里的一個物件。

    正是這個物件,迫使她離開云州。

    一位鏢師垂涎欲滴的看著楊鶯鶯的背影,騎在馬背上,羅裙貼著身體,那緊繃的臀部輪廓可真誘人啊。

    身體強壯的鏢師一夾馬腹,追上楊鶯鶯,咧嘴笑道:“美人兒,晚上陪大爺耍耍。大爺這次出行掙的銀子都歸你。十兩銀子呢。”

    楊鶯鶯置若罔聞,不回應也不拒絕,權當沒他這個人。

    鏢師又說了幾句,見美人兒不理,罵咧咧的走了。

    與他相熟的幾個鏢師哄笑起來,一陣奚落。但每個人眼里都有失望。這女人油鹽不進,他們也一樣沒機會。

    幾個手頭有著人命的鏢師眼里閃過狠辣,這種獨自出行的水靈婦人,要不是碰到了趙老大,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商隊前頭的趙龍抬手做了個手勢,鏢師們立即抽出兵器,如臨大敵。但刀只出鞘一半,這是走鏢不成文的規矩。

    大家混江湖求的是財,除非雙方實力差距懸殊,否則不會死磕。更何況,趙老大在黑道向來有幾分薄面,否則也不會吃這碗飯。

    小道兩旁密林中嘩啦啦跳出七八十號人,刀矛鮮亮,岔路上更殺出二十余騎,皆是人強馬壯。

    趙龍有些納悶,這條路他每年都要走好幾遍,哪條路段需要打點,哪個山頭需要孝敬,他一清二楚。

    這片林子什么時候出現了這么一群剪徑悍匪....趙龍壓了壓手,示意手下的鏢師稍安勿躁,策馬往前走了一小段,朗聲道:

    “在下趙龍,朋友們之前是混哪條道的...”

    靠的近了,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這群悍匪腰間掛著軍弩,手里握著制式長刀,這些都是軍中裝備。

    趙龍聽說過,某些大寨子不缺軍需,軍刀軍弩甚至火銃,一應俱全,但那都是頂級的土匪大寨,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

    “寧宴,你看起來就像被女子掏空身子的病夫。”宋廷風與許七安齊頭并進,趁機打趣嘲諷。

    許七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有個朋友,問我有沒有司天監壯陽補腎的藥丸。”

    宋廷風笑容一僵。

    “我那個朋友就是朱廣孝,廣孝啊,你都有未婚妻的人,何苦那么拼命呢。”宋廷風把鍋甩給朱廣孝。

    朱廣孝悶不吭聲的看了他一眼,又覺得不甘心,反駁道:“我是憐香惜玉的,你吃相太難看,每次早上,陪你睡覺的姑娘都下不來床。

    “你自己不知道節制,虧空了身子。”

    武夫體魄強悍,精力旺盛,可就算是牛魔王,天天從晚耕到早,日子長了,也會氣血虧空的。

    “我這是厲害。”宋廷風不服氣,驕傲的笑道:“只有教坊司的姑娘能盡情的配合我,盡管她們也疲于招架。”

    “廷風啊...”

    宋廷風聽見許七安喊他,轉頭看過去:“干嘛?”

    “不是你厲害,而是人家能容忍你的渺小。”

    “你滾。”

    嬉笑怒罵之間,帶隊的姜律中沉聲道:“前方有血腥味,全員準備。”

    鏘....刀刃出鞘的聲音整齊劃一,虎賁衛、打更人同時抽出了佩刀,并摘下了軍弩。

    “突進!”姜律中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巡撫隊伍瞬間進入行軍狀態,速度極快,且有條不紊。

    行軍十分鐘,前方出現密林,風帶來了濃郁的血腥味。

    當進入密林的剎那,利箭從兩側射來,襲擊狂奔中的打更人和虎賁衛。

    姜律中抬起手,往下一按,箭雨撞在看不見的氣墻上,無力墜落。

    他揮了揮手,道:“虎賁軍,入林殺敵。”

