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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劍神1笑(3)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白雪掩去了路徑,也掩去了很多其他的痕跡,但這并不妨礙封不覺在林中摸索前行。

一盞茶的工夫,他就憑著謎一般的尋路能力,找到了一間客店。

當然了,“客店”已經是過去時了,因為此時,這間本就不算大的屋子,已成了一片被燒焦的廢墟。

那股尚未散去的、濃烈的焦糊味,無疑也是封不覺能找到這里的原因之一。

“這兒原本應該是間客棧。”封不覺站在山坡上,草草地望了一眼,就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何以見得?”若雨并不是質疑覺哥的結論,只是需要更多的細節來理解其推理的過程。

“看地基啊……”覺哥回道,“就一間孤零零的、建在林中的民宅來說,它顯得太大;就一間寺廟來說,它的結構又不對;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客棧了。”

“建在這種地方的客棧,會有客人上門嗎?”若雨又問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封不覺接道,“此地雖然不是官道,但從周圍的地勢和林貌來看……此刻,我們腳下的積雪底下,其實也是有一條路的。小路,也是路;有路,就代表有人在走;而那些行路之人,自然會需要一個歇腳的地方。”

“但走這條路的人不會很多。”若雨接道。

“呵……看這間客棧的規模,本來也住不下許多人。”封不覺笑了笑,并邁步從那小山坡上走了下去。

若雨緊跟著他的步伐,也跟上了他思路。

“看起來,這把火燒完才沒多久。”來到廢墟附近時,若雨如是說道。

“嗯,這些灰燼還有余溫,估計……是昨晚或今晨的火。”封不覺應話時,已掏出了【貝爾的日常小刀】,并步入了那片廢墟,開始撥弄地上的各種殘骸。

若雨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樂于讓把這項工作交給他來處理,于是,兩人立即陷入了一種在旁觀者看來略顯突兀的沉默中。

但這種沉默,在他們眼里,卻是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

“呼……差不多了。”大約十分鐘后,封不覺從那片焦土中走了出來,并長吁了一口氣。

“瞧出什么來了?”若雨用頗為期待的眼神望著他問道。

“先殺人,后縱火;死者共有九人,其中至少有三個是會武功的,而九人全都死于武功高強者之手。”封不覺說到這兒,頓了幾秒,又補充道,“兇手的人數不明,不過……這個人、或者這群人……定是手法老練、辦事利落、犯罪效率極高的類型。”

若雨聽罷,思索數秒,再道:“在一個武俠背景的劇本里,遇到殺人越貨的老手,好像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但這兇案現場恰好離我們的傳送點不遠,就表明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幺蛾子。”封不覺念道,“很可能會是……”

【支線任務已觸】

他話音未落,系統語音便在他們兩人的耳畔響起。

“你看看……”覺哥攤開雙手,對若雨說道。

他們幾乎是同時打開了游戲菜單,看到了任務欄中新刷出來的那條任務——【查明彌兕客棧兇案的原委】。

“正好,這是你的強項。”若雨看過了任務后,用很輕松的語氣接道。

“就算是強項,現階段我能總結出的信息……也就只有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了。”封不覺面露無奈之色。

“嗯,我明白。”若雨道,“即使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刑偵技術,要從這種‘燒到沒東西可燒了才熄滅’的火場中找出證物來,也是有難度的。眼下,你能看出這些信息來,已屬不易。”

“誒?”封不覺聽到這兒,狡黠一笑,“今兒是吹得什么風啊?非但不跟我抬杠,還一副特別善解人意的樣子?這是準備問我要壓歲錢么?”

“據我估計,我從小到大收到的壓歲錢和各種節日禮物的價值,應該已經高于你這一生經手過的所有合法資產的總額,你真的要跟我繼續聊這個話題嗎?”若雨面不改色地頂了一句回去。

“這就對了嘛~”下一秒,封不覺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他并不在意對方抬杠的內容,他要的只是一種讓自己感到更加自在的態度。

說得再直白一些,這叫耍賤……

但話又說回來了,所謂“打情罵俏”這檔子事兒,十之**不都是從一個男人沒事找事的犯賤行為開始的嗎?

就好比漫才(日本的一種舞臺喜劇形式,類似中國的對口相聲,但略有不同),必須得有一個人裝傻,另一個人才能吐槽。

裝傻的人表現得再傻,也不是真傻;吐槽的人話說得再損,也沒有什么惡意。

這種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游戲,恰是我們人類社交行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能面對面肆無忌憚地互噴智障但是誰也不當回事兒的朋友,才叫鐵哥兒們;能對彼此的缺點習以為常并當成槽點天天互懟但依然不離不棄的男女,才叫真愛。

且不說這是可悲還是可笑,但總體來看……人和人之間感情的深厚程度,恰恰體現他們在對方面前耍賤時的自在程度上。

你只會在和你最親密的人面前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因為你很清楚對方對你的容忍度,這讓你有安全感,人有了安全感才會覺得自在,才會暢所欲言、為所欲為。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遇到那么幾個人,你永遠都不會擔心在他們的面前失態。

情投意合也好,物以類聚也罷,如果你的身邊找不到這樣的人,那你的人生只怕是太孤單,太失敗了。

而王窮,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不缺朋友,想當他朋友的人多得數不過來。

他也不缺情人,若他愿意,“夜夜新郎”亦不是難事。

但他依然感到孤獨。

因為在這世上,他已找不到任何一個能讓他完全放下防備、絕對信任的人。

當一個人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能感到自在,那無論他周圍環繞著多少人,他都是孤獨的。

“莊主,有客人求見。”

門外,程威的稟報聲,將王窮從小憩中喚醒。

“哈啊……”斜臥在一張軟塌上的王窮晃了晃腦袋,打著哈欠回道,“來的都是啥人啊?”

