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領導,尊敬的各位來賓,歡迎來到第一屆藍日星系改造人大賽的現場……”
第二天早上,一眾受邀的老城區大小人物,跟在顧雷和希瓦后面,乘主辦方提供的豪華磁懸浮大巴車,相繼來到比賽現場。
下來后,大家發現,現場不僅有簡陋的看臺、簡單的擂臺等比賽必要設施,還有主持人、樂隊等開幕式的必要配置,搞得煞有介事。
“顧團長,希瓦部長,還有各位領導、嘉賓,歡迎光臨,請跟我進去吧!”
負責領路的迎賓小姐姐穿著暴露的泳裝款款走來,還露出燦爛撩人的微笑。
只可惜,就算迎賓小姐姐顏值挺高,她大面積暴露在衣服外的身體,亦讓顧雷感到無福消受。
這倒不是顧雷思想覺悟高,而是這迎賓小姐姐也是改造人啊!
這迎賓小姐姐的四肢里唯有一支左手是原生的,其它都是棱角分明的、冷冰冰的機械義肢,還有一條機械尾巴。
這樣的她,穿著再暴露,也毫無性感可言!
顧雷漠然點點頭,帶著已被馬塞爾侯爵徹底修好的貪狼,一邊率眾人跟隨,一邊在內心無語地吐槽到:
人家的迎賓小姐姐露的都是白花花的肉,你們露的都是鐵。與其看你們,我還不如自己去健身房擼鐵呢!
接著,顧雷他們首先來到普通席。
附近的設施包括看臺都是臨時搭建的,故去貴賓席沒專門的通道,必須穿過普通席。
只是,坐在普通席上的當然主要是各研究所那些比迎賓小姐更千奇百怪的改造人。
普通人可罕有敢來觀“賽”的。
此刻,或是聽到了什么消息,普通席的改造人們全對他們面露不善。
對他們來說,即使各研究所的改造給他們帶來了無法避免的各種傷痛,卻總歸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乃至是生存意義的來源。
故任何想要拔除研究所的人,都是他們的殺父仇人。
一見顧雷他們到來,原鬧哄哄的改造人們當即全安靜下來,并全對他們露出猙獰兇惡的表情和嘶吼,齜牙咧嘴,乃至有動手征兆。
顧雷趕緊轉頭用精神力掃了一下身旁的希瓦。
他自己是不怕,但身后的那么多的老城區之各部門要人可不行。
何況改造人們多少都有點性格扭曲,不管的話真會出事。
連領著他們進來的女改造人,都能清晰感覺到那越來越濃郁的異常殺意,正瑟瑟發抖。
希瓦會意地點點頭,后就散發出蓬勃的凜然氣概,竟頃刻籠罩全場。
全場又第二次安靜下來,囂張無比的改造人觀眾們全瞬間面露怯意。
緊跟著,顧雷就拍了拍驚愕的迎賓女改造人的合金肩膀,示意她趕緊繼續帶路。
女改造人這才回過神,抖了抖肩膀,快步走在前面。
一路穿過又漸漸壓制不住地、正紛紛倔狠地給他們比小指的改造人們,在被沒禮貌的口水噴到前,顧雷等人好不容易來到了看臺的貴賓席。
顧雷馬上就遠遠地認出第一排的斯維托奇和坐在他身邊面具男護衛。
但顧雷又馬上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他們周圍的其他人。
觀察著那些難得皆身體正常、身穿白大褂,更氣質比自己身后的各老城區主管都高傲的特別觀眾們,顧雷很快就明白:
那些家伙,估計就是各武器研究所的負責人。
并且,那些武器研究所的負責人不僅沒站起來迎接,不僅沒對他、希瓦和身后的那么多老城要人露出必要的尊敬,根本沒要和諧發展的意思,反都隱隱透出敵意,尤其是對他和希瓦。
顧雷在內心冷冷地說到: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么貓膩!
顧雷和希瓦也好像沒看見到那些研究所所長一樣,不打招呼,仰著脖子就走到緊鄰各所長的旁邊的第一排直接坐下。
顧雷就坐在臉上依舊掛著看戲般玩笑的斯維托奇旁。
而顧雷身后的其他人,包括老城區各主管們,在面面相覷一陣后,也跟著走過去,有點膽怯地坐在第一排或第二三排。
老謀深算的他們第一眼就感覺到,那些一看就智商極高、且眼底隱隱帶著不屑的科學家們,那些混在一群牛鬼蛇神里的正常人,或比那些牛鬼蛇神都扭曲可怕。
除顧雷外,沒人敢和各研究所的任何負責人緊挨著坐下。
這讓各研究所的負責人對他們愈發瞧不起,也愈發感到憋屈,都用帶著深刻的屈辱、惱恨和殺意的目光看著顧雷的側面或背影。
在此地,過去他們連楊威都得給三分薄面,早作威作福慣了,竟都有點鳩占鵲巢的潛意識,儼然都是一副主人公模樣。
結果現在,他們竟紛紛反是對底區真正的主人——國會,對國會派過來的顧雷,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好像格外痛恨。
顧雷感應到,內心沒什么恐懼,更多則亦是惱怒和痛恨,內心暗暗怒叫到:
你們他馬連租客都不是,就是一群強盜,卻居然還敢一邊吃著我們的人血饅頭,一邊對我如此無禮!哼,大家走著瞧!
再接著,沒多久,第一場比賽就快開始了。
隨著兩個參賽的改造人先后登上擂臺,看臺貴賓席上明刀暗箭的氣氛才稍有緩解。
普通席上的改造人觀眾們,也才停止對顧雷他們比小指,都用血腥暴躁的目光打量著兩個參賽者,并馬上就忍不住對他們輕蔑地吹口哨和比小指,成片成片地。
而其實,不光改造人觀眾們疑惑不已,顧雷和希瓦等老城來的人,也對這兩個參賽者感到疑惑。
他們外表看起來實在平平無奇,既四肢和身體平平無奇,又全身裝甲平平無奇,沒三頭六臂或特別的裝甲等令人期待的奇異元素。
在老城區這混亂之地,改造人越怪異,才可能越強大,這點幾乎老少皆知。
誰叫自愿成為改造人的往往是那些龍氣修煉天賦普通的人呢?
優秀的絕大多數都早被軍隊搜刮去了。
因此,只有接受越多的改造手術,改造人才可能越可能脫穎而出,也越可能比其他改造人強大,盡管那往往也意味著越痛苦和越接近死亡。
這才是改造人的強大和扭曲,會那么難舍難分的源泉!
直到一個超大的合金牢籠被一輛磁懸浮運輸機送到左邊那黃裝甲改造人的身后,改造人觀眾們才停止鬼哭狼嚎般的瞎鄙視。
隨著一聲重重的“哐當”巨響,一個光占地面積就有數百平米的合金巨籠重重砸在地上,讓整個賽場都晃了晃。
緊跟著,巨籠就“咯吱咯吱”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只身披黃色裝甲的猛虎。
是的,這一定是一只身披裝甲的猛虎。
那猛虎雖全身都披覆裝甲,沒一寸皮膚外露,可跨步、搖頭和甩尾間,皆無一絲僵硬,充滿一種唯有生物才有的柔軟,仿佛全身裝甲都被賦予了活力。
而盡管該裝甲猛虎顧盼自雄、威風凜凜,顧雷卻不免感到疑惑:
那黃甲的是一個馴獸師?現在怎么還有人費心研究這種沒用的東西!
