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鄭老板來,本來是想看看他精湛的解剖技法。
可是誰想到鄭老板卻不按照套路出牌,沒有找腦出血的位置,而是通過解剖直接發現頸內動脈血栓。
“鄭……老板,什么意思?”李兆森說話都不利索了。
“死者本身患有頸動脈粥樣硬化,血管彈性較差,在躲避和廝打的過程中,頸部產生過度伸展或側彎等劇烈運動。
瞬間劇烈的牽拉頸動脈,造成頸動脈內膜撕裂,導致血栓形成,閉塞管腔。
腦組織因血管閉塞或血栓部分脫落栓塞顱內分支,引起急性腦缺血而發生多發性大范圍壞死。”
鄭仁把刀拍在李兆森身前,直接摘掉手套,利利索索的說道。
“……”所有人全部愕然。
“老板,頸動脈內膜撕脫,發病率很低,怎么想到的?”蘇云皺眉問道。
“病情發展的很古怪,莫名其妙就大小便失禁,所考慮的病,主要就是頸動脈內膜撕脫綜合征。”鄭仁很隨意的說到。
“你怎么知道?”蘇云關心的是這點。
“你還沒去急診的時候,留觀室里有一個類似的患者,后來送去醫大了。”鄭仁順口胡說,反正蘇云比自己晚到急診科幾天,自己說什么是什么。
有本事回海城找病案,鄭仁相信蘇云沒這么閑。
蘇云只是隨口問問,鄭仁說的話他也沒走腦子。
很明確的邏輯鏈,有機會做解剖,肯定要看看頸動脈的。對此,蘇云并不會質疑自家老板的智商。
那貨,情商是很低的,但智商絕對不低。只比自己低一點點,蘇云心里想到。
“鄭老板,您這……”李兆森嘴笨,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嗯?”鄭仁側頭看他,笑了笑,道:“怎么了?”
“外傷性頸動脈閉塞和腦梗,對法庭的判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法醫一定要慎重,您……能確定么?”李兆森小聲說道。
鄭仁仔細看他的表情,覺得他不是為對方辯解,只是要求自己謹慎一點。
或許在李兆森看來,自己的判斷有些牽強,可是在自己看來,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其實也是,尸檢這種事情,怎么會找到國內頂尖的診斷、手術高手來做呢?
頂尖手術大拿一臺手術費要上萬的,有這時間還不如去飛刀。來做尸檢,費用誰出?
這次算是趕巧了,自己還是教李兆森點東西吧。
這人的解剖手法是很熟練,但是尸檢絕對不是光憑著解剖就能做的。
相應的臨床知識,病情發展,都會提供很多蛛絲馬跡。
看他對病歷的態度,鄭仁就能揣測出來一二。
“是這樣的。”鄭仁轉身脫下白服,道:“外傷性頸動脈閉塞,是指頸部的鈍器或銳器傷,頸部的過度伸展和側彎,或累及顳骨巖部的顱骨骨折等導致頸內動脈內膜撕裂、破裂,以至發生的完全性血栓性閉塞。”
“這種疾病分為開放性和閉合性兩種,其患者……死者的情況是比較好區別的。”
“那個……李老師,光做解剖是不夠的,要是從醫院來的死者,還是應該多看看病歷。病歷里有些敘述,能推斷出來很多情況。”鄭仁道。
“……”李兆森默默看著鄭仁,一臉的委屈。但卻沒有不服氣,更多的是迷茫。
在那天的ESD解剖后,李兆森對鄭仁的態度已經跳過平淡、友善、尊敬、崇敬,直接到了膜拜。
鄭仁覺得李兆森挺有意思,也愿意和他說兩句,一邊洗手,一邊說道:“就像是臨床有鑒別診斷一樣,法醫也一定會有。都是腦梗塞,外傷性和病理性還是有區別的。”
“什么區別?”李兆森像是學生一樣馬上問道。
“第一,有明確的頭頸部外傷史;外力作用的部位易造成頸部過度伸展或側彎。
第二,受傷與發病有一潛伏期。剛剛的患者,有2-3天的潛伏期。潛伏期的時候,患者完全沒事兒。這也是我主要判斷患者是頸動脈內膜撕脫綜合征的依據。
第三、發病后可出現輕度偏癱、偏身感覺障礙及失語,部分可伴發Horner 氏綜合征。這一點在病歷里體現的不明顯,因為區縣級的醫院很難做出有針對性的判斷。
第四,顱腦CT檢查,顯示一側或雙側多發性大范圍腦軟化灶,與后者好發部位不一致.
第五,尸體剖驗可見頸動脈內膜破裂及血栓形成。”
鄭仁是標準的理科生的思維,一二三四五的一說,把李兆森直接弄懵了。
這都是什么鬼?