王窮小時候沒讀過書,長大以后雖是學會了識字算賬,但言辭談吐已經改不了了,所以從他嘴里基本是不會蹦出“來者何人”這類措辭的。

“稟莊主,來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自稱‘張三’,說是來找您‘交貨’的。”程威回道。

程威,應當算是王窮不信任的那些人中,相對比較可信的一個;他和他的弟弟程勇二人已經當了王窮十年的貼身護衛。

說是“護衛”,其實程威這些年來更像是個管家,因為王窮手下的高手很多,所以程威已很少有機會施展武功了。

“哦……”王窮思索了幾秒,“讓他們稍微等等,我這就過去。”

“是。”程威諾了一聲,門外隨即傳來了他快步離去的腳步聲。

不多時,王窮已穿戴整齊,離開房間,來到了門外的院中。

這間大院的主人,本是臨閭鎮上的富,他的宅子也是鎮上最大的宅邸。

但現在,他已經不在這個鎮上了。

因為王窮來到臨閭鎮的當天,就買下了這間宅子和其周邊的三四棟民宅,作為自己和手下隨從們的住處。

而他的“買法兒”大體是……“我給你半天時間,收拾細軟搬走,你帶不走的、或來不及收拾的,算我一并買下了”。

說完要求后,他就讓對方“隨便開價”,然后他再按照對方“隨便”開的那個價格,真給……

這就是王窮辦事的方法,這就是他花錢的方式。

最可怕的是,他賺錢的能力,比花錢更出色……

“二位,久等了撒。”王窮穿過院子,進了前院的一間堂屋,他一邊大大咧咧地走進門,一邊已在跟那兩位“客人”打招呼了。

王窮雖不講究什么禮數,但他的客人還是挺講究的。

“見過王老板。”那位男客人當即站起身來,抱拳拱手,不卑不亢地作揖言道。

王窮將其上下打量一番——這是個身形瘦長,面容陰柔的男子,看面相大約在三十歲上下;在這大冷天里,他還是穿了一席利落的青衣,腰間還佩了把劍,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與此同時,對方也在觀察王窮——王老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倒也不難看;他穿著裘襖棉褲、還戴了頂裘帽,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江湖中人的樣子,怎么看都像個掌柜的。

“我們……見過?”王窮面露疑惑地望著他。

自稱張三的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朝站在一旁的程威看了一眼,隨即又丟給王窮一個詢問的眼神。

“哦……”王窮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緊,讓他聽著好了,你說吧。”

王窮說話不愛拐彎抹角,很多事情他都會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講出來。

“好吧……”張三猶豫了幾秒,回道,“那我就提醒一下王老板……咱們上次見面時,我的身份還是‘朱誠’。”

“什么?”王窮退后兩步,又掃了他一眼,“你說你是朱誠?”他那表情已在表達自己不信了,“榆嶺四絕排行第二的那個朱誠?”

“對。”張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哼……”這時,一旁的程威冷笑一聲,“荒謬,你要冒充別人,也該先打聽打聽人家的身形體貌吧?朱誠那身板兒,可抵得上兩個你。”

“那朱誠的聲音,是不是這樣的?”

這句話,是那“張三”說的,但他說這句話時的嗓音,和他剛才的聲音完全不同,倒是和當初那朱誠的說話聲一模一樣。

“你……”見狀,程威也是一時語塞。

王窮的反應比他快:“所以……你曾經是朱誠,但現在卻已是張三了?”

張三應道:“我從來都不是朱誠……真正的朱誠,早在榆嶺四絕與你見面之前,就已被我給替換掉了。”

王窮道:“哦……那你一直都是張三,只是冒充過一陣兒朱誠?”

張三道:“我也不是張三。”

王窮道:“那你究竟是誰?”

張三笑了:“我是誰并不重要,我可以是朱誠,也可以是張三,必要的話我還可以是王窮,我甚至可以當一輩子的王窮。”

這句話,很危險。

和說這話的人一樣危險。

“嗯?”話音未落,程威的眼神和殺氣都已似刀鋒般迫近了張三。

“哈哈哈……”張三大笑,“說笑……說笑罷了,程壯士莫要當真。”

張三是不是真的在說笑,以及程威有沒有把這事兒當真,不說大家也明白。

但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因為王窮已經若無其事地開始說別的了:“好了好了,你是誰都行,你也不必告訴我你和榆嶺四絕之間生了什么,你們這些江湖中人的恩恩怨怨和我無關,我只關心買賣能否做成,至于跟誰做……對我來說都一樣。”

說話間,他便將視線移到了那個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的女子身上。

這個女人穿著厚實的棉衣,外面還裹了件紅色的大氅,她的頭上戴著斗笠,帽檐下一層濃重的黑紗將其面容完全遮住。

裹成了這個樣子,能用來判定她性別的依據都不多了;但,還是有的……比如她衣服的款式,比如她走路的姿態,又比如……她身上唯一沒被遮住的、那雙如白玉般的纖纖素手。

那確是一雙很美的手,美得毫無瑕疵,甚至讓人感到虛假。

這雙手的主人顯然沒有干過什么粗活兒,也沒有練過武功……就算練過,也肯定不是手上功夫。

王窮看過很多女人,也看過很多雙女人的手,所以此刻,他無需去看那女人的臉,就已知道這必是一名絕色女子。

“這就是……”一息過后,王窮復又開口,他本想說“這就是貨了吧”,但略一斟酌,便把后半句話改成了,“……我要找的人?”

“是。”張三的回答不快不慢,語氣聽起來把握十足。

“她……還好吧?”王窮的下一個問題,顯得有些曖昧。

張三卻很清楚他在問什么:“她很好。”

一秒后,似乎是怕王窮聽不明白,張三又補充了半句:“完好如初。”

王窮沒有回應,而是轉頭道:“程威。”

“在。”程威應聲。

“叫兩個丫鬟和穩婆來……”王窮這話還沒說完。

張三順勢就打斷道:“且慢。”

“怎么了?”王窮問道。

“驗貨之前,就不再談談價兒了嗎?”張三的眼中已閃過了貪婪之色。

“你要加多少?”王窮真的是個單刀直入的人。

他繞過了明知故問的廢話,繞開了張三訴說自己這次行動經歷了多少困難、冒了多少風險的描述,直接針對對方的目的,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翻倍。”張三也是厲害角色,在王窮的問題前,絲毫沒有自亂陣腳,沉聲道出了自己那明顯有些過分的要價。

“好。”王窮也是毫不猶豫地接道,“先驗貨,貨沒問題,你就拿錢,走人。”

王窮說完了這句,轉身就走。

他沒有再交代什么,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程威會辦好的。

王窮轉身時的樣子很普通,走路的樣子也很普通。

他的舉手投足間絕沒有什么王霸之氣。

但,當他轉身之后,“張三”望著他背影的眼神,卻已帶著敬意。

“張某恭送王老板。”在其走出房間時,張三還作了個比對方來時更深的揖,用一種透著欽佩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未完待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劍神1笑(4)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方捕頭今年四十有三,中等身材。

他生了一張十分端正的國字臉,但其眉宇間,卻隱隱透出幾分冷然肅殺之氣。

當他走進客棧的剎那,每一個看到他的老江湖們,心中都已有了一個共識——這個人,惹不得。

他們是對的……

眼前的方盡,其體力、武功、經驗……都正處于其職業生涯的頂峰。

在六扇門中,他也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這樣一個時期,被派遣到了這樣一座邊關小鎮之中。

“掌柜的。”方盡踏入客棧后,目視前方,朗聲道出了這三個字。

“小的見過老爺!”那客來軒的掌柜急忙應聲,并從柜臺那兒迎了出來:“敢問老爺有何吩咐?”