眾所周知,屬于馴獸師、龍獸騎士等控獸者的時代已經完全過去。
藍日星系除人類外的其他生物智慧有限,龍氣境界也上不去。
它們連解釋電磁力的麥克斯韋方程組都無法理解,又怎么可能完全掌握電磁力?
連化焰境的龍獸到現在都只是傳說而已!
特別是當槍炮等遠程武器發明出來后,所有控獸更是在戰場上完全失去了價值。
在那場解放勒爾大陸的偉大戰爭中,舊時代索娜科公國歷史悠久、大名鼎鼎、曾睥睨全大陸的龍獸騎士軍團——烈風龍騎士軍團,就曾對一支配備了大量重機炮的革命軍,從后背發動聲勢迅猛、一往無前的全力突襲。
可惜,那一戰只證明了他們的驕傲和勇氣。
他們連一個革命軍官兵都沒能殺死,而自己則全軍覆沒,無一人幸存。
聽說那天發生戰斗的那片土地到現在都還是紅色的,被稱為“勇者血谷”。
且那些裝甲猛虎雖數量不少,正一只又一只地從里面出來,可相比野生老虎來說,他們實在是太乖順了,連搖頭晃腦的動作都明顯要少。
顧雷不由在內心尋思到:
這樣的裝甲老虎能有什么戰斗力、又有什么研究價值?
就算這樣的控獸明顯適應力極強,對周圍亂糟糟的陌生環境毫無不適。
然馴化到這般死氣沉沉的服帖,也已把猛獸兇猛的野性抹平,戰斗力又怎不會降低。
但又注意到一個細節后,顧雷馬上就轉而感到有些發毛。
顧雷渾身發毛地看到,隨著裝甲猛虎們徐徐地隨意走動,地面竟徒然出現了大面積的龜裂。
對,就是非常隨意地、非常無心地走動。
那些裝甲猛虎的裝甲相當高級,由大量甲片交織而成,能很好地反映出里面猛虎的表情。
它們走到哪,裂紋就跟到哪,恍若有無數線蟲交織跟隨一樣。
顧雷恍然大悟地明白:
時代又變了!
過去,控獸之所以會失去戰爭價值,正是因既缺乏強力的遠程攻擊手段、又沒防御遠程攻擊的手段,只能任機炮宰割。
而現在,隨著星際時代高能氫的大量開采,攻守之勢再次異也!
只要配上強大的太陽合金裝甲,控獸也可以不懼機炮和激光了。
更可怕的是,現在還有高能氫打造的機械外骨骼,能大幅強化著裝者或著裝獸的力量,
而野獸的力量,本就要遠遠強過人類。
普通老虎的一巴掌都能有超過一噸的力量,而普通人卻只有一兩百公斤,最多只有老虎的五分之一。
這樣就使得在沒化焰境超級強者介入的普通戰場,具有力量和數量優勢將再次發揮出不可忽視的作用。
過幾秒,等32只裝甲猛虎全走出牢籠后,顧雷才總算壓制住內心震撼。
用精神力大量著旁邊興致勃勃的研究所所長們,顧雷內心有點復雜地想到:
真是些麻煩的家伙啊!
后顧雷就繼續認真觀察臺下狀況。
眼見另一邊的藍甲改造人還遲遲沒大量放出控獸,顧雷不免又到疑惑:
這么說,和黃色那邊靠數量不同,藍色這邊,是要靠質量嘍?
從研究所一方給的比賽說明資料里,這場改造人大賽的初賽大多將在同類型的改造人間展開。
不同類型的改造人相互廝殺可能要到半決賽才能看到。
那么,那黃甲改造人的對手,那藍甲改造人,該亦是控制馴化獸或生化獸、機械獸的控獸系改造人。
顧雷再琢磨了幾下比賽規則,結合人民內務委員會提供的情報,已多少有點明白比賽的深意。
看來,勝負的關鍵,恐怕就在藍色裝甲改造人的控制獸身上。
所有觀眾基本也都是這么想的,基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藍色裝甲改造人的身后。
不過,接下來,讓所有不知情的觀眾都大吃一驚的是,不等藍甲改造人亮出自己的控制獸,黃甲改造人便驟然發動攻擊。
讓顧雷等最沉穩者都多少有些震驚的是,黃甲改造人的攻勢異常無情、異常兇猛。
只見黃甲改造人先是讓人有點不明所以地徐徐抬起雙手,好像只是在炫耀十指裝甲上的凸起。
他虛張的十指上每指皆有一兩個凸起,且每個凸起都鑲嵌有寶石,好像一個個寶石戒指,分外華麗。
后隨著十幾個顏色不同的“寶石戒指”忽地一陣高頻閃爍,每只裝甲猛虎頭盔上的大量合金疙瘩就也忽地一陣高頻閃爍。
緊跟著,原死氣沉沉的數十只裝甲猛虎就驟然齊齊爆發出震動全場的驚天惡吼。
觀眾們大多大驚失色,乃至是大駭失色。
而裝甲猛虎們已全力出手。
頓時,擂臺就像被機炮掃射一樣地“噼里啪啦”開裂,煙塵沖天,徒然出現一個個嚇人的深坑,正是裝甲猛虎們的密集駭人的大量掌印。
裝甲猛虎們全在咆哮著全力朝尚未召出控制獸的藍甲改造人猛撲過去。
觀眾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一張張牙銳嘴紅的血腥大口就把那藍甲改造人團團圍住。
擂臺上,裝甲猛虎們發出一聲聲兇惡咆哮。
可那巨大的咆哮聲也掩蓋不住的,正是擂臺在大面積怦然破碎的可怕聲音。
本就有數噸力量的特殊老虎,加上機械外骨骼加成,真是有九牛二虎之力。
它們每一次全力踩踏都會讓厚厚的大理石板轟然四分五裂,所過之處大石紛飛。
沒幾秒,擂臺就像被大型機動要塞碾過一樣,出現一大片支離破碎的區域。
且強大的力量又給老虎們帶來風一樣的速度,那藍甲改造人轉眼就被幾十只咆哮的裝甲猛虎團團圍住。
情況十分緊張,偏偏顧雷還在想:
為什么他們要用老虎而不是獅子進行改造?
