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快走開!快走開!”
小蘿莉在凌樂懷中胡亂地揮舞四肢,每一下都能打到凌樂肚子上的軟肉,雖然她沒下重手,但這也要分部位的嘛!
就像拳頭錘在肩膀或者胸口這兒或許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同樣的力氣落在肚子上,那可能半條命都沒了......
然而,凌樂像是鐵了心要占小蘿莉的便宜,硬是像狗一般地趴在奈身上一動不動,挨了這么多下也一聲不吭。
真乃吾輩楷模!(贊賞)
......
“咻咻咻咻咻~”
小蘿莉一臉壞笑著伸出修長手指,靈活地撓凌樂癢癢。
撓了足足三四分鐘,小蘿莉手指都快撓折了還是沒給凌樂整笑,氣得她小臉都鼓成包子狀。
按理說,一個人要是被撓癢癢,開頭幾下沒有笑,這個人基本就是不怕癢的。可小蘿莉不信邪啊!憑什么凌樂沒事,自己一被碰到就笑得跟著哈巴狗似的!這不公平!
半晌后
“嘿咻~嘿咻~”
奈發現凌樂似乎沒有刻意用力壓著,便慢吞吞地從他身下爬了出去。
“明明自己有手有腳的還要讓我自己動,哼!”小蘿莉氣呼呼地想著。
突然,她小腦袋靈光一閃
為了防止這個家伙以后再這么得寸進尺,必須要小施懲戒,嗯......就是這樣!(叉腰)
只見小蘿莉緩緩地撩起潔白裙邊,裙底下一條光滑勻稱的小腿慢慢抬起,在凌樂頭頂晃了晃。白凈的玉足僅在半空中凝滯片刻,便迅速浮現出一抹誘人的紅色。接著,她那只可愛的小腳又在凌樂頭上得意地比劃了一下,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才在一聲不甘心的嗷嗚聲中輕輕落在凌樂的腦袋上。
這差不多是她能想到的最過分的事情了,為此小蘿莉小臉通紅,甚至做好向凌樂道歉的準備。
“那個......好了,我不生氣了,地上很臟的,我們回去吧。”奈挽起凌樂的袖口,小聲說道。
沒有回應,凌樂直挺挺地趴在地上,看樣子不像是裝的。
“不......不會吧,凌樂你醒醒!”這下小蘿莉才發現事情不對勁,連忙將凌樂翻過身來。
凌樂雙眼緊閉,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沾了不少泥土,樣子跟要飯的差不多。這時候小蘿莉也沒功夫想這些,她抓著凌樂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想把他晃醒——可惜效果不佳,凌樂仍沒有半點蘇醒過來的意思。
小蘿莉頓時不知所措,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滾。
“啪~”
“啊啊啊啊!”
實在沒有辦法,小蘿莉抬起小手就給了凌樂一巴掌,打得手掌生疼,也可見這一下花了多少力氣,而效果也很顯著——凌樂一聲痛呼后,眼睛唰的就睜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醒過來,凌樂就捧著肚子笑個不停,身體像蛆一樣伏在地上拱來拱去。
“你怎么了?”小蘿莉擔憂地問道。
“我......哈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感覺.......哈哈哈哈......有人撓我癢癢肉......”凌樂痛苦地笑著,滿地打滾。
這家伙.......反射弧有點長啊~
.......
過了許久
凌樂終于平靜下來。
此刻他嘴唇有些發白,滿臉口水和眼淚的混合物,雙眼無神望天,
“你.....沒事吧?”