    說話的時候,姜律中看向前方,官道上橫尸數百具尸體,鮮血染了一地。馬匹被難逃毒手,這支商隊運送的貨物散落一地。

    他立刻分析出情況....因為自己提前嗅到了血腥味,命令隊伍奔襲,這群剪徑土匪聽到馬蹄聲時,已經來不及撤退,于是在林子里埋伏。

    密林中傳來激烈的戰斗聲,虎賁衛是京城五衛之一,雖不如禁軍那般驍勇善戰,但遠勝地方軍隊。

    雙方人數相差不大,箭矢和刀鋒交錯,打的有來有往。

    姜律中愣了愣,有些意外,扭頭看向許七安:“寧宴,殺過人沒?”

    “殺過一個,重傷一個。”許七安望著橫尸一地的商隊,隨口匯報戰績。

    姜律中“嗤”笑一聲:“毛沒長齊的小子。”

    打更人們哄然大笑。

    除了許七安這個加入打更人兩個月不到的菜鳥,其他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武者,殺人都不眨眼的。

    姜律中指著林子,道:“去,練練手,最少殺十個。”

    許七安收回目光,緩緩吐了一口氣:“好!”

第192章 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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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一踩馬鐙,這匹從青州軍營里調來的戰馬哀鳴著四蹄跪地,許七安宛如一只大鳥,飛進了密林。
黑金長刀一閃,便帶走一顆人頭,斷頸噴出血泉。
不要看,不要看...許七安腦子里回想著凄慘死去的商隊,心便硬了起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帶走一個個山匪的性命。
以他半只腳踏入煉神境的修為,砍殺這群悍匪就像砍瓜切菜,再有黑金長刀削鐵如泥的鋒利,無人能擋他一回合。
“嗤嗤!”
一道熾熱的刀芒從身后斬來,沿途的枝葉無聲滑落,切口平齊。
許七安強大的精神力,讓他提前察覺了襲擊,擰腰,旋身,黑金長刀破碎刀芒,他看見了一位使大鋼刀的漢子。
他一刀砍飛攔路的虎賁衛,獰笑著朝許七安奔來,同時,兩名精瘦的漢子握著制式軍刀,從左右兩側夾擊許七安。
頓時,許七安陷入左右為男,滿身大漢的危險境地。
官道上,始終瞇著眼觀戰的姜律中,見狀,嘿一聲笑起來:“那三個是土匪身手不錯,一個練氣巔峰,兩個氣機稍弱,但也不是初入練氣境的弱手。”
聞言,一位銀鑼出聲道:“要不要幫幫他?”
打更人們一起看向姜律中,等待他下令。
在他們看來,修為僅是練氣境的許七安,不可能擋住三位同境界的高手圍攻。況且,他還稚嫩的很,殺人不多,缺乏實戰經驗。
在戰場上,實戰經驗有時候比修為更重要。
朱廣孝和宋廷風知道許七安在沖擊煉神境,然而這并不是好事,因為他正處于疲憊狀態,影響戰力。
姜律中悄悄并指如劍,凝視著身陷重圍的許七安,隨時準備出手救援,“再等等。”
三個練氣境...使鋼刀的漢子氣息強盛,是練氣巔峰...另外兩個則差了許多....云州的山匪素質這么高?隨隨便便就碰到三名練氣境?
許七安握著刀,臉色冷靜,他主動迎了上去,揮刀斬向使鋼刀的漢子,與此同時,腦海內觀想金色雄獅咆哮圖。
“吼!”
他喉嚨里迸發出沉雄的咆哮,震的山林搖晃,震的廝殺的雙方短暫凝滯。
使鋼刀的漢子耳邊仿佛焦雷炸開,瞳孔短暫渙散,思維陷入凝滯。
就那么零點幾秒的凝滯,決定了他的生死。
“噗!”
黑金長刀鋒利的光芒中,使鋼刀的漢子被活生生剖成兩半,破碎的臟器混雜著鮮血流淌一地。
許七安斬殺一人后,乘勝追擊,沒有半分凝滯回身,再次于腦海里觀想巨人圖,剎那間,他仿佛變成了戰天斗地的戰神,氣息暴漲。