方盡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問你……外面躺著的那個,可是你店中的客人?”

“呃……”掌柜的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因為類似今天這樣的事,在最近這個一個月中,早已生過數次了,而他和方盡,也不是頭回進行這樣的對話,“是……是住在我店里的人。”

“好。”方盡即刻又道,“尸體,我帶走……”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些散碎的銀兩,并將銀子握在拳心,伸到了掌柜的面前,“這些錢……是從尸身上找到的,你瞅瞅,需要多少才夠付他住店和打壞東西的賬。”

“誒喲~”掌柜趕緊提高了聲音,“老爺,瞧您說的……就我這小店,砸壞個仨瓜倆棗的東西,能值幾個錢啊……至于那店錢……他……他早就付過了。”

這個掌柜雖然很貪,但是他不笨,他很清楚——有些錢可以要,還有些錢……就是打死也不能沾。

“哦……這樣啊……”方盡念叨著,把錢又收回了懷里,在這整個過程中,他那握銀子的手可是絲毫沒有過要松開的意思,“那……這錢,就由我……代交給官府了。”

“唷~老爺。”掌柜趕緊點頭哈腰地應道,“咱鎮上誰不知老爺您清正廉明,乃青天再世……這錢由您處置,絕不會虧空了分毫。”

“哼……”聞言,方盡朝客棧大堂中掃視了一眼,輕輕冷笑一聲,隨后便轉身行出門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沒什么好看的!”他一出去就嚷嚷了幾聲,驅散了四周圍觀的人群,然后招呼自己帶來的幾名捕快把尸體卷起來搬上板車,接著就收隊走人了。

這不是方盡第一次來干這事兒,想來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在這個時代,朝廷和武林又回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那些江湖仇殺,只要不牽涉到尋常百姓,官面上的人通常就不會去管;反正管了也是多余,讓你們冤冤相報,官府還比較省事兒。

所以,像臨閭鎮現在的情況,出現死者時,方盡只需要露個面,確認一下死者的身份是武林中人,就可以收尸走人了;假如死者有家屬同門之類的可以自行處理尸體,那方盡連收尸的麻煩都可以省去。

不過,方盡也不介意多干幾次這種收尸的活兒,原因嘛……大家也都看見了。

這幫江湖人士身上多少都是襯點兒錢的,而且不多不少,正好是你貪污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的那種程度。

當然了,方盡是個辦事周到、精謹的人……就算沒人會說什么,他還是要和掌柜的進行那番對話,且當著很多人的面來進行。

甭管他倆唱的這出戲有多假,至少這出戲的情節沒什么毛病,日后若是有人想在這事兒上做文章,愣是抓不到把柄。

由這件小事亦可看出,方盡顯然是一位斗爭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同志了……

…………

辦完了公務,方盡便吩咐手下的捕快衙役們盡快把尸體運回附近的縣衙。他自己則來到了鎮口的一間茶鋪,要了一晚熱茶和幾個蒸餅。

方盡是一個頗能“弄錢”的捕頭,但他很少把錢花在吃喝玩樂上。

他吃的不講究,也從不喝酒,一件捕頭的青衣他可以從年頭穿到年尾;就連女色方面,他亦是極有節制。

這種自律,這分“克制”,是極為可貴的品質。

很多人連一天這樣的日子都過不了,但方盡可以這過一年、十年、二十年……

所以,他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能保持清醒。

所以,他很少露出破綻和弱點。

所以,他的武功和體能在同輩人之中出類拔萃。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可以把別人花在吃喝玩樂上的錢用來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

在官場上混,留點兒“家底”是很重要的,加官進爵用得上,絕境求生更用得上……誰也不知道哪一天你乘的那條船會翻,到時候,“錢”就是救命的浮木,什么都沒留的人則只能和船一塊兒沉入深淵。

咔——

“嗯?”就在方盡準備把第二個蒸餅擱進嘴里的時候,忽然,他腰間的佩刀……在刀鞘中輕輕顫動了一下。

換作別人,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一丁點兒的動靜,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

或許是鞘尖碰到椅子了,或許是刀鞘被風吹著動了一下碰著哪兒了,又或許是有人路過擦碰到了……

誰也不會多想。

然,方盡,在刀顫動的那一瞬間……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是誰?”他立刻在心中問了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并且不動聲色地開始觀察周圍的路人。

此時是午后,進出鎮子的人不算很多,但這兒畢竟是鎮上唯一的一條主干道,行人、車馬,加起來也不少。

好在,方盡很快就從庸庸碌碌的人群中找到了他想找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帶刀的女人。

她身著一襲白衣,身姿秀麗,步態矯健。

她用一塊布蒙住了自己大半張臉,只露出了鼻梁以上的部分;不過,僅憑那雙眼睛和額頭,也足以讓人斷定這是位美人了。

“竟有這種事……”此刻的方盡,可沒有心思去考慮那個女人被遮住的臉是否真的美貌,他在意的只有對方腰間佩戴著的那對雙刀。

方盡非常清楚,方才自己佩刀的那次“顫動”,是一種類似“共鳴”的反應。

鮮有人知道,方盡的刀,不是凡刀。

盡管這把刀被套在了一個很平凡的刀鞘里,看起來與一般衙役們所使用的腰刀別無二致。

但……方盡自己知道,他腰間所懸,乃是當世四大神兵之一的——青鳥。

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

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這是當今武林無人不知的四句詞,而其中的【玉鉤】、【重樓】、【青鳥】和【丁香】,分別對應了四件神兵利器。

【玉鉤】,是一柄彎刀,“吳鉤”造型,由一種奇異的黑玉所鑄;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王窮家的一間府庫之中。

【重樓】,是一桿長戟、一桿“中空”的長戟;因為是空心的,故而輕如竹竿。不過,在沾到血后,它便會將血吸入戟身,吸食得越多,重樓的顏色就越紅、重量就越重、戾氣也就越盛……傳說,在連續殺死千人后,重樓之力便可分山裂海。

然而,重樓是這四柄神兵中唯一一件下落不明的,也從未有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看到過真正的重樓,所有人都只是道聽途說。因此,也有傳言,說重樓根本就是一把捏造的武器,只是為了和另外三件湊成詩句才被胡編出來。

【青鳥】,是一把短刀,比一般衙役用的腰刀還要略小一些,目前無疑是在方盡的手上;而方盡則是從自己的師父“刀凰-孟情”那里繼承到的。

至于最后的【丁香】,是一把劍,這把劍現在的主人,名叫謝無花。

這位謝無花,乃是武林名門謝家的少爺,他的祖先各位應該也并不陌生,就是當年的傳奇劍客謝三。

在“蒼靈論劍”后的那些年里,謝家也是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傳到了上一代“儒劍客謝修文”時,又再次興盛;而謝無花,是謝修文的長子長孫。

