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螃蟹人才跳起飛向擂臺，他對面的改造人就迫不及待地撕爛斗篷，露出一個渾身只穿黑色短褲、額生黑色雙角的綠色巨人。

　　后綠巨人就仰天發出一聲暴虐長嘯，殺氣震四方。

　　身為卡繆拉總統派的生化改造人，身為斯維托奇的改造人，他自然知道斯維托奇有多討厭萊奧那多，更知道機會難得。

　　不，倒不如說，他已經等這天很久了。

　　他的表情不由愈發興奮、猙獰。

　　接著，不等紅色的螃蟹人站穩，綠巨人就殘忍地“嘿嘿”一笑，大踏步沖過去。

　　觀眾們當即驚呼四起。

　　擂臺上，一團粗壯的綠影呼嘯著一閃而過，宛若一陣狂暴的綠旋風，所過之處地面盡皆開裂。

　　且綠巨人的攻擊非常迅猛、也非常突然，螃蟹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綠色的大拳頭就已“呼”地重重打在螃蟹人面門。

　　一生化改造人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就想張嘴說句話來斥責綠巨人的偷襲行為。

　　可他才張嘴，螃蟹人就被轟然打飛。

　　螃蟹人好像真有點遲鈍，而綠巨人真力氣極大。

　　只見臺上不僅飛沙走石，在兩人分別后飛或后退的同時，擂臺還跟著“轟隆隆”破碎，頃刻就明顯地深深凹陷下去，損壞半徑足有上百米。

　　觀眾們都不由愈發震驚，更是張著嘴卻都喊不出聲來，震驚到同為生化改造人的他們都感到不信，又不得不信，下意識為那螃蟹人感到擔憂，認為他必定兇多吉少。

　　唯有萊奧納多，即使和其他觀眾一樣看不清煙塵下的具體情況，還依舊自信滿滿，一臉張狂地說道：

　　“哈哈，誰把誰撕爛，還不一定呢！”

　　而原一臉興奮、暴躁的斯維托奇感受到萊奧納多異常充沛的自信，也不由目光一凝，當即回頭看向三人側后方那頭戴貓臉面具的總統派軍官身上。

　　軍官雙手抱胸地點了點頭。

　　果然，等斯維托奇再把目光投向擂臺，等擂臺上的煙塵大部分散去，在綠巨人對面，那螃蟹人確完好無損，只表情有點呆滯。

　　另外，螃蟹人那呆滯絕不是因腦子被打出內傷，就是反應有點遲鈍。

　　螃蟹人貌似還沒看出狀況，又稍稍愣了愣，跟著就徒然笑起來，也異常猙獰。

　　他也等這天很久了。

　　緊跟著，螃蟹人就投桃報李地舉起雙鉗，也像紅色旋風一樣朝綠巨人“呼”地沖過去。

　　并且，由于有八條鋒銳如刀鋒的蟹足，這團紅色旋風速度更快、來勢更猛。

　　伊萬諾夫冷哼一聲，不退反進。

　　紅綠兩團旋風當即戰做一團，不斷爆發出“砰砰砰”的劇烈響動。

　　而反應過來的改造人觀眾們看見擂臺在他們的激烈戰斗中不斷破碎，當即齊聲振臂高呼：

　　“加油！”

　　“加油，兩位都要好好加油啊！”

　　“加油，讓他們看看，我們絕不是毫無價值的！”

　　“對，加油，都加油，讓那些狗雜種好好看看我們的厲害——”

　　……

　　那狂熱的聲音里充滿了驕傲和自豪，高漲的聲浪竟不輸其他觀眾多幾倍的大賽場。

　　即使那幾個化焰境的超級強者，都看得津津有味。一超級強者馬上就朝旁邊的另一超級強者說道：

　　“或許，我們也可以找一些特殊的物質來改造我們的身體，就是那種平時能收納在體內，必要時，或一遭到攻擊，就會自動分泌、凝成甲殼的東西。那樣總能提高我們應對偷襲時的生存能力，畢竟我們也不可能時刻穿著裝甲！”

　　另一超級強者點頭表示認同。

　　“是有一定可行性！”

　　唯有斯維托奇愈發沉默。

　　他最清楚自己改造人的各項能力值。

　　他的改造人伊萬諾夫之所以皮膚是綠色的，正是因富含葉綠素，能進行光合作用、以獲得額外的能量，一拳最高能打出126噸的力，還是爆發性地集中打出。

　　這在機械改造人里都是相當頂尖的水準，絕沒任何其他生化改造人能那么輕松地接住。

　　按理，那生化改造人早該被砸成肉沫。

　　可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螃蟹人已足足挨了綠巨人十幾記重拳，并毫發無損，一點痛苦表情都沒，唯有他們身下的地面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斯維托奇和旁邊的帕夫諾維奇都感到不解，相繼低頭沉思起來。

　　而場上的激烈戰斗和場下的瘋狂助威還在繼續。

　　過一會，還是斯維托奇首先抬起頭，用既不信又不屑的聲音，對壓不住得意的萊奧納多問道：

　　“你難道是在那螃蟹的殼里加入了高能氫！”

　　帕夫諾維奇當即恍然，天生有些冷漠的臉上不由露出一點比較明顯的懊惱和痛苦。

　　萊奧納多則愈發得意，仰著下巴點點頭。

　　仔細看就能發現，那螃蟹人的猩紅甲殼其實是金紅色的，正透著淡淡金光。

　　但斯維托奇臉上的不屑卻瞬間達到頂點，直接變成完完全全的鄙夷和厭惡，不堪直視般地回過頭去，都不想再看萊奧納多一眼。

　　連帕夫諾維奇臉上的惱怒都愈發明顯，只不知到底在惱怒什么。

　　而他們附近的四個化焰境超級強者卻自以為什么都聽懂，紛紛再難看好斯維托奇的生化改造人——伊萬諾夫。

　　在四個化焰境眼中，場上比賽的性質已發生決定性的轉變，不再是兩個生化改造人的互相戰斗，而是一個機械改造人和一個生化改造人的戰斗。

　　既然螃蟹人的甲殼富含高能氫，那不正可看成一個身披裝甲的裝甲兵或一個機械改造人？

　　那伊萬諾夫又還有什么希望取勝？

　　螃蟹人雖沒真正機械改造人那樣可怕的力量，可光一身堅硬的合金甲殼，就夠讓伊萬諾夫吃癟。

　　這時，比賽已過去快十幾分鐘。

　　而盡管螃蟹人由于反應慢持續挨揍，都挨了足足上百記狂暴重拳。

　　但就算他們腳下的擂臺早徹底報廢，不僅被夷平，還被兩改造人的戰斗余波轟成一個直徑數百米的大坑，螃蟹人依舊傷得不重。

　　螃蟹人僅僅雙臂甲殼有些裂痕，可綠巨人伊萬諾夫已氣喘吁吁，正有大量的黃色腐蝕性唾液從嘴里溢出，看起來既可恐，又有點垂死掙扎的無奈。

　　且作為感知最敏銳的化焰境，他們四人都能從伊萬諾夫混亂到快崩潰的心跳、呼吸和出汗等看出，那表情扭曲可怕的綠巨人，恐怕快撐不住了。

　　不過，斯維托奇依舊僅僅是想嘲諷一句“那你還不如直接給他換上一套合金裝甲”，還瞬間就忍了下來。

　　就算萊奧納多如此勝過他一次，他都不會有一點挫敗感。

　　這又不是真正的比賽，連獎品都沒，勝負很重要，卻也沒那么重要，真的是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或者說，是過程中透露出的信息，比勝負更重要。

