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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二章 朕累了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一直走在最前的李裕,無人看到此時的他淚流滿面,他不知去怨恨誰。

     怨恨老師嗎?

     老師一直在為他,為了這個天下憂慮廝殺。

     怨恨身后的劉景瑄,怨恨崔昭緯,亦或是裴贄這些大臣嗎?

     他們也在努力支撐,支撐這個殘破的大唐。

     怨恨自己的父皇嗎?

     他突然發現自己誰也無法去怨恨,最后能怨恨的也只有自己,怨恨自己太過年幼,怨恨自己生在這個人吃人的年代。

     當他們出現在府門外時,李裕又變成了以往的泥塑,只是向每個人點頭微笑,卻不言語。

     他的沉默,所有大臣早已習慣了,在所有人眼中,這個娃娃只是個“皇帝”的稱號罷了,可當他們看向劉景瑄、崔昭緯、裴贄三人時,所有人都是一副疑惑不解,不解三人臉上的沉重、迷茫……

     劉崇望看向他人皆面面相覷,眉頭微皺,猶豫了片刻,走到了裴贄身邊,輕聲低問。

     “敬臣,北地王可有……可有解釋?”

     聽了“解釋”兩字,裴贄心下更是嘆息不止,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石城營州軍卒很快就會退去。”

     裴贄沒有說的太明白,但他知道,李思鈺在營州的威望有多高,盡管此時的他不在營州,但是隨著他一再戰勝晉軍、宣武軍,不久前更是擊敗了吐蕃萬騎,隨之李思鈺一再獲勝,他的無敵之名只會更讓營州驕傲,只要他還活著,營州無人敢質疑李思鈺的威望,作為營州的締造者,更無人敢質疑他的任何軍令。

     裴贄知道,當疤臉扛著帥旗出現在石城時,就該是數萬營州卒退回山海關之時。

     裴贄沒了任何想要開口的欲望,心中紛亂雜陳,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種心情。

     后悔,迷茫……

     裴贄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裴贄不想開口,劉崇望見他臉色,就知道在這座府邸一定發生了什么,否則裴贄也不會如此的失落,對,就是失落!

     劉崇望見裴贄不愿再多言,只能看向崔昭緯,輕聲說道:“北地王的病情可好了些,不會在此關頭出了意外吧?”

     崔昭緯一臉怪異,看著劉崇望一盞茶后,才輕聲回答。

     “行乾……比幾日前還要瘦弱了許多,不過情緒很好,應該很快就能康復吧?”

     劉崇望一愣,心下有些不悅,這都啥時候了還繞來繞去,比之前還要瘦弱,這顯然是病入膏肓,情緒好?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劉景瑄不在意這些,他更擔心的是石城數萬營州軍虎視中原,他很清楚,數萬營州軍屯兵石城意味著什么,還有就是李思鈺一旦重病而死,關中、河東道、洛陽京畿十數萬兵馬歸于誰之手,輕輕看了一眼裴贄臉色,輕聲問道:“崔輔政,石城數萬營州軍絕不能進入幽州,一旦入了幽州,這個天下可就完了啊!”

     崔昭緯耳聽著劉崇望話語,見不少朝臣圍了上來,心下有些不悅道:“剛剛裴輔政不是已經說了嗎,石城那里不用擔憂,很快就會退回山海關。”

     劉崇望一愣,看著崔昭緯一臉不悅,心下很是詫異,在這座府邸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三人都是一副不愿多言的樣子,見崔昭緯也有些不耐,但還是很是擔憂說道:“北地王比之前更加消瘦,病情顯然又加重了不少,而此時……”

     “唉……”

     劉崇望深深嘆息一聲,說道:“北地王今日尚還未病逝,石城就出現了異樣,若北地王此時真的……”

     “唉……”

     “崔輔政,北地王若安然無恙尚好,可若……一旦出現了變故,朝廷若無任何兵馬,終究是不妥的。”

     崔昭緯一臉怪異看向劉崇望,沉聲說道:“劉輔政,老夫不是已經說了嗎?北地王身體雖有恙,但卻逐漸好轉!”

     “啊?”

