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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工匠營(上)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阿保機……黨項人……”李思鈺嘴里喃喃低語。

“麻煩啊……”

李思鈺和月里朵都是聰明人,月里朵一開口說到阿保機娶了李思恭的女兒,他就知道為何月里朵會出現在這里。論年歲,月里朵甚至比阿蠻還要小上一歲,可心智卻遠非阿蠻可比的,這女人就是天生的狐貍,而且心智堅毅的可怕,否則也不會成了“斷臂皇后”。

草原人不怎么在乎節操,月里朵被李思鈺俘虜了這么久,在禿頭蠻那些人看來,月里朵這么漂亮的女人,定然早已被李思鈺禍禍了,若月里朵是處子之身還罷了,可關鍵她不是處子之身,縱然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阿保機在意不在意這些事情,李思鈺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給這位禿頭蠻之虎造成了多少屈辱,這些屈辱未洗去前,阿保機心中應該還是有些芥蒂的,更何況阿保機本身就是天生雄才大略的主。

越是雄心壯志之人,越是忍受不了族地被奪、妻女被辱之事,禿頭蠻一族一再遭受打擊,幾乎到了山窮水盡地步,趁著晉軍爭奪河中之際,悍然北上,不但殺了李克用的一個義子,而且還奪了嵐州。

阿保機是個聰明之人,很清楚自己所做之事會遭受晉軍怎樣的報復,周圍能借助的力量也只有夏州節度使李思恭了。

只是李思鈺還是有些不明白,縱然是阿保機娶了李思恭的女兒,月里朵也不至于離開禿頭蠻才是?

月里朵好像也不想解釋,只是伸著脖子,閉著眼睛,一副任由李思鈺處置模樣,看到她這個樣子,李思鈺不由苦笑起來,有阿蠻在,他還能把她如何?

“行了,你這樣子給誰看呢,暫時還是跟著阿蠻,做阿蠻的婢女,等些日子看看是否能送出去。”

李思鈺隨口說了一句,可他沒想到,就這么一句,好像是觸怒了這頭小母老虎。

“你殺了俺吧!俺情愿死在你手里,俺也不要讓你們送來送去!”

月里朵對著李思鈺一陣怒吼,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母老虎一般的月里朵讓他很是愣了一會,最后嘆息一聲,看著阿蠻小臉擔憂模樣,更是苦笑不已,擺了擺手。

“真是的,上輩子好像欠你們似的。你們自己找張桌子,本帥要靜靜,別煩本帥。”

月里朵氣勢好像就這么一下子,見到李思鈺有些不耐,低著頭自顧自坐在李思鈺身后的桌子旁,阿蠻急忙也坐在那里。

一頓飯吃的李思鈺尤為煩心,根本沒想到竟然會遇到月里朵,更重要的是從她嘴里得知了兩個讓他憂心之事。

心中煩躁,就要發泄出去,飯后,李思鈺自己一人去了他的“鐵匠鋪”,阿蠻則拉著月里朵跑了沒影,他也懶得去理會。

月里朵這女人要早熟許多,心智遠超阿蠻,但她還不至于對阿蠻不利,這在俘虜她之后,長時間觀察得出的結論。

李思鈺的“鐵匠鋪”距離他的居所不遠,在出兵河中前,這間“鐵匠鋪”還很小,后來楊復恭前去救援他時,從長安帶來不少匠人,“鐵匠鋪”就有些名不副實了,不單單有鐵匠,還有各類匠人,“鐵匠鋪”也一再擴大,最后成了一個獨立的營地。

李思鈺心中煩躁,需要發泄,打鐵就是不錯的發泄方式,當他來到工匠營后,盡管楊復恭與他說了些工匠之事,還是被工匠營的規模嚇了一跳。

領導視察,自然會有主事前來迎接,只不過現在的主事他不識的。

“原工部主事秦俞見過將軍。”

李思鈺看向瘦小的工部主事,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工匠都是肌肉健碩之人,眼前之人不但瘦小,看著尖嘴猴腮模樣,很容易讓人不喜。

李思鈺心下嘀咕,責怪今日沒看黃歷,意外之人太多了點,面上卻未表現有何不滿,畢竟他需要的是人才、技術,而不是長得帥氣。

“秦主事不必多禮,本帥今日前來只是看看,若是影響到了秦主事做事,還請諒解一二。”

