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沒什么說的了。你不肯辭職，就等著公司的辭退通知書吧，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嚴文龍聽到這里，手指按動，連續發送了幾條短信。

　　他在電話里說道：“郭總，我剛剛發了三條信息到你手機上，不妨先看看。”

　　電話這邊，郭學軍拿起手機，翻看短信。他看完之后，立即面如土灰。

　　三條短信都是來自網上的新聞短信。上面寫的是三個不同企業，在裁人時出現的勞動糾紛。只不過這三家企業在接受調查時，都被查出在考勤、違規事件方面存在做偽證的行為。

　　新聞里，三家公司都遭受了巨大罰款，在三十萬至五十萬之間，并點名批評，上了勞動局的黑名單。

　　而參與制造偽證的執行者均被公司卸磨殺驢，發布聲明予以開除。這些人中，沒有人留下任何證據，無法證明其行為是來自高層的指示，有苦說不出。而他們此后的職業生涯也嚴重受沖擊，在業內無法立足。

　　“郭總，鬧開之后，你們的證據會被揭穿的。請問你留下錄音或郵件了嗎，沒有吧，到時候張總肯定會不認賬的，你肯定會被開除的，下場和那些人差不多。”嚴文龍調侃的說道。

　　“雖然你沒有留下錄音，但是有志者事竟成，我居然想辦法搞到了錄音。你說，我是要交給老板？交給張總？還是交給勞動局？或是媒體？”

　　郭學軍聽到這里，冒出一聲冷汗，握著電話的手也開始發抖。他驚慌的說道：“文龍，文龍，你不要這么做，千萬不要把錄音公開。這樣對所有人都不好，我們都要冷靜一點。”

　　他看著手機上的三條短信，想起了嚴文龍獲取資料的手段，想起了事發后張忠超的嘴臉，想起了老板那神秘莫測的態度，深深嘆了一口氣。

　　郭學軍說道：“你不必辭職，我知道該怎么做。你放心，沒人能趕你走。”

　　嚴文龍掛斷電話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賭中了，郭學軍膽小怕事，稍微嚇唬一下，就后退了，自己手上哪里有什么錄音。

　　嚴文龍知道，郭學軍雖然對上司唯唯諾諾，但更愛惜自己的地位，不會陪著張忠超一直冒險下去的。

　　在電話那頭，郭學軍放下電話后，猶豫了一陣，立即給張忠超打電話。

　　“張總嗎？我是郭學軍。關于嚴文龍的事，我有不同看法。我們不能辭退他。”郭學軍聲音很小，但語氣堅定。

　　“怎么回事？老郭，我的話不管用了是吧。就嚴文龍這種大鬧總部的行為，就夠開除一百次了，你有什么不同看法？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電話里，張忠超冷哼了一聲。

　　“不敢不敢，但是老板剛剛專門過問了嚴文龍。”郭學軍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老板特別指出，嚴文龍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不能被競爭對手挖去。”

　　“老板還說道，嚴文龍的棱角很尖，可以先打壓一段，磨掉他的銳氣。但打壓之后還要用，而且要重用。所以，針對嚴文龍的小動作要適可而止。”郭學軍忍住自己的笑容，鄭重其事的回答。

　　“老板那里我去說，你只管開除他。嚴文龍無組織無紀律，大鬧總部，打傷保安，污蔑上級，條條都夠被處理的。我們手頭又有他缺勤、貪污、權限違規的證據，你怕什么，只管去做吧！”

　　“對不起，真對不起！張總，我是絕對不會再使用那些證據的，請您理解。”郭學軍說著，聽到了張忠超掛電話的聲音，長長吐了一口氣，臉上滿是輕松的表情。

　　他難得硬氣一回，忍不住覺得心里舒暢。之后，他立即登錄論壇，把那篇帖子刪掉。

　　嚴文龍也心滿意足的離開辦公室。燃眉之急已經被解除，至于劉涵的業績陷阱和調崗威脅，他知道自己無力在短期內直接推翻，但只要業績上來，再次成為明星，他就有足夠的叫板資本，就有更多人替他出面。

　　嚴文龍再次來到了龍心大廈，他在樓上樓下不斷跑動，很快與之前聯系好的客戶達成了共識。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辦了五張白金卡。

　　嚴文龍完成這些任務后，前往28樓，直奔陳紀恒的辦公室。陳紀恒是他引入的第一個大客戶，對他的意義非凡，因此嚴文龍覺得有必要維護一下。

　　嚴文龍在前臺等待了一會，在一個內部通知前，盯了很久。之后，他在秘書的帶領下，來到了陳紀恒的辦公室。

　　他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陳紀恒，說道：“陳總，這是一塊紀念幣，是公司回饋于高價值客戶的小禮品。雖然價值不高，但作為一種心意，還請您收下。”

　　陳紀恒有點心不在焉，愣了一會兒，才接過盒子，說道：“謝謝！謝謝！”他抬頭問道：“除了這個，你找我還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我希望能夠就您辦卡用卡過程中的感受，做個簡單回訪，看看您是否有時間？”

　　陳紀恒面有難色，搖搖頭：“這會兒不行，我現在手頭被一件事困擾，焦頭爛額的，沒有心情回答你，你先回吧。”

　　嚴文龍點點頭，站起身，準備離開。在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問道：“陳總，您的那個困擾，和那個內部懸賞有關吧！”

　　他表情認真，說道：“我是一個外人，但是我也想拿到那筆懸賞，不知道您的這個機會對我開放嗎？”

　　看著陳紀恒猶豫的表情，嚴文龍進一步趁熱打鐵：“我喜歡商業，在業余時間不停思考關于商業的很多案例，思考自己如果面對這些問題，會采用怎樣的商業策略。所以，您……”

