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亦一到Ian的基金就開始異常忙碌,經常沒日沒夜地工作。
顏滟以為紐約工作室的也就此打住了,畢竟她在齊亦回去紐約之后,是有和她分享過,自己準備從巴黎高級定制時裝周出發的想法的。
齊亦回去紐約只有,也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
顏滟是看到工作室裝修完成的照片之后,才發現,齊亦仍然沒有停止自己的努力的。
裝修完成之后,齊亦就開始問顏滟需要買什么樣的家具、添置什么樣的設備。
齊亦就算再忙,也一樣“一絲不茍”地幫顏滟打點好了紐約工作室的一切事宜。
萬事俱備,只欠顏滟。
齊亦嘴上說,顏滟如果抽不開身地話,來不來都沒事。
但他時不時給顏滟發過來紐約工作室最新進展圖片,就直接出賣了他的“小媳婦”心理。
那個時候,顏滟還沒有拿到的頭銜。
所以紐約的工作室也不可以使用“”的標識作為宣傳。
顏滟在紐約的工作室就叫Y.Y,和MaisonYanII并沒有特別直接的關系。
紐約工作室成立的時候,MaisonYanII還處于“保密”階段。
顏滟在美國待了兩個月之后,就不得不回到法國,準備自己的搞定首秀。
回到巴黎之后,顏滟的“人身自由”基本上就是被鎖定在了MaisonYanII的工作室里面,就算是來紐約,最多也就待個一兩天。
之所以還繼續保留在紐約的工作室,主要是為了做潮牌和發掘一些有潛力的設計師。
所有的設計師品牌,都是先有了主線還有副線品牌的。
顏滟完全沒有這樣的考量。
一直做高級定制的話,需要討好的客戶群體,實在是太過“渺小”了,以顏滟的性格,很快就可能會感到疲憊。
顏滟都是拿設計潮牌來作為自己的休息和調劑的。
反正也沒有什么硬性規定,再加上有好幾個年輕的設計師在工作室里面,一個個都創意無限。
潮牌通常都比較寬松,大部分衣服都不需要顏滟親自上陣精益求精地去追求版型。
顏滟最多也就是在潮牌的鞋子設計好之后,關注一下鞋子的內部結構設計和實穿性。
顏滟在巴黎,為中國品牌走向世界奢侈帝國的夢想而努力的時候,顏凌就已經在拿Y.Y這個潮牌試水做品牌了。
經歷過沃頓商學院和麥肯錫的洗禮之后,顏凌不管是在品牌推廣,還是在公司管理上的理論水平,都是鮮有對手的。
但顏凌始終覺得,有很多的經驗,都是需要在實戰中獲得的。
分析別人的品牌和公司分析的頭頭是道的咨詢師,自己上手管理公司的話,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顏滟這幾年已經沒有精力去做設計以外的事情,顏凌就需要自己先探探品牌推廣的道路。
拿MaisonYanII去試錯的話,代價就太過高昂了。
Y.Y這樣的程度就剛剛好。
Y.Y工作室有一個奇怪的規定,進入工作室設計師的名字里面必須要帶字母Y,本名里面沒有的話,取個有Y的藝名也是可以接受。
這個工作室并不是以顏滟個人的名義注冊的,所以也壓根就沒有人會把Y.Y和MaisonYanII聯系到一起去。
成也好,敗也好,都沒有什么關系。
按理說,這樣奇怪的要求是吸引不到有才華的設計師的。
可事實并非如此,紐約很多有才華的年輕設計師,就算是取“藝名”也要進Y.Y工作室。
因為這個工作室實在是太自由了。
來去自由,工作時間自由。
無人管理,沒有人會說你的這個設計不行,那個設計不行。
一年里面,只要有十個設計,是被正式納入了工廠生產程序的,第二年就可以成為工作室的正式簽約設計師。
每個人的名字里面都有Y字,每個人都好像是這個工作室的主人。
工作室里面,也確實沒有“你的主管”這樣的生物存在。
…………………………
齊亦去意大利看顏滟,因為齊亦媽媽給顏滟溫州的手機打的一通電話,讓顏滟有點崩潰。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那種血淋淋的感覺非常不好。