小蘿莉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唔!嗚~嗚~斯~嗚!”凌樂癱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每說一個單詞都感覺小腹被人撕裂般疼痛。
“好啦好啦~那我們就休息一會兒吧!嗯,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奈撩了撩頭發,露出完美的側顏,以及略帶憂傷的藍色雙眸。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在很早之前就出現在這個島上.......一覺醒來,我把一切都忘了......只知道,我要在這里生活很久。剛開始的時候,我試著做船離開,然后生死由命.....可每次啊,我又都會回到這里,就像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又把我拉了回來。我嘗試了許多種辦法,都沒有用。之后,我只能盼望能有人來救我......我等了大概十幾年.....起初我還安慰自己,這里多好啊,這么漂亮,時間肯定一下就過去了......春去秋來,我看遍,也看厭了這里所有的景色。每次太陽初升時,我都會在海邊等待,每個潮起潮落,也都有我的影子。我的足跡遍布整個小島,我也發現,這個島上除了我,就沒有其他活的動物,哪怕是一只螞蟻都沒有......還好我發現我和普通人不一樣,我不需要吃東西,也不會變老。我要做的,就是每天看一樣的天空,然后等待或許并不存在的救援......我知道可能壓根就沒人知道我失蹤了,畢竟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可是,我好想...愛這個世界,這片大海,這座森林,明明看過無數遍,我還是覺得它們好漂亮.....我不孤單的....我......”
小蘿莉不是個合格的講故事的人,她沒有用什么優美的語言,講得也并不動聽,還斷斷續續的,甚至說到最后.....連個結局都沒給,自己就已經泣不成聲。
凌樂躺在一旁痛苦地搓了搓臉——實在是太吵了,前半段他聽得已經很想睡過去了,沒想到小蘿莉說哭就哭,聲音還賊大聲,跟個鬧市區似的,這下子想睡也睡不著了.....唉...
生活不易,凌樂嘆氣。
其實吧,凌樂也不是沒打算給小蘿莉點安慰什么的....畢竟把她哄開心了自己還能早點睡大覺,兩全其美。可是——
【她為什么要哭?】
凌樂陷入沉思,他幾乎完全感知不到小蘿莉的痛苦,她的遭遇在凌樂看來也就和在春光明媚的下午睡了個午覺沒啥區別。
既然找不到奈傷心的理由,凌樂自然想不出安慰的話......可是——想不出也得想啊!這小蘿莉人這么點大眼淚卻流得跟個抽水馬桶似的,都快可以給他沖澡了!
瘋狂回憶小蘿莉剛剛說的回憶,凌樂竟有種重拾了當初作閱讀理解題的感覺。
一頓苦思冥想之下,凌樂像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眼前一亮。
“嗚嗚嗚~原來你是個幾十歲的老太婆惹!(哭腔)”
【?】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關心小男孩或許還沒出生。
自從小男孩發現這片屬于他的凈土,他就很少與外界接觸。每天早早地吃完早餐,便鉆進墓地,等到晚上再回來,期間他甚至不用吃中飯。回到家中,他會草草地結束晚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這樣的生活單調到了極點,小男孩卻能從中感到滿足——這正是他想要的。
挺可笑的是,小男孩每天就保持著這樣的生活狀態,度過了他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童年。期間沒有人察覺到異樣——他的老師和同學都以為他退學了,而他的父母則以為他一切正常,甚至覺得他活得非常輕松,畢竟在他們看來,他每次留下的眼淚無非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
說白了,沒有人發自內心地想要去了解他。
又是如往常無二的一天,小男孩——哦,他現在已經十六歲了.....不過我還是傾向于叫他小男孩。小男孩在父母冷漠地注視下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艷陽高照,他卻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害怕極了被別人認出來。其實他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人們腦海中早已沒有他的印象——他不過是一條不巧被人瞧見一眼的野狗,哪里值得被人記住。
不一會兒,小男孩拐進偏僻的小路,快步走著,周圍的景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荒蕪,人跡罕至。這條小徑的盡頭就是目的地了。
墓地,人們對它的印象往往源于各種帶有恐怖元素的影視劇之類,僅因為這里埋著死人的關系,這個地方往往與恐怖畫上等號。人們經過這里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生怕會有什么東西跑出來似的。
其實吧,不說別的,就這片墓地而言.....好像也沒什么嚇人的地方......無非是雜草多了些,土地上豎了不少石碑,要是不考慮地底下的死人,這里就和荒廢的菜園子差不多嘛。
小男孩找到一塊看起來比較干凈的地方坐下,這里差不多是他的專屬座位,原本的灰塵也被他的屁股抹得一干二凈。
他開始“咿咿呀呀”的進行發聲練習,在他看來,只要自己能學會說話,那么他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
“¥……%¥¥#@¥”
小男孩滿臉漲紅,臉上的肥肉隨著嘴巴的張合不停抖動,唾沫橫飛。脖子上的青筋鼓鼓的,像是快要跳出來一般。
不得不說,他努力學說話而不成的樣子著實嚇人,估計六歲以下的兒童光看一眼便會做上好幾天的噩夢。
這樣的練習他每天都有堅持在做,卻始終沒有任何進展,沒有例外,今天也是如此。
小男孩頹廢地靠在墓碑旁,丑陋的肥臉上帶著明顯的難過。
“嗚嗚哇哇哇啊啊啊喂喂!”他像是宣泄心中的怒火,憤怒地大喊大叫。
“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
突然,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
男孩一愣,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
他笨拙的撓了撓頭,試探性地說道:“嗚嗚?哇嗚哇嗚?喂喂哇哇啊啊?”