     劉崇望心下陡然一驚,很是疑惑不解,他不明白,自己之前也是見到了李思鈺是如何的消瘦,僅僅只是一日,竟然消瘦到了如此地步,盡管他不知一個人是如何一日消瘦如此,但他知道,這種人不可能活太久,已經是個必死之人了。

     可崔昭緯卻是如此態度,看著劉景瑄、裴贄,甚至只是點頭或蓋大印的小皇帝,看到他們皆無任何反對之語,病情又像真的在變好,更是疑惑不解。

     但他終究還是多年朝中大臣,心下雖滿滿疑惑不解,面上卻微微點頭,甚至還略帶點笑意。

     “北地王既然安然無恙,老夫就可以安心了。”

     崔昭緯輕輕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甚至自己心下也有些失落,也不知是希望那人就此一病而死,還是更希望能夠活著,可看到所有人都在一臉疑惑看著他,不由捂嘴輕咳兩聲。

     “咳咳!”

     “諸位大人,北地王雖病重,如今卻好轉不少,至于石城數萬營州軍不日間即退去,各位大人還莫要擔憂。”

     說著,崔昭緯向崔昭炬使了個眼色,崔昭炬雖是新進狀元郎,自己兄長也是當朝輔政大臣,盡管家世顯耀,但時日尚短,他還沒資格站在人前,但看到大哥向他使眼色,微微點頭,大步走到人前,抱拳向周圍行了一禮,大聲說道:“北地王既然已經知曉了諸位擔憂,石城之兵不日間即會退去,諸位大人再圍在北地王府門前,滿城百姓見到諸位如此,對北地王影響頗大,諸位……諸位大人,不如先行退去。”

     眾人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他們個個手里都有一卷鋪蓋,這架勢讓人看到,又不知該說了什么流言蜚語來,若非營州數萬兵馬欲入中原,他們也不會出此下策,如今雖不知道具體如何,但見崔昭緯、裴贄、劉景瑄,以及小皇帝的反應,就算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們也知事情已經解決了。

     京兆尹判度支鄭延昌點頭說道:“狀元郎所言不錯,我等朝臣圍在北地王府門前,終究是有些不妥,我等還是散去吧。”

     劉景瑄卻有些不耐煩了,冷哼一聲。

     “北地王身體有恙,本應好好休養,前些日流言蜚語已經惹出了老大麻煩,爾等還如此圍在北地王府門前,百姓如何看待我等,又如何看待北地王?”

     “還不散去?”

     群臣一聽劉景瑄如此之言,臉上皆露出憤怒,之前又是哪個召集了他們,又是哪個壞的冒煙說要帶著鋪蓋著的?

     群臣心下憤恨劉景瑄此時竟然做起了好人,李裕雖年幼,看到群臣一臉惱怒,就知是怎么一回事兒,不過此時的他也不想過問,情緒低落的他,只是輕輕說了句。

     “朕……累了。”北唐天下
第九百六十三章 天予不受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小皇帝李裕離開了,在劉景瑄護送下,一臉神情蕭瑟的離開了北地王府,盡管這種神情在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身上出現有些怪異,可這就是皇家子孫的特權。

  他的離開,北地王府門前逐漸空蕩了下來,遠處看熱鬧的百姓也一一散去,最后只剩下門外靜立著的軍卒,不久后,一名大漢扛著一桿有些殘破的黑色猛虎大旗出現在門外,身后僅跟隨著十名扈從,雖僅有十人,卻有著千軍萬馬氣勢。

  通過窗戶看到十騎為首之人是誰,距離李思鈺府邸只有三十丈的朱友裕不由嘆息一聲。

  “怎么?世子好像很失望?”

  坐在角落里的鄧伯賢嘴角露出譏諷笑意,雖他沒有站在窗戶前,沒有如同朱友裕一般,透過微開的窗戶縫隙看到外面一切,卻像已經知道了外面發生的事情。

  房中沒有第三人,只有他們兩人,朱友裕沒有去回答鄧伯賢話語,而是默默來到小桌前盤膝坐下,眼睛微微閉上,眉頭緊鎖。

  鄧伯賢沒有急著開口,同樣從角落里起身,來到小桌前盤膝坐下,自顧自提起酒水為自己斟了杯酒。

  “唉……”

  鄧伯賢眉頭微動,正要湊到嘴邊的酒盞重新放回桌案上,微笑看著朱友裕。

  朱友裕抬眼看了他一眼,自嘲般笑了笑,嘆氣道:“看樣子,你是對的,李悍虎就算身體出了變故,卻還不至于要了他的命,而石城的營州卒也沒可能入了中原。”

  鄧伯賢看著微微蕩漾的酒水,輕笑道:“李行乾雖有些愚蠢,但卻是個令人敬服之人,以他的品性,一旦一開始決定了,事后就很難更改。”

  鄧伯賢眼睛盯著蕩漾酒水,腦中卻浮現了上一世情景,同為一個時代的人,雖他只是個小小的研究員,而那人雖身為神戰士,擁有遠比他強大的力量,僅僅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竟然自愿躺在孤零零的一張床上,成為他的試驗品。

  可笑么?