“將軍多慮了,能讓將軍看中,是我等匠人的期許之事。”秦俞忙在前引領李思鈺入內。

李思鈺一邊行走,一邊觀察,雖說這是工匠營,畢竟不是真正野外營地,還是在潼關內的,這里一共數排房舍,門房全是相對設立的,他一邊陪著秦俞說話,不時會在房門前停留,伸頭去看里面所做之事。

看了一排房舍后,對眼前尖嘴猴腮的秦俞有了不少好感。

“秦主事如此大才,朝廷為何會輕易放了秦主事與本帥?”李思鈺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秦俞苦笑道:“小人祖上一直都是匠人,也就小人后來識了些字,這才被委任工部主事,但小人長相太差,登不上大雅之堂……”

李思鈺明白了,也是,朝廷選拔人才不但要看家世、文采,還有一項則是長相要端正,這秦俞顯然不在其列,能混到九品主事就已經難得了,想要再進一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秦俞帶著李思鈺來到一處看守較嚴的院落,開口道:“將軍大才,竟然造出了如此耕犁,小人心悅誠服。”

李思鈺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不要太夸本帥,本帥可是會驕傲的,哈哈……”

說著跨進這處院落,從這間院落門前的匾額,他就知道這里是器物庫。

秦俞開口道:“器物庫中庫存了五百架三刀犁,七百余架雙刀犁,單刀犁千余。”

李思鈺點了點頭,果然還是人多力量大,他離開前,所造的犁子只有這些的兩成,如今卻多出了這么多,不由欣喜起來。

秦俞不止給他這些驚喜,還有更讓他歡喜的東西。

秦俞推開一間房子,說道:“中尉大人從長安工部支取了千余勁弩,后來我等又制造了兩千,這是一號庫房,后面還有四間庫房,一共三千勁弩。”

李思鈺聽到三千“勁弩”,不由大喜,可他又有些不解,問道:“縱然之前無三千勁弩,只有千余,為何神策軍還與阿父留下了這些?”

秦俞聽到李思鈺疑問,微微搖頭嘆氣道:“之前千余只是散落的部件,并未組裝在一起。長安屢遭兵災,各部俸祿早已斷絕,我等工匠也是有一家老小的,將軍明白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工匠營(下)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聽了這話,李思鈺就明白了秦俞的意思,說起來難以理解,其實很容易猜透。朝廷六部各有各的來錢門路,若沒有來錢的門路,估計六部早沒人了,畢竟人是要吃飯的。

天下大亂,什么東西最值錢?自然是兵器了。工部就是打造兵器的地方,朝廷沒錢,俸祿一再減少和推延,工匠們如何養一家老小,只能偷偷販賣一些武器,成品是無法偷偷賣掉的,這樣的成品會被沒收上繳給神策軍。成品無法販賣,那就只有弄成一個個零件,他人不會組裝,工匠們自然不在話下,每當有買家,這些零件就會迅速成為成品出手。

楊復恭身為神策軍左右中尉,與工部打交道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更何況他以往還掌控著宮市生意,自然清楚工匠們那點心思,至于為何他以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主要還是沒錢惹的禍,總不能不給工匠們一點活路可走,否則人都餓死了,誰給他打造武器?

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們就是如此,若無必要,是不會把他人的路子全堵住的,總會給些路子的,否則誰都不好過,這不是楊復恭有多心善,而是無可奈何之舉罷了。

楊復恭知道這些,自然也就多出了千余勁弩,這些勁弩太少了,還不足以成軍,所以他就把這些勁弩庫存在了潼關。

隨著秦俞一一推開庫房大門,向他一一介紹里面的存貨,這些武器中,也就勁弩稍微多了點,像刀劍之類的卻是不多,畢竟這樣的刀劍一出就是成品,很容易被沒收了,長安那里更是有一件拿一件,從來都不會給工匠們遺留下來丁點的,再加上天寒地凍的冬日,火爐的溫度提升很難,而且主要精力也全部放在了犁子上面,致使這樣的武器打造的不是很多,李思鈺也能理解工匠們的難處。