“哇嗚哇嗚!喂嗚喂嗚!啊啊!”聲音再次響起。
男孩猛地站起來,臉上的肥肉因激動而一顫一顫———聲音那頭的人能聽懂他在說什么!
他下定決心,就算是死也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他大叫道:“嗚嗚哇哇哇嗚哇!”
“誒誒哇嗚誒哇嗚——”
他仔細地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過去.......
“誒誒哇嗚誒哇嗚——”
越來越近了
最終,男孩停在了一座墓碑前.......僅管再難以相信,聲音確實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沒有感到一絲害怕,甚至沒有任何懷疑的念頭,男孩抱著歡快地情緒,坐下來“哇嗚哇嗚”地說了一堆。
而墓碑中也很快響起回應。
“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
“喂喂,哇唔哇,哇哇誒誒喂喂,誒誒哇,哇哇喂喂喂——”
他們似乎聊得很開心,可惜沒人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
時間飛快,太陽快下山了
“哇嗚哇嗚~”
男孩起身,不舍地說道。
“哇嗚哇嗚!”
另一個聲音像是在挽留他。
不過男孩卻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笑著“哇嗚哇嗚”了幾聲,表示明天還會再來。
另一個聲音沒有辦法,只能沉默下來。
這一天,男孩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喜悅,他第一次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無比希望第二天能夠早點來臨——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念頭。
——那一天,他們初遇彼此,并且如獲珍寶。
......
第二天男孩又來了,而那個聲音仿佛一直都在,一聽到動靜,兩人便開心地聊了起來。
他們無話不談
那個聲音仿佛和男孩有著相似的經歷,他對男孩說的所有話題都有著濃厚的興趣,而且能夠深刻地體會男孩的情緒,他會在男孩難過的時候出言安慰,也會在男孩開心的時候陪他一起發出難聽的笑聲。
總之,這兩個人很快意識到彼此已經成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知己。
......
好景不長,男孩的行為被發現了。
原因是有叫約翰的家伙經過這里的時候聽到慘人怪叫聲。而他也是膽子大,不但沒有轉身逃跑反倒是順著聲音走進了墓地,躡手躡腳地饒了一圈,約翰終于找到了聲音的源頭——他看見四部雜亂荒草間男孩臃腫的身軀以及丑陋的臉。
清晰倒映在他視野中的,是男孩正一個人坐在一塊墓碑前,用著奇怪的腔調自言自語......
若是在考場上,凌樂給這道題填的答案,怕是會被扣得一分不剩。
但誤打誤撞的......小蘿莉算是不哭了,代價是凌樂胳膊上的一排牙印。
“哇,你這家伙......雖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凌樂捂著被啃過的手臂,眼圈紅紅的。
顯然小蘿莉這次是沒有手下留情的,剛一叼上去凌樂甩都甩不下來,兩只小短手死死地抱住凌樂瘦削胳膊,哪怕凌樂快把她呆毛揪斷了都沒用,硬是在他胳膊上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才放手。
“哼!”奈把虎牙一收,呆毛得意地一揚一揚。
因為早起和劇烈運動等因素,沒趴一會兒,凌樂睡意又涌了上來。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他身上,凌樂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順勢合上眼睛。
“那個......謝謝你......”