雖然聽不懂,可是那股子不覺明歷的感覺在心里回蕩。鄭老板真是專業啊,李兆森心里無比的感慨。
雖然是一名醫生,但是人家在尸檢中直接碾壓自己。
“鄭……老板,您慢點說,我記一下。”李兆森一臉的敬佩神情。
和柳澤偉那種老江湖不一樣,李兆森屬于腦子一根筋的那種人,他有什么事兒都寫在臉上,而不是藏著掖著在心里。
鄭仁覺得李兆森有點癡,癡于技術,倒也是不錯的人。
他一點一點慢慢說,等李兆森記錄下來,鄭仁倒最后才想到完全可以微信語音。
“鄭老板,大體老師的標本帶來了。”周春勇接了一個電話,說道。
聽到大體老師四個字,李兆森的耳朵豎起來。
“好。”鄭仁和李兆森說道:“李老師,那我們先……”
剛說到這里,鄭仁的手機響了。
【他們說快寫一首情歌,雅俗共賞……】
鄭仁接起電話,“院長,我……”
“嗯,我在醫大呢。”鄭仁表情馬上為之一肅,周春勇看到后,心里一哆嗦。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里迅速升起。
“好,我馬上趕過去!”鄭仁表情嚴肅的說道。
“老板,怎么了?”蘇云問到。
“一名海外工作的員工在當地受傷,槍傷。簡單治療后送回國,已經8天了,怎么都找不到子彈。袁副院長找我去會診,看看能不能有發現。”鄭仁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鄭老板……”周春勇說話的聲音很小,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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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森呆呆的看著那張紙,周春勇一臉無奈與糾結。
“老板,等我一下!”蘇云剛要跑,周春勇靈機一動,一把抓住蘇云。
“蘇醫生,外國的教授和我熟悉的各地主任都到了。大體老師的標本也……”周春勇連忙解釋。
“你松手!”蘇云一挑眉,周春勇能感覺到蘇云心里的那種急迫,要是做手術的急迫。
“學生們也得到消息,現在二教已經坐滿人了。”周春勇無奈的搬出最后的法寶。
“……”鄭仁和蘇云同時無語。
“蘇云,你留下講課。”鄭仁想了想,馬上安排道。
“呃……”蘇云特別無奈,好痛恨這種講課與手術撞車的事情。
上次是自己做手術,鄭仁去講課。而這次,剛好反了過來。
國內,遇到一次槍擊傷有多罕見,這種手術可要比胸腺手術少見多了!
可是那面可能有上千的學生等著講課……
可以不在意外國教授和周春勇的感受,畢竟都是成年人,可以有無數的手段、機會讓他們心滿意足。
然而那幫學生,一想起來蘇云就覺得頭疼。
這事兒別鬧大了。
真鬧大了,誰都收不了場。
算了,他最后頹然揮手,把一腔子的怨氣都撒在周春勇的身上。
……
……
鄭仁跑出門,剛剛袁副院長說傷者回國后是在帝都醫大的附屬醫院進行的診斷與治療。
帝都醫大附院也是一家全國聞名的大型三甲醫院,綜合力量極強,是可以與912醫院比肩的存在。
具體情況袁副院長沒說,只是告訴鄭仁抓緊時間趕到醫大附院去。
手機微信的提示音響了一下,鄭仁拿出手機,見是葉慶秋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會診地點在醫大附院的心胸外科。
隨手回了微信,告訴葉處長自己知道了。
呃……
只是……
看到后患者在心胸外科后,鄭仁已經能想象到事后蘇云的憤怒。
這事兒弄的,鄭仁特別無奈。要是在別的病區,蘇云應該可以接受。心胸外科……
事兒趕事兒趕到這兒了,這種跨院請會診的情況并不多見,可是一旦出現,就意味著病情極重、極為復雜。
不能拖,時間就是生命!
鄭仁叫了一臺車,上車后喘了幾口氣,才開始回憶袁副院長說的那段話里蘊含的意思。
槍傷,醫大附院要找912會診,槍傷8天,那是什么情況?
是背側大面積的爆裂傷,無法愈合?要是那種情況,自己也沒辦法治。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子彈有強大的慣性,正面只有一個單孔,可是穿透人體,背面極有可能出現一個碗大的創傷面。
但這個可能性真是不大,因為說是子彈沒找到。按照袁副院長簡單的描述來推測,應該是子彈進入身體。
那有什么難找的?