其中一位精瘦漢子揮刀格擋,被輕易斷刃,黑金長刀劃開了他的胸口。
另一個精瘦漢子見勢不妙,轉身欲逃,被虎賁衛的密集攢射給攔住,許七安追上,再次觀想金獅咆哮,震蕩對方精神,一刀斬殺。
整個過程也就短短十幾息。
這...觀戰的打更人里爆發出了驚嘆聲。
“他的氣機之渾厚,完全超過了尋常的練氣巔峰,即使是我,也只敢說比他略強而已。”一位金鑼震驚道。
“我們該關注的問題是,他哪來的佛門觀想法?那是獅子吼。”一位金鑼補充。
“還有一個問題,他似乎是兩種觀想一同修行...而且都已登堂入室。這已經可以沖擊煉神境。”
“他加入打更人才兩個月而已。”
說著說著,銀鑼們沉默了下來,臉色復雜。
銅鑼反應更加夸張,瞠目結舌的看著許七安的身影,腦海里回蕩著方才干脆利索斬殺三名練氣境的畫面。
同是練氣境,不同的人戰力是不一樣的,打更人衙門的練氣境普遍要比尋常武夫強大。
但還沒到那么夸張的地步。
許七安能在短時間內斬殺三名江湖武夫,而自身不傷分毫,這意味著在場銅鑼與他單挑,沒人能走過十招,這里面已經算進了法器銅鑼發揮的作用。
平時大家嘻嘻哈哈,平起平坐的相處,現在才知道,原來你能打我們十個?
姜律中更是知道,許七安的絕學是《天地一刀斬》,并未使用。
....
清理完這群土匪,虎賁衛在密林里帶出來一群被五花大綁的普通人,總共25人,問詢之后,得出他們商人的身份。
其中一位女子尤為出彩,不是少女那種纖細窈窕,而是如水蜜桃般豐腴誘人,只有花叢老手才能明白這種肉感女子的美妙。
“多謝各位官爺,多謝各位官爺...”
獲救的商人千恩萬謝,不斷跪下磕頭。
張巡撫和顏悅色的安撫著他們,并亮出身份,保證會送他們回云州中心――白帝城。
“把這些尸體都埋了吧,然后整理貨物,一起帶上。”張巡撫道。
姜律中點點頭,吩咐虎賁衛干活。
“等一等!”
勘察現場的許七安回來,喊停了虎賁衛。
張巡撫和姜律中投來問詢的眼神,許七安走到兩人身邊,皺眉道:“事情有些不對。”
“嗯?”姜律中環顧四周,凝神感應了片刻:“周遭沒有埋伏。”
這只是一起簡單的土匪攔路搶劫事件,類似的事情在云州每天都有上演。
“不是埋伏,”許七安搖頭:“我檢查了現場,發現死的大多都是鏢師,這些行商和普通人反而安然無恙,貨物也保持完好,劫匪甚至沒有撕毀防水的油布,清點戰利品。”
“兩位大人不覺得奇怪嗎,土匪剪徑,卻任由價值高昂的貨物散落一地,置之不理。”
張巡撫沉吟道:“也許是沒有時間收拾。”
許七安問道:“那為何會有時間綁人?如果我是劫匪,那我肯定求財,這一車車的貨物才是我的目標。我會連那些普通人一起殺了,何必多此一舉綁著他們。除非....”
姜律中和張巡撫相視一眼,前者皺著眉頭,道:“除非他們的目標不是貨物,而是人?”
許七安點點頭,掃過死里逃生,仍心有余悸的眾人,“問一問便知。”
他招手,喚來一位中年行商,問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白帝城地界的綢緞商人,帶著兩千匹綢緞到青州做生意,因為路途遙遠,害怕遭了土匪,就隨趙爺的商隊一起去青州....哦,就是趙龍。此人頗有本事,黑白兩道通吃,他的商隊往日里是很安全的。
“小人與他合作過多次,誰想今天....哎,終日打雁,終于被雁啄瞎了眼。這趙龍也算個人物,且講信用,可惜了啊。”
許七安頓時望向橫尸的商隊,那位趙爺就在里頭。
挨個兒的問過去,發現都是商人,且是結伴,最后只剩那個豐腴的婦人。
她看起來三十出頭,在許七安那個年代,其實還是個輕熟女。
“你呢?”許七安審視著她:“你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去青州是為什么?”