　　而且，他們卡繆拉系的武器專家們之所以看好生化改造人，正是因機械改造人與裝甲契合度很差。

　　二者都太剛，就像兩個都性格強勢的男女一般，強行在一起容易天天爭吵、乃至離婚。

　　在動作激烈多變的戰斗中，合金與合金的對碰、內耗，或比敵人的攻擊更致命。

　　而帶硬甲殼的生化改造人就類似機械改造人，他們公認價值不大。

　　何況，萊奧納多還給他的改造人換上含有太陽合金的、最堅硬的、最剛的甲殼。

　　這顯然就是萊奧納多為勝利不擇手段、且只為得到一個名義上的勝利，不肯和他堂堂正正用知識和技術進行對決，勝了至少對他斯維托奇毫無意義。

　　所以，斯維托奇才極不喜歡萊奧納多。

　　斯維托奇對萊奧納多真既厭惡又無奈，曾表示愿意在口頭上無條件地、沒理由地認輸。

　　偏偏萊奧納多就是不接受，非要和他硬鋼，真是和其甲殼改造人一樣既愚蠢、又惡心。

　　斯維托奇自認為：

　　從過往經歷來看，任何人想要從他斯維托奇身上強要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包括這次！

　　沒錯，斯維托奇依舊對他的伊萬諾夫，對他的作品，充滿信心。

　　下一秒，斯維托奇就強行咽下嘴里那句太過簡單無用的嘲諷，好整以暇、悠哉悠哉地說道：

　　“哼，我還以為是什么新奇的手段呢？萊奧納多，你不是蠢，而是特別蠢，居然用這么古老腐朽、早被證明是一無是處的無效手段！”

　　萊奧納多只以為斯維托奇是強撐著，反進一步仰起下巴，帶著些許壓制不住的驕傲說道：

　　“是嘛！沒關系，如果你是太難接受自己的第一次失敗，那我可以體諒的你的嫉妒和無禮！畢竟，我才是更有價值、更高貴的那個人。”

　　而不等斯維托奇繼續打擊，他另一邊的帕夫諾維奇就不愿再費腦筋，直接低頭朝他左邊一個比萊奧納多還身材矮小、更透著神秘的人問道：

　　“誰能贏？”

　　被問者身披斗篷，看不清面容，但他最神秘詭異的地方，正在于他的體型。

　　他就像是一個發育畸形的大頭娃娃一般，頭比肩膀還寬，且馬上就有點陰森地低聲回道：

　　“伊萬諾夫！”

　　帕夫諾維奇馬上回過頭，并好像徹底對比賽失去興趣，竟是徹底信了那大頭娃娃好像完全沒由來的話。

　　對此，萊奧納多沒聽清，斯維托奇則沒時間細究，只帶著玩味地繼續說道：

　　“在幾十億年前占馬星那片孕畜出生命的、偉大的原初之海里，還沒鯊魚、虎鯨那樣可怕的大型海洋生物，而我們的祖先也才好不容易由最初的基因長蟲變成魚類，且很可能連鱗片都沒。”

　　“……”

　　“但我們至少已經長出一根被血肉包裹的脊椎骨。眾所周知，魚類是我們的祖先，不僅我們胚胎時期有腮，只是會在出生前演化成銜接中耳和喉嚨的耳咽管，海豚的胚胎時期和人的胚胎時期也很像。且魚類還是最早的脊椎動物。而正是那根脊椎，讓我們能在水中活動自如，成為原初之海中頂尖的捕食者之一。”

　　“……”

　　“另外，同一時期，正已經有另一種生物做出和我們祖先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選擇。它們選擇用骨骼包裹血肉，化為其它生物無法穿透的整套甲殼，成為外骨骼生物。”

　　萊奧納多這才眉頭微微一皺，脫口而出道：

　　“你說的是奇蝦！”

　　斯維托奇微微一笑，玩味中透著鋒銳地回道：

　　“對！更重要的是，盡管奇蝦的甲殼對其它生物來說堪比裝甲，還牙齒銳利、戰無不勝，的確成為那一時期的大海之王、生命之王。但后來，終究是我們沒甲殼保護、身體一直柔弱的人類祖先漸漸后來居上，成為藍日星系新的、也是永遠的生命之王！”

　　登時，萊奧納多就臉色不由一白，只能故作鎮定地反駁道：

　　“哼，過去是過去，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可不是過去！”

　　斯維托奇的笑容愈發玩味、也愈發鋒銳。

　　“過去的確是過去了，可過去人類之所以能戰勝其它物種、成為藍日星系生命之王的原因，卻一直延續到了現代。”

　　萊奧納多臉色愈發慘白，強撐著問道：

　　“什么原因？”

　　連帕夫諾維奇和他們身側斜后方的那個戴貓臉面具的化焰境超級強者，都忍不住一下一起豎起耳朵。

　　而斯維托奇這才自信并猙獰地大聲回道：

　　“正是因為我們沒像奇蝦那樣套上那層貌似無敵、實則無用的甲殼。那甲殼雖會保一時平安，卻也會阻斷生命與大自然的聯系、阻止生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斯維托奇悠悠說道：

　　“漫漫進化長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生命從單純的基因長蟲進化到相對復雜的單細胞生物，再進化到更復雜的多細胞生物，再再進化到今天極其復雜的數百萬種動植物，已花費足足20億年左右的漫長時光。”

　　“……”

　　“而這20億年，我認為，又可分為兩個截然不同的階段。第一階段，正是20億年前到兩萬年前，我稱之為‘物種間競爭時期’，是不同物種在相互廝殺、爭奪自然界地位的一個階段。”

　　“……”

　　“至于第二階段，正是從兩萬年前到現在，再到未來的某個時間，是一個尚未結束、卻或即將結束的未完成階段，我稱之為‘物種內競爭階段’，即人類內部不同人種、或其他任何形式的集體間相互廝殺、爭奪人類社會中地位的階段。因為，我們人類從兩萬年前開始，就已成為藍日星系當之無愧的生命之王，到今天更已徹底超越其它萬物，能決定星系秩序、能改變或毀滅整個星系的自然。”

　　而斯維托奇說到這，帕夫諾維奇和那戴貓臉面具的化焰境軍官還好，只雙目發亮，尤以帕夫諾維奇最亮，好像最期待斯維托奇趕緊說下去。

　　萊奧納多卻已滿頭是汗，再次感受到斯維托奇一如既往的強大自信和理所應當的無聲傲慢，和那讓他熟悉、絕望的強烈壓迫感。

　　說來，萊奧納多一開始其實是不討厭斯維托奇的。

　　他從小就因侏儒身材飽受其他人嘲笑，也是因此才異常勤奮刻苦，廢寢忘食，終于學有所成。

　　而斯維托奇在和他交惡前從未因此嘲笑過他，這多少讓他有點感動和期待。

　　可讓他后來反感到更無法接受、更痛苦惱恨的是，斯維托奇實在太持才傲物了。

　　在斯維托奇眼里，居然連他都和其他平常人一樣，不過是庸俗難耐、智力低下的普通人。

　　這讓他感覺斯維托奇比那些嘲笑他是侏儒的人還可惡、還該死，居然輕易就抹殺了他的那么多努力和意義。

　　萊奧納多痛苦至極、不愿相信地在內心狂吼著：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大家都不過是猿人，明明他不過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卻會比我強那么多，強到連帕夫諾維奇那樣的龍人都望塵莫及！