齊亦擔心媽媽會再度打電話和顏滟“私下溝通”,在意大利的時候,一直沒有把手機還給顏滟。
等到齊亦要回紐約,到了機場才猶猶豫豫地拿出顏滟的電話。
齊亦知道自己應該把手機還給顏滟,但他一時間又想不出來,要怎么阻止自己的老媽在他走后,做出繼續給顏滟打電話這樣的行為。
齊亦想要和顏滟說,讓她暫時不要開機,等他和媽媽溝通完之后再說。
結果顏滟拋過來一句話:“這手機沒用了,就送你當個紀念好了。”
顏滟從來也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
接到電話之后的第二天,顏滟就把自己的身份證給了顏凌。
讓顏凌過幾天回溫州的時候,直接給她在溫州的號碼辦理的停機保號。
本來嘛,顏滟溫州的手機號碼,純粹就是為了高考一結束就失蹤了的齊亦才一直保留的。
其他的同學要找她的話,QQ也好,MSN也好,怎么都是可以找得到的。
家人就更加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國外的電話號碼。
顏滟和齊亦重逢之后,還留著溫州的手機,也就是維持一個由來已久的習慣而已。
可人的習慣那么多,并不是所有的習慣都有必要堅持到底。
顏滟在接了那個讓她非常不開心的電話之后,是想要直接銷戶的。
一來聽說銷戶要本人辦理,二來自己用過這么多年的號碼,忽然變成了別人的,怎么都有點怪怪的。
所以顏滟就讓堂哥幫忙辦理了停機保號。
這么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因為銷戶一定是刻意為之,而停機就不一定了。
齊亦的媽媽可能會很生氣,但也有可能會覺得顏滟這種纏著她兒子的人,是打她一個電話,就把本來就少的可憐的電話費給打沒了導致的。
總之,齊亦的媽媽有沒有再打電話,已經停機的顏滟就不得而知了。
不喜歡的事情,能敬而遠之的,就沒必要非逼著自己去接受。
可這樣做對顏滟和齊亦之間存在的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
齊亦的媽媽對顏滟有意見,并不是停個機或者銷個戶就能解決的事情。
被人針對,對于顏滟來說,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雖然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怎么被針對了,但“經驗豐富”的顏滟,有的是反針對的策略。
顏滟那天在米蘭的阿瑪尼酒店抱著鮑鮑哭完之后,就覺得被齊亦媽媽的一通電話,就直接嚇到哭的自己,實在是有夠幼稚的。
而且,不管齊亦的媽媽在她的電話里和齊亦說了什么,齊媽媽在電話里面也只是頗為和善地問顏滟,齊亦是不是和她在一起而已。
高中畢業都這么多年了,居然完全沒有長進。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顏滟決定要戰勝自己地“心魔”。
收拾好心情之后,顏滟就開始覺得,被齊亦的媽媽莫名地針對這件事情,認真說起來和她的關系并不算太大。
因為愛情,就要讓自己卑微到塵埃里面,哭著求著讓齊亦的媽媽接受。
不好意思,請問卑微這兩個字要怎么寫?
顏滟的字典里面壓根就沒有這兩個字。
高中的那一次,顏滟都沒有想過要這樣做,現在就更加不會。
顏家大小姐,別的沒有,一身傲骨,那是與身俱來的。
說服了自己之后,顏滟在齊亦離開意大利之前就已經滿血復活了。
對于顏滟來說,只有她和齊亦,在法律上成為了一家人,她和齊亦的媽媽才算正式有了關系。
在這之前,齊亦的媽媽,說實話,并不是那么重要。
退一萬步來說,齊亦的媽媽,當然是需要齊亦來搞定。
沒有理由這樣的事情也要交給她來做。
齊亦如果連“這么點小事”都沒有辦法搞定的話,他壓根連顏滟家里已經無比開明爸爸媽媽的簡單關卡都過不了。
顏滟又為什么要去闖齊亦媽媽的那個大難關呢?