“叮咚~”
系統任務提示音響起。
【緊急任務——藏起來的小家伙。
任務內容——找到機體內游離的子彈。
任務獎勵——經驗值20000點,技能點1000點,幸運值+2。
任務時間——24小時。】
這個任務,看語氣似乎不是什么急診。但槍傷,醫大附院找912來進行院外會診,這是一種認慫的做法。
醫大附院那面不知道意見有多大呢,要不是病情緊急,也不會有人愿意認慫。
思前想后,能想到的事情前后矛盾。
但鄭仁現在更愿意相信大豬蹄子。
正好在車上,雖然距離很近,也就幾分鐘的時間,還是先去系統空間看一眼好了。
鄭仁閉上眼睛假寐,進入系統空間,點選購買手術,進入系統手術室。
一個年輕的實驗體躺在手術臺上,看樣子很年輕,26、7歲的模樣。
右側鎖骨內側約1/3處有一個傷口,已經縫合,看樣子是子彈進入的位置。
胸骨下有一切口,是標準的外科手術切口,用胸骨線縫合,看樣子是找子彈的時候切開的。
鄭仁把實驗體翻過去,背面沒有像自己猜測那樣,有一個碗口大的創傷。
有點難以理解,鄭仁知道,是自己猜錯了。有可能不是威力巨大的那種子彈,而是散彈之類的東西。
難怪大豬蹄子任務名稱是藏起來的小家伙,這種鉛質的子彈最是難找。
甚至有的根本找不到,即便是把人給切爛了,該找不到也找不到。
從前鄭仁有一個師兄,畢業后去支援邊疆了。那面天天有這種傷,扛了2年,說什么都扛不住,就辭職跑回來了。
鄭仁瞥了一眼實驗體的生命體征,很平穩,完全不見有急診大搶救的指標。
估計是醫大附院說什么都找不到子彈,這才毛了,找912來看看。
畢竟在從前那一次“聯姻”后,912也算是半個醫大附院。總之是丟人,丟在別人家,不如丟在912這面。
鄭仁長出了一口氣,覺得這個病例有些棘手。
這面實驗體完全沒有任何需要手術的跡象,冒懵打開找子彈,像是醫大附院胸骨下切開的口子一樣,最后什么都看不見就傻逼了。
還是先看片子吧,鄭仁拿起實驗體的片子,看了一眼,開始做重建。
重建完畢,他就結束了這次的手術。
雖然在南洋接連完成了三個大型任務,“身家”相當豐厚,但鄭仁還是小氣吧啦的不愿意浪費。
坐在系統空間池塘前,看著小白狐貍一臉譏笑,鄭仁開始尋找子彈的位置。
胸部X光平片顯示,子彈位于心臟下方的陰影之中。資料里表明,心臟彩色超聲回報,心臟內未見異常。
但醫大附院切開胸骨,卻沒找到子彈。
還有一張CT片子,奇怪的是并沒有顯示出子彈的位置,鄭仁開始琢磨起來。
這種病例,都是極難的。不是手術難……手術當然也很難,但最難的是確定子彈的位置。
子彈在心臟下面的陰影里,卻又沒有血氣胸,沒有超大的損傷、CT也沒有顯影。
很古怪,不合常理。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種挑戰。
那個小家伙到底在哪?
鄭仁抿著嘴,開始做重建。
但剛剛一幀一幀的找“小家伙”可能的位置,鄭仁就聽司機師傅喊自己,已經到了醫大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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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沒來過帝都醫大附屬醫院,這面對他來講很陌生。
按照葉處長的說法,會診在醫大附院心胸外科,外科大樓的17層。
坐電梯上樓,鄭仁沒考慮這面會不會對自己有敵意,而是一直在琢磨著那張片子的重建。
手機響了兩次,但電梯里信號都不好,鄭仁見是林格,也不著急。
下了電梯再說。
醫院的電梯,永遠像是大型CBD上班早高峰時候的電梯一樣,一層一停。
每次停下來,都會有很多人嘗試要上來。但在電梯滴滴滴的超載報警鈴聲響起后,還有些不甘心,踮起腳尖或是抬起一條腿,嘗試這么做會不會讓重量輕一點。
鄭仁是很不理解這種做法的。
電梯考慮的應該是公斤數而不是帕斯卡。
但他也沒著急,著急的時候就直接跑防火通道了。患者應該病情平穩,自己多想想沒什么事兒。
走了小十分鐘,才到了17樓。