明白該武器研究所不會無的放矢后,他不得不認真場下的每一個細節。
而顧雷身后、身側的老城各主管們,則依舊驚魂未定,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旁邊的各研究所負責人,期待他們會阻止。
畢竟,藍甲改造人連控制獸都還沒來得及叫出,這樣被殺死未免有失公平。
可各研究所的負責人依舊沒反應,皆或漠然、或好奇、或興致沛然地專注看著。
顯然,那藍甲的改造人必有所持。
老城來的要人們只能帶著疑惑又把注意力轉移回擂臺。
果不其然,他們還沒完全把頭轉回去,看臺上就又是一陣震天響的驚呼聲。
那藍甲改造人已頃刻釋放出一種發著藍光的大范圍霧氣,將自己重重防護起來。
那藍色霧氣還沒包好藍甲改造人,就藍光愈盛,后忽地電光大作,噴出數道耀眼的電光打向四周,一下驅散了要進一步圍上來的裝甲猛虎們。
但是,老城各主管們在稍稍明白過來后,就又不由感到疑惑,還疑惑不小。
他們終于敢小聲地討論起來,而問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
不是說好是同類型的改造人互斗嘛?
難道是就一個改造人能控獸的原因?
這好像也說得過去,可為什么是那藍色的被選中成為黃色的對手?
光憑藍甲改造人那點不痛不癢的伎倆,他夠格嘛?
縱那藍甲改造人的雷電異常兇猛,每道都能在擂臺上打出一個深坑,但裝甲猛虎們的動作真都格外迅猛,和之前的死氣壓抑截然不同。
更讓人難以置信、也更可怕的是,裝甲猛虎們的配合還異常默契。
會有裝甲猛虎一邊做出進攻姿態一邊高叫著,負責誘敵和佯攻。
也會有裝甲猛虎繞到敵身側或身后,負責真正發動突襲。
遠超人類的力量、速度,加上低成本帶來的大數量,再加上異常默契的配合,裝甲猛虎們看似樸實無華的進攻發揮出著異常震撼的威力,好像再來幾個藍甲改造人都無濟于事。
很快,一只裝甲猛虎就趁同伴吸引走電光突破電網,沖入藍霧,一步就跳到那藍甲改造人身后。
緊跟著那裝甲猛虎就即刻人立而起,抬起包裹消磁力場的鋒銳合金大爪就往藍甲改造人頭上直接招呼。
利爪破風的可怕呼嘯聲讓看臺上的觀眾們頓時一片嘩然。
后只聽“咯吱”得一聲巨大的刺耳銳響,裝甲猛虎的合金大爪在那頂藍色的裝甲頭盔上劃出明亮的火光和紛飛的裝甲碎片,撕爛鋼鐵就跟玩似地。
藍甲改造人慌忙向前翻滾逃離,血流不止、狼狽不已,差點就被這一爪穿透頭盔。
裝甲猛虎的爪尖其實已經和他的合金頭骨發生摩擦,讓他痛苦難耐,內心又怒又懼。
偏偏其它裝甲猛虎也已避開電光,相繼沖進藍霧,正要一起圍殺他,讓他措手不及。
雙方的力量目前看實在太不對等,和比賽規則中體現的、盡力先讓同種改造人或實力相近者互相廝殺的初衷不符。
國家安全委員會底區分支部的部長迪普雷最先探頭湊到顧雷和希瓦中間,不太敢確定地說道:
“那些裝甲老虎這么太可怕,應該是經過基因改造的生化猛虎吧!”
曾經,表面上是和人工智能一樣的原因,基因改造也是復辟帝制和邪惡的“代名詞”,被各國嚴禁開發,都是禁忌中的禁忌,盡管內里的原因根本不同。
直到卡繆拉的國會派為挽回劣勢悄然重啟人工智能研究,并從中獲得巨大經濟利益,總統派才急了,亦跟著暗暗重啟基因改造研究,才對第一個接下研究任務的斯維托奇大加獎勵和保護,多次破格提升。
現在,聽說嘗到甜頭的總統派放得更開,已開始拿人做試驗,故經過基因改造的動植物早不算什么新鮮事物。
顧雷沒回答,轉過頭,也沒看他,閉眼看向希瓦。
希瓦搖搖頭,臉色相當陰沉,也相當篤定,回道:
“不,那就是被馴服的野生老虎,頂多是龍獸類的野生老虎!”
迪普雷當即又問道:
“不可能吧?盡管實力上說得過去,可野生的老虎,包括所有龍獸類的老虎,全是獨行俠,配合不可能那么默契呀!除基因改造過的老虎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這才是顧雷剛剛不解為什么被控制的是老虎而不是獅子的原因。
老虎是公認要比獅子強一些,可那正因獅子是群居動物,而老虎不是。
大自然有時候很公平,在野外,老虎會遭到比獅子更多的歷練、考驗和挑戰,也才會擁有更強大的個體實力。
故要控制單一野獸替人作戰,則選老虎沒問題,可若要控制成群的野獸替人作戰,老虎就明顯不如獅子合適。
老虎是比獅子單體強,卻也強得有限,而獅子可以十幾只、幾十只地集群出動。
希瓦又搖了搖頭,仍是相當陰沉、相當篤定地回道:
“那絕對就是被馴服的野生老虎或龍獸類老虎,它們身上的味道非常干凈,沒有一點生化藥劑該有的刺鼻味道。”
現在后天肉體改造技術都不成熟,何況是發展時間更短的先天基因改造技術。
先天基因改造的動物和后天改造人一樣、克隆人等一樣,都有極多缺陷,生命或強大,卻短暫,更痛苦不已,需要大量藥物勉強延續。
生物花幾十億年進化出來的姿態,不夠強大,卻足夠精密和諧,難以調整。
那分支部長不再反駁,知道化焰境感知敏銳,不會看錯,何況研究所一方也沒必要掩飾,只仍無法理解地說道:
“嗤——,那他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群習慣獨來獨往的野生老虎,被訓練成那樣既馴服又保持原生態的敏銳也就算了,怎么可能還那樣懂配合?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同時,全場觀眾又忍不住發出一聲高高的驚呼。
那藍甲改造人不僅一躍就跳到數十米高的半空中,居然還能用藍色光霧減緩下降速度。
接著,他一邊緩緩下降著、一邊居高臨下地瘋狂釋放出道道閃電,恍若他才是那發怒的雷神一般。
他的藍色光霧真相當神奇,組分、原理皆暫時不明,卻已知兼具放電和磁懸浮這兩種強大功效。
奈何黃甲改造人控制的裝甲老虎貌似更加神奇。
黃甲改造人陰冷地嘿嘿一笑,雙手就加快了那亂彈琴一樣地動作。
后不等藍甲改造人的雷電多打傷幾頭裝甲猛虎,兩只裝甲猛虎就幾乎不分先后的全力高高跳起。
緊跟著,后一只竟就又踏著前一只開始下落的后背,來了個二段跳。
后一只裝甲猛虎這一下就把那還在發射雷電的藍甲改造人一巴掌狠狠拍下去。
“轟”的一聲巨響,藍甲的改造人重重落地,復又彈起,飛出后又滾出老遠才停下,裝甲被打碎了好大一片。
而看著那好像咳著血艱難爬起的藍甲改造人,和又要蜂擁上去的裝甲猛虎們,老城區各主管們愈發震驚,也愈發疑惑。
那樣戰力兇猛、配合默契的裝甲老虎,真十分詭異、十分可怕。
其他改造人觀眾卻再不驚懼,反都在高聲地歡呼起哄。
希瓦見此無奈地搖搖頭,又沉聲對大家繼續解釋道:
“關于他的控制為何會那樣完美,答案就是在那些裝甲老虎的頭盔上!”