顏滟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已經像朋友一樣相處了很久了。
她向來都認為,長輩和自己之間是平等的,長輩也好,晚輩也好,都應該要講道理。
不能有恃無恐,也不能隨意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無論如何,當顏滟開始覺得,搞定媽媽,是齊亦自己責任的時候,就沒有再覺得自己心里那道傷口血淋淋了。
…………………………
過去的三年,顏滟一直在等齊亦搞定他媽媽。
三年這么長的時間。
顏滟和齊亦的媽媽之間也有過正面交鋒。
尤其是在齊亦覺得,自己已經成功搞定老媽的時候。
2013年春節,齊亦花費了一大噸那么多的口水之后,終于說服顏滟。
齊亦讓顏滟相信,只要他媽媽見到自己就一定會喜歡。
這一年,剛好顏達邦夫婦也回溫州過春節。
剛剛成功地完成MaisonYanII在巴黎高定時裝周首秀的顏滟,就抽出了三天的時間,回國過年。
顏滟在家里吃完年夜飯,守完歲之后,大年初一的中午,就接受齊亦的盛情邀請,去他家里吃飯。
齊亦到美國之后就很難得才回國一趟。
前兩年齊亦的爸爸非要趕在大年三十和媽媽離婚,齊亦為了不讓媽媽想起太多不開心的事情,就會盡量抽時間在過年的這幾天回溫州。
2013年春節,齊亦的媽媽已經搬到了齊亦購置的新家里面。
喬遷之喜,加上兒子回國的喜悅,齊亦的媽媽一點心情不好的理由都沒有。
逢人就夸自己的兒子怎么怎么有出息。
齊媽媽說的也倒是事實。
溫州的房價貴的嚇人,家長給小孩子買房的大有人在,二十幾歲的小孩子給家長買房的,就并不是那么常見。
畢竟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溫州家長也有給自己家的兒子買房子的“傳統”。
齊亦的新家沒有很大,也沒有很豪華,在溫州,算是一個中等的小區。
但和齊亦之前住的小區相比,肯定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這個房子,是齊亦2012年的時候買的,才工作一年,就能在溫州買房,絕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顏滟就是在這樣的時刻,被邀請到了齊亦的新家“見家長”。
顏滟心里其實還是比較抗拒這件事情的。
畢竟,她和齊亦媽媽之前的兩個回合戰爭,都是以顏滟“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壯收尾的。
可既然男朋友一再要求女朋友盡快見家長,作為齊亦唯一的正牌女友,怎么都還是有義務配合一下的。
顏滟來到齊亦家里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派特別和諧的母慈子孝的場景。
齊亦的媽媽拿出了一大堆,可能臉齊亦自己都已經沒有什么印象的獎狀,和齊亦一起回憶“過去的美好”。
高中的齊亦是什么樣子,顏滟很清楚,但在高中之前的齊亦是個什么樣子,身為齊亦高中同學的顏滟肯定是不得而知的。
顏滟到了之后,就加入到了這個特別和諧的場景里面,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齊亦有點得意地看了顏滟一眼。
他在用眼神告訴顏滟:看吧,我說我媽見到你之后,就會喜歡你的吧。
顏滟回給齊亦一個,“希望你說的是對的”的表情。
如果真的像齊亦說的,媽媽一見到顏滟,就會開始喜歡顏滟,那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齊亦的媽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來招待顏滟。
顏滟吃飯的時候問說齊亦的外公外婆怎么沒有來家里過年,齊媽媽就回答說,外公外婆現在都在齊亦的舅舅家里。
顏滟這么問是因為,在溫州,見家長這件事情,通常都是一個人,面對一群人的“審視”。
到了齊亦家里,只需要見一個家長,就覺得有點奇怪。
但顏滟也都是聽金今那幫人說,她自己是沒有經歷過見家長的場面的。
之前,顏凌和前嫂子結婚,因為壓根就沒有經過見家長這個環節,所以她也不曾做過“家長的跟班”去審視自己的前嫂子。
見家長到底應該是什么樣子,顏滟心里沒譜。
人多人少也不是關鍵,齊亦的家長,說來說去,最重要的還是他媽媽。
如果齊媽媽這邊沒有問題的話,那齊亦和顏滟的未來,就肯定不存在任何問題了。
接下來,就可以雙方家長坐下來談一談,直奔什么時候結婚的話題去了。
顏滟也希望自己之前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這一頓飯,顏滟吃的甚是開心,聽到了很多齊亦小時候的糗事。