最后來到一排房子前,秦俞說道:“將軍所造犁子會大大節省耕地時間,但是也比較麻煩,一個是這樣的犁子比較消耗牲力,還有就是這樣的犁子很難掌控,為此小人與些工匠商議后,給這些犁子加了輪子,如此就穩妥了許多。”

說著秦俞推開一間房門,一輛如同馬車的三刀犁出現在李思鈺眼前。李思鈺大步上前,仔細觀察,不由連連點頭,這架犁子算是安放在一輛小車上,如后世建筑工地的小推車,不過是四個輪子罷了,后面是兩個大輪子,前面是兩個小輪子。

當人正常推車子時,兩個小輪子是不著地的,這有助于轉向和推拉,當犁子犁地時,后面推把向上抬,讓前面小輪著地,犁刀就會切割土地,這樣的好處很明顯,因為前面是小輪子,會阻攔刀子在耕地的過程中不斷加深,耕地的深度基本上會保持一致,而且這是小車,小車里可以放些石頭或泥土來增加重量,保證前面小輪始終著地,后面只需要一人跟著掌控方向即可。

李思鈺打著圈看這新型犁子,越看越欣喜,對這個尖嘴猴腮的秦俞愈發滿意。

摸著還不算精美但實用的犁子,笑道:“秦主事可有什么困難,今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何需要本帥做的,本帥盡力完成。”

秦俞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大帥……大帥可否也分俺們些田地?”

李思鈺一愣,不由笑了起來,之前一直都是將軍將軍的稱呼,現今喊起了“大帥”,對此李思鈺很是高興,至于這位工部主事是不是真的認可他,自己還是很高興,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一把摟住瘦小許多的秦俞,笑道:“都是一家人了,別說一些田地,今后好處還多著呢!”

李思鈺向一大漢招手,秦書瞳大步來到李思鈺面前,也不說話,只是捶了下胸口。

“這是本帥的親衛,與秦主事同樣姓秦,興許還是本家也不一定呢。秦主事,你們都是有本事之人,天下兵災不斷,本帥在關中自然會拼死護著你們,可是本帥終究是要回營州的,關中最終會成為何種光景,本帥也不可知。”

“本帥也知,一個營州將軍終究是比不上朝廷告身的,唯一能給的,就是竭力保護諸位兄弟家小免受兵災之苦,若是秦主事信任本帥,不嫌棄營州苦寒,本帥讓人護送諸位家小先行前往營州,田產房舍自然是一應齊全。”

秦主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大帥……可否讓我等商議一番?”

李思鈺笑道:“那是自然。本帥曉得人離鄉賤,可秦主事也明白,咱們這些老爺們死了也就死了,可人死之前還是要考慮家小安危的,而且諸位的手藝都是數代積累下來的,若是就這么失了傳,豈不是可惜了,也對不起父輩們的心血,秦主事以為呢?”

秦俞微微點了點頭,正如李思鈺所言,手藝人尤為在乎手藝是否失了傳,尤為害怕對不起祖宗。

“大帥說的是,小人今后就是營州人了。”

聽了這話,李思鈺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大笑起來。

“哈哈……好!好啊!本帥剛剛還擔心秦主事拒絕本帥呢。”

秦俞看向李思鈺的眼神怪異,猶豫著問道:“大帥……若是……若是小人不愿去營州,大帥是否……是否……”

李思鈺拍了拍秦俞肩膀,正色道:“別說秦主事答不答應前往營州,縱然今后跑去晉王那里,抑或是投靠了朱溫,本帥也不會為難秦主事的,諸位的手藝說是你們自己的,可也是天下人的,不能因為諸位不愿幫助本帥,本帥就會殺了諸位,你們與天下那些官吏、百姓不同!”

秦俞身子有些微顫,他不相信李思鈺會欺騙他,他一個小小的工匠,還不至于讓天下悍虎花心思去欺騙,在這一刻,秦俞終于臣服了,很正式地站在李思鈺面前,深深向他行了個禮。

直到秦俞直身,李思鈺才又不正經起來,摟著他的脖子笑道:“哈哈……隨本帥一同去打鐵,今日渾身不舒服,要好好過一把打鐵癮!”