顧雷和老城區各主管們聞言,都把注意力集中裝甲猛虎們閃閃發光的頭盔上,接著又齊齊轉移到到黃甲改造人又在亂彈琴一般的雙手上,集中到他手上那十幾個“寶石戒指”上。
軍事素養最好的迪普雷脫口而出道:
“嗤——,他這是在用光控制老虎?”
希瓦點點頭,目光銳利自信地說道:
“那些裝甲老虎的頭皮里已被植入光纖,且光纖從頭皮穿過頭骨,直接連通大腦。那樣,那改造人手上發出的光,就能一路穿過頭盔和老虎的頭皮、頭骨,直達老虎的腦部,進而通過用不同的光刺激老虎大腦的不同區域,就能控制老虎做出各種不同的動作,達到完全控制老虎的目的!”
老城區各主管們紛紛感到有所領悟,又都好像一知半解,心里還有一點揮之不去的小小疑惑。
光照是能改變神經元的電位,進而刺激神經元發出非自然的信號,引發相應大腦活動,乃至是外在動作。
可就算那樣用“光之木偶線”控制老虎,老虎們間的相互配合,好像也不該默契到那樣行云流水、天衣無縫的驚人地步吧?
老虎們獨來獨往的習慣是刻進基因里的,對同類都有嚴重的本能警惕。
對野生老虎來說,若不是在繁衍的季節,雄性老虎和雌性老虎亦是水火不容。
一山不容二虎的說法就是這么來的,好像唯用基因改造技術才能改變。
只有顧雷在又沉思幾秒后,大徹大悟、難以置信地說道:
“等等,他們該不會是直接把光打到老虎腦內儲存記憶的海馬體上,進而給老虎制造出了虛假的記憶吧?”
除基因改造外,還真有一個辦法改變老虎的天性,那就是改變老虎們的記憶,讓它們誤以為自己生來就是群居動物,就能大幅壓抑乃至扭曲它們喜歡獨行的本性。
而顧雷之所以會最先想到這點,則是因為,他作為貴族的家臣會參加一中給他們這些家臣、家仆特意開辦的專業課,涉及哲學、經濟、政治和最先進的科學技術等。
其中,就包括最先進的“光遺傳學”,只不過那本來是用來治療抑郁癥的。
如此,顧雷身后控制力遠超常人的老城區各主管聞言,才齊齊大驚,表情第一次出現明顯失控。
大家又都齊齊看向希瓦,用帶著不信和恐懼的目光詢問他。
而希瓦第二次用一絲精神力遠遠鉆入老虎大腦后,不僅目光愈發沉重,還用力地點了點頭。
瞬間,倒吸冷氣的聲音在貴賓席老城人方陣里此起彼伏。
眾人接二連三地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研究所負責人方陣,卻只相繼從各研究所負責人既睿智又冷漠的目光里感受到一種更清晰、也是更深入骨髓的寒意。
包括顧雷在內,所有老城來的人,都不由想到:
這些人到底有多扭曲?居然那樣平常地捏造記憶、殘酷地扭曲其它生命的本性,肆意地玩弄和踐踏生命!
而各研究所的負責人或壓根不理,或僅僅不屑地冷笑一聲,都更專注地看向擂臺,專注、好奇得讓人膽寒。
擂臺上的戰斗好像終于是進入到了最后的決勝負階段。
那藍甲改造人在被重重拍到地上后,就沒再能站起來過,完全陷入裝甲猛虎們的包圍和猛攻,一直狼狽無比地在地上翻滾至今。
他全身裝甲都已被裝甲老虎們又密集又強力的連續攻擊打得寸寸粉碎,整個擂臺都在跟著他的痛苦掙扎而顫抖。
突然,藍甲改造人的一條手臂都被直接拍斷,只能翻滾著繼續逃跑和慘叫。
勝負,貌似已見分曉。
剎那間,裝甲猛虎們就因黃甲改造人的懈怠而一起放緩動作。
那自得的黃甲改造人都有點懶得去追殺那貌似已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只能竭力掙扎的藍甲改造人,雙手發神經一樣地在空氣中亂彈琴,十幾個戒指華麗地閃閃發光,射出道道激光。
然就在一只裝甲猛虎昂首挺胸地走出虎群、要去替主人收割藍甲改造人的性命、取回勝利果實之刻,毫無征兆地,那裝甲猛虎的四肢都在接近身體的關節處飚射出大量鮮血,直接斷裂。
巨大的變故再次徒然出現,那要叼走勝利果實的裝甲猛虎只能慘叫著跌倒在地,連翻滾都做不到。
觀眾們全目瞪口呆地看見,那裝甲猛虎前一秒還好端端的,下一秒便似是被多把無形利劍同時砍中一般,轉眼被齊根斷去四肢,斷面異常平整。
唯有顧雷等感知超凡的有限數人才能看清,那些鮮血淋漓的斷口其實既平整又參差,是具有大量細微光滑斷面的參差不齊,不似刀砍,卻又不似強行掰斷那般格外混亂,十分詭異可怕。
再看著裝甲猛虎在血泊里一邊無力掙扎、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慘叫,連顧雷都不由感到愈發震驚,終于投入更大精力去觀察那片詭異到滲人的藍色光霧。
倒是那各研究所的負責人們,眼里多閃爍著或淡定或開悟的光芒,早對如此結果有所了然。
甚至,身為老城區最有眼力勁的一群人,老城各主管們還都在其中幾人臉上發現一種由衷的喜悅笑容。
各主管們不由驚懼不已,根本分不清他們到底在為何感到喜悅,又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喜悅,只感覺他們真是比周圍牛鬼蛇神加起來都扭曲、
這些研究所負責人可以說都是最優秀的猿人,敢以慧劍斬向龍人頭頂的皇冠。
可他們越是天才,也往往越不是凡人。
他們有些人之所以成為一個臭名昭著的武器研究所所長,既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權利,只純粹是為了興趣。
接下來,比賽還在繼續。
黃甲改造人在愣了愣后就氣急敗壞地用十幾個“戒指”繼續指揮,要其它裝甲猛虎一擁而上。
他一邊“亂彈琴”,一邊狂吼著:
“給我撕碎他——”
他也算戰斗經驗豐富,什么危險、什么詭異沒見過。
他依舊信心滿懷,只感到惱怒和丟臉,覺得自己剛才的“精彩演奏”簡直是在發神經,好像真是在“亂彈琴”。
改造人觀眾們相繼回過神來,狂熱的歡呼在被壓抑到低谷后又跟著徒然重回高峰,還更上一層樓。
而伴著那更瘋狂的歡呼和嘶吼,擂臺上的血也更洶涌地流淌起來。
不過這回,鮮血非來自那痛到站不起來的藍甲改造人,幾乎全來自黃甲改造人手下的那群裝甲猛虎。