半晌——
“啊姆~烤魚真好吃。”
.......
你們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想法?
我們同時生存在兩個世界——一個當下的時空,一個是夢境。
當我們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時,便會忘記另一個世界的一切。兩個世界的自己有著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回憶,卻又總在不經意間....一小部分重疊在一起。當我們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從未發生過的事又或者是從沒來過的地方而感到熟悉時,那份感覺——或許就來自那個被我們遺忘的.......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
這一覺,凌樂睡得是天昏地暗,就是小蘿莉把他一路扛回營地的顛簸,也沒給他吵醒。
當他再次睜開眼靜,天已經黑了。
四周光線很暗,也很安靜,唯一的光源是不遠處燒著的柴火,小蘿莉此時就安靜地坐在那邊,看樣子像是在發呆。
凌樂醒了,但他沒有起身。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特別難受,心跳得特別厲害,胸口堵得慌。
他有一種......想種把周圍的東西全砸了的沖動——這種幾百萬年沒有過的感覺讓凌樂很不適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
凌樂卯足了勁的一聲鬼叫把不遠處的小蘿莉嚇了一跳,呆毛都嚇得立了起來。
奈急匆匆地跑到凌樂身邊,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擔憂:“你......你怎么啦?誒,別......別哭啊!”
聽到她的話,凌樂一愣,用手摸了摸眼角——淚水止不住地滲出來......
【眼淚......控制不住要流下來...為什么...】
凌樂抬起頭,顫抖地看向小蘿莉,眼圈紅紅的。
“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小蘿莉也沒有讓他說下去的打算。
他被奈一把拉到懷里......顫抖的身子突如其來的安靜下來,悲傷的情緒也在一瞬間止住了,就像破了一個大洞的心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凌樂的腦袋埋在小蘿莉懷里,輕輕顫抖,微弱的火光映照出黑暗中兩人緊貼的身影,畫面竟有些治愈。
“奈.....”凌樂感受著小蘿莉的體溫,輕輕說道。
“嗯?”
“說起來很下流......我想喝nainai——”
......
“砰——”
他的腦袋被一拳錘進泥土里,頭頂上腫了一個夸張的大包,冒著熱氣的那種。
凌樂突如其來的舉動將原先美好寧靜的氛圍破壞得一干二凈。空氣中只剩下凌樂將陷入泥中的腦袋拔出來的聲音和柴火燃燒的聲音。
一番努力之下,凌樂“波”地一聲把腦袋拔了出來。
看著一臉羞憤的小蘿莉,他得意洋洋地說道:“人渣沒了玉望可是會死嗷~”
做完這一切,凌樂往被單上一趴,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小蘿莉深吸了一口氣,蹲下來推了推凌樂,示意讓他給自己騰點位置。凌樂識趣地扭動身子,挪出了一小塊空位。
奈躺了下來,肩膀緊緊地挨著他。
今晚的云層很薄,能看見不少星星,和滿地的星光。
.......
兩人大概躺了半個多小時
完全睡不著....
凌樂白天本就一直在睡覺,而小蘿莉因為大清早被凌樂吵醒的關系,也在把凌樂搬回營地后補了個覺,不久前才剛醒。
現在,這兩家伙眼珠子一個瞪得比一個大,像電燈泡似的一閃一閃,就差在臉上寫上無聊兩個字了。
“喂~凌樂,你睡著了嗎?”小蘿莉輕聲問道。
“沒——有——”凌樂故意拖長音。
“那你什么時候能睡著啊——”小蘿莉又問道。
“我不知道......”