　　而吊了好幾秒萊奧納多的胃口后，斯維托奇才繼續說道：

　　“顯然，從兩萬年前開始，人類就已經獲得某種其它生物再無法撼動的統治優勢。可問題是，兩萬年前，人類依舊茹毛飲血，不僅沒堅硬的甲殼、鋒銳的利爪或強大的力氣，不僅在攻防能力上天然存在劣勢，皮毛亦不厚。還跑得不快。用兩足直立行走的人類連用四足行走的大笨熊都跑不過，好像一無是處。那么，萊奧納多同學……”

　　說著，斯維托奇就轉身俯首，一臉戲謔和猙獰、像要吃人一樣地俯視著汗流浹背、不敢抬頭的萊奧納多，又問道：

　　“請問，那時人類的優勢，或者說有優勢的器官，到底是什么呀？”

　　而面對斯維托奇咄咄逼人的視線，萊奧納多就像遇到貓的老鼠一樣，近乎本能地感到渾身堅硬、呼吸急促，根本沒力氣說話，連思考都開始停止。

　　倒是他們三人身后的化焰境軍官忍不住插嘴道：

　　“我知道，是大腦！”

　　萊奧納多當即心一松，緩了過來，而那軍官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著：

　　“那時候，盡管人類連皮毛都不厚，渾身體表上好像沒一處優勢器官，但在顱骨內，我們大腦的腦容量，卻已遠超其它同體型的生物，是其它相同體型靈長目動物的三倍多。這賦予我們人類最重要、也最傲視群雄的一項能力，就是使用工具！”

　　說完，那軍官還有點小得意，感慨自己居然能在幾個星系知名的頂級生物學家前出風頭。

　　可斯維托奇真非常不爽，還直接用非常不爽的眼神瞥了一眼那洋洋自得的化焰境軍官。

　　那化焰境軍官連忙閉嘴。

　　就像斯維托奇剛剛說的那樣，藍日星系的人類社會已可以決定整個星系的秩序。

　　而在人類社會中，才射心境的斯維托奇，無論到哪個國家，卻都將比他這個化焰境地位高，被奉為座上賓，特別是在目前越來越動蕩的局勢下。

　　何況，他還眼巴巴地等著斯維托奇給他指導該怎么改造、調試自己的身體呢！

　　如此，斯維托奇才既有些遺憾、又有些期待、更依舊猙獰地繼續說道：

　　“是啊，正是大腦。且好像正是大腦賦予我們人類從兩萬年前開始就可以使用工具的能力，我們人類才能成為藍日星系的生命之王。”

　　“……”

　　“最早開始，沒堅硬的甲殼，我們就用草綁扎出防御力不低的木盾。沒鋒銳爪牙，我們就用石頭打磨出鋒利的石刀、石斧。沒厚厚的皮毛皮御寒，我們就用石刀、石斧殺掉其它動物、扒他們皮毛的做棉襖。”

　　“……”

　　“我們好像什么優勢都沒，可由于大腦、由于智慧，我們又什么優勢都能用工具創造出來！然而……”

　　斯維托奇面向擂臺負手而立，只大幅轉頭，回首看向那剛剛嘴賤的化焰境軍官，認真問道：

　　“然而，使用工具這項最優秀能力的本質，又是什么呢？”

　　這時，帕夫諾維奇好像秒懂，而那化焰境軍官精神力強大，思維也不可能慢，想了十幾秒后就豁然開朗，驚呼道：

　　“是控制電磁力的能力？”

　　萊奧納多聞言，好不容易止住的汗水當即又瀑布似地泌出額頭。

　　而斯維托奇先是笑著點點頭，后又笑著搖搖頭，回身看向前方依舊激斗正酣的擂臺，說道：

　　“你這么說好像沒錯！在用石頭打磨出石刀的過程中，石頭與石頭的碰撞、碎裂、變形、成型等一系列過程，本質的確是石頭原子間電磁力場的碰撞、排斥。就是從一開始來說，人要利用工具，就首先得握持工具，靠的還是電磁力。”

　　“……”

　　“我們不僅拿石頭削石刀需要靠電磁力，拿草編繩、綁扎等也需要靠電磁力。沒電磁力，石頭、草、繩子等與我們都和透明的暗物質無異，別想摸和握，看都看不見。甚至，我們現在可以控制的弱力和強力，本質上都是電磁力。弱力和強力在命名上就寓意‘比電磁力弱的力’和‘比電磁力強的力’，根本和電磁力就是統一的。”

　　“……”

　　“但顯然，控制電磁力仍不是我們人類特殊的最優秀能力的全部本質。至少我們目前加大應用范圍、力度的引力，就暫時無法和其他三種力統一。且我們的大腦現在已確認孕養出靈魂，不僅讓我們所有新人類都有控制、統一四大作用力的能力，還在探索和控制更多的力。”

　　“……”

　　“故我認為，我們能力的全部本質應該是認識世界、融入世界和改造世界。而奇蝦、龍蝦、螃蟹等外骨骼生物的外骨骼，正會阻礙它們認識世界、融入世界，更無法改變世界，才難以進化成我們這樣的高等生物，最終只能淪為我們人類的盤中餐！”

　　這時，帕夫諾維奇不由微微松了口氣。

　　而渾身都已被汗水浸個通透的萊奧納多也已徹底穩住，就反唇相譏道：

　　“你，你就隨你開心地接著扯吧！事實才能證明一切！看，大家快看，他的改造人就和他的理論一樣，虛妄無力，毫無說服力！”

　　立即，包括顧雷在內，所有在爭論或關注爭論的人，都終于把注意力轉移回擂臺上，轉移回兩個依舊在激烈戰斗的改造人身上。

　　然后，大家就都注意到，就像萊奧納多說的那樣，斯維托奇的改造人的確貌似處于下風，不僅渾身傷痕累累，還明顯筋疲力盡，連角都斷了一根。

　　但斯維托奇毫不在意地把又雙手插進兜里，昂首挺胸、戲謔至極地轉頭對萊奧納多說道：

　　“萊奧納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改造人之所以會那么遲鈍，正是因厚厚的甲殼阻礙了感知！哈哈，幾十億年前的殘酷現實又將重演了！”

　　后斯維托奇就惡聲惡氣地朝伊萬諾夫大喊道：

　　“伊萬諾夫，還等什么，快給我全力出手，趕緊弄死那惡心的螃蟹。”

　　下一秒，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是，綠巨人突然仰天狂吼，一下就震退了螃蟹人。

　　緊跟著，綠巨人還全力吸氣，用盡渾身力氣全力吸氣。對，真是用盡全身力氣！

　　他不僅是在用口鼻，還在用全身毛孔，一起瘋狂吸氣。

　　其皮膚呼吸的開發率已達百分之百，呼吸功率更是常人的四五倍。

　　滿場不管土石草皮，都被憑空生出的大風往那綠巨人身體上吸過去。

　　螃蟹人必須得把八足和兩鉗全深深插進地里，才能阻止自己被吸過去。

　　而綠巨人不僅渾身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斷掉的角也長了出來，更在恢復后直接吐出一個比人頭還大的龍氣彈，一炮就把螃蟹人轟飛。

　　螃蟹人痛叫著遠遠飛出，落地后還在地上翻滾不停，久久難以起身。

　　眾人皆感到震驚，但更震驚的還在后面。

　　就在伊萬諾夫要沖過去繼續把螃蟹人大卸八塊的時候，萊奧納多也底牌盡出，終于忍不住狂吼道：

　　“索烈文，你也別愣啊，快全力出手，快點給我結果了那傻大個！”