前文中,客棧大堂內被稱為“少爺”的那名男青年,正是謝無花。他身旁的那位“劉伯”,年輕時也曾是名動江湖的人物,人稱“手眼通天劉西來”,不過,劉西來四十歲時遭遇了一次慘敗,不但受了重傷、還落下了殘疾;他本想就此退隱江湖,幸得謝修文收留,后成了謝家的一名掌事。

言歸正傳,眼下,還是先說方盡這邊。

有道是“青鳥鳴,神兵現”,方盡的師父孟情在把寶刀傳給他時曾說過,青鳥是一把有靈性的刀,如果周圍有其他的神兵利器,它便會有反應。

因此,在感受到寶刀的鳴動后,方盡便想當然地認為是另外三把神兵中的一把出現在了附近,但沒想到的是……他搜索了一番后,現這附近唯一一個有著強氣場的高手,卻是個使雙刀的人。

“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五柄曠世神兵存在?”方盡正在心里嘀咕著呢,忽然,他的【青鳥】,竟又一次顫動了……(未完待續。)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劍神1笑(5)
驚悚樂園全文閱讀作者:三天兩覺加入書架

“這位差爺……”就在方盡驚愕之際,一個男人的聲音,已在其身側響起,“您的刀,好像不一般吶。”

方盡循聲轉頭時,渾身的血都涼了。

直到話語聲響起的剎那,他也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然而,當他回望時,卻現自己面前的桌旁,已然多出了兩個人來。

這兩人的穿著打扮倒是挺普通,年紀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歲左右,至多不過三十。

周圍的人、包括這茶鋪的老板……都沒有意識到這兩人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就好像……他們從一開始便坐在那兒了。

“二位……”方盡畢竟是個厲害角色,縱是心中暗驚,表面上也還能不動聲色,“我們認識嗎?”

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句廢話。

但有時候,廢話也是有意義的。

它可以給你思考的時間,可以幫你試探對方的反應,還可以用來回避對方問出的上一個問題。

“不認識。”【生魚片】用他那略顯木然的表情望著方盡,接著道,“但我覺得,大家既然已坐在一起了,不妨就認識認識。”

“哼……好啊。”方盡冷笑一聲,念道,“我叫方盡。”

他只說了自己的名字,別的事兒半點都不透露,而且連“在下、鄙人”之類的謙辭都沒用。

“我叫魚片。”生魚片沒有報出自己完整的游戲昵稱,就算系統會幫他修正那個詞兒在npc意識中的違和感,他自己都覺得怪怪的。

“嗝兒……在下【夢驚禪】。”這時,一直在旁邊喝著“自帶酒水”的禪哥,適時地支了一聲,還捎帶上一個飽嗝兒。

方盡的視線又一次掃過了二人的臉,隨即在心中念道:“余騙……孟驚禪……嗯……沒聽說過啊……”

方盡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對江湖中的事卻也是知之甚廣,假如年輕一輩中有那種可以悄無聲息地接近自己的高手,他至少會知道對方的名字。

“那么……余兄,孟兄……”方盡思索了幾秒,開口問道,“我也不跟二位繞彎子,請問……你們找上我,所為何事呢?”

“幾件小事罷了。”生魚片接道,“其一……”說話間,他轉過頭,朝著那個已在大路上越行越遠的、佩雙刀的女人瞟了一眼,“……若我沒有猜錯……方兄已注意到了她不是常人,并有意上前試探……”他頓了頓,“而我們兩人過來,主要就是想勸你一句……不可。”

“哦?”方盡眉尖一挑,“這么說來……你們認得她?”

“認得。”生魚片道。

“她是什么人?”方盡又問。

“來奪劍譜的人。”生魚片道。

“來奪劍譜的人很多。”方盡道。

“很多。”生魚片道。

“她又有何不同?”方盡道。

此話一出,生魚片還沒回應,夢驚禪便擺出他那微醺的表情,似開玩笑般接道:“方兄,這鎮上能殺你的人多嗎?”

被問了這樣的問題,方盡卻也不生氣,不但不生氣,他的態度反而變得更加冷靜了:“不多。”

“嗯……”夢驚禪點點頭,拿起自己隨身帶的白酒呡了一口,“現在變多了。”

“你的意思是……她,能殺我?”方盡問這問題時,那個女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大路上。

“能啊。”夢驚禪笑道,“不僅是她,我倆也能。”他說著,還用一副很輕松的姿態,抬手指了指自己和生魚片。

這話在一個現代人看來或許能當成玩笑,但落在武林中人的耳中,無疑已是一種十分嚴重的挑釁了。

“哦?”方盡也是習武之人,聽了這話,自是血氣上涌。

就差一點兒……他就把后邊兒那半句“要不咱們試試”給說出來了。

但生魚片搶在他之前快言道:“方兄莫要動怒,我這位禪哥是個酒鬼,口無遮攔,并沒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

方盡聞言,臉上的神色變了幾番,大約沉默了五秒后,他哼了一聲:“哼……罷了……”

換作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以“聽”為看家本領的生魚片可是對方盡方才的那番心理活動一清二楚。

那五秒間,方盡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這兩人可以在他完全無察的情況下靠近到這種距離,并且安然坐下,那要殺了他……的確是不難的。

別的不說,只要那兩位不聲不響地往方盡那茶碗兒里下點毒,那他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

念及此處,理智,便戰勝了一時的沖動……

方盡這所思所想,包括先前現雙刀女子時的反應,全都會在他的心跳、呼吸、脈搏、眼神等細微的體征上有所體現。

而這些……無一例外的,都逃不過是生魚片的眼睛和耳朵。

秩序這兩位高手,是最早來到臨閭鎮的一組玩家;經驗老道的二人沒有急于進入鎮內探索,而是一直待在鎮口的主干道附近,守株待兔、靜靜地觀察。

他們很清楚……玩家,才是自己的對手,也是自己唯一需要警戒和注意的目標。

至于像方盡這種有特殊功能的npc,則是可以利用的資源……

…………

話分兩頭,再看鎮子另一邊。

一處冷僻的所在。

一條無人的小巷。

兩個人,正面對面地站著。

他,帶著劍。

他,也帶著劍。

他是江湖中赫赫揚名的劍者,棉道人。

而他,只是“張三”,一個走在人群中絕不會有人去多看一眼的路人。

“道長,你我素不相識,何故將我截于此地啊?”話是這么說的,但張三問這話的口氣,卻絲毫不像是在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傳說……”棉道人對張三的話不以為意,他自顧自地講道,“武林中,有一個神秘的殺手,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長相、或聽過他真正的聲音;也沒有人知道他年紀究竟有多大、武功到底有多高。可以確定的就是……他每一次出現,都會變成另一個人,就連那個人身邊至親之人,也很難分辨出真假。”

棉道人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說實話,貧道也未曾想到,竟能在此時此地,遇上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殺手……‘鏡’。”

“哦?”鏡冷笑,“那我倒是好奇了……既然連別人身邊至親之人都分不出真假,你又是怎么看出……我就是‘鏡’這件事的?”