出門,就看見林格守在大廳里。他穿著一身西服,很正式。他身邊站著一個中年人,兩人正在小聲說著話。
“林處長,您這是來相親?”鄭仁好幾天沒見到林格,見面先開個小玩笑。
“鄭老板,您看您說的。”林格對鄭仁的玩笑很在意,不是不高興的那種,而是很高興。
能和自己開玩笑,就意味著趙文華事件對自己沒有影響;意味著最近的工作拉進了自己與鄭老板之間的距離。
在鄭老板心里,自己應該算是自己人了。
“你怎么來了,林處長?”鄭仁隨后問到。
“院外會診,還是有醫務處的人跟著比較好。有時候發生分歧,也有人解決不是。要是有不同意見,您在后面,我去跟他們撕逼。”林格笑著說道。
鄭仁完全沒考慮到這點,他有些迷茫。
“這位,是附院醫務處的馬處長。馬處長,這位是我們醫院的鄭老板。”林格介紹到。
握手,寒暄,鄭仁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假笑,說著不走心的話,和林格走進心胸外科。
說是心胸外科,其實是心外科與胸外科兩個科室。心外的病房被胸外侵占了一半以上,但心胸重癥還是歸心外管。
誰吃肉,誰喝湯和鄭仁也沒關系,跟著林格,來到心胸外科的辦公室。
“鄭老板,您稍等,我去叫田主任。”馬處長說完,轉身去主任辦公室。
林格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他沒說話。
鄭仁腦子里都是X光片子重建出來的影像,在一幀一幀的尋找子彈可能所在的位置。
至于馬處長不帶著去主任辦公室的這種“輕慢”,鄭仁真是一點都不在意。
林格見鄭仁很平靜,心里略有些感慨。
還是跟鄭老板辦事兒比較順,要是換個脾氣大的主任,這時候心里已經有怨念了。
就算是轉身離開,袁副院長也說不出什么來。
醫大附院也是,跪都跪了,雖然來的不是顧老,可也不能這么輕慢吧。
再怎么說,自己跟著過來,也有幾分薄面不是。
林格沒有高估自己的臉面,說是薄面,只從字面上理解就可以了。
“顧老沒來?”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林格的心咯噔一下。
“鄭老板?912的心胸外科有一位鄭老板?!”
“馬處長,我本來就不同意會診,你們要找顧老來,我也認。”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身材瘦高的人當先走了進來。
他沒有讓自己的音量變小,也沒有顧忌到912來會診醫生的想法,而是肆無忌憚的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顧老身體不適,他親口推薦的鄭老板。”林格迎了上去,跟田主任解釋道。
田主任很瘦,身材又高,普通白服穿著身上,夠瘦的像是一件上衣。夠長的便會特別肥大,像是袈裟。
他穿的是肥肥大大的袈裟一樣的白服,讓他的憤怒都有些好玩。
“你誰呀!”田主任明顯滿心的不高興,瞥了林格一眼。
“這位是912醫務處的林處長。”馬處長連忙介紹,打圓場。
他猜到了田主任會不高興。
自己得知912來的人不是顧老的時候,也猶豫了一下,但帶電話田主任不接,所以他怕出事兒,獨自去找田主任說一下。
但沒想到田主任脾氣特別大,一聽說顧老沒來,來的是什么鄭老板,馬上就翻臉了。
馬處長也有些坐蠟。
這事兒鬧的……
“田主任,這位……”林格按照正常的流程,開始介紹起來。辦公室里帶組教授和其他醫生見鄭仁年輕,心里早都有憤憤的情緒。
“鄭老板?”田主任居高臨下,看著鄭仁,輕蔑的說到。
鄭仁不矮,但田主任將近一米九幾的身高前,卻有些不夠看。
“田主任,片子和病歷給我看一眼。”鄭仁根本沒注意到發生在眼前的糾紛,他腦子里一直在重建、重建、重建!
幾個人都怔了一下,這么明顯的輕慢,這位鄭老板竟然能忍得住?還是說他在用無視對方來進行反擊?
田主任惡狠狠的看鄭仁一眼,招了招手,一名帶組教授拿著片子和病歷走到鄭仁面前。
“啪”的一聲,病歷夾子扔到鄭仁前面的桌子上。
林格臉色直接就變了。
馬處長也有些坐蠟,他心里大罵田主任。你這狗日的給912甩臉子,也是不讓自己下臺。
這都什么事兒!