李思鈺摟著秦俞脖子,一搖一晃向自己之前打鐵的地方走去,兩人看起來很是怪異,怪異的讓人好笑,秦書瞳卻沒覺得有何好笑,反而露出羨慕之色,肆意狂笑聲讓人豪氣頓生。

“哈哈……得秦主事,足矣!足矣!”

第四百八十四章 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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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打了一天的鐵,獨孤損生了一日的氣,他未料到宋鈺果然成了太子的長史,是實實在在的長史。他帶著太子李裕去求見公主李璇,結果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獨孤損也不好立即回去看獨孤求敗的譏諷臉色,帶著太子在城內轉悠了大半日,想要找些人手,結果發現整個潼關無人理會他們,這才發現一個事實,潼關已經成了李思鈺的私人之物,不管他承認不承認,事實就是事實。

這還只是開始,等他帶著太子返回住所時,卻發現宋鈺把他的物品全扔了出來,讓人把他的住所與太子完全分開了。

獨孤損大怒,與宋鈺爭吵了起來,想要讓帶來的那些神策軍軍卒把宋鈺趕出去,結果他自己則被軍卒扔了出來,這些軍卒不敢不扔啊,小五帶著一大群營州悍卒團團圍住了他們,膽敢不聽話,隨時都能剁了喂狗。

獨孤損一臉泥土坐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呆呆看著緊閉的院門,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家主,你們如此對待朝廷大員,難道就不怕朝廷律法嗎?”

獨孤求敗一直坐在不遠處的木墩上看著,看著獨孤損與宋鈺爭吵,看著他被神策軍扔了出來,就是這么看著,一點想要插手,一點想要保住他們獨孤家名聲的念頭都無,就是這么默默看著,唯一做的就是不時飲一口小酒。

聽了獨孤損的話語,獨孤求敗這才起身來到他面前,看著一身污泥,發髻也散落開的獨孤損,不由譏諷道:“律法?這個世道有律法?乖侄兒,叔父勸誡一句,識時務者為俊杰!別以為自己是皇帝的岳丈,是朝廷大員,就能在潼關撒野!”

“你……”

“哼!乖侄兒,你應感激行乾不是晉王,不是朱溫,否則你的人頭已然掛在了城墻之上。”

獨孤損心中一驚,他是見過晉王李克用和朱溫的狠厲的,而李克用和朱溫都拿這頭營州悍虎沒轍,自己竟然一再撩撥這頭悍虎虎須……

身上不由冷汗直冒,但在獨孤求敗面前不愿落了顏面,大袖一甩,冷哼一聲,大步走向一明顯破落的院落,這是宋鈺專門為他準備的。

太子李裕看著獨孤損被扔了出去,從出生的那一刻,他就被教導宦官是多么的可惡,內侍周敬榮雖陪伴而來,但有獨孤損伴隨身邊,也一直避免讓他與之接觸,現今獨孤損被扔了出去,府內再無一個他所熟悉之人,這讓一個幾歲的孩童恐慌害怕。

要說李裕還是不錯的孩子的,若是一般的孩童面對這種情況,早已哇哇大哭,而這孩子不哭也不鬧,只是眼中恐慌瞞不了人,侍女也不敢忤逆宋鈺,不敢上前安慰。

忙碌了一日的宋鈺,終于可以喘息了片刻,這才想起還未進食的太子,不由苦笑起來,心想著自己還真不適合照顧孩子。

正要讓人做些飯食,一個侍女急匆匆跑來稟告。

“回長史大人,公主前來拜見太子。”

“嗯?”

宋鈺愣了一下,皺眉道:“公主?”

侍女忙福身回答:“是公主,公主是騎著大馬前來的。”

宋鈺一聽公主騎著大馬前來,不由苦笑起來,這簡直就是告訴眾人,好像別人不知道李思鈺爬墻頭之事。

“公主前來,自是要迎接的。”

宋鈺苦笑連連,不得不讓人大開中門,迎接公主李璇。

中門大開,宋鈺領著一干侍女宦官,甚至內侍周敬榮也出來迎接,當宋鈺看到公主身邊的阿蠻和小德子,更是哀嘆不已。

“見過公主殿下。”

眾人齊齊躬身大喝,一名宦官忙來到李璇身邊,在宦官的幫助下,李璇下了馬,而此時的公主一身規規矩矩的公主裝扮。

在李璇下了馬后,小德子這個小屁孩忙似模似樣跑到人前,大聲說道:“太子臨架潼關,公主前來問候!”