　　“可以，我的這個懸賞，你也可以參與進來……”陳紀恒打斷了他。

　　嚴文龍理了一下思緒，把之前在內部通知里看到的信息復述了一遍。

　　陳紀恒的同益公司是一家園林公司，長期以來在市政園林領域獨占鰲頭。但最近一年來，同益公司面臨了激烈的競爭，一家名叫科尼園林的小型企業快速崛起，對同益公司實施了價格戰。

　　科尼園林以低于同益百分之三十的價格進行投標和報價，在多個城市的市政部門采購中擊敗同益，奪得大量訂單。

　　雖然同益公司的產品質量較好，園林苗木更為優質，但在巨大的價格沖擊面前，它們節節敗退，幾乎丟掉了一半的市政項目訂單，導致公司出現經營困難。

　　而兩天后，太港市市政的一個大型項目就要開標，以目前的價格對比，同益公司兇多吉少，很有可能丟掉這個來自根據地的價值1.5億元的大單。

　　陳紀恒說道：“這就是我愁眉不展的原因。科尼園林，就是在賠本賺吆喝，他們的產品質量不過關，后期肯定會出問題。但客戶們意識不到這一點，在價格上頻頻對我們施壓。”

　　陳紀恒想過和科尼打價格戰，互相降價，比拼誰能撐得住。但他不甘心這么做，這種方式會極大的降低自己公司的利潤。做生意沒有利潤，就不能持久。

　　而且在他看來，價格一旦拉下去了，再想抬起來，將會難上加難。正面打價格戰，無疑是慢性自殺。

　　嚴文龍明白，陳紀恒心中很矛盾。如果不打價格戰，在一次次的沖擊之下，同益的客戶全部被對手占領，以園林行業的退出壁壘以及購買周期，他們公司不一定能熬到下一輪采購。不打，只會面臨快速死亡。

　　當然，陳紀恒也可以采用同樣的方式，降低產品質量，嚴格控制成本。以總成本領先的戰略，和科尼公司長期對抗，直到拖垮對方。

　　但陳紀恒不愿意因為一個對手而改變企業的經營理念，尤其是降低質量、控制人員工資、減少差旅等方式，會嚴重影響員工內部士氣，影響公司品牌形象。而且，這個辦法周期長，來不及馬上見效。

　　嚴文龍試探性的提到，加大營銷力度，甚至增加采購方的返點。但被陳紀恒也否決了，因為關系營銷方面，同益公司一直在做，品牌費用也投入了不少，但效果依然有限。

　　嚴文龍感慨道：“想不到，一個價格戰這么愁人。”他揚起眉毛，問道：“陳總，你是否考慮一下，把這個公司買了，作為一個低端子品牌進行發展？或者，找到他們的老總，告知這種方式只會雙輸？”

　　陳紀恒苦笑著，說道：“并購沒那么簡單，我們沒有那么多現金，也是一天兩天能夠談下來的。至于和解，我已經試過了，他們就是這樣的策略，一片狼性，用低價策略打垮所有競爭者。”

　　他望著嚴文龍：“我為這次投標的事，整晚睡不著。公司內部也多次討論了，達不成共識，這不我才想出了懸賞三十萬的方式，看看有沒有人有更好的辦法，幫助公司度過這個難關。”

　　陳紀恒看著嚴文龍，發現對方一幅出神的樣子，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問道：“嚴先生！嚴先生？你有在聽嗎？”

　　發呆中的嚴文龍，其實已經抓緊時間，進入了虛擬數字世界。他呼喚出娜可，與之交談。

　　嚴文龍看著面前的貨架，說道：“娜可，我急需你的幫忙。你看看我可以購買什么，能夠處理這個價格戰的案例，我想拿到這筆30萬的懸賞。”

　　娜可點點頭，說道：“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針對這個價格戰的這個情況，我建議你購買這個。”說完，她指向貨架上方中部的一個盒子。

　　嚴文龍看去，盒子上面標識著“行業解決方案生成器”，價格則需要800點數。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斗志值，還有1490，于是毫不猶豫的點擊了購買。

　　嚴文龍眨眨眼睛，看著面前的陳紀恒。他拿出自己的手機，說道：“陳總，我現在用藍牙傳一個APP給你，你接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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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文龍同時告訴對方，商業文明要能夠持續下去，必須要有利潤做支撐，不能玩自殺式競爭。所以建議這個項目以“整體解決方案”進行報價和投標。

　　幾分鐘后，陳紀恒的手機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園林行業整體解決方案投標方案”的界面。

　　在這個方案里，建議同益公司拋棄每平米報價、每顆苗木報價的方式，而是進行一攬子的整體報價。這個報價里最重要的一塊，是把設計、安裝、維護、培訓等服務都融入進去，形成了一個五年2.3億元的整體報價。

　　方案里面提到了太港市氣候下的整體要求、市政園林更換周期為五年、項目每年進行維護的月份、安裝周期下最適合的苗木，以及與之對應的輔助花草和整體園林風格。

　　該方案里，把“定制化設計”、“快速供貨”作為主要賣點，以此來更精確的匹配客戶需求，塑造競爭優勢，同時與科尼公司差異化競爭。

　　在這個方案里，培訓、售后維護是免費的，打包在整體報價里。但是如果后期客戶想要延續維護服務，或是升級服務等級，則可以針對性收費。

　　陳紀恒以前也見識過一些行業解決方案，只不過在整體設計上都不是很令他滿意，空有框架，細節不夠豐滿。但接下來看到的部分，則令他大開眼界，嘴張得老大。

　　這個方案里，提供了一個極為精準的定價。包括每平米的設計費、施工費、材料費，都精確到了小數點后兩位。

　　尤其是服務價格，這是以往方案里最難預測的部分，也精確到了每人每天，精確到了不同級別施工人員的價格差異。

　　不僅如此，在那個復雜的定價中，將每個外購產品如管線等價格都標示了出來。在此基礎上，定價系統進行了五年的預測，把五年內下降的維護費用、外購產品的價格以及上漲的人工費用全部融合起來。