楊鶯鶯有些遲疑,垂首而立,柔聲道:“前些年,民婦的丈夫去青州謀生。前陣子寄信回來,說在青州生意做的紅紅火火,本想親自回來接民婦去青州定居,但因為生意所累,脫不開身。便讓民婦隨信得過的商隊一起去青州。
“民婦打聽了許久,都說趙爺的商隊是頂好的,又安全又守信。”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乍一看毫無破綻。
表情很鎮定嘛....可作為一個普通的民婦,見識到鮮血淋漓的一幕,不應該是臉色慘白,逢人就嚶嚶?而且,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看著地面,就像在背臺詞,這是不自信的表現....
許七安道:“本官問你幾個問題。”
楊鶯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柔弱的語氣說道:“大人請問。”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楊鶯鶯思索著。
“你家住何處?”
“....”
“你丈夫有何容貌特征?”
“....”
“你丈夫身高幾尺?”
“....”
“你丈夫在信中寫了什么,請你復述幾句。你丈夫做什么營生?”
楊鶯鶯呆立在那兒,又茫然又無助,沉默了許久,她才恢復過來,細聲細氣道:“民婦的丈夫叫...”
“好了你別說了。”許七安招呼虎賁衛:“搜她身。”
“???”楊鶯鶯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他,這位大人的所作所為,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
她驚恐的后退一步,雙臂環抱胸口,咬著唇,羞憤欲絕的表情。
“想的太久了,”許七安笑瞇瞇的審視著美貌婦人,“如果一個妻子連丈夫的名字、特征都需要想很久才能說出來,那么別人又怎么會相信呢?
“謊言不是隨便編造幾句,就能讓人信服的。你若不想被搜身,就老實交代。那些山匪為什么要阻截你?”
給完大棒,見女子臉色漸漸蒼白,許七安又安撫道:“我家大人是朝廷來的巡撫,這云州沒有哪個官比他更大了。有什么事只管說出來。”
楊鶯鶯看向了張巡撫,后者頷首道:“本官奉皇命巡查云州,你區區一個民婦,不值得本官欺騙。”
楊鶯鶯低著頭,權衡再三,意識到自己沒有選擇,忽然銀牙一咬,跪倒在地:
“民婦楊鶯鶯,此番去青州,是為了避禍,同時找青州布政使楊大人,為我夫君主持公道,報仇雪恨。”
張巡撫沒有立刻說話,沉吟片刻:“你夫君是何人?何事要尋楊大人主持公道?”
楊鶯鶯哭道:“民婦夫君是周。”
張巡撫失聲道:“什么?!”
許七安和姜律中豁然扭頭,盯著楊鶯鶯。
周,那位死在云州的打更人暗子,就是他揭發云州都指揮使楊川南勾結山匪,輸送軍資,謀取利益,養寇自重。
密信穿回京城不久,他便無聲無息死去。
第192章 愚蠢的臨安也是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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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旻的未亡人?
    聽到這話的許七安,第一反應是:她說謊。
    除了吏員之外,大奉各地的官員,上至一州布政使,下至一縣之尊,都是外地人。
    身為都指揮使司,經歷司的一名經歷的周旻當然不會例外。而且,經歷是他表面的官職,背地里的身份是打更人暗子。