因為傷者是一名海外工作的國企員工,受傷后在當地簡單處置之后,輾轉來到帝都。
部里面很重視這件事情。
海外員工,那是提著腦袋在槍林彈雨里給國家爭利益的人。部里面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救治。
可是田主任這面遲遲找不到子彈,人雖然沒事兒,但醫大附院院方卻坐不住了。
今天一早,院長大人親自下的命令,找人來會診看看。
也許院長就是那么一說,但對于心外的田主任而言,卻是對他業務能力的不認可。
但不認可,自己也沒辦法,畢竟子彈找不到。
MD!馬處長恨恨的剜了田主任一眼,心里暗罵,你等著!這事兒結束,先從你們科的病例捋起。
這個月,你們病例合格率能到40%,老子特么的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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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粗魯,他把片子插到閱片器上。
和系統空間里看到的片子一樣,兩張立位的X光片,一份CT三維重建。
子彈在右側鎖骨內側約1/3處進入。胸部X線顯示,子彈在心臟下緣的心臟陰影內,無血胸與氣胸。
鎖骨骨折的位置已經做了外固定手術,這一點看的很清楚。
而CT三維重建卻沒找到子彈具體的位置所在。
鄭仁看了一眼片子,開始翻閱病歷。
根據傷者親口述說,受傷的時候,他有一個身體前傾的動作。剩下其他的病史,就沒有任何有借鑒意義的了。
翻看醫大附院的手術記錄,依舊沒有任何意義。
鄭仁有些迷茫。
立位平片,子彈在心臟陰影下面,但是CT三維重建卻沒有。這一點,不是技術水平的問題,自己在腦海里做重建,也沒見到子彈的影像。
心臟彩超,常規四腔彩超,依舊沒看到子彈所在,只有輕度的三尖瓣反流。
鄭仁略猶豫了一下,按照邏輯判斷,子彈是失蹤了。
但是兩張X光片顯示,子彈沒有改變位置。
患者的血流動力學穩定,心率為96 bpm,血壓為 mmHg,呼吸頻率為17 次/分。心電圖及肌鈣蛋白T等血液指標均正常。
難道說是在心臟里?鄭仁忽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普通超聲心動沒有看到子彈,那就試著校正一下。
M型超聲心動圖易于發生因超聲束入射方位不正而產生檢測結果失真的現象。
有關于超聲心動方位角誤差的問題,并尋找簡便有效校正誤差的方法,有專門的研究,只是臨床比較少用而已。
測量心臟結構參數必須遵循正交法則,根據左心室幾何模式的數學原理,證明了誤差值與真實值之間存在偏離方位角cosθ的函數關系。
從而創建了相關校正誤差的數學表達式,提供了測取偏離角度用cosθ函數校正誤差的簡便方法。
見鄭仁沉默的看著片子,田主任撇嘴,冷冷說道:“馬處長,顧老不來,我們可以去。你這帶來個小大夫,是什么意思?”
“田主任,你夠了!”馬處長怒道:“這位是今年諾獎候選人鄭仁鄭醫生,不是什么小大夫。”
“諾獎?”田主任怔了一下,但依舊不屑,“就是介入科的那個?扯淡,臨床術式拿不到諾獎。這就跟……”
說著,他冷笑兩聲。
“就跟那個組合在全美音樂大獎上買獎一樣,上去露個臉,假唱假跳。”田主任身邊的帶組教授說到。
馬處長真心是坐不住了。
他心里認為這是大概率的事情,可是你這么就說出來,還當著當事人的面,這不是打臉呢么?
人家愿意唱小蘋果還是吃小蘋果,跟你有什么關系?
912愿意玩這些,就讓人家去玩。你要想弄、有本事弄,自己搞啊!站在這兒直接拆穿皇帝的新衣,有意義么?
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最后肯定要兩位大院長出面。
事情到那一步,最后再鬧到部里面去……
馬處長已經不敢繼續想了。
這種撕逼的事情,過去20年發生過兩三起,每一次發生,都震動整個醫療界。
站在一邊看熱鬧是極好的,可是涉及到自己,絕對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馬處長,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林格陰森森的說到,“鄭仁同志是保健組成員,剛剛去南洋執行完任務回國。合轍你們醫大附院不是想會診,就是找不到問題所在,叫我們912的人來撒氣的?”
“……”馬處長無奈。
這特么的,找機會一定往死了打壓心胸外科,讓他們這么囂張。
“CT看著沒事,但是影像學上疊影導致的。校正后,可以確定子彈在心臟里。”鄭仁忽然淡淡的說到。
林格本來有點猶豫,這要是鄭老板發現不了子彈在哪,自己這面鬧的再兇都沒用。
可是鄭老板發現了子彈,占據制高點,自己整不死他們!
至于鄭老板說什么,林格可不管。根據他“豐富”的臨床經驗表明,鄭老板從來都不會錯!
鄭仁依舊沒管其他人在做什么,他在三維重建中發現了問題所在之后,就來到系統空間,點選購買手術,進入系統手術室。
手術訓練開始!
開胸,胸骨劈開,嗡嗡的胸骨鋸的聲音在系統手術室里回蕩。
鄭仁一邊做一邊覺得有些危險,可能危險來源于蘇云。
這么大的手術,還是子彈游離到心臟里的的取出術式,不叫他,他會不會跟自己翻臉?!