畢竟,就算是“外星人”,也不是生來就樣樣精通的。
也總是從只會吃喝拉撒睡慢慢成長起來的。
吃完飯,齊亦的媽媽指揮齊亦出去買他小的時候最愛吃,但身為溫州人的顏滟卻說自己沒有吃過的,溫州酒家的“溫州大包”。
溫州酒家的大肉包極為出名。
這一點,從它在溫州有六家冒牌的“溫州酒家包點部”就能看得出來。
溫州酒家原本是一個國營的大酒店,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這個酒家曾經是本土最高檔的酒樓。
溫州酒家成名的時候,阿外樓連影子都還不知道在哪里。
這是新中國成立之后,溫州的第一個國有餐飲企業。
新中國七歲的那一天,1956年10月1日,溫州酒家開始對外營業。
幾十年來,溫州酒家都是名廚云集,做著最時尚的溫州菜,一樓是賣包點的,二樓和三樓承辦了上一輩人最豪華的婚宴。
但是,這家國營的餐飲企業,因為經營不善,從2001年開始,就走進了歷史舞臺。
因為沒有品牌意識,溫州酒家沒有注冊過商標,也不曾把自己當成過一個品牌。
現在被無數人模仿,也沒有“攔著人家”的籌碼。
曾經輝煌一時的溫州酒家,如今已經淪落到只剩一個“溫州酒家包點部”,還是從原來的五馬街大門面,轉移到了小巷子里的這種狀態。
這個包點部得以保留,據說是因為酒家一樓的包點師傅,舊情難舍,選擇承包下來。
但也虧得是還留下了一個包點部,能夠讓口味懷舊的老溫州人聊以慰藉,回憶他們在曾經的溫州酒家里面度過的美好時光。
五馬街“溫州酒家”的溫州大包,汁多餡足,價格公道、體型巨大。
瓜子臉的女生拿著“溫州大包”拍照,絕對能拍出臉比包子小的感覺。
像顏滟這種“從鄉下進城”,小時候還拿著農業戶口的人,在成長的過程里面,陪伴她的最多也就是阿外樓的江蟹生。
溫州酒家在2001年關門歇業之前,就已經是一個非常“過時”的酒家了,溫州大包多半連顏滟的媽媽都沒有吃過。
喜歡追趕時髦的路冰然,當然是不會帶著女兒去過時的酒店吃飯。
顏滟如果能被稱為“吃貨”的話,那她的媽媽就是一個“買貨”,在這一點上,母女兩個人的差異還是有點巨大。
這也是為什么,顏滟在飯桌上聽到齊亦媽媽說起,齊亦最喜歡吃溫州大包的時候,就開始兩眼放光。
溫州居然還會有讓齊亦這個和吃貨不怎么搭邊的人都念念不忘的東西,而且還是一個哪里都有的肉包子。
那得是多好吃呢?
被肉包子沖昏了頭腦的顏滟,這會兒還覺得,齊亦的媽媽剛剛吃完飯就指揮齊亦去買大包,是特別合理的安排。
既沒有說可以等一下,等她回家的時候,順路去五馬街買,也沒有說,以后有機會再和齊亦一起去買之類的客套話。
還有一點很關鍵。
齊亦的媽媽實在是太好相處了。
顏滟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多陪齊媽媽說說話,來減輕自己之前誤解人家的負罪感。
顏滟甚是遺憾,她真的是應該早點來見齊亦的媽媽的。
…………………………
“我們家齊亦,從小就是最優秀的。”齊亦去買包子之后,他媽媽繼續特別自豪地說著自己的兒子。
“那是自然的呀,齊亦要是沒有足夠的優秀的話,我怎么會那么早就開始喜歡他了。”顏滟笑靨如花,她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我們家齊亦就是應該要找一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齊亦的媽媽特別和藹可親地看著顏滟。
“這個啊,阿姨您過獎了。”顏滟有點不好意思。
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大家閨秀這幾個詞,完全都不屬于顏滟對自己的認知范圍。
如果換成是鮑鮑說這樣的話,顏滟一定會回一句,“閨你個頭”。
可這話是齊亦的媽媽說的,顏滟就只能態度無比良好地接受,外加小小地害羞一下。
“所以說,你和我們家齊亦不合適。別人都還在念書的時候,你就開始喜歡我們家齊亦。女孩子這樣子的話,就是不知輕重,怎么都成不了大家閨秀。”齊亦的媽媽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地和藹可親,和之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顏滟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兩個人就這么在沙發上坐著,距離又近,又沒有什么干擾,聽錯的可能性,趨向于無窮小。
“不知輕重?呃……阿姨,您是想說不知廉恥是不是?”顏滟想起了自己當時在齊亦接電話的時候大致聽到的這四個字。
“對。”齊媽媽并沒有反駁顏滟的說法。
“然后呢?”顏滟看著齊亦的媽媽,滿臉不解地問。