　　嚴文龍也大吃一驚，但他畢竟有心理準備，不像陳紀恒那么的震驚。他看見這份方案里，還增添了未來可以延續的服務種類，比如應對臺風的加固和修復服務，比如基于燈會和節慶的造型修剪服務等，每一個項目都預估了可能性，提供了相應的收費參考。

　　在方案的附錄欄里，關于這個項目未來5年、10年的現金流、內部收益率等數據也被展示出來。

　　按照這個方案的預估，同益公司在這個項目上將在基本產品略有微利的基礎上，通過大量的服務項目獲得持續的利潤。

　　陳紀恒拿著手機，指著最后的財務預測模型，對嚴文龍說道：“你的這個東西，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所有這個項目有關的因素，包括產品、價格、服務、成本、周期、人工，都被考慮進去了，而且還經過了綜合處理，一目了然。”

　　“不僅僅每個細節都有假設，可以調整。而且具體的數據模擬也有，整個項目的整體情況完全可視化。每個環節的構思完全精細化！”

　　“天哪，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工具。它不僅僅評估了本次投標的結果，還對長遠的一些可能性項目進行了預估，讓我可以提前準備。我只需要關注那些它提醒我的發力點就好！”

　　嚴文龍笑笑：“希望這個工具能夠幫到陳總，幫到貴公司的一眾員工，打擊行業內的不正之風，那將是它最大的價值。”

　　陳紀恒小心的把手機收起，用力握住嚴文龍的手：“絕對能幫上！這個東西太精準了。有了這份方案，我們在這次項目的投標中，有八成的希望能夠逆轉。你真是救了我一命了！”

　　陳紀恒說著，左手用力的拍著嚴文龍的肩膀，把嚴文龍拍的晃動不已。他說道：“好小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對了，這個東西是你做出來的嗎？不會吧？”

　　嚴文龍穩住了身體，看著陳紀恒，說道：“不是我做的，我沒那個能力。具體來源，我不方便告訴你。但是這個東西只能使用一次，但您可以從這次的方案里，舉一反三，找到將來的努力方向。”

　　他也學著陳紀恒，拍拍對方的肩膀：“您趕緊準備投標吧！我先走了，我等您的好消息！”

　　1月31日上午，正在城外揮汗如雨的嚴文龍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剛接起電話，就聽到了對方急迫而激動的聲音：“是文龍嗎？我是陳紀恒啊。我有個重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在電話里，陳紀恒告知，基于嚴文龍提供的精細化園林行業解決方案，他親自更改了投標方案，并現場詳細講述。最終在激烈競爭中一句中標，贏下了這個來自根據地的價值2.3億元的大單。

　　在這次開標溝通會上，負責采購的市政部門客戶表示，雖然以科尼為代表的供應商價格更低，但同益公司的方案更好，更新穎。尤其是大量的服務項目，能夠讓市政部門省去大量的人工和成本，節省了極為寶貴的編制。

　　而對于同益公司而言，這個項目更是極為難得。由于整體報價的方式，單項產品的價格更加不透明，設計、咨詢等服務項目增加了不少利潤點。最終算下來，整個項目在五年的周期內，比原先的投標方案多出了兩千萬的利潤。

　　“兩千萬啊！還都是利潤！”陳紀恒激動的說：“我已經很久沒有拿到過這么好的合同的，這還是在競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獲取的，簡直是難以置信！”

　　嚴文龍聽到這里，也很開心，說道：“恭喜！恭喜！陳總這次總算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戰。我最討厭科尼這種公司，當然不能讓他們擾亂市場。”

　　陳紀恒也感慨拿到這個拿到訂單不易。科尼公司前前后后砸了大量的營銷費用，上下活動，承諾了不少回扣。但最終負責決策的大領導還是同益的方案所打動，認為眼前一亮，獨自拍板，把合同給了同益公司。

　　陳紀恒說道：“當然了，這個大領導和我也比較熟，我們比較在一個城市一個行業里，關系也沒少維護。無論如何，我要感謝你。因為你的這個工具，我們公司挺過了難關。我手下的400人未來三年都有活干了。”

　　嚴文龍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說道：“陳總，我還有個建議。”

　　“這個方案只能一次使用。我建議貴公司立即組織人員，對這個方案進行逆向分析，剖析出整體解決方案的框架和核心要素來，整理出一套投標中的客戶關注點，整理出公司需要改進的基本能力。”

　　“最終，貴公司要將這次的方案轉變成一種能力，形成新的業務模式，將來可跨城市跨項目復制。這樣，同益公司才能迎來新一輪的高速增長。”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不，我已經在讓市場部的人牽頭在組織研究了。”陳紀恒表示同意。

　　陳紀恒還用激動的聲音告訴了好消息。科尼公司依賴背后的PE機構長期輸血，此次重大項目更是其擴張市場的重要里程碑。但在這次的失利后，PE機構開始猶豫，暫停了原本在2月進行的新一輪投資。