“巧合。”棉道人只回了兩個字。

兩個字就夠了。

鏡想了想,言道,“你認識張三?”

“認識。”棉道人道。

“你是他什么人?”鏡道。

“他是我的恩人。”棉道人道。

“一個山里的獵戶是你的恩人?”鏡疑道。

“人總有運氣不好的時候。”棉道人又道。

“明白了……”鏡也不需要再追問更多關于那方面細節了,他轉而問道,“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我是假的呢?”

“很簡單。”棉道人回道,“為了報答張三的救命之恩,我曾傳了一套獨門的內功心法給他。”

“但我的身上……沒有那種內功。”鏡接道。

“沒有。”棉道人也道。

“而我的長相、聲音……都和張三一樣。”鏡接著說道。

“一模一樣。”棉道人道。

“難道我就不可能是他的孿生兄弟?”鏡問道。

“即使是孿生兄弟,也不可能連走路的姿態都一樣。”棉道人道。

“你就沒有想過……或許張三他由于某些原因而失去了你傳給他的內功?”鏡又問道。

“想過。”棉道人道,“但那并不能解釋這個‘張三’是如何跟王窮牽扯到一起的。”

“呵呵……原來如此。”鏡笑道,“你一直都在暗中監視著王窮的住處是嗎……”

“正是。”棉道人坦然承認了這事兒,“所以,當我看到一個身上并沒有我那獨門內功的、和張三完全一樣的人出現時,我就知道……張三已經死了,而我眼前的人,是……你。”

“嗯……這確是巧了。”鏡點點頭,“真沒想到……一個普通的獵戶竟會認得棉道人,而且身上還帶著一種我查探不到的內功。”

“為什么是張三?”問這個問題時,棉道人的表情很冷,聲音更冷,“難道他的身份有特殊的價值嗎?”

“呵呵……”鏡笑了,“‘沒什么特殊’,正是其價值所在啊。”他娓娓言道,“化身為那些‘特殊的人’,是很危險的,只有在任務需要時我才會那樣做;而其他大部時候,我都是以‘張三’、‘李四’、‘王五’這樣的身份活著。”他得意地接道,“藏木于林的道理,你總該懂吧?所以,像‘張三’這樣的身份……我是隨時都會備著十來個的。”

言至此處,鏡停頓了幾秒,再道:“呵呵……不過,從眼下的事情看來,下次我‘取’這種身份時,還得多留個心眼兒才是。”

“你已沒有下次了。”這一瞬,棉道人的殺氣、劍氣,已隨著話音籠了過來。

“呵呵……是嗎?”鏡還在笑,笑得甚是輕松;下一秒,他的嗓音忽然一變,變成了棉道人的聲音,“那我也只能請道長……多多指教了……”(未完待續。)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劍神1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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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花已在門外站了許久。

他并不著急。

即便讓他在這里站上一天一夜,他也不會因此而失去耐性。

好在,門里的人,也沒讓他等那么久。

在那“許久”之后,屋里傳出的輕微的腳步聲,隨后,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男人。

他高大、英俊,目光冷峻,氣勢凌人。

雪白的長衣和腰間的長劍是他的標志。

冰冷的氣質和寡言的性格則是人們對他唯一的印象。

“哼……總算是肯出來見我了嗎?”門雖是開了,但謝無花仍是站在距離門檻兒三步之遙的距離上,絲毫不敢冒進。

冷欲秋聞言,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位長了一張方臉的年輕人。

“怎么?你該不會……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站在你的客房外吧?”謝無花見對方不接話,便又試探了一句。

“察覺到了。”兩秒后,冷欲秋終于是開口說話了,他的口氣很冷漠,言語間還伴隨著一些略顯違和的、細碎的停頓,“你一來我就察覺到了。”

“呵……”謝無花笑道,“這么說來……我站在門外的這段時間,你一直就在屋里猶豫著是否要開門咯?”

“并沒有。”冷欲秋回答。

“哦?”謝無花不明白他的意思,故而用了個語氣助詞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我不想開門,也不想理你。”一息過后,冷欲秋補充道。

“哈!”謝無花又笑了……冷笑,“那你現在又為什么把門給打開了呢?”

“我要去茅廁。”冷欲秋的答復可謂言簡意賅,關鍵是……還無法質疑。

說罷這五個字,他就向前邁步、走出了房間,并隨手帶上了客房的門。

他就這么淡定地從謝無花的身邊走過,完全無視了后者,大步流星地朝著客棧的一樓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時,謝無花,還是站著。

他自是不會追上去跟冷欲秋理論的,因為這世上只有無賴和傻瓜才會去攔一個要上茅廁的人并進行某種辯論。

謝無花不是無賴,更不是傻瓜。

這一刻,謝少爺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種名為“漠視”的侮辱。

冷欲秋的反應說明……他把謝無花當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讓后者的等待變得毫無意義。

謝無花很想火,卻又不出火來。

因為在他思考著如何爆的過程中,他忽然意識到,除了“名門之后”這個頭銜之外,他的確是沒有其他任何理由不被人漠視。

雖然謝無花出來行走江湖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但他卻沒能在江湖上留下半點事跡。

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得到冷欲秋的重視呢?