　　而那名為索烈文的螃蟹人也未起身就抬起那布滿裂縫的一對蟹鉗，搖搖朝伊萬諾夫張開。

　　緊跟著，只聽“咔嚓”一聲刺耳聲響，索烈文的兩個大蟹鉗就同時猛地合上，力氣大到兩個蟹鉗本身都碎屑紛飛。

　　后兩個高溫氣團就轟然打在伊萬諾夫交叉的粗壯胳膊上，把靠近的伊萬諾夫又一下震退到數米開外。

　　接著，還沒完，“咔嚓”之聲不斷響起，一個接著一個的高溫氣泡從蟹鉗上連續射出，竟打得伊萬諾夫那比普通人大腿都粗的胳膊全一片焦黑，更不停傳出似乎是骨裂的滲人聲音。

　　那應該是借鑒槍蝦能力進行的生化改造。

　　在自然界中，身長僅數厘米的槍蝦不僅有一大一小一對異常的鉗子，大的鉗子還能在猛烈閉合時射出一個低壓氣泡，破裂時將產生數千度的恐怖高溫。

　　所有人，包括場外的顧雷在內，都不由屏住呼吸，唯有斯維托奇依舊淡定，且充滿自信，大喊道：

　　“伊萬諾夫，不要讓我失望！”

　　伊萬諾夫聞言，雙目一紅，不由仰天狂吼一聲，后就又開始瘋狂用全身大力吸氣。

　　這回，連好像沒什么用的惰性氣體——氮氣，他都沒再吐出多少。

　　實際上，氮元素不僅是細胞膜骨架——磷脂的成分，還是光受體——葉綠素的成分。

　　而伊萬諾夫改造后的體表正富含葉綠素，能通過光合作用把光轉換為能量，不僅能增強他力量，還讓他除龍食外幾乎不需吃飯。

　　同時，氮元素更還有其他很多重要功能，就比如又是蛋白質的重要成分，特別是對伊萬諾夫來說。

　　伊萬諾夫還能用大量吸收進身體的氮元素和別的元素組成各種特殊的、以氮為主要成分的功能蛋白，幫助身體加速修復和愈合。

　　就像現在，即使在索烈文那么密集的高溫氣團持續打擊下，他不僅燒焦的皮膚不斷脫落又生長，骨骼也能不斷斷裂又修復。

　　多虧這種把自己完全鑲入自然循環一般的能力，他這才沒崩壞跌倒。

　　而他包括唾液在內的腐蝕性體液，就是這些非自然生理過程中產生的廢液，正把他附近的地面腐蝕得“咯吱”作響，直冒毒煙。

　　顯然，那些廢液也可當成武器。

　　而萊奧納多見此，又忍不住狂吼道：

　　“索烈文，快，給我殺了他，快！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拼了命也得給我殺了他——”

　　索烈文聞言，晃了晃腦袋，馬上就一邊持續發射高溫氣泡，一邊張牙舞爪地朝伊萬諾夫沖過去，根本不管伊萬諾夫吹來的腐蝕廢液。

　　后不等伊萬諾夫反應過來，索烈文就一鉗子直接夾住伊萬諾夫的右大臂。

　　緊跟著，只聽一聲異常清晰刺耳的“咔嚓”之聲，索烈文的大鉗瞬間無縫合緊。

　　頓時，名為伊萬諾夫的綠巨人就控制不住地仰起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伊萬諾夫的右臂已被索烈文夾斷，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至極，光站在那就要竭盡全力，正汗如雨下地渾身顫抖著，隨時可能倒下。

　　同樣帶腐蝕性的紫色血液，當即就大范圍炸裂開來，不僅將地面大面積腐蝕，也將伊萬諾夫本就殘缺的身體腐蝕得更千瘡百孔。

　　而索烈文則又愣住一般地停止攻勢。

　　萊奧納多馬上興奮不已地跳起來，一邊指著臺上伊萬諾夫，一邊朝旁邊的斯維托奇口沫橫飛地狂叫起來：

　　“哈哈，斯維托奇，你就會說大話！看，什么人類最重要的能力是溝通和改造自然，你那就是在鬼扯！我的索烈文直接就砍斷他一條胳膊，看他還怎么倔、還怎么修復、還怎么溝通和改造自然？”

　　但斯維托奇臉上沒絲毫驚恐或羞惱，反又對萊奧納多戲謔地笑了起來：

　　“是嘛？”

　　這下，又反是萊奧納多瞬間面露驚恐。

　　他深悉斯維托奇性格，知道斯維托奇不會無的放矢。

　　且果然，他一轉頭就看到讓他愈發驚恐的一幕。

　　趁著索烈文只顧傻笑的時候，伊萬諾夫僅剩的左手突然就朝索烈文的右鉗閃電般伸出，并突然膨脹起來。

　　在眾人既驚訝又緊張的目光中，伊萬諾夫剩下的左臂一下就像張開成一個大袋子，轉眼套住索烈文的右鉗。

　　后又是一聲異常清晰刺耳的“咔嚓”聲，伊萬諾夫左手手心那布滿尖牙的大嘴已驟然完全合上。

　　“啊——”

　　當即，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傳出，響徹整個賽場，卻輪到索烈文仰天痛呼。

　　索烈文一下就控制不住癱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而伊萬諾夫的左臂則膨脹著持續蠕動，就好像在咀嚼一般，極其詭異、恐怖。

　　過一會，更讓大家震驚和恐懼到無以復加的是，隨著無法消化的甲殼碎片被伊萬諾夫從掌心的大嘴里片片吐出，在伊萬諾夫左臂恢復正常大小形狀的同時，他斷掉的右臂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回來。

　　看著那像被催化的植物一樣迅速生長的骨骼、肌肉和血管等，看著那斷臂很快長成一條濕漉漉的、完好無損的、有綠皮膚和黑指甲的強壯手臂，連化焰境的超級強者們都不得不佩服伊萬諾夫的恢復和自愈能力。

　　顧雷忍不住想到：

　　所謂溝通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僅僅就是強大的再生能力嗎？

　　可下一秒，顧雷便搖頭否決：

　　不，那斯維托奇那么不簡單，他的理論也一定不會就那么簡單！

　　旁邊，伊曼見他表情凝重，也忍不住把座位和腦袋好奇地湊過來，接著就發出一聲壓不住的低低驚呼。

　　屏幕上，伊萬諾夫又把地上來自索烈文的甲殼碎片用雙手搜集、捧起，并用力揉捏。

　　后隨著電光爆閃，碎片轉眼被揉捏成一把怪異的、卻足夠鋒利的猩紅長劍，一劍就把仍在翻滾的索烈文的左鉗砍下。

　　伊曼秀眉一蹙，無法接受地對顧雷說道：

　　“這也太殘忍了吧？還不如直接殺了呢！”

　　顧雷雙手抱胸，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嘆息似地說道：

　　“沒辦法，大多數改造人的身心都已徹底扭曲！”

　　而就像在證明顧雷的說法一樣，從顧雷身前的二副控制臺的屏幕里，馬上就跟著傳出震天的歡呼聲。

　　伊萬諾夫的強大，以及殘忍，都讓改造人觀眾們感覺熱血沸騰。

　　不過，那震天的歡呼聲也掩蓋不住的，則是斯維托奇更加扭曲的嘲笑聲：

　　“哈哈，萊奧納多，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就是個矮子加傻子，是個身心俱殘的殘疾人，活著就是在浪費糧食、污染環境，快給我早點去死吧！”