接著是一陣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
小蘿莉或許是在閑得慌:“凌樂,我好無聊啊~”
凌樂打了個哈欠:“我也是。”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小蘿莉提議。
凌樂有氣無力的回答:“不要....要講也是我來講。”
“那好吧,你來講。”
凌樂坐了起來,瞳孔中倒映出滿天繁星。
他緩緩開口道: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天生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不僅長得很丑,而且不會說話。雖然別人說什么他都能聽得懂,他也試著和別人交流,但他一張口,就只能說出一堆奇怪的音節——沒人知道他想說什么。因此,他很少說話,也沒什么朋友。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父母年齡大到不能再努努力的程度,或許他早已經被遺棄了,可即使是這樣,他的童年仍十分悲慘。像這樣又丑又笨的家伙,自然是被所有人欺凌的對象,誰不高興了都可以往他臉上來一拳,然后瀟灑地走開——他們完全不用擔心會遭到報復,畢竟,沒有人愛他......他或許從未真正活過。
他的父母沒有給予他足夠的關愛,他身邊的人則像魔鬼般折磨他瘦弱的身軀以及單薄的靈魂。很不幸,他沒有像其他故事中的主角那樣早早地遇見那個帶他脫離苦海的人,他的童年一直蒙著一層厚厚的陰影。
這樣的環境使他快要窒息,可他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因為,在所有人,乃至這個世界看來,他都只是個弱智,傻子,廢物。理所應當的,沒有人會賦予他改變的權力。
小男孩長大了,他的性格在惡意中扭曲,他擁有強壯的肌肉,他變得暴力,他可以狠狠地毆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但他沒有這么做。
——他見過了太多的黑暗,卻還是要把自己的光明獻給世界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想要破壞的沖動不斷加強。所以,他選擇逃離人們的視線,躲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后山的墓地。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關心小男孩或許還沒出生。
自從小男孩發現這片屬于他的凈土,他就很少與外界接觸。每天早早地吃完早餐,便鉆進墓地,等到晚上再回來,期間他甚至不用吃中飯。回到家中,他會草草地結束晚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這樣的生活單調到了極點,小男孩卻能從中感到滿足——這正是他想要的。
挺可笑的是,小男孩每天就保持著這樣的生活狀態,度過了他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童年。期間沒有人察覺到異樣——他的老師和同學都以為他退學了,而他的父母則以為他一切正常,甚至覺得他活得非常輕松,畢竟在他們看來,他每次留下的眼淚無非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
說白了,沒有人發自內心地想要去了解他。
又是如往常無二的一天,小男孩——哦,他現在已經十六歲了.....不過我還是傾向于叫他小男孩。小男孩在父母冷漠地注視下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艷陽高照,他卻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害怕極了被別人認出來。其實他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人們腦海中早已沒有他的印象——他不過是一條不巧被人瞧見一眼的野狗,哪里值得被人記住。
不一會兒,小男孩拐進偏僻的小路,快步走著,周圍的景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荒蕪,人跡罕至。這條小徑的盡頭就是目的地了。
墓地,人們對它的印象往往源于各種帶有恐怖元素的影視劇之類,僅因為這里埋著死人的關系,這個地方往往與恐怖畫上等號。人們經過這里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生怕會有什么東西跑出來似的。
其實吧,不說別的,就這片墓地而言.....好像也沒什么嚇人的地方......無非是雜草多了些,土地上豎了不少石碑,要是不考慮地底下的死人,這里就和荒廢的菜園子差不多嘛。
小男孩找到一塊看起來比較干凈的地方坐下,這里差不多是他的專屬座位,原本的灰塵也被他的屁股抹得一干二凈。
他開始“咿咿呀呀”的進行發聲練習,在他看來,只要自己能學會說話,那么他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
“¥……%¥¥#@¥”
小男孩滿臉漲紅,臉上的肥肉隨著嘴巴的張合不停抖動,唾沫橫飛。脖子上的青筋鼓鼓的,像是快要跳出來一般。
不得不說,他努力學說話而不成的樣子著實嚇人,估計六歲以下的兒童光看一眼便會做上好幾天的噩夢。
這樣的練習他每天都有堅持在做,卻始終沒有任何進展,沒有例外,今天也是如此。
小男孩頹廢地靠在墓碑旁,丑陋的肥臉上帶著明顯的難過。
“嗚嗚哇哇哇啊啊啊喂喂!”他像是宣泄心中的怒火,憤怒地大喊大叫。
“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
突然,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
男孩一愣,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
他笨拙的撓了撓頭,試探性地說道:“嗚嗚?哇嗚哇嗚?喂喂哇哇啊啊?”