周敬榮聽著小德子高聲喊話,不由笑了起來,什么叫“太子臨架潼關,公主前來問候”?顯然是掩耳盜鈴之事,是告訴眾人,這位公主已經是李思鈺的女人,是潼關的女主了。

周敬榮能聽出來,宋鈺豈能聽不出,心下也不由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這位公主執拗起來,弄得自己大帥無法下臺,大大松了口氣的宋鈺忙上前禮拜,這才引領公主入內。

這間府邸原是韓建的一處別院,雖算不得華麗,可也比李思鈺自己的狗窩好了太多,閣廊樓宇一個都不缺,該有的都有,也不算委屈了太子。

小德子最是年幼,接著就是小棒頭,若要算上太子李裕,李裕能排第三,阿蠻算是大姐頭,本來應該是小德子在前引領公主前行的,這是宦官的規矩,可是大姐頭豈能答應,提著小德子衣領扔在身后,自己則像個驕傲的小母雞在前睥睨四顧。

阿蠻也不理會小德子不滿嘟囔著嘴巴,自顧自與身后月里朵說著話語。

“月里朵,看到沒,這些柱子都是空的,可惜現在是春日,若是冬日,走在這里也一點不覺的冷呢,靠在柱子上,后背都暖烘烘的呢!”

“還有還有,以前阿蠻在河中還見過冬日里開花的池子呢!”

月里朵還像以往一般,盡管身上穿著婢女的衣裳,盡管她還是阿蠻的婢女,看著阿蠻一臉得意模樣,嘴角還是一副不屑。

公主李璇不是沒發現月里朵的異狀,她當然知道阿蠻的特殊性,但是看著月里朵嘴角的不屑,她還是覺得很是詭異。

白日里,獨孤損去拜訪她,她未開門迎接,那是因為她知道獨孤損想要什么,此時前來,這就是做給外人看了,保住皇家最后一絲顏面。

想要前來看望太子,若是獨獨是她自己,她還真不敢隨意前來,可是阿蠻帶著幾個小玩伴跑去她那里玩,這就不用擔心了,阿蠻也不明白這些,更是不明白自己成了公主李璇的背鍋俠。

無論明白還是不明白,阿蠻都不在意這些,在她印象中,縱然惹出再大麻煩也不怕,反正還有個更大的背鍋俠呢。

眾人一路來到前廳,而太子李裕已經規規矩矩坐在那里,等待眾人的前來。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朝廷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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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打了一日鐵,一日郁悶的心情也發泄了個干干凈凈,等他回到府中,大丫已經為他準備好了飯食,卻發現阿蠻不在,不由奇怪道:“阿蠻這丫頭跑哪玩去了,怎么這個時候不回家吃飯?”

大丫一邊為他洗漱,一邊說道:“去了公主那里,剛剛小五傳來消息,說是在太子那里。”

“嗯?太子那里?”

“嗯。”

李思鈺不由苦笑起來,嘆氣道:“個個都是不讓人省心啊!”

大丫只是沉默不語,為他洗漱完了,又為他準備好碗筷。

李思鈺坐下,正要開吃,突然想起自從進了潼關就未見到小丫,奇怪道:“小丫呢?怎么未見到小丫?”

大丫第一次白了他一眼,說道:“昨夜小丫與圣女去了河中,鹽池開始煮鹽了,若不及早準備,關中可能會出現鹽荒。”

“唉……還是你們讓人省心啊!阿蠻那丫頭……算了算了,不提也罷,反正是讓人頭疼的丫頭,之前讓你查阿蠻生父可有了消息?”