先不管這個,得從解剖結構來確定子彈就在心臟里面。
打開縱膈,鄭仁用八爪器固定心臟,切開右心室。
一枚黃橙橙的子彈出現在視野里。
不是想象中的散彈,而是制式子彈。
子彈就在右心室隔膜部,取出后縫合心臟,查無活動性出血,手術宣布結束。
手術對鄭仁來講,并不難。
做完手術的一瞬間,鄭仁腦海里忽然出現另外一個念頭。
這個位置,似乎可以通過介入手術把子彈取出來,而不用開胸。
匪夷所思的念頭把鄭仁自己都嚇了一跳。
原本“簡單”的手術,這么一弄就變得極為復雜起來。
要不要試試?
可是這個念頭從心底升起,鄭仁就再也難以遏制住對這種詭異術式的渴望。
試試?
試試就試試。
沉心靜氣,鄭仁回想了一下子彈所在的位置和取出的可能性。
還是有可能的。
槍擊傷,患者幸運的沒有重大傷害,這算是逆天的運勢了。但鄭仁依舊想要讓海外工作的人員受到的傷害小一點,再小一點。
自己花點時間試驗新的手術方式,難道不應該么?
應該,而且很有必要。
鄭仁本身對他們這些在海外奔波的國企員工有著滿滿的敬意。雖然看上去有些“浪費”,因為外科手術能解決問題。
但他還是想試試。
術式,和以往的術式不一樣,鄭仁在實驗體清醒、鎮靜狀態下,通過超聲心動引導,使用16-Fr的E鞘管進行右股靜脈穿刺。
導絲、導管進入股靜脈,隨后進入下腔靜脈,最后到了右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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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子彈后,術中超聲心動顯示三尖瓣反流從輕度增加到中度,但是三尖瓣葉和瓣膜下結構未受到機械影響。
這證明子彈并沒有“鑲嵌”在心臟上。
用套圈將子彈從外到內捕捉,以保證其適用于任何結構;隨后小心操作Agilis導管,并逆時針旋轉到右心房。
當子彈進入右心房后,超聲心動反應三尖瓣反流從中度降低到輕度。
這種手術后的改變是可以預見的,鄭仁的手很穩,一點點的操作。
走出右心房,將子彈逐步拉至腹股溝處。為了避免子彈滑脫,鄭仁在腹股溝子彈附近畫一8字形縫合線。
這個操作很難,鄭仁連續失敗了12次,最后把圈套器的形狀做了調整,適應自己的手術手法后,才成功完成。
隨后,選擇由24-Fr鞘、JR 5-Fr引導管和15 mm的鵝頸管圈套組成的組件通過右側股靜脈,并在右側股靜脈內處理鵝頸管套圈。
同時使用兩個套圈捕捉子彈,并通過24-Fr鞘將子彈在右股靜脈內安全取出,最終使用8號縫合線縫合靜脈。
后期手術過程中,鄭仁接連失敗了幾次。
子彈游走,脫落了好多次。
鄭仁覺得手術難度超高,自己是巔峰級別的介入手術水準,還失敗這么多次。
要是換其他人來,是不是根本做不到。
其實鄭仁知道,是長風微創設備的關系。
要是換外國廠家……可能性也不大。外國廠家在國內賣的都是普通耗材,自己取子彈用的東西,他們真未必能在國內銷售。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訓練,鄭仁終于連續三次,一次性取出子彈。
那就這樣吧,鄭仁長出了一口氣,手術訓練結束。
接下來,完成手術!
他從系統空間出來,隨即聽到耳邊田主任厲聲說道:“那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鄭仁側頭問到。
“子彈怎么可能在心臟里!”田主任一臉怒氣,“心臟彩超沒有發現子彈!”
“可是CT顯示,子彈也不在縱膈里。”鄭仁微笑,指著片子,道:“子彈射到鎖骨處,造成鎖骨骨折。因為體位和鎖骨導致速度下降的原因,子彈進入鎖骨下靜脈。
我知道這一點很難想明白,但事實就是這樣。”
手指敲在閱片器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然后子彈隨著靜脈血,進入心臟。超聲心動表明,瓣膜有輕度的反流,這就是子彈進入右心室里導致的。”鄭仁很肯定的說到。
“不可能!”
“你除了不可能,還會說什么?”林格站出來,冷冷的說到:“要是你覺得可能,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找鄭老板來解決問題,就是因為你們認為不可能,做不到!”