  鄧伯賢腦中不住閃爍著三個字眼,一時間有些迷茫,有些失落。

  “李悍虎是很愚蠢,擁有強大的令人畏懼的力量,卻被他頑固的鎖在了關外苦寒之地,天予而不受,終究要遭上天之譴的。”

  “天予不受啊……”

  鄧伯賢輕輕嘆息一聲,心下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神戰士,在他那個時代,如同神靈一般的力量,是生生承受了神靈的力量卻保持著神智的一群人。鄧伯賢見過無數喪了神智,只剩下吞噬著一切的骷髏般的“喪尸”,他們是人,也是喪尸,失了神智,只剩下了本能吞噬一切的人型怪物。

  或許這些怪物身上的尸毒,摻雜尸毒的神靈之力,受傷了的人會如同被傳染了一般,會成了另一個人型怪獸,會不斷吞噬著見到的一切,身為研究員的他比誰都清楚。

  但他更清楚,隨著毒性傳遞,毒性逐漸降低,最后降低到了……人可以承受的地步。

  但是隨著毒性的降低,神力同樣逐漸減弱,基因的改造也不知會比第一代弱了多少,而這些人雖也是神戰士,可鄧伯賢比誰都清楚,這樣的神戰士,還不如稱作為神奴更為合適,面對真正的神戰士不堪一擊,連抬手反抗的意志都無,又怎么會是高貴的神戰士?

  而李思鈺就是第一代神戰士,一個清醒的神戰士!

  整個世界也只有十三個神戰士而已,每一個都是高高的存在,讓鄧伯賢無法仰視的存在,可卻僅僅為了一個可笑無比的承諾,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理想,心甘情愿躺在實驗臺上。

  天予不受么?

  看到朱友裕輕蔑神情,鄧伯賢突然感覺眼前之人是如此的可笑,竟然去鄙視神一般存在的強大戰士,又是如此的厭惡,厭惡眼前之人,厭惡那名正義將軍,甚至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老師。

  朱友裕未發現眼前之人眼中深深厭惡,而是輕聲嘆息。

  “李悍虎雖愚蠢,盡管破壞了殺虎之計,但也讓我汴州少了無數擔憂。”

  朱友裕不由不嘆息李思鈺好運,又慶幸李思鈺的再次愚蠢之為。

  為了這次殺虎成功,他們為李思鈺準備了一個最為強大敵人——飛虎將軍李存孝,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天下,若還有人可與李思鈺爭鋒,也只有天下將之首的李飛虎。

  可是,崔秀秀突然領兵屯于石城,數萬大軍隨時可由石城殺入河北之地,李存孝就算再如何狂妄,此時的他也不敢輕易離開滄州,沒了李存孝,那個狂妄的天下第一的張雄天,差點死在高思繼手中的張雄天,再也不敢與李思鈺正面爭鋒。

  所有人都不知,不知崔秀秀并不是因為李思鈺病重而領軍數萬,而僅僅是因為石云力不滿營州主母忽視了營州少主,僅僅只是向所有人證明,證明大政才是營州少主而已。

  可就是這個變故,打亂了所有一切。

  李存孝不敢輕易離開滄州,就算數萬大軍返回山海關,整個河北,乃至整個天下也無人敢保證,這些營州軍會不會再來一次,會不會突然殺入幽州,橫掃整個天下。

  李存孝不敢離開滄州,沒了可與李思鈺爭鋒的天下飛虎,何人是李悍虎敵手?又如何殺得了這頭北地悍虎?