    魏淵會讓一位暗子把妻兒帶在身邊?那不是分分鐘變二五仔么。
    “周旻?”張巡撫皺著眉頭,“他有何冤屈啊。”
    一副“周旻是誰本官不知道”的姿態。
    楊鶯鶯哀聲道:“我家夫君原是云州都指揮使司的一名經歷。”
    張巡撫吃了一驚,態度霍然轉變,彎腰扶起下跪的楊鶯鶯,“原來是周經歷的夫人,周經歷出了何事?夫人又為何要舍近求遠,到青州去告狀?
    “青州和云州是同等級的州,那楊布政使未必會接手這個案子。嗯,本官是云州巡撫,云州三司都要聽令與我。夫人有何冤情,但說無妨。”
    原來不僅女人是天生戲子,當官的演技也數一數二....許七安沉默旁觀,看老張一個人表演。
    楊鶯鶯躊躇片刻,凝視著張巡撫,道:“大人,民婦能看一看您的任命文書嗎,或者,官印也可以?”
    這話一出,張巡撫和打更人們齊齊皺眉。
    銅鑼銀鑼們不由的按住了刀柄,審視著楊鶯鶯。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民婦能說出的話,即使她是經歷夫人。
    她很懂行情啊....許七安也握住了刀柄,嚴肅的盯著楊鶯鶯,這個女人身上毫無半點氣機波動,目測體脂的覆蓋率,也不像是練武的。
    可也只能排除對方是武者,其他體系花里胡哨的,手段太多,不能掉以輕心。
    張巡撫不動聲色的后退了兩步,道:“有勞姜金鑼取本官的文書和官印。”
    慫貨...姜律中斜了他一眼,取來文書和官印。
    張巡撫不接,自動忽略了姜律中的示意,看向楊鶯鶯:“本官念你是經歷夫人,容許你一觀。”
    姜律中只好上前,示出文書和官印。
    楊鶯鶯仔細看了許久,其實她也是第一次看任命文書,目光搜索到“云州”、“巡撫”兩個詞兒,然后看到紅艷艷的印章后,她再無疑慮。
    到現在為止,對方愿意與她一個弱女子掰扯這么久,其實也是一種誠意和做派。
    楊鶯鶯復又跪地,磕頭道:“民婦楊鶯鶯,本是云州教坊司的女子,數年前與周大人相識相愛,脫了賤籍,一直伺候在周大人身邊....”
    大家默契的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是海鮮商人啊,難怪比尋常婦人要有見識,還知道看文書和官印。許七安恍然大悟。
    在這個時代,海鮮商人是女子中的高學歷高文化群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楊鶯鶯簡單的說了幾句與周旻的過往,坦然的說出自己是養在外面的女人,周旻每隔一段時間才會與她相會一次。
    “前段時間,周大人忽然來找民婦,把一物交給了我,他說自己近期可能會有危險,如果真的遭遇了不測,就讓我馬上躲起來,然后想辦法離開云州,將此物交給青州布政使楊大人。
    “沒過多久,民婦便收到了周大人逝世的消息....”楊鶯鶯眼淚啪嗒啪嗒滾落,泣不成聲:
    “民婦又悲傷又害怕,不敢繼續再住下去,便在一位姐妹家藏了起來,托她打探消息。
    “藏了一陣子后,民婦那姐妹告訴我,趙爺的商隊近期要去一趟青州,我便向她借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匹馬,隨著商隊離開了云州....”
    再之后的事情,眾人就知道了。
    許七安冷眼旁觀,端詳著楊鶯鶯的微表情,這一回她說話時,眼神不偏不倚,聲音哀切,充滿感情。
    看不出作假的成分。
    于是他又從楊鶯鶯的話里尋找蛛絲馬跡——周旻至死沒有暴露他打更人暗子的身份,哪怕對方是完全可以信賴的管鮑之交。這說明周旻是個合格的暗子。
    他要是輕易告之身份,反而很可疑。