當然了,謝家少爺的“碌碌無為”,倒也不是他能力不行導致的……事實上,謝無花可說是文武雙全。

“文”這方面,即便他不像秀才那般擅長咬文嚼字,但“知書達理”這個詞兒他還是擔待得起的,僅這點,在遍地糙漢的江湖中……已算是鶴立雞群了。

而“武”這方面呢,作為謝家的長子長孫,他自然也是得了祖上真傳的,放眼整個武林,在同輩中恐怕是找不出能與其比肩的人物來了。

然而……有能力,并不一定就會有作為。

江湖這地方,是很滑稽的……

在這里,“麻煩”這個詞兒,幾乎能和“機遇”畫上等號。

它很可能會給你帶來各種各樣的損失,比如財產、名譽、親人、朋友、生命等等,都有可能伴隨著這個詞的出現而消失。

但,它也可能為你帶來同等的利益……

在江湖中,一個從未被麻煩找上門,也沒去自找過麻煩的人,肯定是失敗的……

而謝無花的尷尬處境就是:由于謝家的名號,很多麻煩的“人”和“事”兒都會主動去避開他。又由于他的身邊始終有劉伯這么個老江湖跟著,很多沒有去避他的麻煩人和麻煩事兒……也都被劉伯設法給擋開了。

這便造就如今這個“在江湖上混了大半年還是毫無作為”的謝家少爺。

“少爺。”沒過多久,劉伯那熟悉的聲音便打斷了謝無花的思緒。

劉西來對謝家的忠誠和感情是極為深厚的,當年因慘敗落下殘疾的他,在生理上已注定無后,再加上他本來也沒有親人活在世上了;因此,看著謝家少爺長大的他,早已將其當成了自己的孫兒一般。這也是為什么……當謝無花向自己的祖父提出要去江湖中“歷練一番”的時候,老家主會安排劉伯跟隨少爺同行。

“你還好嗎?”劉伯見少爺沒回話,便關切地追問了一聲。

“不太好。”謝無花知道劉伯一直在暗中看著自己,所以并未對后者的忽然出現感到意外。

“你不該那么‘禮貌’的。”劉伯也知道少爺受了委屈,但他絕不會用那種哄小孩兒的方式去勸解對方,他會很直接地指出事情的關鍵來。

“是啊……”謝無花嘆道,“我好像還‘沒有資格’對他‘禮貌’。”

“的確沒有。”劉伯道。

“您該在我決定要來的時候就告訴我的。”謝無花道。

“那時候說,你恐怕未必能懂我的意思。”劉伯接道。

“嗯……”謝無花沉吟半秒,“……也對。”

“不過,現在明白過來……也不晚。”劉伯道。

“呵呵……”謝無花的笑容又回來了,“對,不晚!”

…………

冷欲秋回到房間的時候,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

他邁門而入,隨手帶上了門。

對于自己的房門被人敞開的事情、以及屋里坐著兩個人的事情……他都像是沒看見一樣,不做任何反應和評論。

此時,謝無花和劉西來,正在冷欲秋的房間里坐著喝茶。

茶是小二剛剛送上來的,用的茶壺和茶杯也都是新的。這些都是劉伯特意吩咐的,他可不想使用別人房間里的茶具,因為那些東西上很可能已經被下了毒。

“我們有話問你。”這次,先開口的是劉伯。

冷欲秋卻沒有理他,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床邊,坐下,擺出了打坐的姿勢。

“馬大胡子是你殺的吧?”就算對方不應聲,謝無花還是接著劉伯的話,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而在床上打坐的冷欲秋,這會兒則是干脆連眼睛都閉上了。

“你裝蒜也沒用。”謝無花不依不饒,繼續道,“即便你能瞞得過天下人,也瞞不過我……”他頓了頓,“憑你的坐姿、站姿、走姿、還有呼吸的方式……我就能看出你除了劍法之外至少還精通兩種掌法和一套腿法,并且身負上乘的內功心法。”

“是又如何?”這時,冷欲秋終于說話了,但他的眼睛還是閉著,語氣也是輕描淡寫。

“馬大胡子的致命傷、同時也是他身上唯一的受擊處,是打在肋下半分。”謝無花接道,“在這個鎮子上,能看出那個位置是‘雙形催命掌’罩門所在的人,不過二十個;能在實戰中一掌便打中那里的人,不過十個;而你……自是這十人之一。”

“當然,僅憑這點,還不足以證明你就是兇手。”下一秒,劉伯順勢接過了話頭,“真正讓我們斷定是你的依據在于……我們能夠確信,馬大胡子肋下的那個掌印,是由一個用劍之人的手掌打出來的。”他微頓半秒,“或許你自己注意不到,但練不同兵器、不同武學的人的手,是會有各種些微的差別的,比如劍客的虎口處……”

“劉西來。”忽然,冷欲秋打斷了劉伯的話,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加入與這兩人的對話,“你不用跟我一一說出你那些推斷的細枝末節……”他的語氣依舊淡定,眼睛也還是閉著的,“我可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是我殺死了馬大胡子’這件事。”

此言一出,劉伯和謝無花皆是一愣,兩人迅對視了一眼后,謝無花又道:“哼……你現在倒是挺坦然的樣子,既然如此,你殺人的時候,又為何要以掌代劍……遮遮掩掩?”

“以掌代劍,并非為了遮掩什么。”冷欲秋道。

“哦?那是為何?”謝無花又問道。

“只因他不配死在我的劍下。”這就是冷欲秋的答案。

這個答案聽起來很像是狡辯,但當這句話從冷欲秋嘴里說出來的時候,謝少爺和劉伯瞬間就確信了……他沒有說謊。

“這么說來……他該死?”劉伯沒有問對方殺人的具體動機,他知道那種問題是越界的,所以……他問了個聽起來有點兒像廢話的問題。

“該死。”但冷欲秋那鏗鏘有力的答復,卻讓問題本身也變得有意義了。

“你為何要在此時、此地動手?”劉伯又道。

“在什么地方動手、什么時候動手,以及……”冷欲秋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殺死什么人……”這五個字,儼然就是說給屋里這兩人聽的,“……都是我的自由。”

“看來……是我們多管閑事了。”劉伯畢竟老辣,他已察覺到了氣氛有變,趕緊找了個臺階想拉著少爺一塊兒下去。

“是的。”冷欲秋也清楚對方的意思,冷冷回道。

“既然事情是這樣……我們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劉伯站起身來,作了個揖,“叨擾了冷大俠,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他一邊說著、做著,一邊朝旁邊的謝少爺使了個眼色。

謝無花也很懂事,立馬隨著站了起來,沖著冷欲秋抱拳拱手道:“得罪了。”

兩人表面上是客客氣氣,實際上身體和神經都已做好了應對攻擊的準備。

“不打擾您休息了。”劉伯隨即又道,“我們這便告辭……”

“別著急走。”沒想到,這時候……冷欲秋竟然主動話了,“我還有話要說。”

這句“還有話要說”,讓劉伯和謝少爺的冷汗唰唰地下來了……

“冷大俠……還有何指教?”劉伯問道。

“你們就不想知道……”冷欲秋接道,“馬大胡子為什么‘該死’嗎?”