  朱友裕一想到此處,心下就是一陣無奈嘆息,今次是最好殺虎時機。李思鈺身體突然出現變故,這只是個意外,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除去這些,對他們最有利的就是李存信。

  不錯,就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李存信。

  朱友裕、鄧伯賢知道,因李存信所作所為,任誰在他名下為將都是擔憂不已,這個連數十年的生死兄弟都是一日殺盡,更何況他們這些外人。

  李存信的冷血無情讓洛陽軍將膽戰心驚,軍中不穩給了朱友裕等人最好的時機,更何況,不滿的不僅僅只是這些洛陽軍將,可這又如何,當數萬營州軍出現在石城后,整個河北道,乃至整個天下憂慮不已時,不滿一下子全沒了影,所有人開始滿懷希望,希望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李悍虎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此時的人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個該死的李悍虎并不是最危險的,真正危險的……正是無人問津的關外苦寒之地。
第九百六十四章 屋中困獸(上)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朱友裕沉默,鄧伯賢也沒有開口,兩人沉默相對而坐。

  “梆梆……梆。”

  三聲敲門聲傳入屋內,鄧伯賢神情未有絲毫異變,朱友裕眉頭卻微動了一下,但緊緊只是微動而已,兩人聽了兩短一長聲,就知門外是誰,果然,一個高大身影走入房內,身后還有兩個冷著臉不言語之人。

  聽到三人腳步聲,鄧伯賢終于抬頭看了三人一眼,正是張雄天、李曜、李存瑁三人。

  三人默默走到桌案前盤膝坐下,卻無人愿意開口說話。

  終究還是張雄天沒能忍受住眼前的沉默,大手從鄧伯賢眼前拿起酒壺,看也不看眼前酒盞,而是一巴掌拍去壺蓋,對著就是一陣狂飲。

  “呼……”

  重重吐了口氣,隨手把已經空了的酒壺扔到了一旁,雙手按住桌案,狼一般的兇狠眼神看著四人。

  “老子想知道,是繼續弄死李悍虎,還是就此各自遠走高飛?”

  李曜捂嘴輕咳兩聲。

  “咳咳!”

  “李兄以為如何?”

  李存瑁沒有去看李曜,盯著桌面,輕聲說道:“此時……你覺得還有誰敢殺李悍虎?”

  “李兄有些過于擔憂了,洛陽城數十軍將,你我與世子三人聯手,潼關那里更是不用擔憂,雖少了李飛虎,但此時的李悍虎正病重之時,殺虎還是有八成之機的。”

  李存瑁嘴角露出譏諷來,微微偏頭看向李曜,對眼前的病鬼很是不屑,沉聲說道:“僅石城數萬營州軍,李飛虎就不敢動身離開滄州之地,整個天下更是擔憂營州軍就此入關,如此情形,你覺得那十數人敢對李思鈺動手?”

  張雄天一臉陰沉,冷聲說道:“既然頭都伸了出來,想要再縮回去,呵呵……可沒這么容易!”

  鄧伯賢嘴角一陣抽動,很有種想大笑的沖動,朱友裕眼睛卻微瞇起來,身上冷意卻一閃而過,輕聲說道:“張教主,本世子提醒你一下,那些軍將雖有把柄在你手中,可若你敢以此為威脅,本世子可以很清楚告訴你,你甚至連明日陽光都不可能見到!”

  張雄天手掌驟然緊握,鼓脹的青筋好像隨時爆發驚人力量。

  “世子,你這是在威脅本教主嗎?”

  朱友裕輕輕轉頭,冷冷看著張雄天,一臉譏諷。

  “威脅?”

  “不!”

  “不是本世子威脅,而是你在找死!”

  朱友裕冷哼一聲,說道:“李悍虎就算知道了軍中將勇對他不滿,以李悍虎的脾性,沒有發生的事情,知道了,頂多也就讓這些將勇們離開軍卒。”

  “而你我……很難活著看到第二日陽光,就算你我逃出了洛陽,你以為李悍虎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饒過了你我?”

  “哼!”

  李存瑁看了兩人一眼,心下有些后悔,也不由埋怨自己的父親來,可事已至此,想要反悔已經不大可能,但是對于張雄天,他感到了威脅。

  陰暗之事就怕晾在陽光之下,越亂越符合他們行事,可自從數萬營州軍跑去了石城,所有人全都擔心了起來,反而都害怕李思鈺一命嗚呼了,朝廷眾臣,以及他們身后的家族更是不余遺力四處打探他們的蹤跡,這讓李存瑁越來越感受到了死亡氣息。

  眉頭緊鎖的李存瑁輕聲說道:“天下各藩鎮猶如散沙,若不能合力擋住營州軍卒,縱然殺了李悍虎,你我也必遭營州鐵騎的報復,僅憑咱們,無論是誰都無法抵擋,更何況,此時尚還有數萬軍卒留于長安,南北相擊,你我終究逃不過一死。”

  鄧伯賢一愣,很是意外抬頭看向李存瑁,他沒想到李存瑁會說出這番話語來,心下也不由暗自點頭。

  所有人都以為,只要殺死了李思鈺,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可他們卻只看到了李思鈺的威脅,卻從未想過,一旦李思鈺死了后,事情又會如何?