“然后你應該知道,你高中的時候,我就好聲好氣地勸過你,不要影響我們家齊亦。”齊亦媽媽的訴求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齊亦不是說,你現在不反對我們兩個人呢在一起了嗎?”顏滟繼續問問題,她臉上的疑惑又更多了一些。
顏滟的態度依然良好,只是她自己可能都還沒有發現,她已經沒有每次都特別刻意地在用您這個稱呼了。
顏滟和長輩說話,從來都很少用到這樣的尊稱,沒大沒小慣了,自己聽起來就覺得別扭。
把爸爸媽媽都當朋友的顏滟,在自己家,可從來都不會這么別扭地說話。
“那是齊亦一直和我說,我如果見了你,就會喜歡你。”齊亦的媽媽也闡述了一個事實。
這句話,顏滟自己也經常聽齊亦說,所以呢,她不用求證也知道一定是真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們不是相處地聽融洽的嗎?您給我夾菜,然后說齊亦小時候的故事,是表示您不喜歡我?”顏滟整個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四庫書)
“吃飯是吃飯。”齊亦的媽媽笑了笑。
“然后呢,你的意思是說,現在見到了我,卻仍然沒有辦法喜歡是嗎?”顏滟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齊亦應該要找一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齊亦媽媽說話的語氣還是一樣的溫柔如水。
“那再然后呢?”顏滟的語氣也是難得的溫柔,還附贈了一個求知若渴的眼神。
“再然后,你就應該知道要怎么做了。”齊亦的媽媽對顏滟現下的反應感到滿意。
這個女孩子,別的不行,聽人說話,倒還是蠻上道的。
高中的時候,她的一通電話,就解決了齊亦的大麻煩,讓齊亦得以去到北大。
現在既然是是坐在一起,面對面地聊天,自然就更加事半功倍了。
在顏滟的印象中,齊亦的媽媽讓她勸齊亦去考北大的那通電話,是言辭非常激烈的。
難道所謂的言辭激烈,是那個時候還有點少不經事的顏滟,被齊亦媽媽“嚇到”之后,自己臆想出來的?
顏滟塵封地記憶又開始鮮活起來。
齊媽媽上一次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說話的內容不太好聽,但語氣也并沒有多么地歇斯底里。
不僅如此,齊亦的媽媽還說了,她和齊爸爸還有齊亦的一家三口是多么和諧,以及齊亦從小是多么地聽話和努力,云云種種。
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齊亦的媽媽還可以看起來這么地和藹可親。
這個段位應該說是相當高了。
換做是顏滟,是決計做不到這樣的程度的。
顏滟已經被齊亦的媽媽嚇到過兩次了。
第一次,她選擇了和齊亦分手,第二次,她抱著鮑鮑哭。
而且那兩次還都僅僅只是一通電話而已。
這一次,百分百的正面交鋒,理論上來說,顏滟應該直接被“嚇尿”了。
但是很奇怪,顏滟一點被嚇到的感覺都沒有。
既不氣憤,也不羞愧。
她心里面唯一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感覺是心疼齊亦。
齊亦跟著這樣的母親長大,居然還能身心健康,實在是太過難能可貴了。
顏滟想了想,覺得自己不應該就這么灰溜溜地再次敗下陣來。
過去的這一年,齊亦和他媽媽之間的溝通,顯然并沒有達到齊亦想要的效果。
齊亦的媽媽在說完“你就應該知道要怎么做了”之后,就開始有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
“阿姨,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應該要怎么做。”顏滟向齊亦的媽媽表達了一個新的觀點,她并不像齊媽媽想象中那么聰明,一點就透。
“你上高中的時候就知道,現在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齊媽媽也不著急,完全是在循循善誘。
“很抱歉,我可能是越活越笨了,確實是并不太清楚您剛剛話里面的意思。”顏滟一臉期待地等著齊媽媽給她答疑解惑。
“那我就直說了,我覺得你應該和我們家齊亦分手。”齊媽媽終于不再拐彎抹角。
“你是讓我和高中那樣,直接把齊亦給甩了是嗎?”顏滟和齊亦的媽媽確認話里面的意思。
齊亦的媽媽愣了一下,隨即就沒有辦法繼續笑容滿面地和顏滟說話。
什么叫直接把齊亦給甩了?
她的齊亦是隨隨便便讓顏滟這樣的人甩的嗎?
但齊媽媽很快就換回了和藹可親的表情。
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孩子,又有什么話是說不出來的?