    至于為什么是去青州找紫陽居士,而不是其他相鄰的州,許七安的判斷是,周旻誰都不信,只信這位云鹿書院的大儒。
    首先,相比起普通讀書人,云鹿書院的大儒因為修行體系的緣故,人品更值得信任。畢竟爛人是走不了儒家體系的。
    其次,云鹿書院和國子監出身的讀書人們有道統之爭,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找紫陽居士是正確的選擇。
    張巡撫皺著眉,“你是懷疑周旻是被殺害的。”
    楊鶯鶯用力點頭:“這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求大人為我夫君做主。”
    “這....”張巡撫沉吟片刻:“好,本官答應你,你把周經歷最后留給你的東西拿出來吧。”
    楊鶯鶯立刻磕頭:“謝大人。”
    許七安不由的另眼相看,老張這份心機是可以的,不愧官場老油條,跟著魏淵做事的,心都挺臟。
    楊鶯鶯直起身,手探入懷里,摸出半塊玉佩,雙手奉上:“這便是周大人當晚交給民婦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玉佩上。
    那是一塊半圓玉佩,通體呈剔透的綠色,它本該是一塊圓形玉,中間被利器斬斷,一分為二。
    姜律中接過玉佩,交給張巡撫,后者握在指尖摩挲,沉吟不語。
    “這看起來是個信物?”姜律中低聲道,他說完,看向許七安,征詢他的意見。
    張巡撫也看過來。
    看我做什么,老子會查案,但不是占卜師啊....你們兩個絲毫不掩飾把我當工具人的想法....許七安沉吟道:“先去云州吧,瞎猜有什么用。”
    張巡撫邊收好玉佩,邊吩咐眾將士:“繼續前行,去往云州。”
    就地挖坑掩埋尸體,將幸存下來的行商和貨物一起帶上,隊伍繼續啟程,順著官道向云州進發。
    ....
    陽光高照,暖意融融,在這個難得的上午,懷慶練劍結束,正要喊宮女去準備熱水,扭頭一看,兩名宮女坐在涼亭里下棋。
    懷慶皺了皺眉,倒不是不滿宮女下棋,而是她們根本不懂棋。
    她沒有出聲,沉默的走進涼亭,旁觀兩名宮女下棋。
    清秀的小宮女們渾然忘我,投入到棋局里廝殺,沒有注意到主子的靠近。
    她們下棋毫無章法,不懂布局,不懂爭奪優勢位置,且下子如飛,啪嗒啪嗒似乎不要思考。
    懷慶眉頭越皺越深,這種兒戲般的下法,對她這個大國手來說非常難受。但看了片刻,她看懂了。
    這種棋很簡單,就是比誰先排成五個子,或縱或橫或斜,統統無所謂,誰先五星連珠,便是贏家。
    忍不住道:“這是什么棋?”
    兩名宮女嚇的一抖,急惶惶的起身,細聲細氣回答:“是五子棋。”
    五子棋?這是什么東西?
    學富五車的懷慶愣了愣。
    另一位宮女解釋道:“是臨安公主那兒傳出去的,眼下已經在宮里傳來了,大家都在玩呢。”
    她這個大家指的是宮里的太監和宮女們。
    “聽說就連陳貴妃都說有意思呢。”另一個宮女道。
    臨安?她只是個蠢丫頭....懷慶點點頭,道:“本宮要沐浴,午膳讓廚子不用準備了。”
    元景帝今天上午要擺家宴,皇子皇女們得到乾清宮用膳。
    沐浴結束,懷慶公主離開苑子,前往乾清宮。
    她在富麗堂皇的雅廳里見到了兄弟姐妹們,在沒有她的場所,喜歡穿紅裙,佩戴華美繁雜首飾的臨安就是話題中心。
    今天有些格外不同,皇兄皇妹們僅是與懷慶頷首招呼,便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臨安開創了一個流派,五子棋規則通俗易懂,玩起來更有趣味,連我宮里的當差們都輕易上手,玩的津津有味。”