　　斯維托奇一手指著身邊臉色慘白、渾身發軟的萊奧納多，一手捧腹大笑，笑得格外得意狠毒。

　　而見自己的老板笑得那么開心，伊萬諾夫猶豫一下，終究是一劍干凈利落地殺死了索烈文。

　　但沒幾秒，讓伊萬諾夫和斯維托奇都有點后悔的是，萊奧納多竟是很快就長舒一口氣，恢復鎮定，臉色坦然地接受了又一次的失敗。

　　畢竟，萊奧納多早習慣一次次地接連敗給斯維托奇，并頗有點越挫越勇。

　　看著萊奧納多又不屑撇來的挑釁目光，斯維托奇登時笑不出來，又感到抓狂，真覺得萊奧納多比黏在鞋底的口香糖還討厭。

　　斯維托奇既極狠毒、又極無奈地繼續對萊奧納多嘲諷打擊道：

　　“怎么，萊奧納多，你難道還不服氣？連溝通和改造自然才是生命最強大的能力都看不出，你根本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生物學家。不，我都懷疑你這樣的智障當初是怎么考進瓦連京軍事學院的。我看你該不會是靠作弊吧？你這個矮子加傻子！你就是個垃圾！”

　　而不等萊奧納多倔強地反唇相譏，就有人悠然自得地反駁道：

　　“斯維托奇，你說溝通和改造自然才是人類最強大的能力，這點我可不敢茍同！”

　　斯維托奇和萊奧納多齊齊一愣，都把目光投過去，正看到帕夫諾維奇在正看著他們。

　　那張天生冷漠的英俊臉上，掛著淡淡微笑，更透著異常不容分說的自信。

　　斯維托奇眉頭一皺，就想爭論，卻徒然心一顫，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到帕夫諾維奇身邊的那“大頭娃娃”身上。

　　那身披頭蓬的大頭矮子，正是帕夫諾維奇的改造人。

　　且斯維托奇突然記起，那改造人剛剛就準確地提前預測出比賽結果。

　　他不由想到：

　　那到底是不是巧合？

　　而注意到斯維托奇的觀察和探究，那改造人亦抬頭對斯維托奇露出一個詭異可怕的微笑。

　　一瞬間，包括場外的顧雷、伊曼在內，斯維托奇和萊奧納多等人都心悸不已地注意到，那改造人異常大的腦袋上，眼睛也異常大，更足有四個，實在滲人。

　　斯維托奇內心愈發顫抖地想到：

　　難道……

　　不過，斯維托奇依舊沒時間深思熟慮。

　　沒那么多想法的萊奧納多沒幾下就不管那么多，再次向斯維托奇死纏爛打。

　　“哼，斯維托奇，你少得意，不就是又贏了我一次嘛！”

　　斯維托奇當即就感到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想問“什么叫‘又贏了一次又如何’”，萊奧納多的無恥愈發讓他感到震驚。

　　可或是已徹底放下廉恥之心的萊奧納多，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緊跟著就又羞辱道：

　　“就算你贏我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又如何？那都不過是我未盡全力的原因。這從我們的發色區別上就能看出！”

　　說著，萊奧納多不僅毫無廉恥，反感到十分自豪，滿臉自豪地摸著自己黝黑發亮的西瓜頭，并滿眼都是惋惜地看著斯維托奇鳥窩一樣的滿頭白發，嘲諷之意無聲勝有聲。

　　斯維托奇登時控制不住地暴跳如雷。

　　他最討厭別人拿他天生的白發開玩笑，那會勾起他小時候在孤兒院時的不愉快回憶，更別說是惡意的嘲笑。

　　斯維托奇瞬間失控，沖上去就一邊揪住萊奧納多的頭發，一邊怒吼道：

　　“我那是天生的，你這個矮子加傻子！”

　　后就在感到無語的伊曼要把座位移回去時，更讓她無語的事發生。

　　讓大家都感到有些無語的是，隨著“嗤啦”一聲，斯維托奇竟把萊奧納多的頭發連頭皮整個給扯了下來。

　　片刻間，場面就徹底地寂靜下來。

　　連滿場改造人觀眾依舊萬分吵鬧的歡呼聲，都掩蓋不住那區區方寸之地的濃濃尷尬。

　　萊奧納多引以為豪、用以嘲諷斯維托奇的滿頭黑亮秀發，竟是一頂假發。

　　看著萊奧納多用雙手捂著寸草不生的锃亮光頭，看著萊奧納多滿臉的震驚、恐懼，斯維托奇一手抓著假發、一手指著萊奧納多的光頭，嘴巴都張成“0”形，最無法置信。

　　接著，不待斯維托奇出聲，萊奧納多就爆發出比他手下剛剛斷手時發出的，更痛苦、更慘烈的，震動黑夜的慘叫聲：

　　“啊啊啊……”

　　凄厲的聲音剎那席卷全場，尖銳得就像要把所有人的耳膜戳破一般，轉眼蓋住全場所有其他的聲音，連肉體強大的改造人觀眾們都不得不全捂住耳朵。

　　顧雷和伊曼極其無語地對視一眼，都沒注意到兩人的嘴唇差點要碰一起。

　　待屏幕里撕心裂肺的尖銳慘叫結束，伊曼才臉色微微一紅，故作無事地靠回椅背上，并移了回去。

　　她以為適度坦白有益于更好克制沖動，卻不知，感情的事，從來都是非理性的。

　　顧雷則亦故作無事地回頭繼續看向屏幕。

　　屏幕里，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前，斯維托奇就第一個驚喜難耐、一臉扭曲地狂笑起來。

　　只見斯維托奇一邊狂笑著、一邊用力踢打倒在地上的萊奧納多。

　　因致命的“社會性死亡”，萊奧納多沒尖叫多久，就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而斯維托奇當然要把他叫醒，要再用惡毒的言語和鄙夷的視線將他再“凌遲處死”一次，讓他徹底不敢再糾纏自己。

　　“哈哈，還說什么未盡全力？明明是為戰勝我已絞盡腦汁地日思夜想，頭發都給掉光了！結果還不是輸給了我！哈哈，萊奧納多，你就是個既可憐又可恨的垃圾，還是垃圾中的垃圾！你不僅是一個矮子加傻子，還是一個可悲的禿子！”

　　欣喜若狂的斯維托奇并沒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帕夫諾維奇也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并且，盡管帕夫諾維奇的一頭金發濃密發亮，盡管帕夫諾維奇只摸了一下就放下，眼里卻已再無任何方才的揚眉吐氣和意氣風發，反一臉僵硬和灰敗。

　　特別是在帕夫諾維奇聽到斯維托奇那一聲“可悲的禿子”后。

　　萊奧納多一被踢醒，便尖叫著逃離。

　　那戴貓臉面具的卡繆拉總統派軍官只能去追。

　　而斯維托奇懶得去追，就帶著自己的改造人伊萬諾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賽場。

　　過度強大的自信，讓他完全忘記了那“大頭娃娃”的異常。

　　臨走前，斯維托奇只用溫和中帶著鼓勵的目光回身看了伊萬諾夫一眼，讓綠皮大漢受寵若驚，心里美滋滋地想到：

　　不長眼的老家伙，你給我好好看著吧，你兒子我就要出人頭地了！

　　這樣，其他觀眾也才陸續離場，且個個鼻孔朝天、趾高氣揚，一副“誰再敢說生化改造人弱雞我就宰了他”的兇戾模樣。

　　只是，后面沒多久，他們很多生化改造人就不幸被“教做人”。

　　至于帕夫諾維奇，則總算放松下來，只靜靜站著，既不動也不說話，愈發沉默，也愈發可怕。

　　直到周圍人全走光，帕夫諾維奇才豁然轉身，并一腳就重重踢在身后改造人的大頭上。

　　那“大頭娃娃”當即慘叫一聲，飛起跌倒在地。

　　而帕夫諾維奇卻大步上前，追上去就用力連續猛踢，還專往那異常大的大頭上招呼，好像連對試驗品該有的愛惜都沒。

　　看著那副無端施暴的惡劣景象，剛要召回偵查機器人的顧雷不由眉頭大皺。

　　可除厭惡外，顧雷更多是感到好奇，好奇那大頭改造人到底有什么能力。

　　那大頭改造人剛剛的準確預測，和他滲人的外表一樣，讓顧雷印象深刻。

　　只可惜，那改造人竟異常溫順，毫無其他改造人的暴虐，一直蜷曲身體任帕夫諾維奇使勁暴揍，看不出更多虛實。

　　再注意到那改造人嘴角的鮮血，顧雷內心愈發疑惑，不由喃喃自語道：

　　“不說他到底有什么能力，這挨幾下就吐血，體質也未免太弱了吧？”