  鄧伯賢不認為他們能夠輕易殺死神戰士的李思鈺,作為同一時代的人,作為研究員,他很清楚李思鈺此時的身體狀況,數月前又一直留在大帥府,知道李思鈺昏迷后,力量與速度都會成倍增加,至于一日間消瘦如柴……難道就一定是大骨枯之癥?

  骨瘦如柴,也只能說明李思鈺正在覺醒,身體正在破繭成蝶,他不認為一個能在核爆后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會如此輕易的被他們殺死。

  殺不殺得死是一回事,關鍵是,此時的他們已經犯下了很多愚蠢之事。

  鄧伯賢一臉沉靜,也不開口,只是輕輕轉動手中酒盞。

  李存瑁的話語讓所有人眉頭緊皺,李曜突然輕聲道:“李悍虎此時病重,剛剛得到消息,病情已經好轉,此時若不能殺死李悍虎,我等今后很難再尋得如此良機。”

  朱友裕正要點頭,李存瑁卻開口反對道:“此時太過兇險,本世子知道你已經露了蹤跡,很難再在洛陽存身,但也不能拖著所有人送死。”

  李曜握著酒杯的大手不由一緊,抬頭冷冷看著李存瑁,說道:“你是晉王世子不假,李某同樣也是夔王世子。”

  李存瑁嘴角不由一陣輕蔑,冷笑一聲,說道:“本世子再如何,皇室宗籍也是記錄在冊的,而你……呵呵……你說你是夔王世子,你就是了?”

  朱友裕嘴角不由一扯,對于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他朱友裕還真沒覺得是如何的了不起,他老子朱溫是東平王,自己又是嫡長子,自然也是個大唐世子,可這又如何?

  鄧伯賢、張雄天更是對此不屑一顧,不過也沒打算摻和兩人之事。

  李曜眼中怒火一閃,深深吸了口氣,突然輕笑道:“諸位是在看李某的笑話吧?”

  “呵呵……不錯,李某的確有些不小心了,讓那假世子李昭知道了我等行蹤,可他知道了李某,自然也逃不掉你們。”

  張雄天不屑道:“有啥大不了的,也就一刀而已。”

  鄧伯賢不由輕笑一聲。

  “呵呵……”

  “殺不殺那人,咱們啊……都逃不脫!反而……鄧某卻覺得……覺得那人可以以情動之。”

  張雄天有些不滿看向鄧伯賢,冷聲道:“糊涂!將自己身家性命放在虛無縹緲的‘情’字上,反正老子不同意!”

  鄧伯賢點了點頭,不屑道:“不同意?那你去一刀砍了就是了,他李行乾正愁著如何找到咱們呢。”

  李存瑁冷著臉說道:“不行!殺他不行!”

  朱友裕皺眉道:“的確殺人不妥,李悍虎素來精明,此時那李昭一死,李悍虎必然知曉了夔王府參與了此事,一旦嚴查,我等行蹤必然落于他人眼中,殺與不殺沒有太大區別。”

  張雄天一臉惱怒,猛然一拍桌案。

  “砰!”

  “這也不成,那也不行,你們說,咋辦?若真他娘地毫無法子,老子就讓李悍虎大動殺戮,老皇帝、洛陽數十軍將,包括那該死的獨孤家老狐貍,老子一個都不放過,老子倒要看看,他李悍虎是殺得,還是殺不得!”
第九百六十五章 屋中困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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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或許這是個法子,但但你我須離開后方可?”李曜猶豫著說了一句。

  朱友裕抬頭看了一眼李存瑁,而李存瑁也正看了過來,兩人眼中冷意一閃,卻同時默默點了點頭。

  朱友裕點頭道“也好,反正現在也沒了法子,等咱們安全離開后,讓李悍虎頭疼一陣也不算太差了。”

  張雄天微微點頭,笑道“這才對嘛,這么多反叛不滿之人,那該死的李悍虎對朝廷縱然再如何忠心耿耿,想來也不會輕饒了老皇帝,輕饒了那些反叛之人吧?”

  “由此呢,整個朝廷再無安穩之時,相互猜忌之下,他李悍虎又能如何?”