    “咱們臨安公主的大名也將廣為流傳啊。”
    臉蛋圓潤,桃花眼嫵媚的裱裱,很享受兄弟妹妹們的吹捧,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偏又自作矜持的謙虛幾句。
    像一只想炫耀又強忍著的驕傲小母雞。
    見到懷慶進來,她微微揚起雪白的下頜,擺出驕傲姿態。
    快嫉妒我快嫉妒我...裱裱心里碎碎念,用余光瞥懷慶。
    但高冷的懷慶只是坐著,喝了幾口茶,并沒有理睬愚蠢的妹妹。
    哼...懷慶果然是嫉妒我的。裱裱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
    懷慶公主是個不合群的皇女,這不僅僅是她驕傲,更是因為她的想法讓皇子皇女們無從揣度,公主們討論的話題是好看的衣衫和胭脂水粉,她感興趣的卻是四書五經。
    皇子們討論時政和大局,她就會說:如何解決水患,如何政治吏員?
    皇子們就會很難受,這特么誰知道?我們討論的是大局觀,是宏觀問題,你這不是抬杠嘛。
    臨近午時,元景帝宮里的太監過來請幾位皇子公主過去。
    裱裱屁顛顛的跟在太子哥哥身后,裙擺飛揚,忽聽身后傳來懷慶的聲音:“臨安。”
    裱裱“嘿”一下笑起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驕傲的說:“干嘛!”
    等其他皇子走遠,懷慶淡淡道:“五子棋是誰教你的?”
    “我自創的。”臨安其實很糾結,因為這是許七安教她的,她不應該昧著良心局為己用,但哥哥們說話太好聽了,她有些欲罷不能。
    等過陣子我再說是許寧宴教我的...她心想。
    “待會兒父皇問起,你最好也這么說。”懷慶朝外走去,清冷悅耳的聲音里夾雜著告誡:
    “父皇不喜歡那家伙,說話之間,要懂得動腦子。”
    說完,懷慶又補充一句:“如果你有的話。”
    “為什么”三個字被裱裱硬生生吞下,她像個張牙舞爪的小獅子,一邊追上懷慶,一邊怒道:
    “你才沒腦子,你才沒腦子!”
    “我比你漂亮比你聰明,你看,許寧宴都心甘情愿的為我做牛做馬,都不要你的。”
    懷慶猛的頓住腳步,嚴厲的斜來一眼。
    裱裱像只矯健的貓,“噌”一個后跳,又覺得自己太慫,桃花眸子倔強的回瞪。
    懷慶公主揚起了巴掌。
    “太子哥哥,懷慶要打我。”裱裱驚叫著逃走了。
    宴席上,元景帝果然問起此事。
    懷慶怎么知道父皇要問...臨安心里大驚,下意識看了眼討厭的懷慶,她清麗的容顏沒有表情,自顧自的吃菜。
    裱裱眼睛“咕嚕嚕”一轉,笑嘻嘻的撒嬌:“因為臨安是父皇的女兒,父皇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元景帝開懷大笑。
    父皇果然一直在關注宮中情況,就像他默默俯視朝堂...懷慶面無改色的吃飯。
    她沒有在宮里培養自己的親信,從不積極打探皇宮消息,就連最近流傳起來的五子棋,她也不知道。
    不是懷慶不知道,而是她不想知道。
    懷慶公主不得不承認,臨安這個妹妹雖然愚蠢之極,但就算是廢柴也是有作用的,全看你怎么使用她。
    至少在討父皇歡心這一點,皇宮里沒人能勝過臨安,這里面包括那些不受寵或曾經受寵過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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