仔細看就能發現,從藍甲改造人斷臂中流出的鮮血其實早越來越少。
改造人觀眾們都興奮不已地看見,所有裝甲猛虎才惡吼著沖進藍色光霧沒多久,就紛紛渾身飚血。
那陣陣震天響的連連惡吼,徒然就變成了陣陣震天響的連連慘叫。
黃甲改造人這才呆住,楞楞看著自己得意的寵物們紛紛倒在血泊中,楞楞看著血泊不斷擴大,又楞楞看著藍甲改造人氣息猙獰扭曲地緩緩站起。
藍甲改造人終于圖窮匕見,狂叫著指揮藍色光霧朝黃甲改造人鋪天蓋地卷去。
“沖,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他!啊啊啊,殺——”
那藍色光霧亦好像有生命一般地扭動著,張開吞天海口,呼嘯而去。
黃甲改造人則終于醒悟過來,頭盔下的嘴不由越張越大,卻除發出驚恐至極的叫聲外就什么都做不到。
藍色光霧已把他團團包圍,并瞬間放射出道道電磁束縛光將他牢牢困在原地,任他如何掙扎也沒用。
同時,藍霧還放出道道攻擊性的電光,“噼啪噼啪”地連續打在他裝甲上,沒多久就把他全身裝甲大面積打碎。
黃甲改造人驚恐的尖叫頓時就變成了痛苦的尖叫,身體上緊跟著就冒出大量煙氣。
改造人觀眾的歡呼和嘶吼也緊跟著接近巔峰。
可沒多久,藍色光霧就收起電磁束縛光,乃至不再打出道道攻擊性的電光。
那黃甲改造人也像他的寵物一樣,渾身飚血、四肢齊斷,垮塌一樣地重重跌倒在地,再不能反抗或逃跑,連抽搐都顯得那么無力。
迪普雷又忍不住朝希瓦問道:
“那藍色光霧到底是什么?怎么比那些被篡改記憶、扭曲天性的裝甲猛虎還詭異可怕!”
但此次,不等希瓦開口,已看出藍霧虛實的顧雷就同樣臉色陰沉地回道:
“是納米分解蟲!”
這時,顧雷眼縫其實是微微睜開的。
而他通過睜開的眼睛,再把算力降臨開動到極致,終于看清那藍色光霧的真相。
那片藍色光霧竟是一大群通體發著藍光的納米機械蟲,微不可見、密密麻麻。
原來,藍甲改造人真也是控獸類的改造人,且他的控獸——機械納米蟲不僅數量更多,單體能力或也更可怕。
那些機械納米蟲比灰塵還小,造型怪異,沒手足或觸須,連翅膀也沒,形似米粒的身體上唯有首尾兩張小小的機械嘴。
且那兩張嘴里都有交錯的尖牙利齒伸出,更一閃一閃的縈繞著消磁力場。
裝甲猛虎和黃甲改造人的裝甲、身體,皆是被它們用消磁力場破壞掉的。
顧雷估計:
很多納米分解蟲應該早就從口腔、排氣管或裝甲縫隙等部位悄悄鉆入敵改造人和控獸體內,只由于消磁力場不算強,才先在他們身體各處用消磁力場咬出一個個細微且不連貫的孔洞,同時抑制痛覺信號傳出。一直等最后時機成熟,它們才一鼓作氣地把所有孔洞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個徹底切斷敵人裝甲、四肢或其他重要臟器的斷面。
看那黃甲改造人明明根本無法翻滾卻還要竭力翻滾就能看出,納米蟲們很可能還在持續啃食他的內臟,讓他痛苦至極偏無法解脫。
但是,迪普雷等人就算全是射心境也算力不夠,看不清光霧虛實,好幾人一起疑惑不解地重復道:
“納米分解蟲?”
后他們就痛苦地面面相覷或呻吟著問出“消磁力場發生器能做到那么小嗎”等苦惱至極的問題。
顧雷身后的老城要人們皆不明所以,大都感到腦袋都快炸掉。
他們第一次明白,以精英中的精英自詡的他們,其實也根本不了解,不了解那些武器研究所到底在他們身邊搞的什么樣邪惡駭人研究。
而不等顧雷或希瓦開口,就有一人笑嘻嘻地開口肯定道:
“對,就是納米分解蟲!這稱呼確恰如其分,我們也是這么叫的。”
開口的正是斯維托奇。
那既然研究所一方的人都這么說了,眾人內心哪怕再疑惑,也沒再繼續糾纏下去,或者說已不敢再糾纏下去,都不愿與研究所的扭曲之人有什么瓜葛。
顧雷則終于察覺到斯維托奇眼底那絲越來越濃郁、也越來越明顯異樣興趣,內心不由一顫,忙轉移話題道:
“謝謝,不過你不去管管嗎?比賽都結束了,這樣不太好吧!”
顧雷朝臺下擂臺轉了轉頭。
下面的擂臺上,那藍甲改造人猶不滿足,走過去就對黃甲改造人親自施暴,拳打腳踢,且下手越來越重。
“混蛋,很痛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和你沒教養的大貓們把我咬多痛啊!混蛋,你這個沒教養的主人也是混蛋!我要替你爸媽好好教訓你!我要活活打死你,讓你馬上去爸媽那邊哭個沒完!你個沒用的垃圾!”
藍甲改造人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歇斯底里地狂叫著,扭曲的聲音比黃甲改造人的慘叫聲還大。
更可怕的是,他身邊的藍霧也在呼應似地發出明暗不定的詭異閃爍,竟透出一種一樣暴怒扭曲的情感波動。
但擂臺下守在擂臺邊維持秩序的兩個面具男卻依舊負手站著,一動不動,完全不去阻止。
盡管,名義上他們有職責,更有能力去阻止。
他們身上都有著和希瓦、斯維托奇的護衛等化焰境超級強者一樣的特殊高能反應——暗風收束。
斯維托奇僅僅看了一眼,就轉頭把目光投向兩個正在討論的研究所負責人,應該是擂臺上那兩改造人的老板。
只聽他們正熱火朝天地如是討論著:
“嘖嘖嘖,真沒想到我的納米分解蟲還有這樣的缺陷!”
“是啊,雖然我們的改造人輸了,可我也的確從失敗里獲得不少信息,得到大量的重要啟示!”
“嗯,我其實也一樣。這樣就算在后面的比賽中失敗了,我們也有大量數據,到時若換個地方再開始試驗,就至少不是從零開始!誒,這樣好像的確也不錯!”
“對,斯維托奇這家伙道德是極其敗壞,但也真有一些令人稱道的智慧!”
“嗯,剛才我就發現……”
……
兩人更熱烈、更忘我地討論著一些枯燥、晦澀、專業的內容,興奮到手舞足蹈,完全不在意各自手下的痛苦和死活,好久才發現斯維托奇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一人難得帶著些許好氣地柔聲問道:
“斯維托奇,你有什么事嗎?”