馬處長又糾結起來。
田主任是有些不知輕重,但自己打打罵罵是可以的,卻不能由912的人連打帶罵。
“林處長……”
“馬處長,您給句實話,要不要鄭老板做手術。需要,我們就留下。不需要,我們拍拍屁股就走人,回去和院里匯報。嚴院長住院,但袁副院長會和部里面匯報這件事。”林格根本不給馬處長說話的機會。
他從鄭老板的目光中,感覺到這事兒鄭老板能解決。
這種天賜教訓人的機會,自己要是不把握住,給鄭老板出口氣,還不如直接辭職回家。
“……”馬處長直接無語。
“不可能在心臟里,這不符合邏輯。”田主任辯解道。
“那你說在哪?”林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追問道:“片子是你們的片子,看了無數次了吧。一枚子彈,就這么失蹤了?是超自然現象還是什么?”
田主任默然。
自己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最近幾天,已經把片子翻爛了,也沒找到子彈到底在哪。
尤其是在一次手術失敗之后,田主任對找到這枚子彈徹底失去了信心。
拖下去,肯定不行。子彈上含有各種金屬成分,留在身體里,最后是一個大禍患。
可是要說在心臟里,田主任真不這么認為。
他很糾結。
912的鄭老板給出診斷,自己要說不是,卻又找不到子彈在哪。
除了鎖骨骨折、鎖骨下靜脈破裂之外,也沒再多的外傷。現在小伙子已經活蹦亂跳的,天天張羅著出院,重返國外,估計快按不住了。
“林處長,咱們……”馬處長問到。
可是話剛說了一半,林格就轉頭不看自己。
“手術,鄭老板,您是準備劈胸做么?”林格理也不理馬處長的話,回頭問到。
“不,介入手術就能取出來。”鄭仁道。
介入……
手術……
取子彈……
屋子里所有男人都沉默了。
沒有女人,所以沒有哭泣的聲音。
林格對鄭老板是極為信任的,廢話!麻省總醫院都發來信函,請鄭老板擔任終身教授。
雖然在南洋發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但那可是麻省總醫院!
不說自己親眼目睹的各個案例,只就這一個邀請函,就可以賭一賭。
自己臨床水平不夠,麻省總醫院難道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經決定抱住鄭老板大腿過日子了。醫大附院這面直接不給鄭老板臉,那自己還要客氣么?
“好。”林格頓了1.24秒后,毫不猶豫的說到。
隨后,他轉過臉,面對馬處長,問到:“馬處長,鄭老板要做介入手術。”
“……”馬處長驚呆了。
林格是老牌的醫務處副處長,他說什么呢,自己真的知道么?
這是孤注一擲,還是為了田主任的事情置氣?
在醫務處工作幾十年了,怎么還一腔子熱血?這點事兒就開始逼宮了?
“你們同意,就在醫大附院做。要是不同意,我馬上和袁副院長匯報,和部里協商,患者轉到我們912。”林格咄咄逼人,直接亮底牌,準備翻臉。
馬處長心里叫苦連天。
雖然他絕對不相信子彈會在心臟里,可是萬一呢?
丟臉丟到部里去,雖然不是直管部門,但……一旦在912手術成功,帝都醫大附院還要不要臉了?
醫院名譽掃地,最起碼在上層建筑那面,肯定會認為醫大附院水平很差。
他依舊認為子彈進入心臟的可能性不大。
子彈、心臟,這兩個詞連起來意味的是——死亡!
但這種風險,即便只有萬分之一,也不能冒。
“我……我給院長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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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證明子彈并沒有“鑲嵌”在心臟上。
用套圈將子彈從外到內捕捉,以保證其適用于任何結構;隨后小心操作Agilis導管,并逆時針旋轉到右心房。
當子彈進入右心房后,超聲心動反應三尖瓣反流從中度降低到輕度。
這種手術后的改變是可以預見的,鄭仁的手很穩,一點點的操作。
走出右心房,將子彈逐步拉至腹股溝處。為了避免子彈滑脫,鄭仁在腹股溝子彈附近畫一8字形縫合線。
這個操作很難,鄭仁連續失敗了12次,最后把圈套器的形狀做了調整,適應自己的手術手法后,才成功完成。
隨后,選擇由24-Fr鞘、JR 5-Fr引導管和15 mm的鵝頸管圈套組成的組件通過右側股靜脈,并在右側股靜脈內處理鵝頸管套圈。
同時使用兩個套圈捕捉子彈,并通過24-Fr鞘將子彈在右股靜脈內安全取出,最終使用8號縫合線縫合靜脈。
后期手術過程中,鄭仁接連失敗了幾次。
子彈游走,脫落了好多次。
鄭仁覺得手術難度超高,自己是巔峰級別的介入手術水準,還失敗這么多次。
要是換其他人來,是不是根本做不到。
其實鄭仁知道,是長風微創設備的關系。
要是換外國廠家……可能性也不大。外國廠家在國內賣的都是普通耗材,自己取子彈用的東西,他們真未必能在國內銷售。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訓練,鄭仁終于連續三次,一次性取出子彈。
那就這樣吧,鄭仁長出了一口氣,手術訓練結束。
接下來,完成手術!