“阿蠻小姐是天生有福之人,大丫可比不了阿蠻小姐的,至于那趙……趙光定并未查到,但有人說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大丫一邊把肉食全推到李思鈺面前,一邊說著。

聽到趙光定可能已經死了,也不知是悲是喜,抑或是慶幸,不由苦笑道:“還真是光腚啊!算了,反正死活都無礙,興許死了對阿蠻更好些,這些事情不要讓阿蠻和思雅姐姐知道。”

“嗯。”

見大丫點頭應允,心下也輕松了不少,至于公主去太子那里,他也不想去問,反正都是麻煩,多一個也不算多,他現在已經是債多不愁的地步了。

一個是夔王世子李昭,現今公主又要去招惹太子李裕,在他看來,李裕此時毫無益處,年紀太小了,根本無法服眾,縱然太子天資聰穎那又如何,身后有一個時時想讓他臣服的老爹,想要連皮帶骨吃掉他的皇帝,李思鈺就無法去重視李裕的。

吃完飯后,在院中又遛了一會圈,這才摟著大丫睡下,至于阿蠻那丫頭,根本不用去理會,反正等她玩夠了,自己就知道回家睡覺。

李思鈺麻煩不斷,營州卻很平穩,哪怕經歷了首次西征,雖損失了些兵馬,獲得的戰利品卻足以彌補那些損失,而且還不止這些,龐胖子首次東海之行也獲得了大量財富,整船整船的金銀和銅錠讓每一個見到之人驚嘆歡呼,看著無數人為他驚嘆歡呼,龐胖子也第一次挺直了胸膛,這種榮耀讓他飄飄欲仙。

李思鈺入關戍守長安,成功的轉移了世人視線,除了占據了嵐州、朔州的阿保機,再無他人會注意這個北地世外桃源,而河北諸軍雖然內部紛爭不斷,但是畢竟損失頗大,面對晉軍和宣武軍的壓力同樣很吃力,但是經過李思鈺、李克用、朱溫爭奪河中,戰后晉軍和宣武軍損失慘重,河北諸軍也是大大松了口氣,紛紛關注自己領地發展,北方首次進入相對平和的一段時機,而南方則慘烈無比。

淮南節度使孫儒本為蔡州節度使秦宗權的手下,要說李罕之是李吃人、李摩云,可在秦宗權面前,李罕之就是孫子輩的,與秦宗權根本不值一提。

秦宗權是真正的吃人魔王,與黃巢是不想上下之人,當然了,他沒有黃巢厲害,黃巢可是從北打到南,又從南殺回長安,而且還奪了長安。而秦宗權活動范圍只在黃河與長江之間,幾乎把這些地方禍禍的不成樣子,用人肉作軍糧也是常事。

后來秦宗權被朱溫和朱家兄弟聯手干掉后,孫儒就算自立與淮南之地。

秦宗權的下場或許嚇住了孫儒,認為北方各節度使都不好惹,而且他的出身在那里,與朱溫還有些不同,朱溫雖也殘暴,但更要狡猾些,早早投靠了朝廷,而孫儒上奏臣服于唐室要晚的太多,跑去北方與朱溫爭鋒,他還真打不過朱溫。

北方干不過,那就打容易干過的南方,與廬州刺史楊行密爭奪揚州,最后揚州也被他一把火燒了個干凈,這次出現一個人物,就是孫儒手下大將馬殷。

孫儒與楊行密大戰不止,南方大亂,餓死者不知凡幾,這些距離李思鈺太過遙遠,縱然聽說了南方的慘烈,他也無法插手,只是看著邸報默然無語。

李思鈺的介入,讓北方各軍損失慘重,不得不躲在老巢各自舔傷,這些諸侯的軍卒死傷再多,李思鈺也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如同在洛陽城下,他就趨使過那些降卒攻城,哪怕這些人本身是百姓,可當他們拿起刀子的那一刻,李思鈺就不再承認他們是百姓,除非他們扔掉刀子拿起鋤頭!

他也知道,自己最多是延緩了北方更大的爭斗,或許將來會死傷更多人也不好說,可這畢竟是將來,誰也說不好會不會發生,自己實力不足,當年黃巢、秦宗權那么強大,最終還是被無數節度使們給堆死了,自己看似戰無不勝,其實不過是無根之萍,毫無根基的強大只不過是沙堆上的城堡,只要自己敗了,哪怕只敗上一次,那就是滅頂之災,他有很清醒的認知。

這個時候,大唐的大義還未失去,朱溫還未干掉皇帝,大唐還未滅亡,只要朝廷有了足夠的實力,哪怕不去攻打這些節度使們,這些人也不得不低頭,只要朝廷能夠穩固根基,能夠不斷強大,終究是有機會平息天下動亂的,這也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可這些真的很難,很難!