“哇嗚哇嗚!喂嗚喂嗚!啊啊!”聲音再次響起。
男孩猛地站起來,臉上的肥肉因激動而一顫一顫———聲音那頭的人能聽懂他在說什么!
他下定決心,就算是死也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他大叫道:“嗚嗚哇哇哇嗚哇!”
“誒誒哇嗚誒哇嗚——”
他仔細地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過去.......
“誒誒哇嗚誒哇嗚——”
越來越近了
最終,男孩停在了一座墓碑前.......僅管再難以相信,聲音確實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沒有感到一絲害怕,甚至沒有任何懷疑的念頭,男孩抱著歡快地情緒,坐下來“哇嗚哇嗚”地說了一堆。
而墓碑中也很快響起回應。
“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喂喂,哇哇哇,哇哇喂喂!”
“喂喂,哇唔哇,哇哇誒誒喂喂,誒誒哇,哇哇喂喂喂——”
他們似乎聊得很開心,可惜沒人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
時間飛快,太陽快下山了
“哇嗚哇嗚~”
男孩起身,不舍地說道。
“哇嗚哇嗚!”
另一個聲音像是在挽留他。
不過男孩卻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笑著“哇嗚哇嗚”了幾聲,表示明天還會再來。
另一個聲音沒有辦法,只能沉默下來。
這一天,男孩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喜悅,他第一次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無比希望第二天能夠早點來臨——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念頭。
——那一天,他們初遇彼此,并且如獲珍寶。
......
第二天男孩又來了,而那個聲音仿佛一直都在,一聽到動靜,兩人便開心地聊了起來。
他們無話不談
那個聲音仿佛和男孩有著相似的經歷,他對男孩說的所有話題都有著濃厚的興趣,而且能夠深刻地體會男孩的情緒,他會在男孩難過的時候出言安慰,也會在男孩開心的時候陪他一起發出難聽的笑聲。
總之,這兩個人很快意識到彼此已經成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知己。
......
好景不長,男孩的行為被發現了。
原因是有叫約翰的家伙經過這里的時候聽到慘人怪叫聲。而他也是膽子大,不但沒有轉身逃跑反倒是順著聲音走進了墓地,躡手躡腳地饒了一圈,約翰終于找到了聲音的源頭——他看見四部雜亂荒草間男孩臃腫的身軀以及丑陋的臉。
清晰倒映在他視野中的,是男孩正一個人坐在一塊墓碑前,用著奇怪的腔調自言自語......
呈現在約翰眼前的情景無比詭異,仿佛在不停催促他趕緊逃離此地。但或許是喝了點小酒的關系,僅管雙手打顫,他仍鼓起膽子撿了塊地上的石頭,悄悄地靠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約翰臉上不知不覺已經布滿冷汗,雙腿也因害怕而有些不利索。
“哦——上帝保佑,希望這個惡魔不要發現我。”他默默祈禱著。
越來越近了....兩人幾乎只有一臂的距離。
他屏住呼吸,將手中的石頭高高舉起。
突然
男孩猛地回頭,眼神中滿是驚恐。
“啊啊啊——”
近距離下,這張惡魔般丑陋的臉著實把約翰嚇了一跳,他咬了咬舌尖,憑著僅有的理智,將手中的石頭狠狠地糊在男孩臉上。
“砰——”
男孩發育的再怎么好也只是個十六歲的未成年,猝不及防之下被一石頭砸到臉上,他也只能在一聲痛呼中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停翻滾。
“啊啊啊啊!死,死,怪物!”