　　很顯然，這改造人絕對不是射心境，且這種情況對以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著稱的改造人來說，是非常奇怪的。

　　不過，顧雷馬上就不再糾結相關問題。

　　下一秒他就完全控制不住，把剛倒入口中的水全吐在屏幕上。

　　這時，帕夫諾維奇已停止暴打自己的改造人，正一邊“啊啊啊”地不斷狂叫著，一邊痛苦地不斷抓撓、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且沒幾下功夫，帕夫諾維奇竟就把頭發連頭皮一起撕下來，那光禿禿的地中海讓顧雷大吃一驚。

　　帕夫諾維奇和萊奧納多一樣，頭上竟也戴著一頂假發，只比萊奧納多好一點，是個地中海型脫發患者。

　　顧雷不由震驚不已地想到：

　　他們難道都是被斯維托奇逼成禿子的。臥槽，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他了！

　　后等再次確認完帕夫諾維奇的龍人身份，顧雷徒然就對帕夫諾維奇的扭曲和異常感到理解。

　　“誒，的確可憐！他那半禿不禿、油膩丑陋的模樣，還不如全禿呢！臥槽，他還有小肚腩！”

　　看著帕夫諾維奇又突然微微凸起的肚子，顧雷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龍人男性不僅長得帥，還極在意儀容，這樣又禿又有啤酒肚的真相當罕見，油膩至極。

　　接著，顧雷就要笑著關掉屏幕。

　　可就在這時，帕夫諾維奇恰好轉身，一邊戴好假發、一邊收起肚腩，要帶著自己的改造人離開，并邊走還邊自我安慰道：

　　“算了，禿一些就禿一些吧，至少我更禿、也更強了。誒，我，總算快超越斯維托奇，讓我年級第一的榮譽實至名歸！說起來，軍事指揮系93年那屆的貴族學長、學姐們，直到那屆年級第一的平民學生顧玉珂失蹤，都沒能擊敗她、沒能洗刷恥辱呢！嗯，我也該知足……”

　　后面的話，顧雷再聽不見，如遭雷擊地久久愣在不死鳥號二副的位置上。

　　伊曼注意到后，則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在自己的艦長控制臺上調出影像回放，并下意識地記下了“顧玉珂”的名字。

　　另外，伊曼還發現，那貌似毫無怨言、正謙卑溫順地跟在帕夫諾維奇身后的那改造人，其實正悄悄抬頭望著帕夫諾維奇的背影。

　　從四個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既明顯又深刻的，兇狠、怨恨和惡毒。

　　同一時間，在老城區的一間酒吧里，馬塞爾侯爵也正和一個寧愿素不相識的人，坐在吧臺前邊喝邊聊。

　　他們光明正大地交流著一些堪稱驚世駭俗的信息，卻連聲音都沒刻意壓低。

　　因為，兩人周圍的那一小片時空，都盡在馬塞爾侯爵的掌控之中，就算同為見微境的星系頂級強者亦難以窺探。

　　對，就是時空。

　　現在，年輕的科學家們都不再把空間和時間分開。

　　二者間的連結實在太過復雜、也太過緊密，幾乎不可能只扭曲空間而不扭曲時間，反之亦然。

　　連思想難以扭轉的老科學家，不少都開始用“時間-空間”這樣有點麻煩的表述，來提醒自己二者間密不可分的關聯。

　　接著，只聽來客朝馬塞爾侯爵伸出手，似乎是想和馬塞爾侯爵握手，并由衷說道：

　　“真高興您終于想開，愿意和我們西海學會進行信息交流。我相信，這一定能成為我們友好合作的良好開端！”

　　而光這開場的一句話，若聲音傳出去，就一下能把全酒吧的人嚇得奪命狂逃。

　　要知道，當初阿穆里大總統之所以能成功迷惑國會，并對卡繆拉政界、軍界和商界等的那么多貴族發動那么聲勢浩大、血浪滔天的殘酷大清洗，理由正是：

　　那些貴族已被西海學會收買，意圖一起顛覆卡繆拉共和國！

　　當時，西海學會的確成功地對卡繆拉共和國進行過大范圍的滲透。

　　所以直到今天，西海學會之名在卡繆拉共和國依舊人盡皆知，更帶著極其不祥的氣息，讓人聞風喪膽。

　　藍日教會僅僅是和西海學會有那么一些不清不楚、是非難斷的關系，就整個被判為邪教、驅逐出境，更不用說是普通人。

　　普通人一聽到“西海學會”就必然會以最快速度尖叫逃離，生怕慢一點就被貴族內務委員當成共犯，一起抓去嚴刑逼供、生不如死。

　　但是，馬塞爾侯爵一直不待見西海學會的原因，可不是害怕被牽連，而是不愿再受西海學會幫助。

　　少有人知的是，馬塞爾侯爵之所以能在第一次贊巴魯克大會戰前，在帝國遠征軍即將第一次兵臨城下的緊急狀況下，突破要塞級電磁炮的技術瓶頸、挽救卡繆拉共和國，和他那時新招的一個研究員有很重要關系。

　　若沒那研究員啟發，第一次贊巴魯克會戰說不定就不是帝國50萬討伐部隊全軍覆沒，更可能是初誕的卡繆拉共和國土崩瓦解、化為廢墟，

　　而他馬塞爾侯爵亦無法成為榮耀的“共和國之亞父”，即使那榮譽讓他內心一直隱隱作痛。

　　但到后面要論功行賞的時候，那研究員卻已神秘失蹤，仿佛就不曾出生在這個世上，連世界第一情報組織——貴族內務委員會，都一直找不到他的蛛絲馬跡，只知道他很可能來自那時仍名聲不顯的西海學會。

　　直到最近，他才又突然出現在馬塞爾侯爵面前。

　　而面對那人充滿善意的握手請求，馬塞爾侯爵沒任何回應，只沉默地拿起酒喝了一口。

　　他真不愿意和他們有更多瓜葛，原來真決心要單獨靠自己，堂堂正正地重新找回屬于自己的榮耀和名聲。

　　然最近經歷過那么多事后，他就漸漸對挽回自己的聲譽一事感到不那么在意。

　　特別是現在老城區正面臨空前危機，他也已感覺到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息，才終于決定來和這個西海學會的老熟人見面。

　　老熟人看起來對馬塞爾侯爵的冷漠不甚介意，只拿起酒喝了一口，淡淡說道：

　　“從我們愿意幫助你們趕跑帝國人這點，您就該明白，我們西海學會雖發源祖星，總會亦在今天的西海帝國，卻是真正繼承亞德里恩大帝的偉大精神，愿舍棄小我、全人類之大我，是促人類發展學會的真正衣缽傳承者，是一個屬于全世界人類的組織。我們一直相信，科學應該用來造福全人類，亦屬于全世界！。”