　　嚴文龍聽后哈哈大笑，然后給陳紀恒出了個主意。他讓陳紀恒先按照這種模式再迅速拿下幾個項目，這樣PE會更加猶豫之前的投資。

　　之后同益公司也聯系這家PE，告知可以接受投資。以同益的資質和市場表現，獲得投資十拿九穩。

　　影響了PE的投資資金，科尼公司如果不能在短期內形成持續造血的能力，就可能陷入資金鏈斷裂的境地。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同益就可以在PE的協助下，并購科尼，滅掉對手。反正PE最喜歡干這種事了。

　　陳紀恒思考了一下，不停贊賞：“文龍，你的腦子很活，看得很遠啊。你說的這個方式，我再思考一下，完善之后去試試。”

　　“你太厲害！400人啊，我又不怕了！”“啊……啊！”“格老子呢，真的好安逸。”“我不知道怎么感動你，不，是感謝你。”

　　陳紀恒在電話那頭，對嚴文龍千恩萬謝，漸漸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陳紀恒整理了一下思緒，對嚴文龍說，想要邀請嚴文龍加入同益公司。他認為嚴文龍腦子活，素質高，適合做銷售或市場。

　　而且目前市場部正忙于對整體解決方案進行模式化設計，嚴文龍加入后可以提供極大幫助。他可以為嚴文龍提供市場部部門經理的職位。

　　嚴文龍稍微有點動心，腦補了一下在同益公司工作的情景，之后便婉拒了邀請。他告訴陳紀恒，自己所在的行業是信用卡，對園林行業知之甚少，兩個領域跨度太大，自己未必能做好。

　　但他表示，未來同益公司有什么困難，他可以參與進來，以個人身份進行合作，或是提供建議。

　　嚴文龍停頓了一下，問道：“對比起貴公司的職位來，我還是更加在乎錢。不知道陳總您之前說的，30萬的懸賞獎勵，我可不可以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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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文龍掛斷電話，將自己的賬號、開戶行等信息發給了陳紀恒，然后進入了充滿期待又忐忑不安的等待中。

　　大約三分鐘后，他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面寫著：“太港市支付清算系統提醒您，您尾號為3486的銀行卡轉入現金300000元。”

　　嚴文龍看著那個數字，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當看見自己的賬戶里多出那30萬的現金時，握著手機的雙手忍不住發抖。

　　就在嚴文龍激動的時候，陳紀恒的電話再次打來。他確認了嚴文龍收到款項后，連聲說好。在掛斷電話時，陳紀恒感覺到了一絲異常，問道：“你的聲音很激動，但是我感覺得出，你似乎并非特別開心。之前，我聽到你嘆了幾口氣。”

　　“有什么煩惱，說出來，讓老哥看看。只要是能力范圍內的，一定幫你解決。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解決了400人的燃眉之急，我欠你太多。”陳紀恒說道。

　　嚴文龍支支吾吾，覺得已經拿了對方的錢，再讓對方幫忙，有點過意不去。但在陳紀恒的一再追問下，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他告訴了陳紀恒自己那幾乎無法達成的業績目標，包括那四百五十張卡的本月業績目標，以及接近90%的核準率目標。

　　陳紀恒聽后，立即開口：“這不是個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450張卡嗎，我幫你！”

　　陳紀恒表示，他會讓公司全體員工全部申請跨越公司的信用卡，滿打滿算400張問題不大。他讓嚴文龍下午把申請表交來，每人填寫一張，當天內就能把申請表完成，帶回公司。

　　此外，陳紀恒還會介紹自己的家人、朋友、同學辦卡，按照這些人的收入水平、職位和年齡，基本上都是白金客戶。他可以拉動50個人辦卡，但無法保證當天全部填完申請表。

　　令人樂觀的是，算上這些人，再加上嚴文龍已有的30個客戶，東拼西揍下來，450張卡的目標問題不大。

　　嚴文龍瞬間感覺到了希望。由于這些人都有正當職業和穩定收入，即使無法達到100%的核準率，也查不了太多，他相信，自己在這個下午多跑幾趟，辛苦一點，完全可以在最后時點達成原本幾乎不可能的目標。

　　當天晚上21點，但嚴文龍忙完所有手續后，已經筋疲力盡。但他的心里卻充滿了喜悅，雖然累卻很充實。在陳紀恒的協助下，他在這個下午連續奮戰，居然真的完成了450張卡的總目標，超過平常業績的兩倍。

　　他不得不感慨，自己是得道多助，才有了這驚人的大逆轉。

　　在回家路上，嚴文龍不停翻看自己的手機，看著那條銀行短信。30萬啊！他從來沒有在自己的手上擁有過這么多的現金。他很想把這些錢都取出來，壘在房間里，然后抱著這些錢入睡。

　　在路上，嚴文龍用手機銀行進行轉賬。他把自己欠下的助學貸款及利息，總額有一共3萬1千多元，一次性的打入到借款銀行的戶頭里，辦理了提前還款手續。

　　還完錢后，他感覺到特別舒暢。這筆貸款，就像是沉重的枷鎖，和過去的歷史一樣，一直壓迫著他，讓他做重大決定是總是充滿顧忌，讓他難以真正的輕松生活。如今，他終于自由了。

　　之后，嚴文龍找到孫賢宇的賬號，把之前屢次借他的錢進行了還款，總數大約在8千元。之后，他又打電話給孫賢宇，除了告知這個消息外，還告訴伙伴，自己一定會想辦法，一定會把他和老曹調回原地。

　　回到小區后，嚴文龍找到房東。他冷冷的告訴房東，自己已經把未來一年的房租三萬六千元提前轉到了賬上，以后不要沒事騷擾自己和自己的父母。

　　之后，他哼著小區，在另外一張水電煤氣電視費網絡費的銀行卡上，一次性存入了一萬四千元。

　　回家之后，嚴文龍把事先取出來的五萬元交給母親。他把錢塞到目前的手里，說道：“爸媽，這是你們的。你們拿著花，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多買點年貨，咱們三個今年在這里，過個舒坦的新年。”