斯維托奇又轉頭看了一眼擂臺,看了一眼不再掙扎的黃甲改造人,就貌似無奈地攤了攤手,搖頭說道:
“已經沒有了!”
兩人翻了翻白眼,繼續沉浸在討論中,壓根不在意手下改造人的死活。
斯維托奇轉身又對顧雷無奈地攤了攤手,一副“你也看見了吧”的姿態。
顧雷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回身坐定,臉色極其陰沉地看向場下擂臺。
擂臺上,那黃甲改造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天慘叫,一下爆開,被不計其數的納米分解蟲分解成一灘炸裂的惡心液體。
再仔細看一會,顧雷的臉色更是陰沉到不能再陰沉,都能滴出墨水來。
納米分解蟲們竟連太陽合金所鑄的堅硬裝甲都能吞噬,全片片粉碎吞噬,真不知到底還有什么是他們無法吞噬的。
且在粉碎的片片合金裝甲上,顧雷還心悸不已地發現,那些附著在裝甲上的納米分解蟲,竟好像在分裂一般地進行自我復制。
悄無聲息地,擂臺上的藍色光霧已變得更加明亮、更加龐大,龐大到好像隨時會暴走失控的恐怖模樣。
而無知無覺的改造人觀眾們還在瘋狂地歡呼和嘶吼,把場內的狂熱和扭曲,瞬間推到了巔峰。
一回到辦公室,才推開門,顧雷就頭也不回地,明知故問地,朝身后的希瓦問道:
“你說他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且說話間,顧雷去關門的手還被門把上的一根金屬尖刺扎傷,瞬間觸發顧雷體內精神力的自動防御,雷光一閃就把金屬尖刺給抹平成金屬粉末。
希瓦的修復總歸是沒那么完美。
而了然于心的希瓦進門就走到房中央的沙發上大馬金刀、吊兒郎當地坐下,回道:
“他們看來是真被我們的行動逼給得急了,才打破了各自以往間的防備和隔閡,更多地公開出各自的研究成果,互相交流也互相促進,還通過比賽的形式來進一步暴力攫取信息,寧愿冒被其他研究所竊取機密的風險,也要盡快突破各自的技術瓶頸。”
不管是從改造人大賽的規則和實際情況上看,還是從各研究所負責人、乃至是現場改造人觀眾的態度上看,這場號稱旨在讓各研究所及其麾下改造人更好融入當地的比賽,目的對當地人一點好處都沒。
他們就是想通過一場模式前所未有、烈度也前所未有的殘酷比賽,用最激烈的對抗來檢驗各自的研究成果,以在短時間內爆發性地獲得更大量信息,幫助他們調整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這點,作為給顧雷提供情報的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名義上的一名分支部長,他自然更清楚。
顧雷坐到希瓦對面,拿起家政機器人倒的茶喝了一口,又明知故問道:
“我是說,他們為什么要請我們過去?你也知道,他們的比賽雖是因我們而起,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目前看該和我們沒什么關系的。”
希瓦雙手抱頭,后仰下去,想了想,渾不在意地回道:
“是警告吧!”
顧雷則第三次明知故問道:
“那他們為什么要警告我們?”
無論是從各研究所所長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敵意上,還是從那三個面具男身上,研究所一方的警告意味都十分明顯。
就拿那三個面具男來說,他們本是可以不用出現的。
化焰境的超級強者們不可能那么閑,更不可能輕易去充當一場射心境雜魚間比賽的保安。
不管是觀眾還是參賽選手的死活,所長們都根本不在意。
問題是,他們,終究還是屈尊降貴地三個一齊出現了。
那他們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對老城各要人,特別是顧雷和希瓦,進行如此警告呢?
這就是一個很值得思考和警惕的問題。
而看樣子,希瓦應該是已經得出詳細答案。
他說到底是懶得去管政治,不能說是全不懂政治。
精神力強大就是靈魂強大,龍氣真能提升人的智慧。
但他貌似無意地轉過頭,就是不去看顧雷已睜開的眼睛,也不回答。
顧雷則低頭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自顧自地說道:
“從今天一場初賽就那么慘烈的情況看,我們完全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比賽絕對會愈演愈烈。且結合他們用實戰來檢驗、挖掘新信息的背后思路,這場改造人大賽最后很可能會走向大范圍的、災難性的失控!”
“……”
“到時,比賽的破壞力很可能會迅速波及到整個老城區。而他們已預見,并絕對會故意地將比賽引導到那種無法收場的慘烈局面。畢竟,越激烈、越危險、越極端的對抗,才能給他們帶來越大量、越寶貴的信息!”
“……”
“我想,這才是他們為何要嚴厲警告我們的原因!”
顧雷放下手中的茶水,極其憂慮、也極其認真地,用雙眼直直凝視希瓦。
“很顯然,他們是要告訴我們,他們不會再管內環和中環的事,可我們最好也別管他們在外環的試驗,別管他們最后的狂歡!否則……”
否則會怎樣,顧雷沒說下去,可希瓦當然也心知肚明。
反正各研究所都已確認在老城區待不長,那他們的顧忌自也就要少很多。
希瓦沒回避顧雷多久,回頭反問道:
“那又如何?”
顧雷淡淡說道:
“希瓦部長,您的家鄉——老城區即將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或許會令整個城市化為廢墟,生靈涂炭,而敵人卻竟敢明晃晃地警告我們,不許我們去阻止他們的暴行,否則就要殺掉我們,殘酷囂張至此。您難道還不愿意徹底相信我,與我精誠合作,一起對抗他們嗎?”
顧雷這話是話中有話,正是想希瓦徹底放下心防,和心網正式連接在一起。
沒錯,希瓦也能連接心網,卻不是由于信任,而是由于他腦袋有病。
希瓦在熔星之戰中沒進入到雷霆之劍內部,身處本該第二批登陸的戰艦上,離爆炸的雷霆之劍最近。
他幸運地差一步避開了死神,卻不幸地沒避開外溢的龍帝劫火。
他搭乘的太空戰艦都連同里面的同袍都頃刻化為灰燼。
唯一幸存的他,則也被看不見的“神之火”傷到大腦。
后他盡管因一身桀驁不馴的痞氣而受貴族內務委員會青睞招攬,想收為走狗,卻因看不慣貴族內務委員會的卑鄙手段,將來招攬的特務罵得狗血淋頭。
最后,他就被報復性地逐出軍隊,身負污名、傷殘補貼全被剝奪,卻依舊一直守著底線。
且沒想到,就因他各種意義上的“腦子有病”,在即將失去意識、受莫依謝自爆威脅的危急時刻,他竟是意外感應到場外顧雷的精神異常,和心界搭上了線。
而顧雷見他外表雖沒正形、但內里剛正不阿,再考慮情況危急,就冒險許可了希瓦的連接,用心界的力量暫時壓制住希瓦的精神損傷。
希瓦這才在那九死一生的危急又突然清醒過來,還不忘莫依謝暗中哀求,把拉奧一起救下。
核爆中心的溫度是極高,能達到上億度,把位于中心的莫依謝和巴蒂斯特全直接氣化成灰。
而希瓦和拉奧離得較遠,加上超級高溫持續的時間極短和用巴蒂斯特的無頭身體做盾牌,就僥幸幸存。
然后,就在顧雷興沖沖地以為或許要多出一個化焰境的、可信賴的超級強者作為同伴時,希瓦就在夢里問了他那樣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對此,顧雷無法對希瓦掏心掏肺,希瓦亦無法完全信任顧雷,連接自就又馬上斷開。
同時希瓦的精神損傷也自就又壓制不住。
再到今天,迫于形勢,顧雷便舊事重提,希瓦希完全放開自己防備和精神,繼續借心界的力量壓制其精神損傷,大家一起保護老城區。
然希瓦沒考慮幾秒,就搖頭拒絕道:
“算了,說實話,我是挺佩服你的,但還是做不到完全把性命都完全交到你手里。”
顧雷還想再勸,希瓦就繼續說道:
“何況,就算我沒病又能怎樣,對方豈止有三個化焰境,從過去的資料看,他們至少有四個,我一人獨木難支,有病和沒病差不多的!”