  朱友裕、李存瑁兩人同時微瞇了下眼睛,李存瑁面無表情道“也是,沒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愚蠢下去。”

  說著,李存瑁看向朱友裕,說道“你朱大公子準備什么時候離開,李某明日即回轉陳州。”

  朱友裕輕笑道“留在此處也沒了什么意義,世子既然明日動身,朱某隨同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語,朱友裕不由看向鄧伯賢,一臉正色道“鄧兄大才,留在此處甚為兇險,不如隨朱某一同前往宋州,如何?”

  鄧伯賢低頭沉默良久,這才抬頭一一看向四人,最后向朱友裕微微點頭,說道“也罷,你們既然準備讓洛陽大亂,李行乾也必然知曉了鄧某之事。”

  “鄧某隨你們走一遭也好。”

  朱友裕大喜,李存瑁卻有些不屑,朱友裕與李思鈺打交道并不是很多,李存瑁卻深知李思鈺脾性,也知對眼前的鄧伯賢禮遇如何。

  書佐官職雖不大,可卻只有親信之人方可擔任,鄧伯賢一個無名之輩卻在李思鈺身邊擔任書佐,如此待遇之下還想著反叛,如此品性之人,鄧伯賢別說沒在李存瑁面前顯露了多少本事,就算智如妖狐,他李存瑁也不會瞧上半分。

  瞥了一眼滿面笑意的朱友裕,李存瑁心下更是不屑,心想著還真是什么樣的人與什么樣的人在一起。

  朱溫是反叛起家的,手下大將多為n之人,這也不怪李存瑁會如此之想。但不管如何,五人算是達成了一致。主意已定,五人全都沒了再談論的興致,各自起身離開,朱友裕不可能從虎牢關回轉汴州,那里重兵云集,是汴州與洛陽重兵防守之地,從那里回去就是找死,也只能跟著李存瑁從陳州返回。

  朱友裕、李存瑁兩人在親衛護送下走出了這座蕭條的酒樓,一路上兩人都未有任何話語,跟在身后的鄧伯賢更是閉嘴不言。

  直到回到了晉王府,兩人在走進書房密室安坐后,李存瑁才開口說道“張雄天與那病鬼不能留了,留了他們,你我必死在李悍虎手中!”

  朱友裕一臉陰沉點了點頭,陰森道“兩個蠢貨!”

  “哼!”

  “他們一旦讓那些不滿將勇大白于天下,以李悍虎的精明,你我亦是入了他的目中,盛怒之下的李悍虎,數萬長安之卒來攻,你我也必死無疑!”

  李存瑁深吸一口氣,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你汴州尚未恢復實力,而我軍亦未在陳蔡四州站穩腳跟,此時與剛剛大勝吐蕃騎的營州軍交手,你我必敗無疑。”

  鄧伯賢卻微微嘆氣一聲,說道“這還只是其一,若你我真的做了此等之事,將來還有誰可信了我等?”

  “關外營州軍,長安營州軍天下節度無數,可卻相互猜忌而無法凝聚,如此之情勢,一旦激怒了李行乾,激怒了他李大帥”

  “呵呵”

  “正如那蠢貨所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動作不斷,李行乾又如何可再信任了朝廷,他李行乾想要恢復大唐清平祥和,想要還天下百姓安穩,可若當他真的發現這一切都是虛妄,誰敢保證,他就不會毀了整個朝廷,自此爭奪天下之鹿?”

  “一盤散沙的天下,誰人可阻攔?”

  鄧伯賢輕輕搖了搖頭,嘆息道“如此作為,還真是個蠢貨。”

  朱友裕、李存瑁不由點頭起來,正如鄧伯賢所言,今日關外營州軍還未真正馬踏中原呢,整個河北道就開始了恐慌,本就相互猜忌的各個節度,今日要是把所有人賣了,明日你說的再如何天花亂墜,他們也不可能相信的,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再一次轉手把他們賣了個干干凈凈。

  尤其是朱友裕對此感受最深,他老子朱溫一再糊弄他人,坑了的人可不在少數,現在又如何?

  聯絡河北諸鎮節度,嘴里答應的滿滿,卻只有滄州李存孝應喝,山東三鎮、徐泗更是不要提及,朱家兄弟、時溥連理會都不理會。

  可若是那李悍虎,則又是一番光景,別的就不說了,僅僅只是不久前,邠寧節度使王行約親自跑去長安,又親自領兵北上慶州,僅僅只因李悍虎一言而已。

  想到此處,朱友裕心下又是一陣苦笑,臉上卻鄭重道“不能任由那些蠢貨壞了我等大事,今日無法殺虎,那些不滿之人就該留待明日,總會有行事之機的。”

  李存瑁點了點頭,眼睛微瞇,說道“那病癆鬼還好對付,只是張雄天他們行蹤卻甚為小心,若不能一日斬盡殺絕,恐留后患啊!”