　　嚴文龍的行為嚇壞了父母，他們不敢收錢，母親薛菁把錢塞了回來，問道：“文龍，你剛工作，一直都不寬裕，哪里來的這么多錢。咱們是普通人家，窮一點沒關系，窮日子過慣了。但做人要端正，不能碰那些來路不明的錢。”

　　嚴文龍笑著說道：“媽，你放心。這錢絕對清白，我不是說了嗎，我最近業績很好，這是我的獎金。你們就放心用吧，我這兒還有呢。另外，我把助學貸款也還完了。咱現在是無債一身輕了。”

　　聽到他這么說，薛菁和嚴曉虎才將信將疑的點點頭，然后在嚴文龍的一再堅持下，把五萬元藏起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嚴文龍在床上躺了下來。他查看了一下賬戶，在這些開支之后，自己賬戶上還有17萬元，足夠自己用一段時間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現在是個有錢人了。

　　很快，他就告訴自己，有錢也不能亂花。他的職業生涯才剛剛開始，后面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花錢的地方也很多。

　　這些一定要攢起來存好，就像一個水庫一樣，在干旱時能夠派上大用場。他決定把以后的存款都利用起來，盡量用于投資，實現穩定增值。

　　嚴文龍嘴角不時露出微笑。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身輕松，心中毫不慌張。在一片對未來的憧憬中，他打起了呼嚕。

　　同樣在這個夜晚，劉涵卻很焦躁。他看到了嚴文龍的業績報表后，大吃一驚。立即在第一時間撥通了張忠超的電話。

　　“張總，我是劉涵。是這樣的，我剛剛看了嚴文龍1月份的報表。這下子真的神通廣大，居然在最后一天大爆發，完成了超過430份的客戶進件。我看了一下，都是些優質客戶。這樣算來，450張卡和90%的業績目標同時被他完成了。”

　　“而且，我查看了去年全年的業績情況。嚴文龍在下半年發力，做出了超出目標三倍的業績，在全公司排名第一，是第二名的一倍以上。而且里面還有很多頂級客戶。”

　　“換句話說，他一個人的業績，頂上了一個分公司了。這太可怕了！”

　　張忠超的聲音很不高興：“你這么晚打電話給我，就是要夸他嗎？不錯，他是個人才，但他桀驁不馴，毫不尊重上級，不服從管理，這種刺兒頭我絕對不要。”

　　“不，不是這個意思。”劉涵急忙解釋：“張總，我的意思是，嚴文龍觸發了一個獎勵機制。他的業績足以被授予一個‘跨越獎章’，是的，這是我們公司為了獎勵優秀員工而設立的。授獎雖然非常苛刻，但嚴文龍達到了，他將成為公司第三個獲得這個獎章的人。”

　　劉涵問道：“所以，我才要問問您，這件事怎么辦？難道您打算親自給他授獎嗎？”

　　張忠超冷哼了一聲：“怎么可能？！我永遠不會給他授獎，他也不會拿獎。”

　　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這個嚴文龍的最大優勢就是業績好，所以稱為老板的紅人。咱們就從他的業績入手，毀掉他的根基！”

　　2月5日，是上月業績報表完成的日子。嚴文龍一大早打開自己的電腦，查看自己的銷售數據。但他看見屏幕上的數據時，不由得大吃一驚，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面前的數據。

　　在數據報表里，他1月份進件數量變成170件，但最終的發卡量只有不到60張。遠遠低于平常的業績，恢復到了他半年前的水準。

　　此外，在核準率方面，他的核準率只有35%，遠遠低于目標業績的90%。創下了個人最差紀錄，也是分公司銷售團隊的最差紀錄。

　　嚴文龍看著銷售報表，閱讀最后一段的上級評語。他看見上面寫著：“本月銷售數據極差，開門紅不成，反而變成了開門黑。不要停留在過去的功勞簿上，要一直有狼性，激情拼搏。業務員必須嚴格反省自己，找出自身的問題。”

　　嚴文龍非常不爽，他感覺進件量、發卡量、核準率三個數字全部由問題，根本不是他的業績。僅僅憑借最后一天同益公司的進件量，發卡量就不止60張。這里面必然有問題。

　　嚴文龍仔細查看報表，發現自己名下很多的客戶都沒有印象，像是被加塞進來的。而自己有記憶的一些客戶名字，卻統統消失。這讓他頗為奇怪。

　　嚴文龍將那些奇怪的客戶名字點開，發現很多人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們中許多人是僅僅有小學文憑的人，工廠打零工的人，或是年齡超過55歲的人。這些客戶自己平常根本不會接觸。

　　他進一步查探，發現了一個叫做“鄭曉東”的人名。他忽然間記起來，這個鄭曉東是另外一個業務員辦下來的，但是說起，是因為那個業務員也叫鄭曉東，這件事讓他印象深刻。

　　嚴文龍忽然間明白，自己的客戶被轉入了其他業務員的名下。而其他人名下的客戶，尤其是那些資質比較差的申請者，都被轉入了自己名下。這樣一來，自己的業績平白無故的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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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權限只有上級有，他們偶爾在進行團隊管理時，為了達到整體平衡，會做一些客戶調整。上面也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分公司沒有銷售部經理，石啟泰代理這個職位。因此，石啟泰的可能性最大。想到這里，嚴文龍心里一陣抽搐，他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