剛剛結束了與晉王李克用和朱溫的爭斗,正準備耕田種地呢,結果朝廷遣來了使臣,皇帝要賜婚于他。

賜婚就賜婚吧,反正他已經打算妥協了,以他的婚事來緩和與皇帝的緊張,可能是因他沒能把完整的河右、東都送給皇帝,賜婚的當頭只是給了他一個小小四品虛職將軍稱號,這與他的二品營州平盧軍將軍完全不相符。

給他添堵也不是這一件事,還有就是要求他與公主在長安完婚,估計又是一場鴻門宴,又是對他的敲打。

李思鈺很清楚皇帝李曄想要什么,他也不是不想給皇帝,只是皇帝表現的才能無法讓他滿意,只東川和圍攻河東晉地之事就無法讓他信服。

事關天下無數百姓生死之事,哪怕李思鈺也不覺得自己就一定是對的,所選擇的人是對的,可至少要比一個把自己后路丟了,把唯一力量全丟了的家伙要好!

但是,無論如何,此時終究是無法與這個愚蠢皇帝翻臉的,他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朝廷,需要一個大義!

所以,李思鈺在潼關待了十余日,還是不得不前往長安完婚,只是他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悄然籠罩在他頭上。

第四百八十六章 長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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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鈺此行帶著兩千人,一千騎卒和一千陌刀軍,除了幾個孩童伴隨在左右,就只有宦官張承業和他的管家宋鈺,至于楊復恭和大丫則留在了潼關主持大局。

此行李思鈺與楊復恭私下里認真談過,楊復恭在長安名聲太差,若是由他伴隨,反而可能會加劇潼關與長安的緊張局勢,而張承業伴隨就要好上許多。

太子回京,公主李璇自然要伴隨在身邊的,而且還是先行離開,至于獨孤損眼底的陰毒卻被李思鈺無視,在他看來,一個連自己本家都不支持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理會。

阿蠻在潼關就跟野猴子一般,帶著月里朵這個婢女滿城“欺男霸女”,甭管是不是幫了倒忙,總是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就在臨出潼關前,還因一女子哭訴被她看到了,也不問緣由就把人家相公揍了一頓,最后還得意洋洋向人展示,在女子很是埋怨怪罪眼神下離開。

可是出了潼關,前往早就想要前去的長安時,阿蠻整個人都萎靡了起來,看的月里朵很是不解,甚至連欺負小棒頭都不愿去做了。

李思鈺看著阿蠻這個樣子,別人不明白,他豈能不清楚?可有些事情他也沒法去解決,只能由她自己渡過這一關。

長安距離潼關真的不是很遠,天氣漸暖,在華州地界還好些,整個華州,甚至被他爭奪下來的地盤都在分地,準備耕田種地,而踏出華州地界后,入眼所見的全是荒蕪的田地,盡管道路兩旁不時見到些百姓,也是背著包裹,拖著兒女逃亡華州。

看到這一幕,李思鈺心情也差了許多,京畿之地的土地是整個關中最肥沃的田地,這里河流眾多,可是連連遭受兵災,人丁不但少了許多,更多的是繁重的賦稅。無對比就無傷害,現今李思鈺名下土地不但進行了重新分配,就是賦稅也制定的極低,至少在這些百姓看來是極低的。

本來天下都是這個樣子,無論逃到哪里,都是極高的賦稅,為了勉強活下去,不得不去耕田種地,而李思鈺這里減稅了啊!

“十稅一”的稅率一出,整個關中都亂了套,都開始向李思鈺地盤逃亡,都想耕種“十稅一”的土地,這讓大丫小丫壓力很大,若是一兩年后,手里有大把糧食,大量難民自不會造成太大壓力,反正連年兵災造成人丁稀少,土地有的是。

可現在的確讓大丫小丫很是吃力,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李思鈺從朱溫那里搶來不少糧食,很大緩解了潼關壓力。

不時看見神策軍兵卒鞭抽百姓,驅趕他們回去給他們種地,阿蠻縱然有些萎靡,還是很想上前抽打那些兵卒,李思鈺同樣心中難受,卻知道這事沒法去管,一個來說這里不是自己地盤,更多的還是因為逃向華州的百姓,本身性質就是流民、難民,這些一無所有的百姓,能給李思鈺增加的,除了一張嘴,還是一張嘴!