只要能分手,讓這個人自我感覺良好一下,又有什么問題。
能拆散一次,就能拆散第二次,在這一點上,齊媽媽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
“對,就是讓你和齊亦分手的意思。”齊亦的媽媽給了正面的答復,當然也是要把甩字去掉。
“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顏滟也給了正面的回應。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大功告成之后,齊媽媽更是喜逐顏開。
“可是阿姨,剛剛這些話,您和我說沒有什么用。
把齊亦甩了這件事情,我高中那會兒就已經特別聽話地執行了。
干凈徹底,沒有一絲絲的眷戀,更沒有一點點的拖泥帶水。
這一點,您應該是知道的吧?”顏滟很清楚,她那個時候說分手的時候,齊亦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你知道要這樣做就對了。”齊媽媽終于還是有了一種孺子可教的感覺。
“可是阿姨,我單方面把齊亦甩了沒有用啊。
您可能不知道,我后來都躲到墨爾本去了,一直都沒有和齊亦聯系過。
齊亦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飛躍大半個地球,跑到墨爾本找我。
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吧,他就要死要活的。
他還說,如果沒有我,他就神經衰弱,會整年地睡不著覺。
他為這事情去看醫生您知道吧?”顏滟有樣學樣,說話的語氣要多好有多好。
齊亦的媽媽聽完之后,就笑了笑,一個女孩子,恬不知恥,也需要有個限度。
她這么出眾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女孩子要死要活,這根本就是一件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既然沒有什么眷戀,那就最好了,反正我們齊亦也是要找一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齊媽媽的臉上已經開始沒有什么表情了。
“對于您剛剛一直強調的,溫文爾雅和知書達理這兩個要求。
在我看來,是屬于見仁見智的事情。
畢竟,每個人對成語,都有不同的解讀方式。
可要說大家閨秀的話,我還真不太湊巧,算得上是一個。
首先呢,從物理意義上說,我的家還確實是蠻大的。
其次,若要論才華、論事業,論品貌,齊亦認識的人里面也不見得能夠找得出來比我好的。
再則,論家境的話,多得是排著隊想要進我家門,好少奮斗個幾十年的。
您把齊亦培養成現在這么出色,絕對是一件值得您驕傲的事情。
但同樣,齊亦如果可以娶到我,也將會是一件特別值得他驕傲的事情。
不知道齊亦有沒有和您說過,他現在這么努力,就是為了擁有可以匹配大小姐的資歷。
齊亦眼中的大家閨秀,就是我這個樣子的。”顏滟語氣篤定,笑容誠摯,“恬不知恥”到了全新的高度。
顏滟的目的很明確,齊亦的媽媽如果一直在齊亦面前假裝已經接受顏滟的話,那齊亦再怎么溝通也是徒勞的。
“我們家齊亦,匹配誰都是屈尊降貴!以前只覺得你不知廉恥,但還是聽得懂人話的,現在怎么連人話都不會聽了?總之,你盡快和我們家齊亦分手就可以了。”齊亦媽媽的忍耐,立馬就到了極限。
*bq*
(四庫書)
“和齊亦分手啊?
我剛剛不是和您坦白過了嗎?