聞言,顧雷也登時有點無力地仰躺在沙發上,不再說話。
要殺死一個化焰境的巴蒂斯特,就幾乎耗光了他的所有底牌!
希瓦的聲音還在接著傳入耳中。
“甚至,為了保持威懾力,我接下來再不能公開露面,必須盡量保持神秘,盡量讓敵人摸不準我的位置和狀態,才能最大程度地震懾住敵人。”
顧雷仍后仰著腦袋,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所幸敵人的化焰境雖多,卻所屬不同,不可能特別團結。
即危險不大的情況下,他們還能是盟友,但在堵上性命的戰斗中,就非常容易起內訌。
何況,希瓦在上次的戰斗中已證明他愿為家鄉犧牲性命,敵人不到萬不得的確是絕不愿把他往死里逼的。
那綜合來說,的確唯有希瓦好好隱藏行跡,讓敵人貌合神離的幾個化焰境高手不敢妄動、互相猜忌,顧雷才能獲得一定的行動空間,適當地遏制改造人大賽的危害擴大。
奈何,想到那些不僅無物不噬、還能自我分裂復制的納米分解蟲,顧雷就止不住地感到濃濃憂慮。
光那些改造人,就極不好對付了!
再過幾分鐘,希瓦就站起來對顧雷深深地鞠了個躬,并有點愧疚地說道:
“顧團長,接下來,大賽現場那邊,還有老城區的普通民眾們,就只能拜托您了!”
顧雷還是仰著的頭,微微搖了搖,真沒介意,回道:
“沒什么,那也是我的職責!”
接著,在希瓦走后,顧雷就很快回復正常。
任務再艱巨也不是馬上要擔心的事,改造人大賽的真正危害估計要到接近半決賽才會爆發出來。
甚至,顧雷特意回去和蕾娜好好睡了一覺,隔天就回到頂區。
很多準備,還有慶功宴,都要在頂區進行。
等顧雷回到頂區,伊曼帶著一分團的其他人也前腳剛回來。
大家一起前往中區第1食堂,再次參加在這里舉辦的一場盛大晚宴,一場只屬于他們的慶功宴。
今天晚宴的節目表沒上次那么多,可參加的人卻更多也更有分量。
除全校大部分師生外,還有贊巴魯克頂區的各界名流,范圍從政界、軍界、商界到科學界等,涵蓋了方方面面。
足有兩萬多響當當的各界貴族或精英參加,其中又大部分是議長勢力的。
實際上,這場慶功宴除宣傳目的外,還是議長勢力進行內部交流和拉攏培育新力量的聚會,很多中立派的知名人士也受到邀請。
當臺上的日耳曼侯爵在給顧雷他們一一頒發“正義衛士”勛章時,臺下包括副總督、贊巴魯克市長或議員等在全國都有名頭的各界要人在內,不管貴族還是精英,數萬人一陣一陣地一起給一分團眾人熱烈鼓掌。
如雷的掌聲聽得隊員們都心旌搖動,異常激動、異常火熱。
臺下前排那數百人,別說副總督、市長、副市長、國會議員那些,其他人也來頭不小。
很多時候,大家明明都叫不上他們的名,卻偏偏感覺熟悉。
細想才會記起,那些人竟基本都上過電視,還是出現在正兒八經的官媒里,個個談吐不俗、氣度不凡,全是贊巴魯克頂區的頭面人物,在全國都吃得開。
這樣穿著低調奢華、有頭有臉、氣場強大的大人物們,卻成片地出現在自己等人面前,且都在笑容滿面地給自己等人熱情鼓掌,一臉善意和嘉許,又怎能不讓大家心潮澎湃。
連顧雷都第一次有真正融入頂區的感覺。
盡管顧雷最清楚知道,臺下那么多人更多都是在給日耳曼侯爵和伊曼鼓掌,想攀上那已變得比阿尼西婭還粗的大腿。
真等戰事一起,恐怕十個阿尼西婭才能抵得過日耳曼侯爵這樣一個手下擁有大量精兵強將的實權軍方大佬。
顧雷依舊不是很有自覺,能憑二十不到的年紀出任底區國會的會長,哪怕是臨時的,就夠了不得。
而等頒發完勛章,日耳曼侯爵還嫌氣氛不夠熱烈似地,讓一分團的眾人都當著大家的面,毫飲下一瓶名為慶功酒的、足有四十年年份的木紋龍酒,一下就把臺下所有人全看直了。
這樣價值上千萬的龍酒,在場貴人們許多不是沒喝過,特別是貴族,可這樣把幾十瓶價值幾個億的龍酒一下全倒進肚里的豪奢場面,他們許多也只在奇聞里聽過。
很多人開始都不信那真全是四十年年份的木紋龍酒。
可很快,隨著那特別清新、透著淡淡馨甜的酒香傳遍全場,所有人都不得不信。
光聞味道,很多人,特別是年紀較輕、境界較低的學生們,就感到精神力隱隱出現大漲的跡象,登時目瞪口呆。
他們又怎知道,那天木紋龍們吐出的、帶感激的龍酒,味道其實比四十年份的都香。
且那些特別的龍酒雖效果也特別好,卻真不如四十年份的稀有龍酒,確有虛假宣傳的成分。
人民內務委員會的人不僅鼻子靈,腦子也靈,一個偶然聞到,就在授勛環節的下半段插入了這么一個節目。
一下子,全場觀眾的目光都變得十分火熱。
有些人是看到了女武神騎士團光輝的未來、議長派光輝的未來和進一步攀附日耳曼侯爵的價值。
有些人則是看到自己的光輝未來,比如女武神騎士團其他分團的人,特別是那些知道自己所在分團將最先配備新型超高速戰艦的。
他們個個昂首挺胸、與有榮焉。
其他同學也正對他們和第一分團投去羨慕向往的目光。
剩下的同學則已開始捶胸頓足,卻是那些想加入卻沒加入的。
其中,又以那些在接到錄取通知后裝病逃逸的,懊惱后悔最甚。
整個利多奇卡軍省的議長派勢力,乃至是全國的議長派勢力,都將從中得到巨大鼓舞。
唯有以邁特羅凡公爵為首的,不得不來的,財閥勢力的官員們,表情最是陰沉。
財閥派真沒人想清楚,怎么一把看似一折就斷的小匕首,徒然就膨脹成了一把堅硬鋒銳的寶劍,從背后狠狠插進他們強大無比的身體,傷到了他們的內臟。
他們不禁表情愈發陰沉,看向一分團眾人的眼神也愈發冰冷。
宴會場外本不想看轉播、最終又忍不住看轉播的卡捷琳娜更是被氣得差點心臟驟停。
這幾天她過得極其不好,不僅總是閉門不出,更焦慮至極,睡眠時間總共不到十個小時,飽受心靈折磨,偏偏又連個傾訴的人都找不到。
現在幾乎每個人都在躲著她,包括邁特羅凡公爵等財閥勢力的人。
她對一分團的憤怒和仇恨迅速達到頂點。
看著一分團眾人不僅被鮮花和掌聲包圍,還都雙眼大放異彩,顯是全部晉階,她死死地抓緊胸口,咬著牙、吐著血,極其惡毒地怒罵和詛咒道:
“你們不單殺我的人,還陷害我,現更是喝著我珍貴的龍酒輔助修煉,一邊唱著歌、喝著酒,一邊踐踏我尊嚴!真是可惡至極!伊曼、納斯塔西婭,還有你,特別是你,特別是你顧雷,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我要你們全不得好死——”
現場,再等日耳曼侯爵、邁特羅凡公爵、阿尼西婭、伊曼、乃至是顧雷等人,都輪番說了一些必要的場面話,授勛環節才正式結束。
大家則都走下臺去,一邊欣賞著不多卻水準達星系頂級的各種表演,一邊參與下一環節,即溝通交流的環節。
這個環節說直白點,就是要多交朋友,特別是多認識權貴,混個眼熟就行,過了反才糟糕。
而今天最多被包圍起來的,又自然是一分團的眾人。
他們大多是出生不顯、根基不深不假,可前程遠大可見,是典型的“低投入、低風險、高回報”型資產,又以顧雷最受追捧。
盡管伊曼和納斯塔西婭職位更高、身份更貴,可兩人是龍人,猿人們都不敢太過熱情,怕讓兩人覺得煩,而其他龍人又都更克制,更不會太過熱情。
常言道,無事獻殷勤是非奸即盜,這句話龍人們比猿人們記得更清楚得多。
于是,顧雷和小石頭等其他組長首先是一一見過副總督、正副市長、各議員,贊巴魯克各部門主管這些必須得認識的大人物。
一分團的眾人里,可以說只有他們會被這些大人物真正記住,又只有顧雷能讓他們產生認識的欲望。
其他人他們可能會去記長相、姓名、職位等相關資料,甚至是一些小習慣、小細節,卻不要以為會被他們多么放在心上。
他們只是想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能,用簡單一句話就讓你誤以為自己很受重視和期待,才能給他們賣力干活。
接著,顧雷就和大家散開,自由活動,而次要的人物們,就突然全包圍過來,轉眼把他團團圍住,讓顧雷如臨大敵,難以呼吸。
因為,這些來得最快、最殷勤的次要人物們,配置幾乎一模一樣,一水的是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女兒。
顯然,他們主要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去認識顧雷,強上都行。
最重要的是,別說,他們的女兒不是顏值高就是氣質佳,都挺養眼的,讓顧雷眼花繚亂,蠢蠢欲動。
里面有些是顧雷的同校同學,有的在家臣、家仆的特別專業課上就常見到,有些已畢業。
從甜美的同年級校友到高冷的學姐,再到年輕有為的知性御姐,應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看不到。
成功的道路上,壓力肯定有,但誘惑,或許更致命。
而顧雷環視著周圍那一圈又一圈琳瑯滿目、千嬌百媚的各色大小美女,沒等她們的爸爸媽媽開口邀請他隨意采摘,他心里就瘋一般地一直重復著如下一句清心咒:
對不起,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
對不起,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
對不起,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
……
沒多久,發現周圍的目光只愈發如狼似虎,完全不顧他明顯的抗拒,他內心溫和的清心咒就又變成了如下一句暴躁怒喝:
滾,你們不要逼我犯錯誤啊!
還好,不等動作最快的一對夫婦開口“求認識”,納斯塔西婭就有點強勢地推開人群,大大方方地拉住顧雷的手,并用帶著警告的目光環視周圍蠢蠢欲動的“機靈父母”們。
緊跟著,納斯塔西婭才用清冷中帶著禮貌的聲音開口說道:
“諸位,不要急嘛,今晚的時間還很多呢!大家慢慢聊,慢慢認識!”
“機靈父母”們都忍不住一個機靈,這才按下快被勾出嗓子眼的吞噬之野望,也微笑著回禮。
人們對納斯塔西婭的急切阻攔皆沒多想,只認為是納斯塔西婭要代表克林斯曼家族給顧雷嚴格把關。
納斯塔西婭過去所受的災厄和克林斯曼家族對她的恩情,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故納斯塔西婭代替伊曼出面維護克林斯曼家族的家臣,不會引起大家懷疑。
龍人和猿人相愛什么的,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他們想都不敢想。
納斯塔西婭就故意借著這種誤會,第一次大大方方地在所有人面前牽住顧雷的手。
她貌似清冷的淡定外貌下,其實也是一顆快跳出嗓子眼的心。
而最終也只極少人品出她身上那種小鳥依人的小女人味道,還本能地無視了。
絕大多數人最終也只認為,納斯塔西婭之所以極力阻攔顧雷和其他精英少女認識,是不希望顧雷在事業上升期被愛情所困,甚至是陷入情感陷阱,毀掉大好仕途。
“機靈父母”們也只能相繼帶著各自的“寶貝女兒”,失落、無奈地陸續離開。
其中幾對夫婦還帶著女兒轉而去參與圍堵一分團的其他團員,讓其他團員受寵若驚、雪上加霜。
顧雷總算是幸災樂禍地松了口氣,后就緊緊地回握納斯塔西婭綿軟的玉手。
納斯塔西婭這才不由臉色微紅,而顧雷臉上亦露出一絲由衷的開心微笑。
到今晚,整個贊巴魯克,才都讓他產生一種切切實實的歸屬感。
可惜,他臉上的笑容沒持續多久就又徒然一僵,再笑不下去。
一個姿容不遜納斯塔西婭、有著尖尖精靈耳的絕美云夢少女,突然就帶著飄飄長發出現在他眼前。
她那如冰似雪的剔透雙眸中,正有冰冷銳利的異光閃爍,異常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