  或許因為與黃巢軍有些關系,朱友裕與張雄天他們接觸的較早,在接觸過程中,他是見識過那些渾身冒著死亡氣息的死士,他很不喜歡那些看起來有些瘦弱的死士,可他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的可怕,哪怕還剩下一口氣,也會像瘋狗一般咬傷了你。

  朱友裕是陣前大將,盡管很不屑這些江湖悍匪,但也知道,這些人對戰陣廝殺不行,可他們就像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誰也不知道何時會要了你的命。

  聽著李存瑁話語,很是贊同點頭道“的確,這些人不能輕而視之,最好能全部滅殺了。”

  朱友裕想了一下,說道“咱們最好不要出面,借李悍虎的手顯然也不可行,不如暗中告知那些軍將,讓他們去做這些臟活好了。”

  李存瑁點了點頭,他也是如此打算,心下不住有些后悔,可一開始就做錯了,也只能繼續錯下去。

  兩人商議已定,鄧伯賢好像并不是很關心此事,神情也像是有些恍惚,甚至朱友裕數次露出好奇之色來。
第九百六十六章 屋中困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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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伯賢在這些人中好像是個意外,也像是隱形人一般,大多都只是靜靜聽著,很少給什么建議,除非逼緊了些才說上幾句來。

  鄧伯賢心思的確不在他們身上,想著心中之事,耳邊只是偶爾才能聽進去幾句他們的商議,心下對此很有些不屑一顧,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一個錯誤產生后,很可能會用無數個錯誤來掩蓋第一個錯誤。

  他們以為殺了李思鈺,所有問題全都解決了,可是,李思鈺不只是一個人,身后還有更多的營州軍卒,關外人像是頭兇殘野獸,李思鈺卻是這個野獸的主人,主人未死還罷了,可一旦主人意外身亡了,又有誰來制住沒了套索的野獸?

  鄧伯賢嘴角微笑,他知道沒有人可以,沒人可替代營州的締造者!

  可他心下卻很是猶豫,他不知道遠離了那個無敵之人,今后又會成了什么樣子,同時對李思鈺很是不滿,作為神戰士的他,偏偏做這些無聊的事情,為何不想著如何回家啊!

  一想到回家,鄧伯賢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

  “何時才能回去啊”

  鄧伯賢輕聲低喃,卻不知李存瑁、朱友裕卻一臉怪異看著他。

  “鄧兄鄧兄!”

  “嗯?”

  鄧伯賢猛然一驚,眼底竟然有了稍許慌亂。

  朱友裕一臉怪異看著鄧伯賢,說道“鄧兄想著什么呢,竟然如此魂不守舍?”

  鄧伯賢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李行乾好命啊”

  李存瑁眉頭微皺,不屑道“憑借李悍虎的本事,本世子一點都不奇怪李悍虎會有今日之功,若非他李悍虎總是瞻前顧后,哪有我等一點機會?”

  “哼!”

  “李悍虎之事且不提,但你我兩家今后又當如何?”

  朱友裕眉頭微皺,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選擇,兩家聯手才能抵擋洛陽給他們的壓力,可是,他們都知道,此時還不是時機。

  先是朝廷用兵數十萬,四面圍攻太原府,雖朝廷大敗而歸,可晉軍同樣是殺敵一千自損百,之后就是出兵河北,在河北爭斗中,晉軍、宣武軍皆損失頗多,尚未有任何修養就參與了河中鹽田的爭奪,接連大戰,無論晉軍,還是宣武軍,他們都是損失慘重,急需修養生息。

  接連失敗,軍中士氣低落,對營州軍甚為畏懼,若無三兩年,無論是晉軍,還是宣武軍,或是兩軍聯手,他們都不可能戰勝營州軍,除非除非如同武宗之時,數名,乃至更多節度使聯手戰營州軍,也只有如此才可能擋得住。

  可是李思鈺會給他們機會嗎?

  李思鈺欲以楊氏子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就已經表明了態度,就是要逼迫晉軍與宣武軍交戰。

  朱友裕心下也沒太好法子,只能看向鄧伯賢,希望他能夠給出個解決法子來。

  “鄧兄以為當如何?”