聽到這句話,劉西來的臉都白了,因為他的本能已告訴了他冷欲秋想干什么。

“不想!”劉伯幾乎是吼出了這兩個字。

“因為他打擾我‘練劍’了。”冷欲秋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淡然地說道。

這一瞬,劉西來突然跪下了,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靈魂……無疑也已在顫抖:“冷大俠!這話……老夫我一個人聽就可以了!我們少爺年少無知……無心冒犯,他還有大好前程……”

“不行。”這是冷欲秋第二次打斷劉伯的話,也是最后一次,“我要他也聽著。”

聽見那個“不”字,劉伯便絕望了,當那種絕望顯露在他的臉上時,他仿佛瞬間就老了幾十歲……從一個精神矍鑠的武林前輩,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劉伯!您這是為何?”謝無花還不完全明白狀況,雖然他已隱隱感覺到了什么……但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他還絲毫沒有體會過江湖那真正殘酷的一面。

“人們總以為,做錯了一件事,只要及時現、承認錯誤,便還可以彌補……可以有第二次機會。”冷欲秋說著,睜開了眼睛,“但我,不喜歡給人第二次機會,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們可以在我面前‘錯上一次’。”他的語氣冰冷,眼神亦是冰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世人都有一種共識……只要事后低聲下氣地下跪、哀求、懺悔……就能彌補之前的無禮、冒犯和傷害……

“因為那是大多數人都認可的,那便成了‘理’,繼而又可能變成‘法’……

“但是,世上的事情……真能像這樣‘順理成章’嗎?

“世人覺得偷盜者罪不至死,被盜者便只能接受;世人覺得**者罪不至死,被**者也只能接受;世人覺得欺善霸市者罪不至死,被欺壓者亦只能接受……

“但那些做決定的人,那些‘大多數人’,那些滿口道德仁義的人……又有多少曾體會過重要之物或辛苦所得被人盜走時的滋味,有多少人切身嘗過被人**的滋味,又有多少人知道經年累月遭受欺壓卻敢怒不敢言的滋味……

“屈辱、悲傷、絕望、委屈、難以形容的壓力……這世上真有一套‘理法’,能準確地衡量出受害之人的痛苦,并給出相應的懲罰嗎?

“至少在我看來,是沒有的。

“但我……自己想到了一種相對公平的法子,很簡單的法子——讓受害之人,去決定怎么處置那些犯錯之人。

“當然,每個人的評斷標準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肩膀就要殺人家全家,還有的人被扇了耳光還說無所謂,甚至會把另一邊臉也湊上去。

“所以我得承認……我的這種法子實際上確是不如‘法理’來得合適。

“它只能適用于少部分人……

“……比如我這樣的人。”

在今天以前,謝無花和劉西來做夢都不會想到冷欲秋竟然會一次說出這么長的一段話來。

江湖上也沒有人聽冷欲秋說過這么多話,因為……聽過的人,都已經死了。

其實,冷欲秋并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他只是個性格古怪的人。

他極端得內向,以至于在人前多說兩句就會緊張。

所以,他平時很少說話,也幾乎不結交朋友。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他才會徹底地放松下來,打開話匣子,頭頭是道地跟眼前之人聊上一會兒。

而那種“情況”就是……他準備把對方殺掉的時候。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劍神1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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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劍鋒劃過劉西來的咽喉時,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悔恨”二字。

有牽掛,才會有悔恨。

劉西來牽掛的東西,并不是自己的生命。

二十多年前,當他敗在“紫竹居士”手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了。

而在他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是謝家對其伸出援手,讓他能重新像個人一樣活著。

所以,那之后的人生,劉西來不是為自己活的,而是為了謝家而活……為了報恩而活。

比起自己的性命,劉西來更在乎的是謝家的榮辱和得失。

可惜,他還是沒能保護好謝無花。

劉西來的確是老了,四十歲前,“手眼通天”從未有過看走眼的時候,他唯一一次錯估了對手的實力,是在四十歲以后;而那一次失察,便直接讓他斷送了自己的江湖路。

今天,他又一次看走眼了,而且這次的錯誤……更加嚴重。

在冷欲秋說出那句“在什么地方動手、什么時候動手,以及殺死什么人……都是我的自由”之前,劉西來依然認為情況還在掌握之中。

但那句話出口之時,冷欲秋的氣息變了……

那一刻,他不再斂藏那洶涌的劍意、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殺機。

也正是在這一刻,劉西來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冷欲秋的武功修為,比他預估得高出很多……非常多!

從剛才開始……冷欲秋就不是在床上打坐,而是在練劍。

或許有人會奇怪,一個人坐在床上、盤著腿、閉著眼……也算是在練劍?

一般來說……不算。

但冷欲秋顯然不在這個“一般”的范圍內。

當一個人的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其練功方式便不滯于形;對于那種人來說,“形”的修煉比起“意”的修行來反而顯得效率低下。

當然,那種人很少,放眼整個武林,都可說是鳳毛麟角;即便是謝家現在的家主謝修文,也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

可是,冷欲秋這個看起來不過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卻已經擁有了這樣的修為。

于是,看明白了這些的劉西來趕緊改變態度,設法脫身;他以為……憑著謝家的威名、以及自己放低身段的態度……對方還不至于因為這種程度的冒犯而出手。

然而,冷欲秋接下來的話,卻讓劉伯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非但不讓二人離開,還講出了自己殺死馬大胡子的原因,正是因為對方打擾他“練劍”了。

這番話,在謝無花這天真的少爺聽來,只是有些奇怪;可落在劉西來的耳中……簡直猶如喪鐘的轟鳴。

事已至此,劉西來選擇了跪下……他最后的那句話,便是在宣告自己愿意舍棄生命和尊嚴來保謝無花一命。

然,就連這個要求,冷欲秋也沒有答應。

或許……謝無花還算比較幸運的,到死他都沒明白這個房間里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他不用像劉伯那樣經歷驚愕、恐懼、痛苦、絕望、并最終帶著悔恨離開人世。

他只是在驚訝中死去,死得很快,也沒有什么痛苦。

…………

尸身倒地,寶劍入鞘。

冷欲秋坐回了床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劍,殺人不沾血。

但他這個人,卻是有幾分嗜血的。

他喜歡在剛剛死去的人身邊,聞一聞那新鮮的血腥味兒。

這種氣味,是勝利者才能享受到的,它能提醒冷欲秋……失敗的代價。

“你還是老樣子……”忽然,房間里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一個溫柔、沉厚的男聲,“只要能找到哪怕一分一毫說服自己的理由,就迫不及待地殺人。”

冷欲秋聽到這個聲音時,竟是露出了笑容。

那不是冷笑或是嗤笑,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的笑容。

“呵……你來得還真快啊。”冷欲秋笑道。

在他說話的同時,房間里已多出了一個人來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這間客房的門窗都沒有開過,房里也沒有可以躲人的梁柱和柜子,就連冷欲秋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進來的。

但他就是進來了,而且來得悄無聲息。

“出現了兩個意料之外的幫手,讓任務提前完成了,所以我早到了半天。”蒙面人如是回道。

“幫手?”冷欲秋聞言,面露一絲疑色。

“放心,這兩人一定可靠。”蒙面人道。

“居然能從你口中聽到‘一定可靠’這四個字……”冷欲秋念道,“莫非……他們是……”

“對。”蒙面人知道他要說什么,所以直接打斷道。

“原來如此。”冷欲秋點點頭,“那么……計劃照舊?”