我高中的時候就和齊亦提過分過手了。
可齊亦他不愿意放過我啊。
我也不曾因為失戀這件事情,神經衰弱到需要借助藥物才能睡覺。
阿姨,我覺得,您不應該勸我和齊亦分手,而是應該勸齊亦和我分手。
我只是剛剛好,在自己還有點懵懂無知的年紀,就傻乎乎地愛上了齊亦。
您放心,我這個人呢,最不知道要怎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死纏爛打。
阿姨,您有什么話,不妨直接和齊亦說。”顏滟從來都沒有用這么真誠的表情和語氣和長輩說過話。
當然了,顏滟真誠的話語,到了齊亦媽媽的耳朵里面,就完全不是同樣的一種感覺了。
“就你這樣的,我們家齊亦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齊亦的媽媽開始有點氣結。
“呃……這個問題吧,您好像也應該要去問齊亦。
我并不是齊亦,所以也沒有辦法幫他回答您的問題。
五馬街離這邊還挺遠的。
我今天應該是沒有機會吃到齊亦最喜歡的溫州大包了。
阿姨,我先走了,等下齊亦回來了,您好好和他聊一聊。”顏滟起身,準備回家。
齊亦的那個“我媽媽只要見到你就會喜歡上你”的說法,顏滟真的差一點就要相信了。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相信齊亦。
但在有關于媽媽的事情上,再怎么通透的齊亦,也根本就還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
…………………………
齊亦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好不容易請到家里做客的女朋友已然離去,沒留下一個消息,不帶走一片云彩。
“你遇到什么急事了嗎?怎么這么快就走了?”齊亦的語氣里面就能聽出來,他非常介意顏滟的不辭而別。
“沒有什么急事,就是覺得需要走了。”顏滟回答齊亦的話。
“怎么我去買個包子的時間,就變成這樣了?”齊亦并不打算要和顏滟吵架,但他的心情確實有點不好。
“什么樣子?”顏滟問齊亦。
“我媽說,你讓她勸我和你分手。”齊亦說話的重點從來都非常明確。
“你覺得我會說這樣的話嗎?”顏滟問齊亦。
“不會。”齊亦稍微猶豫了一下,等到回答的時候,已經很篤定了。
“謝謝你的信任。
只是,不好意思,我確實是這么說了。
你媽選了一句特別直接的一句話。
我還說了好多其他的,肯定把你媽氣得不輕。
你好生安慰一下。”顏滟對齊亦的回答還算比較滿意。
雖然顏滟也很想生氣,但她還是心疼齊亦成長環境的成分居多。
“你想要和我分手嗎?”齊亦無法理解自己去買個包子的功夫,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顏滟說要分手。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設計好的軌跡在運轉啊,明明媽媽今天一見到顏滟就開始喜歡啊。
“我不想啊。我現在呢,只想要抱抱你,再給你點安慰。
我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問題,遠比你想的要更加嚴重一些。
你先去和你媽聊一聊,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吧。”這一天是大年初一,顏滟并不想要和任何人吵架,或者引起什么家庭矛盾。
“不可以。你知道我期待今天,已經期待了好久。
你不能就這樣,不給一點理由地走掉。
我也不想再聽到你莫名其妙地說要和我分手。
我們不是都說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有商有量的嗎?”齊亦開始有點激動。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沒理由顏滟說分手就分手,憑什么?
“你怎么忽然變得這么不冷靜了。你媽不是說,我讓她勸你和我分手嗎?又沒有說我要和你分手。”顏滟收起自己也有點受傷的心,開始安撫自己的男朋友。
“這有什么區別嗎?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齊亦深怕顏滟又一次選擇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齊亦現在有點處于崩潰的邊緣,她都已經搞不清楚,上一次,選擇消失的那個人,明明是他自己而不是顏滟。
“我是說真的,你先安慰你媽媽,不要來找我。
剛剛,我和你媽媽之間,發生了一場溫柔如水的戰役。
這一場戰役呢,多少有點兩敗俱傷的感覺。
我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所以可能也有些點言辭不當的地方。”顏滟不打自招。
“怎么會到了發生戰役的程度呢?”齊亦相當不解。
“這個吧,我倒是可以給你答疑解惑的。你先去安慰安慰你媽,你等我明天發個郵件給你。”顏滟提醒齊亦,現在應該先去解決他媽媽那一邊的問題。
“我不要,要么我現在去找你,要么你就現在和我說清楚。”該堅持的時候,齊亦從來都是寸步不讓的。
“關鍵是,我也說不清楚啊。
不過,誰讓你女朋友是學新聞出生的呢?
當事情開始變得說不清楚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錄下來。
我明天把錄音發給你。”顏滟剛剛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事后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妥。
她和自己的爸爸媽媽說話,當然是可以任性。
對象換成了齊亦的媽媽,像剛剛那么任性,也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她可以不在乎齊亦的媽媽,可夾在中間的齊亦的感受,她總還是應該要考慮的。
盡管顏滟覺得自己的處理方式并不是最理想的,但她也沒有后悔自己剛剛的沖動。
她都和齊亦在一起這么久了,齊亦至今都還不知道媽媽的真實態度。
繼續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對她和齊亦之間的關系,有百害而無一利。
“我不要明天,要發你就現在發給我,不然我去找你,你把手機拿給我聽。”齊亦平時很少這么焦急地說話。
此刻的齊亦,說是心急如焚,也并不為過。
“你媽除了說我讓她勸你和我分手,還說了什么?”顏滟問齊亦。
“我不想說這些,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齊亦不想讓女朋友有機會從自己的的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