　　嚴文龍想到，這種涉及客戶的內部調整的權限是非常有限的，一旦超過10%就會觸發警報，總部銷售部就會知曉并進行干預。

　　而嚴文龍本次如此大量的客戶被偷走，銷售部都沒有出面制止，嚴文龍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劉涵從中策劃。

　　“劉涵！想不到你又來搞我。你等著吧！”嚴文龍握緊了拳頭，憤怒的砸在桌子上。

　　十分鐘后，看見石啟泰回到辦公室，嚴文龍迅速的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他冷冷的看著石啟泰，面前這個看起來寬厚老實的人忽然間令他作嘔。他坐到座位上，沖著石啟泰問道：“石總，我這個月的業績忽然間這么差，您是怎么看的？”

　　石啟泰扶了一下眼睛，正色說道：“這件事，我正要找你呢。我要嚴厲的批評你，有了點成績就翹尾巴。你看看你上個月的業績，爛到了什么程度。你應該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忙著到處告發。”

　　“還有，我通過查看你本月的銷售數據。發現你對客戶準入毫不關注，什么人都發卡，對可能帶來風險沒有概念。你這樣的行為，將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隱患。你要正視這些問題，立即改正！”

　　嚴文龍笑笑：“的確，我要改正，馬上改正！”他拉下臉：“尤其是改正對待你的方式！”

　　“我上個月的業績本來是480進件量，450的辦卡量和94%的核準率。如今，卻變成了這樣的慘淡的數據。有些人已經把小動作，做成了團體****。這樣偷換我的客戶，真的好嗎，石總？”嚴文龍把臉靠近石啟泰，死死盯住對方的眼睛。

　　石啟泰有些慌張，但很快恢復了常態。他指責嚴文龍污蔑自己，血口噴人。要求嚴文龍立即滾出去。

　　石啟泰告訴嚴文龍：“鑒于你屢次誹謗上級，我準備向上面提出申請，將你開除。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我這里不需要你這樣的員工，你很快就可以滾蛋了。”

　　嚴文龍搖搖頭，嘆氣，把鄭曉東等十幾個名字報了出來。

　　他告訴石啟泰，除了直接上級沒有人有這個權限做這件事。真相其實無比簡單，輕松就能查出。無論石啟泰承認不承認，每個人都能猜出來。

　　石啟泰臉上露出兇狠的表情：“你小子智商不低。哼，沒錯，這件事是我做的。我已經厭惡了你不斷招惹是非，你越快滾蛋越好。”

　　他繼續說道：“對了，如果你不走，下個月我會繼續采用這種手法，把你的業績再拉下來。連續三個月不達標，就可以啟動辭退程序了。”

　　“你就算知道是我在做手腳，你也得不到任何證據！其他業務員得了便宜，肯定不會幫你。你能怎么樣？”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嚴文龍連問三聲。

　　“幾個月前，在分公司遭遇不良資產危機時，是我挺身而出，幫分公司追回債務。是我，拯救了這一群同事，也拯救了你！你現在一轉眼，就要用這種手段趕我走，我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想被你拖累。”石啟泰不耐煩的回應。

　　“張總專門給我打過電話。你想想，他是常務副總裁，你是個普通的業務員，縱然你業績好，我也不認為你能獲勝。我如果站在你這一邊，就是和高層作對，弄不好把自己賠進去。”

　　石啟泰掃了一眼嚴文龍，問道：“在保你還是保自己之間，要做一個選擇的話，不是很容易就有答案嗎？”

　　“想不到，你也摻和到了張忠超和劉涵的事情中，我告訴你，他們的事情你進去容易，脫身難。他們搞別人可以，想要搞走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嚴文龍冷冷回應。

　　“口氣倒是很大。”石啟泰冷笑著：“這次把你的業績拿走，也是張總的指示。他說，僅僅是開除你太容易。他一定要先把你搞臭，讓你在所有人面前出丑。讓你知道，螳臂當車的下場！”

　　嚴文龍胸口起伏，面色通紅。他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真的無比憤怒！我沒有料到，我會遇上這么無恥的事件，遇上這樣的一群上司。”

　　“你們可以任意扭曲是非，你們玩弄下屬，不惜顛倒黑白。你們的所作所為，就為了維護領導心里頭那一點點自尊心……”

　　“真是可憐……可憐！”嚴文龍大聲喊道。

　　石啟泰瞥了嚴文龍一眼：“你個剛進入社會的毛頭小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放狠話。真正的成熟，是懂得妥協。”

　　“人在江湖，有些時候不得不低頭，不要為了所謂的信念，和自己的利益做對。”

　　嚴文龍站起來，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的確不是一路人。我不像你們，沒有道德，沒有價值觀，沒有羞恥感。”

　　“為了所謂的利益和成熟，你們可以拋棄一切底線。我非常慶幸，我們不是一路人！”說完，他轉身，摔門離去。

　　離開辦公室后，嚴文龍獨自一人離開走到路上，漫無目的的晃蕩著。

　　他來到市中心的一個公園內，坐到一個涼亭里，獨自發呆。

　　望著眼前涼風習習，看著游人們歡聲笑語，目睹游船的一家子發出快樂的笑聲，嚴文龍沒有感覺到一絲美好，反而覺得這些太表面，太虛假。

　　在畢業后，當拿到跨越公司的OFFER時，嚴文龍告訴自己，要好好干。他的計劃是努力工作，掌握技能，盡快還完貸款。

　　之后，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和業績，助推跨越公司成為行業第一。而自己，也在這個過程中，憑借優異的表現，步步高升，成為公司高層，邁入令人艷羨的行業精英隊列。