　　馬塞爾侯爵則冷靜地回道：

　　“科學是沒國界，但科學家，卻是有國界的。說到底，什么是科學，主要不就如何利用能量的技術嗎？而當某一國能量嚴重不足時，該國不就只能寄希望于發展科學，即開發更高效的能量利用技術，甚至，是利用更發達的能量利用技術，去從別國掠奪能量！這點盡管我不贊同、不喜歡，卻也無法阻止任何國家，包括我的祖國。”

　　老熟人聞言一愣，接著苦笑道：

　　“不過現在，至少我們不是想用更先進的能量利用技術來掠奪你們國家的能量。實際上正相反，我是來幫助你改進你的新能量使用技術，即‘創世引擎’之技術的。”

　　馬塞爾侯爵依舊非常冷靜，有點冰冷地坦言道：

　　“可等我徹底完成‘創世引擎’，你們難道不想來分一杯羹？否則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那么關鍵的、那么價值連城的寶貴信息！”

　　侯爵的老熟人仍不甚介意，只微笑道：

　　“我知道您不久前剛遭到親密之人背叛，已很難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但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相信我和我們的西海學會，相信我們一定不會對你們卡繆拉共和國有什么不好的企圖。”

　　“……”

　　“說實話，我們學會的絕大多數人都認同一點，那就是，依舊大概沿著物權公有制道路前進的卡繆拉共和國，才是目前整個星系最民主、也最有未來的國家，甚至很可能是整個星系未來唯一的希望！何況……”

　　“何況什么？”

　　“何況我們學會的現任會長，其實就是你們卡繆拉共和國的某個重要領導！”

　　馬塞爾侯爵不由一驚，當即仔細地打量起老熟人的面容，良久才敢確認其所言非虛。

　　他的老熟人只是化焰境，很難瞞過他的精神力洞察。

　　只是，其說出的信息實在是太過驚人。

　　就像其所說那樣，由于西海學會打出“真正傳承亞德里恩大帝偉大精神”的旗號，和對漸漸被弗朗西斯二世所控制的、曾榮耀無限的促人類發展學會的失望，西海學會在整個星系都擁有極大號召力，得多眾多科學家擁護，其中不乏各領域頂尖的科學家。

　　他們有著很多領先各國的科學技術，從能影響第一次贊巴魯克大會戰的勝負就能看出，他們在整個星系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然后，馬塞爾侯爵也沒有深究，直接問起那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算了，快告訴我吧，阿爾貝特公和瓦連京公到底將神道境正式定名為何境？”

　　而這，又是一個驚人的，不，是更驚人的、絕對堪稱驚世駭俗的問題。

　　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旦傳出，那后果就像往海里扔一顆超大當量的核彈一樣，大陸板塊都將整個為之平移。

　　既已有人突破到那曾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之境界，那神之境界的神秘面紗，就自該被逐漸揭開，由設想或幻想變成一個相對準確的概念。

　　就像人類過去常常做的那樣，人類常常幻想神明，卻一次又一次把它們從神座上拉下來。

　　而最適合亦最有資格揭開神道境神秘面紗、給神道境正式重新定名的，按理正是首先突破到神道境的阿爾貝特和瓦連京。

　　只絕大部分知情者都以為阿爾貝特公是當場戰死、瓦連京公則是后來很快因傷勢過重死去，兩人好像都來不及給神道境正式更名。

　　這既讓知情者們很多都大大松了一口氣，也讓他們都不免感到可惜，尤以馬塞爾侯爵這樣的科研工作者們，最感到可惜。

　　畢竟，神道境新的名稱，必將透出一些非常關鍵的信息，或指引其他人突破，更或帶領世人進一步認清世界的本質和真相。

　　眾所周知，人微觀上是由細胞組成，細胞又和物質一樣，可以說是由原子組成，而原子則還可以說是由電子、夸克、中微子等更微小的基本物質粒子組成，好像大的粒子總是能被分割成更小的粒子。

　　如此，科學家們曾覺得，物質、生命和宇宙的真相，或就像套娃一樣，打開大的套娃里面就會有一個小的套娃，打開小的套娃里面又還有一個更小的套娃，一直這般循環往復，很可能都沒最小的那一個套娃。

　　他們不確定電子、夸克、中微子等基本物質粒子是不是就是最小粒子，不確定它們會不會是由更小的粒子組成，也不確定更小的粒子會不會是由更更小的粒子組成，更不確定人是否能最終明白世界的真相和本質。

　　直到近來他們很多人才陸續改變看法，認為世界的真相和本質應該像洋蔥一樣，一層層剝開后遲早能找到那最后的一個洋蔥芯，即世界的本質和真相。

　　也就是說，馬塞爾侯爵等許多科學家，都認為電子、夸克、中微子等基本物質粒子一定是由更小的粒子組成，且那種更小的粒子，才是最基本的粒子，是世界最終的本質和真相。

　　只不過，不管是現代科學技術，還是明理境的精神力，能力都已被開發到極限，不可能看清那么小的最基本粒子。

　　故他們一直認為，唯有神道境真的出現，才可能帶世人完全進入普朗克尺度，搞清電子、中微子、夸克等基本粒子又是由什么更微小、也更本質的最基本粒子組成，踏出從宏觀的物質、生命和宇宙回溯到世界根源的最后一步，徹底洞悉宇宙之秘。

　　且他們都同意，一旦踏出那最后一步，很可能不僅代表著一場新的科學革命，也代表著人類將觸摸創世之秘，集體登上成神之路。

　　而馬塞爾侯爵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數日前，眼前西海學會的老熟人竟告訴他，阿爾貝特公并非戰死，卻是自殺。

　　且在自殺前，阿爾貝特公爵已和瓦連京公爵就“神道境的新名稱”一事達成共識，更愿無償告知他。

　　但此刻，侯爵的老熟人并未馬上告知，而是有些感慨從頭說來：

　　“其實那日，阿爾貝特公雖和瓦連京公傾力一戰，把整個‘雷霆之劍’都化為廢墟，可二人越打就越是惺惺相惜，最終都沒下死手，還在一塊漂浮的廢墟上相對而坐，把酒言歡，很快就相互引以為知己！”

　　“……”

　　“英雄惜英雄，你們的瓦連京公當時還擅自做主，要私放阿爾貝特公離去。只可惜，也不知是出于兵敗的愧疚，還是別的原因，阿爾貝特公最后留下一句‘新的時代里無我容身之處’，就絕然自殺身亡，真是可悲、可惜、又可嘆呀！”

　　“……”

　　“他很早就和我的一位朋友說過，他從來不想當什么權傾一方的將軍，領兵打仗只是家族的責任，只是為償還亞德里恩大帝對其先祖的恩情！就他本人而言，他一直都更愿意在未知的星辰大海里遨游，去探尋宇宙的真理、找尋生命的意義！”

　　“……”

　　“哈哈，扯遠了。總之，實際上，在阿爾貝特公自殺前，他就和瓦連京公分別提出過對神道境新名稱的看法。只稍后，明顯是你們的瓦連京公更勝一籌，連阿爾貝特公也同意他的看法更合適。”

　　“……”

　　“最后，他們兩人就一起將神道境的新名稱定為——弦宇境！”