他從系統空間出來,隨即聽到耳邊田主任厲聲說道:“那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鄭仁側頭問到。
“子彈怎么可能在心臟里!”田主任一臉怒氣,“心臟彩超沒有發現子彈!”
“可是CT顯示,子彈也不在縱膈里。”鄭仁微笑,指著片子,道:“子彈射到鎖骨處,造成鎖骨骨折。因為體位和鎖骨導致速度下降的原因,子彈進入鎖骨下靜脈。
我知道這一點很難想明白,但事實就是這樣。”
手指敲在閱片器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然后子彈隨著靜脈血,進入心臟。超聲心動表明,瓣膜有輕度的反流,這就是子彈進入右心室里導致的。”鄭仁很肯定的說到。
“不可能!”
“你除了不可能,還會說什么?”林格站出來,冷冷的說到:“要是你覺得可能,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找鄭老板來解決問題,就是因為你們認為不可能,做不到!”
馬處長又糾結起來。
田主任是有些不知輕重,但自己打打罵罵是可以的,卻不能由912的人連打帶罵。
“林處長……”
“馬處長,您給句實話,要不要鄭老板做手術。需要,我們就留下。不需要,我們拍拍屁股就走人,回去和院里匯報。嚴院長住院,但袁副院長會和部里面匯報這件事。”林格根本不給馬處長說話的機會。
他從鄭老板的目光中,感覺到這事兒鄭老板能解決。
這種天賜教訓人的機會,自己要是不把握住,給鄭老板出口氣,還不如直接辭職回家。
“……”馬處長直接無語。
“不可能在心臟里,這不符合邏輯。”田主任辯解道。
“那你說在哪?”林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追問道:“片子是你們的片子,看了無數次了吧。一枚子彈,就這么失蹤了?是超自然現象還是什么?”
田主任默然。
自己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最近幾天,已經把片子翻爛了,也沒找到子彈到底在哪。
尤其是在一次手術失敗之后,田主任對找到這枚子彈徹底失去了信心。
拖下去,肯定不行。子彈上含有各種金屬成分,留在身體里,最后是一個大禍患。
可是要說在心臟里,田主任真不這么認為。
他很糾結。
912的鄭老板給出診斷,自己要說不是,卻又找不到子彈在哪。
除了鎖骨骨折、鎖骨下靜脈破裂之外,也沒再多的外傷。現在小伙子已經活蹦亂跳的,天天張羅著出院,重返國外,估計快按不住了。
“林處長,咱們……”馬處長問到。
可是話剛說了一半,林格就轉頭不看自己。
“手術,鄭老板,您是準備劈胸做么?”林格理也不理馬處長的話,回頭問到。
“不,介入手術就能取出來。”鄭仁道。
介入……
手術……
取子彈……
屋子里所有男人都沉默了。
沒有女人,所以沒有哭泣的聲音。
林格對鄭老板是極為信任的,廢話!麻省總醫院都發來信函,請鄭老板擔任終身教授。
雖然在南洋發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但那可是麻省總醫院!
不說自己親眼目睹的各個案例,只就這一個邀請函,就可以賭一賭。
自己臨床水平不夠,麻省總醫院難道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經決定抱住鄭老板大腿過日子了。醫大附院這面直接不給鄭老板臉,那自己還要客氣么?
“好。”林格頓了1.24秒后,毫不猶豫的說到。
隨后,他轉過臉,面對馬處長,問到:“馬處長,鄭老板要做介入手術。”
“……”馬處長驚呆了。
林格是老牌的醫務處副處長,他說什么呢,自己真的知道么?
這是孤注一擲,還是為了田主任的事情置氣?
在醫務處工作幾十年了,怎么還一腔子熱血?這點事兒就開始逼宮了?
“你們同意,就在醫大附院做。要是不同意,我馬上和袁副院長匯報,和部里協商,患者轉到我們912。”林格咄咄逼人,直接亮底牌,準備翻臉。
馬處長心里叫苦連天。
雖然他絕對不相信子彈會在心臟里,可是萬一呢?
丟臉丟到部里去,雖然不是直管部門,但……一旦在912手術成功,帝都醫大附院還要不要臉了?
醫院名譽掃地,最起碼在上層建筑那面,肯定會認為醫大附院水平很差。
他依舊認為子彈進入心臟的可能性不大。
子彈、心臟,這兩個詞連起來意味的是——死亡!
但這種風險,即便只有萬分之一,也不能冒。
“我……我給院長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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