　　他甚至想過，未來要像日本人一樣，以公司為家，與公司共同成長，終身服務于這一家公司。

　　如今看起來，這個職業規劃無比可笑。無論客觀條件還是他的主觀意志，都已經注定那是不可能的了。

　　跨越公司的人，從劉光庭、劉涵，再到石啟泰、張忠超，甚至老板顧陽，表現出來的不擇手段、爾虞我詐、玩弄職權等行為，讓他痛恨。

　　事實上，他發現，不僅僅是一個人這樣，而是一群人都以這樣的方式生存，整個公司變成了一個大染缸。

　　最令嚴文龍受到打擊的是石啟泰，那個他曾經視為老大哥的上司，那個曾經處處支持自己、照顧自己的上級，卻在一次電話之后，將自己出賣，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

　　這一刀的傷害，摧毀了他的信心。嚴文龍恨石啟泰，甚至多過于痛恨劉涵這些人。

　　嚴文龍想起了姚成偉，想起了郭學軍，想起了孫瑤瑤，想起了顧陽。這一系列的名字讓他不寒而栗。

　　他不明白，這個社會為什么這么復雜，人性為何如此丑惡！

　　嚴文龍看著面前的湖光山色，心里卻荒草叢生。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曾經堅持的信念也破碎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不知道該做什么。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里一片茫然。

　　“嗡嗡嗡”的震動聲響起，嚴文龍拿起手機，看見了一個陌生號碼，他思考了一下，接了起來。

　　“您好，是嚴文龍先生嗎？”手機傳來一個女聲：“我是優卡信用卡公司人力資源部的，我叫趙麗娜。您現在說話方便吧？我今天給您打電話，是有個職位想要推薦給您。”

　　“方便，你說吧。”嚴文龍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們優卡公司是行業第一的領頭羊，我們為了保持公司的持續競爭力，一直努力搜尋各類精英人才。嚴先生您是信用卡行業的銷售專家，我們為您提供了太港分公司銷售部經理的崗位，希望您考慮一下。”

　　“這個崗位負責帶領分公司團隊在太港市地區展開信用卡銷售業務，你的直接匯報對象是分公司總經理。你的團隊將有十個小組五十六人。”

　　“在薪水方面，你的基本工資為15萬元左右，如果考慮業績傭金的話，你應該可以拿到至少30萬以上的年薪。”

　　“這個？你讓我考慮一下。我還沒有帶過那么大的團隊，信心不足。”嚴文龍說著，心里頭開始盤算起來。

　　說實話，他對這個OFFER很動心。一方面他可以離開跨越這個充滿爾虞我詐、官僚主義嚴重的公司，另一方面優卡公司的平臺更大，隊伍人數更多，挑戰也更大，這是他難得的發展機遇。

　　此外，從薪水上而來，也比他現在在跨越公司高出許多，而錢，一只是他所看重的。

　　嚴文龍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之后下定了決心，說道：“趙小姐，你們的OFFER我聽明白了，我很感興趣。但是，我要說聲對不起，我沒法加入貴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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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非常抱歉，”嚴文龍說道：“因為我還不能離開跨越公司，我在這里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我不能當逃兵。希望以后我們能夠有機會再合作。”

　　掛掉電話后，嚴文龍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錯事了一個好機會，但他不后悔。

　　他沒有告訴對方的是，他要留在跨越公司，為自己為伙伴討回公道，這件事對他無比重要，比那個OFFER重要的多。

　　公道！對于別人而言也許只是個普通的詞匯，但嚴文龍很在乎。

　　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個社會到處存在著不公正，弱勢群體和底層人民被權貴們欺壓，處處都有黑暗。也正因為如此，公道才顯得特別可貴。

　　嚴文龍告訴自己，有些事不能放棄。他無法容忍不公，哪怕要對抗整個社會。

　　他要讓自己變得富有，讓自己變成商業巨子，讓自己變成用打擊罪犯的英雄。

　　他要用商業和拳頭兩股力量，為千千萬萬像自己一樣的人戰斗，為他們服務，讓他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

　　此時，嚴文龍看見眼鏡上方的數字不斷跳動著。他仔細望去，發現斗志值再次上升，變成了1260點。

　　劉涵帶著一臉緊張，打開公司論壇，查看內部BBS上那篇帖子。這個帖子實在很熱，比之前造謠的帖子還多處了一千點擊和五十多個回帖。

　　在這片名為《銷售系統腐敗墮落！員工心痛心酸心累！》的帖子里，主要用事實講述了嚴文龍1月份銷售數據被人為篡改的全過程。

　　其中，最核心的資料，就是作者把太港分公司每個銷售人員1月份的初始客戶記錄都列出來，隱去了除客戶姓名外的其他所有客戶資料，避免泄密。

　　作者做出了一張對比分析圖，與最后一個月的最終客戶表進行對比。對比出的結論是，不少業務員1月份的客戶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優質了，數量更多了。

　　而另外一個對比，則是嚴文龍自己的銷售數據。在初始的客戶名單里，他擁有460個優質客戶，但在1月份的最終客戶報表里，他只有80個客戶，以及很多無法通過推薦的劣質客戶。

　　帖子下一部分，采用追根溯源的方式，把嚴文龍失去的300多個客戶一一標出，標出他們的走向，最終發現，這些客戶分散到了其他業務員的名下。而他自己名下的客戶，則大量來自其他人。

　　最后一部分，帖子里展示了系統修改記錄，上面顯示有人員對這些客戶歸屬進行了批量修改，用作弊的方式偷走了本屬于他的客戶。

　　而在修改記錄上，則顯示著“2月4日11時34分，由石啟泰修改。2月4日12時11分，由劉涵審批通過。”

　　在帖子下方，短短的一個小時內，迅速回復了兩百多個回帖。

　　“抗議！強烈抗議！銷售系統篡改員工業績！可惡！可恥！可恨！”