“那是自然,不過……”蒙面人說著,低頭看了看地上那兩具尸體,“你也真是會給人惹麻煩,你知道這兩人是誰吧?”

“知道啊。”冷欲秋淡定地回道,“不就是謝家的少爺和管家么……”他頓了頓,“明日一過……整個武林都將與我們為敵,我有必要特意去顧忌是否會多幾個姓謝的嗎?”

“唉……”蒙面人嘆了口氣,“也罷……你說的也是事實。”

嘆息未止,他已邁步上前,拾起了謝無花身旁的佩劍。

“這丁香劍就交給我吧,可能會有用處。”蒙面人拿起劍來,轉頭對冷欲秋說道。

“嗯,若你能把尸首一塊兒處理掉,那就更好了。”性格內向的冷欲秋在這人面前卻顯得很是放松(而且他這會兒并沒有想殺人),竟然在用玩笑的語氣和對方講話。

“少做夢了,你自己想辦法去,要不然你就讓他們陪你一塊兒睡。”道完這句,蒙面人就從屋里消失了,和他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無影無形……

…………

同一時刻,客棧一樓,冷欲秋的房間正下方的那間客房。

“呃……這是血吧……”

抬頭望著天花板,看著一絲絲從木板縫隙中滲下來的血滴,用一種郁悶的表情念道。

這會兒他本來是想吃一點劇本里的食物來補充體力的,沒想到剛準備動筷子,食物上就被淋上了一些免費的“醬汁”。

“看來樓上出事兒了啊。”同樣坐在飯桌旁的也看了眼天花板,順勢接道。

“不如……咱上去看看?”劍少想了想,言道。

“反正這飯也吃不成了,那就上去看看唄。”別看劍少是“江湖”的管理層,但在這支兩人隊里,不怕妹子才是“領導”,具體怎么行動還得聽她指示。

“好。”既然領導發話了,劍少也沒二話,起身就走。

不怕妹子也和他一起出了房門,兩人轉了個彎就從樓梯上了二樓。

狂蹤劍影可不是謝無花,他可不講究什么江湖中的“禮貌”,一來到冷欲秋的門前,他就是“乓乓乓”一陣兒砸門。

“有人嗎?”劍少不但拍門,還要叫門,前半句說完,他還覺得不夠妥當,所以立刻又接了句,“有活人嗎?”

屋里的冷欲秋也是愣了,心道:“這是什么路數?鎮上的江湖中人應該都知道我住這間屋,他們也不可能這樣來叫我的門,但他的聲音和態度也不像是店里的伙計;難道……是個不懂規矩的官差?”

他一邊推測著,一邊已走向了門口。

由于感覺不到屋外的人身上有內力,冷欲秋對“愣頭青官差”這個結論還是頗有把握的,雖然這種人對他構不成什么威脅,但閉門不出這種法子對于這路人卻是不管用。

幾秒后,冷欲秋打開了房門。

一對青年男女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且,他們儼然是江湖人物的打扮(和絕大多數武俠世界觀的劇本一樣,系統對np眼中的玩家形象進行了調整)。

冷欲秋的毛病犯了,開門后,他只是默默盯著兩名玩家,嘴里卻是半個字都沒蹦出來。

劍少和不怕則是立即發現了房中的尸體,隨即又對視了一眼。

按理說,這種時刻,應該是屋里的人先說話,但冷欲秋就是不開口,于是乎……場面陷入了僵局,氣氛也略有些尷尬。

“剛殺的?”大約十秒的沉默后,狂蹤劍影忍不住了,他沒話找話般問了冷欲秋一句。

冷欲秋心里也在犯嘀咕,這兩人好像并不認識自己,而且對屋里有尸體這件事情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和恐懼。

“嗯……”冷欲秋思索了一秒,點了點頭。

“哦……”劍少也點點頭,“那什么……尸體的血滲到樓下來了,我們就上來看看。”

“哦。”冷欲秋應了一聲,沒有更多的表示。

“哦什么哦啊。”這時,一旁的不怕看不下去了,“咱們的飯菜都滴上血了,房間的地板上也有,你‘哦’一聲就完啦?”

冷欲秋還真沒想到對方非但不害怕,會擺出了這種強硬的態度,他暗忖道:“這兩個……八成是初出江湖的雛兒,所以他們知道我是誰……也不識得地上的死者是謝無花和劉西來……”

念及此處,他忽然覺得這兩人有點好笑了。

“那按照姑娘你的意思……”一息之后,冷欲秋開口回道,“又當如何呢?”

“廢話,賠錢啊!”不怕理直氣壯地說道。

冷欲秋淡定地應道:“哦……那你們要多少?”

“這可說不好。”不怕道,“講道理……賠的錢得足夠我們去換間房的吧。”

冷欲秋點點頭:“這話好像有點道理。”說是這么說,可他卻站在那兒沒動,隔了五秒后,又一次開口,“但我想知道,若是我不賠,你們又能如何?”

冷欲秋有錢。

就算他沒錢,躺在地上的那兩具尸體身上,也有足夠多的錢。

而且冷欲秋從來不是一個愛錢的人,對他這種人來說,錢能產生的驅動力已經接近于無。

因此,他的這種反應,絕不是因為他舍不得賠錢。

此時此刻,冷欲秋只是出于興趣在行動。

當然了,他并沒有打算殺人,他覺得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這兩人都還沒有死的必要。

冷欲秋只是想要給這對“初出江湖”的男女一點教訓,告訴他們江湖并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想“幫助”眼前的二人:讓一個人早點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不公以及力量的重要性,的確算是一種善舉。

沒有領教過無恥的人根本不會理解真正的高尚,脫離實際的道德也只是另類的愚蠢。

本來……確是這么個事兒。

然,冷欲秋遇上的并不是什么不諳世事的江湖菜鳥,而是兇殘的異界旅客……

“哈?”見對方的態度這么囂張,狂蹤劍影當時就有點不爽了。

沒錯,他不認識冷欲秋。

如果他認識……在此他很可能就會選擇冷靜,從而觸發一條與冷欲秋合作的劇情線。

但沒有那種“如果”……

江湖這二位收集情報的能力是比較一般,但論剛正面的能力,那可是絕不含糊。

狂蹤劍影一聽對方問出那種問題,脫口而出就是一句:“那我就來教教你賠字怎么寫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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