  鄧伯賢眉頭微皺,細細想了一會,輕輕搖頭道“李悍虎病情好轉,是否一病而死還在兩可之間,若他命好,病愈了,楊氏子必得山南東道諸多州府,而你們也必然要交手數次,也只有如此才能讓李悍虎心安。”

  李存瑁、朱友裕默默點頭,算是同意了鄧伯賢之言,但他也無法一口答應了李存瑁的條件,讓他們主動損失兵卒,拿自己兵馬為李存瑁增加功勛,就算他答應了下來,自己的父親也不可能答應的。

  李存瑁不悅道“我軍剛得了陳蔡四州,此時根基不穩,汴州兵多錢盛,遠非我軍可比。”

  朱友裕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我軍屢屢戰敗,損失頗重,若再拿出軍卒來送死,軍中將勇是不可能答應的。”

  李存瑁輕蔑一笑道“一些民壯而已,難道這些人的命還不如李悍虎的人頭值錢?”

  朱友裕一陣沉默,養賊自重,他不是不懂,可是,要遭受損失的不是他李存瑁。一想到自己父親憤怒咆哮,朱友裕就不由搖頭起來。

  “白白讓我軍送死,李某也無法說服父親,更無法說服軍中宿老。”

  “頂多頂多你我各半!”

  李存瑁皺眉道“李悍虎終究是要回關外的,若我軍表現足夠的恭順,雖不敢言李悍虎最終是否會對我軍動手,但是!至少有一點李某可以確定,一旦我軍與鞏縣數萬洛陽軍卒聯手”

  朱友裕眉頭一皺,抬眼看向李存瑁,冷聲說道“世子這是在威脅朱某嗎?”

  李存瑁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不算是威脅,但是,貴軍若不能與我軍聯手,我軍也只能如此,否則李悍虎是不會繼續讓我父子久留陳蔡四州的。”

  朱友裕冷笑一聲,說道“所以所以吃虧的,就必須是我們汴州?”

  李存瑁沒有開口,只是緊緊與朱友裕對視,絲毫沒有任何退步的意思。

  良久后,朱友裕才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點頭,說道“朱某可以暫時答應世子,但是,此事必須要經過我父王點頭。”

  李存瑁不由笑了起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不過在李某眼里,既然你朱大公子答應了,東平王應該也不會反對,你說呢,東平王世子殿下?”

  朱友裕心下嘆息一聲,眼前的混蛋捏住了他們的命脈,正如李存瑁所言,鞏縣數萬大軍死死拖住了宣武軍大部,而他們汴州曾經的強敵卻陳兵陳州,虎視著他們汴州之土,若兩相夾擊,汴州又當如何?

  汴州或許是河南道最為富裕的地方,但卻無險可守,一旦讓數萬洛陽卒突破了虎牢關,前面就是一馬平川,兩相夾擊后,后果可想而知。

  知道李存瑁在裸的訛詐,但他卻很是無奈。

  看著朱友裕一臉猶豫,李存瑁再次給了朱友裕致命一擊。

  “李某知道,我軍與鞏縣軍卒夾擊貴軍,這對我軍沒太多好處,但是,若貴軍不愿與我軍聯手,我軍也只能bp如此。”

  “或許,你可能會認為李某在訛詐貴軍,但這是事實,我軍中亦有不少領軍大將認為,我父王畢竟是朝廷第一個事朝藩王,只要沒有反叛之事,他李悍虎也奈何不了我父子,正如正如他李悍虎用兵圍困我晉王府!”

  “哼!”

  “雖圍困我晉王府,羞辱了我父子,可那又如何,還真敢殺了我父子不成?只要我父子未曾謀反,未有把柄在他手中,他李悍虎又能把我父子如何?”

  朱友裕張了張嘴,他知道,自己輸了,輸了個干干凈凈,當李存瑁說出這句話語時,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行行吧,朱某盡量盡量說服父王。”

  朱友裕滿嘴苦澀,他沒想到,本欲要借助洛陽軍將對李存信不滿打亂了整個朝廷,殺不殺得了李思鈺還另一說,但他知道,只要讓朝廷大亂,他們汴州就贏得了這場戰爭,可是,他沒想到,形勢竟然走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料到,關外營州對中原的影響如此之大。

  此時的他們如同困獸一般,被李思鈺死死困住不得動彈,想要竭力掙扎,最后卻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的無能為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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