　　“他們真的在玩弄職權！篡改事實！真不要臉！”

　　“以前聽說銷售系統是全公司最的，當時還不相信，現在信了！”

　　“唉，跨越公司的不正當風氣越來越濃，這種事都做的出，當官的還有什么不敢做！”

　　“整個公司再也不是以前了，腐爛掉了。怪不得覺得越來越不爽，其實是公司內部的文化已經變得讓人惡心了！”

　　“這種事情做出來，怎么能讓在外面沖鋒打拼的銷售員放心？公司對于人才都不保護的話，誰還肯為這個公司賣命干？”

　　“的確是寒心！沒意思！是不是公司覺得其實我們都是可以隨意擺弄的？！”

　　劉涵關閉了帖子，立即撥通電話。他聽到那頭喂的一聲后，說道：“喂，老郭嗎，是我，劉涵。”

　　“那個帖子是怎么回事？這么明顯的誹謗都沒有看出來？你們部門是負責管理論壇的，應該在第一時間進行刪除。不要讓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擺在那里，攻擊公司的要害部門。”

　　郭學軍的聲音傳來：“老劉，我們沒有能力對每個帖子的真實性進行甄別，總不能所有批評的帖子一發出來就刪掉吧。哦，對了，這件事嗎，我倒是覺得真實性很高呢？”

　　“你說什么？郭學軍，你趕緊把帖子刪了，要不然，我現在就來你辦公室，找你麻煩！”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咸不淡：“你來我辦公室也好。正好老板剛剛批示，對于帖子反應的內容進行調查，要狠殺不正之風，要查個水落石出。對了，老板還點名要劉總你配合調查呢。”

　　劉涵立即緊張起來，手心都是汗。他用疑惑的語氣問道：“老板真的這么說了？他還說什么了？”

　　“老板說，不允許任何外力干預。要對所有當事人進行詢問，要調出所有原始資料。他說了，不要污蔑任何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郭學軍的冷笑聲傳來：“劉總不用擔心，您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張總誰都沒放在眼里。只要您是清白的，怕什么調查，您也不必在乎老板心里的態度，是不是？”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劉涵覺得非常不妙，這個帖子讓原本板上釘釘的事情被大逆轉，而老板的介入更是讓他心生恐懼。他思考了一下，立即撥通了張忠超的電話。

　　“喂，張總嗎？我是劉涵。關于嚴文龍的事，又有了變化，公司論壇上出現了一篇帖子，把我們的老底都揭了，現在輿論一片嘩然。你看這件事，我們后面要怎么弄？”

　　電話那頭，張忠超說道：“我也看到了那個帖子！你們真丟人，居然被人家挖了出來，整個事情被公之于眾。我作為主管銷售系統的領導，現在背負了很大的壓力。我被你和石啟泰這兩個蠢材害慘了。”

　　“至于怎么辦的問題，先看看再說，不要做任何回應。所有的熱點都會在三天后消失，被新的熱點所取代。”張忠超說道。

　　劉涵嗯了一聲，表示會小心謹慎，輕易不再開口。

　　張忠超問道：“帖子里的數據，都在系統里，嚴文龍怎么可能拿得到？還有，包括你們兩個修改和審批的日志，怎么可能被人拿到。你們的賬號是不是被泄露了？”

　　劉涵回應道：“我猜測有兩個可能，一是我的賬號被黑了。二是公司內部有人比如技術部的人提供了協助。畢竟，這些數據都是朝上開放的，普通業務員只能看見自己的客戶。”

　　“帖子里的人能拿到這么多的數據，說明有他特定的渠道。”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張總，您能不能施壓技術部，把原始數據、修改日志給刪了？”

　　“胡鬧！”張忠超罵道：“現在這件事沸沸揚揚，老板也非常重視，這個時候再來做小動作，簡直是找死。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和石啟泰要負起全部責任。”

　　張忠超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好好配合調查，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說完，他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張忠超氣吁吁的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思考。他覺得很失敗，雖然一次次的打壓嚴文龍，卻一次次的半途而廢。

　　他不明白，這個小子身上有多少的能量，怎么屢次能夠抓住機會脫身。他更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為什么這么桀驁，不肯低頭，不愿馴服。

　　他睜開眼睛，繼續工作。此時，他收到了一封郵件，發件人是嚴文龍，而郵件的正文為空，沒有內容。只有郵件的標題，寫了五個字--“泰戈爾投資”。

　　張忠超看到這五個字，如同遭遇重擊一般，大驚失色。他面色蒼白，額頭上冒出豆大汗珠，牙齒發出格格的響聲，不停顫抖。

　　張忠超一拍桌面，騰身而起。也許是太急著起身，他的左腳腳步一滑，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后傾倒，椅子被推開，啪嘰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2月7日，臘月二十三。張忠超坐在一間茶樓的包廂里，看著外面喜氣洋洋的街道，感受越來越濃厚的過年氣氛，心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包廂的門被推開，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高個子的嚴文龍。他站起身，安排服務員上茶，并要求不要打擾。

　　嚴文龍說道：“張總，想不到我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第一次見面。上一次，我想要見您，卻被保安攔住，鬧得很不愉快呢。”說完，他笑了笑。

　　張忠超臉上有些不自在，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招呼嚴文龍坐下。他自己也坐下，望著嚴文龍的眼睛，說道：“我今天約你來這里見面，是想談談你郵件里的事兒。”

　　“關于泰戈爾投資，你究竟知道多少？你想要怎么樣？”張忠超厲聲問道。

　　嚴文龍沒有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品嘗著，之后望了一陣窗外的風景，這才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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