約翰一擊得逞,便沒給男孩反應的時間。他壯膽似的嗷嗷嗷大叫,對著男孩的腦袋就是一頓猛踢,直到男孩整個腦袋沾滿鮮血,動彈不得,他才穿著粗氣停了下來。
“呵.....就這?就這?就這?”
他得意地一腳踩在男孩頭上,到現在他大概是明白情況了——眼前這家伙應該只是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小孩,而不是什么怪異。
既然都打不過自己,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他又抓起男孩的頭發,把他提到和自己視線水平的高度,盯著瞧了一會兒.....
“嘿,真是丑的像個怪物呢!”
說著這,他又往神志不清的男孩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本就是鎮上臭名昭著的酒鬼,做起這是來絲毫不心虛。
“狗玩意兒,叫你嚇老子....叫你嚇老子......”
巴掌帶著風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男孩臉上,在經過了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毒打以后,男孩徹底昏了過去。
......
當他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被丟在自家門口,約翰不知道怎么地找到他家的地址,此刻,他正在和他父親說著什么。
“你家這小子躲在墓地故意嚇老子,要是不給老子一個交代,我保證讓你們在這個鎮子混不下去。”約翰點了根煙,耀武揚威的說道。
男孩父親明知道自己被訛上了,卻沒有辦法。他清楚,約翰或許鬧不出什么大事,但每天跑到他們家潑糞水之類的事情他還是做得出來的,再加上他和這個鎮子的警長有些關系......
男孩父親扭過頭,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男孩:“你都把他打成這個樣子了,賠償是不是應該抵消一部分?”
約翰冷笑一聲:“你可別污蔑好人啊!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打的了?要我說,他就是不小心摔的。”
“你....你!”男孩父親用手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哇哇仡仡一唔嗚嗚嗚!”
突然,男孩吃力地睜開眼睛,咿咿呀呀地說著什么——他想解釋.....他明明什么都沒做!
“你給我閉嘴!”
這句話同時從約翰和他父親口中喊出。
男孩還想爭辯,渾濁的雙眼卻對上他父親冰冷的目光......他默默低下頭,不再說話。
“五百,不能再多了。”父親討價還價似的說道。
見約翰還想說什么,他又補充道:“這事情鬧大了對你絕對沒有好處。”
話都到這份上,約翰撇了撇嘴算是答應了。
.......
在那之后,男孩便被他父母鎖在家中,每天能夠活動的范圍只有十平方米左右。
在被囚禁的第七個星期,趁著他父母外出的空檔,他又偷偷地溜了出去——他太想和那個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家伙說說話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那天起,約翰每天都會到這兒蹲點,就像是.......守株待兔。
呵,“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只兔子又一次傻傻地撞在了樹上。
結局不用多說——為了避免再被勒索,他的父母在家修了一間狹窄的禁閉室,男孩從早被關到晚。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鎮上人們的生活依舊,男孩卻極其痛苦。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見過光明。
在黑暗中,男孩幾乎失去對時間的判斷,他一天除了睡就是吃,只有在要上廁所的時候才能在禁閉室外活動一小段時間。
這種非人般的生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身體和靈魂。
......
但事情總會有轉機
又是同往常無二的一天,男孩躺在地板上咿咿呀呀地進行發聲練習——到現在他仍沒有放棄他天真的幻想。
“嗚嗚哇哇誒誒嗚嗚嗚嗚伊伊伊伊嘿嘿嘿——”
“伊伊嘿嘿嘿哇哇誒誒嗚嗚嗚伊——”
突然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
聲音的來源......是他的腦海。
這一聲沒來由的響聲,就像是一個預兆,他在用只有男孩知道的語言提醒著什么。
與此同時,后山荒蕪的墓地里.....一雙雙青硬僵直的手掌破土而出。
“天哪!這....這是什么?”
約翰的聲音響起,又很快被一陣嘈雜的咀嚼聲淹沒。
這個小鎮即將迎來歷史上最不寧靜的一個夜晚,而這件事的起因不過是個沒人在意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