　　而面對這樣一個價值大到無法估計的無價信息，就是馬塞爾侯爵也感到心海劇震，大腦一片空白，后亦只能高速揣摩，內心瞬間涌現出無數聯想和猜想，并不停問道：

　　“弦宇境？為什么是弦宇境？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

　　他相信，他的老熟人應該不會騙他。

　　西海學會雖被各國全認定為恐怖組織，卻是因他們真太瘋狂，竟瘋狂地想要完全打破現有的社會結構，特別是完全消除龍人與猿人之別。

　　簡言之，他們要建立一個沒龍人、猿人之分的真正物權公有制國家，一個宇宙大同、眾生平等的理想國。

　　身為科學家，他們最了解、亦最相信宇宙起源于大爆炸，就最認為：

　　宇宙不該屬于任何人，而屬于所有生命！

　　不過，接下來，他的老熟人就不愿多說太多。

　　“為什么？哈哈，抱歉，馬塞爾侯爵，阿爾貝特公和瓦連京公的具體討論過程我就不能和你多講。我們只是希望加快你的研究進度，卻也不希望你的研究進展太快。那將大大打亂我們會長的布局！何況，其實具體過程我們也了解得不是太清楚，瓦連京公實在死得太蹊蹺、太迅速，遺留下來的信息也太少。”

　　而馬塞爾侯爵依舊不愿放棄，臉色極其凝重地說道：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就一個小問題！”

　　侯爵的老熟人不免有些猶豫，但也覺得一個問題不會有什么大不了，還是答應下來：

　　“好，就一個問題，回答完我馬上就走，你絕不能再糾纏我了！”

　　侯爵點點頭，不浪費時間，隨即問道：

　　“既然定為‘弦宇境’是瓦連京公的意見，那么，阿爾貝特公一開始到底是什么意見，他又想把神道境叫做什么？”

　　而侯爵的老熟人登時就臉色劇變，緊張到說不出話來，顯然是被問到一個極其關鍵的地方。

　　馬塞爾侯爵的目光則當即變得愈發犀利，乃至是透出生氣的兇歷味道，讓他的老熟人不由口舌發干、呼吸急促。

　　對見微境的承諾，可沒那么好食言的！

　　不過，就在他強咽唾沫、痛苦地糾結著該如何食言時，他徒然聽到一個來自外界的聲音。

　　他聞言愣了愣，就微微低頭對發言者表示尊敬，后既有些佩服、又有些感慨地說道：

　　“阿爾貝特公的意見是，線宇境！”

　　馬塞爾侯爵再度內心大震，眼前一下就出現了種種幻像，低聲驚疑道：

　　“線宇境？”

　　他也不會食言而肥，沒再多問，只大腦又繼續高速運轉起來，擰緊眉頭，自己全力揣摩起來。

　　“線宇境？弦宇境？線宇境？弦宇境？……線宇境？弦宇境？……線宇境？弦宇境？……”

　　漸漸地，馬塞爾侯爵擰緊的眉頭慢慢放松，而雙眼卻越來越亮，最后難以置信地低聲驚呼起來：

　　“線宇境！弦宇境！一個是線，一個是弦，線，弦！”

　　剎那間，在馬塞爾侯爵眼中，不管是各式各樣的人，還是各式各樣的桌椅、吧臺等家具，乃至是整個時空，都在迅速淡化、虛化，只剩下無數大大小小的扭曲光環，充斥著整個宇宙。

　　可以說，他的三觀都被“線”和“弦”兩個看似簡單的字震得幾近全部破碎。

　　這一秒，他徒然就想到一首詩：

　　人們已經習慣了色彩斑斕、寒熱冷暖和酸甜苦辣，卻不自知，在宇宙中，唯有能量！

　　而另一邊，和馬塞爾侯爵一樣，顧雷也正深感震驚，乃至是震驚到震怒，瀕臨暴走。

　　他終究是忍不住通過騎士團的內網去查了瓦連京軍事學院關于“顧玉珂”的資料。

　　可讓他難以置信的是，明明作為瓦連京軍事學院軍事指揮系93屆的首席畢業生，相關資料卻大多是負面的。

　　資料里大部分是關于母親性格有缺陷、曾參與打架斗毆，以及色誘埃爾文等，不堪入目的記載。

　　這不僅和他的記憶嚴重不符，也應該和事實嚴重不符。

　　若他母親真是那樣一個人，那些貴族又怎么會對沒能擊敗他母親有那樣深的執念和遺憾。

　　對此，顧雷沒想多久便震怒不已地明白，正是由于同屆貴族畢業生無法光明正大地用實力擊敗母親，校方才會用捏造、誣蔑等卑劣手段突出母親品行有虧，以替貴族學生們挽回面子。

　　不同于生物學等其它專業，軍事專業要同時考量一個人的智力和武力，故龍人如果在軍事專業上敗給猿人，那就是全方位的失敗。

　　更何況，瓦連京軍事學院的教學水平和學生水平，都代表著全星系的最高水平。

　　即里面的龍人學生按理該是全星系最優秀的龍人學生。

　　那么，若他們敗給一個猿人女生，就要么是說明全星系的同齡龍人都不如她“顧玉珂”一個猿人女生，要么是說明瓦連京軍事學院徒有虛名。

　　這傳出去對整個星系都震動極大，不止同屆的龍人學生們將臉面無光，整個瓦連京軍事學院，乃至是所有卡繆拉貴族，都將臉面無光。

　　加上那時全世界物權私有制國家都在集體排斥唯一的物權公有制國家——卡繆拉，包括卡繆拉貴族階級在內，全國上下都面對重重壓力，學校那樣做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這又終究是唯有顧雷無法容忍、也絕不能容忍的。

　　特別是，瓦連京軍事學院當時的校長，正是哈列索斯公爵。

　　顧雷當即面目猙獰地想到：

　　我在前線給你拼死拼活，你卻這樣對她！

　　想著想著，顧雷再控制不住，一拳就狠狠砸向身前控制臺。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他身前的合金控制臺立刻變形，差點被砸裂。

　　整個艦橋的人都被嚇一跳。

　　伊曼第一個怯怯地問道：

　　“顧，顧雷，你怎么了？”

　　而顧雷看了眼臉帶驚嚇和關切的伊曼，又環視一圈同樣都帶著驚嚇和關切的大家，知道不能朝他們發火，亦不能和他們訴說，只能痛苦不堪地強壓下內心所有的混亂和暴虐，直接聯絡日耳曼侯爵，開口就沒好氣地吼道：

　　“我，我要請假！”

　　而通訊畫面上，日耳曼侯爵當即目光一冷，就要勃然大怒。

　　他平時是對一分團眾人都頗為照顧，可問題是，現在是什么時候？

　　在他眼里，顧雷的行為簡直就和臨陣脫逃無異，也是絕不能容忍的。

　　何況，顧雷那天晚上還那樣振振有詞地答應他的。

　　但日耳曼侯爵還來不及傾瀉下滔天怒火，伊曼就慌忙從旁邊擠過來，緊張不已地說道：

　　“不，不對，他說錯了！顧雷的意思是，是，是他要出去搜集一些必要的情報。”

　　如此，看著女兒帶祈求、保證和奇異的眼神，日耳曼侯爵才勉強壓下怒火，冷冷問道：

　　“是嘛？”

　　而顧雷亦知同樣沒理由對侯爵撒氣。

　　日耳曼侯爵可能都不知道顧玉珂的事，更不可能知道顧玉珂是他母親。

　　顧雷只得再次強壓下內心依舊無絲毫緩解的暴虐和痛苦，表情麻木地點點頭。

　　日耳曼侯爵見此，內心微微一嘆，怒意難平地關掉了通訊。

　　然后，等不到顧雷平復翻涌的心潮、并對伊曼表示感謝，伊曼就笑嘻嘻地拉起他的手，對他說道：

　　“走吧，顧雷，我們快一起去搜集情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