他不是沒有同情心,可若因一時的同情造成更大的災難,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神策軍以前是戰力彪悍的邊軍,自從成了禁軍后,以往的榮耀就已經成了過往云煙,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欺負一下百姓而已,這些神策軍見到身強體壯的營州軍,絲毫不敢上前挑釁,甚至鞭打百姓,驅趕百姓去種地時,也是一只眼盯著百姓,一只眼盯著李思鈺他們,唯恐營州軍不滿。

行軍速度是衡量一支軍隊強弱重要指標,從潼關到長安,李思鈺僅僅用了兩三日。

營州兵馬自入關,長安就一直爭論不休,質疑聲音從未斷過,只不過是多少罷了,李思鈺在潼關所做之事,早就被獨孤損傳回了長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更是加劇了長安內的質疑聲,質疑聲從朝廷一直蔓延到最底層的百姓。

隨著李思鈺逼近長安,質疑聲慢慢變成了詭異的沉默。裴家在營州軍入關后,獲得的利益最大,在長安內也成了他人集中討伐的對象,隨著裴贄與杜讓能返回長安后,討伐聲非但未減弱,反而更加激烈起來,而且越來越向失控的邊緣蔓延。

看著長安破損的城墻,李思鈺就不由苦笑起來,這座天下帝都,雖然這些年來遭受了數次兵災,被人破了城也有數次,可近兩三年來還算穩定些,為何不把破損處修葺一下呢?

看著東面城墻一處數十米的坍塌,李思鈺就再也不懷疑為何皇帝會逃,如此巨大的缺口,除非皇帝想要找死,否則除了逃跑,再無其他可能。

無論長安如何看待他李思鈺,政事堂的宰相們全出城來迎接了,李思鈺也不敢做大,翻身下馬,距離五相還有十數米呢,就已經開始拱手。

“營州平盧軍將軍見過諸相,見過諸位大人。”

朝廷原本權利最大的宰相是韋昭度,因為他是中書省中書令,之前介紹后,大家也知道,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當前最大的就是中書省,而且尚書省各部尚書想要為相,必須頭上加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如此才能為相,所以說中書令其實就是首相。

次相是孔瑋,接著就是杜讓能和張浚,而韋昭度丟了西川,丟了大唐后路成都,被罷了相,任東都留守,而且還是一品太傅。

當然了,他這個“東都留守”也就是個象征,朱溫可不會鳥朝廷的,張言更是不會讓給這位前中書令大人,現在么,“東都留守”更是讓李思鈺私相授受,送給了李昭。

說完韋昭度,就該說此相孔瑋了,孔瑋是孔圣人四十世孫,宣宗大中十三年狀元郎,不但他是狀元郎,他大弟孔緘、二弟孔纁也是狀元,三兄弟都是狀元郎。孔府家族出來的人,身上都帶有很嚴重的“腐儒”氣息,尤為重規矩、名聲,孔瑋身上也帶有這些,嫉惡如仇、公私分明等等這類褒義詞放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可是也正因這些品性為他招惹了麻煩,間接造成了另一場災禍,就是支持宰相張浚討伐晉王李克用!

結果如何,大家自然都清楚了,朝廷大敗,禁軍十不存一,朝廷敗了也就罷了,晉王李克用豈會善罷甘休?給朝廷上了奏折,說朝廷無罪而伐,若不處置那些支持揍他的人,他李克用親自到長安揍皇帝,無奈下只能罷了孔瑋相位,貶為檢校太保、江陵尹、荊南節度使、觀察使。

作為倒霉蛋的孔瑋都是如此了,作為主犯的張浚那還能討了好,先是貶為武昌節度使,眾人不答應,那就再貶,而且一連貶了三次,最后淪為繡州司馬參軍。

別人犯了錯,比如韋昭度,可人家還保留著一品大員呢,他張浚則被擼到了八品,差點就不入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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