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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戰利品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乾國皇后這些日子,一直被裹挾于燕軍之中,和那些一同被抓來的王公貴族不同的是,她的待遇,明顯更好一些,身邊不僅還有兩個乾國誥命夫人服侍,每晚還有屬于自己的單獨帳篷,不像其他人,曾經高高在上的權貴,在晚上直接被燕人打發到馬棚里去擠在一起。

    瞎子曾笑談過,說乾國的文化軟實力諸夏第一,這的確是事實。

    乾國文人最登峰造極的一件事就是,將歷史上的三侯開邊,硬生生地編出了一個“四侯開邊”,而且能自上而下,旁征博引,明明是胡言亂語,卻又能夠讓普通人聽起來很有道理。

    歷史鐵一般的事實,三國還在時,乾人都能這般來改,就別說其他了。

    比如,

    乾人在戰場上一直畏懼燕人,但在白紙上,卻可以做到揮斥方遒;

    這些年,伴隨著平西王的崛起,乾人文士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平西王身上。

    平西王爺一直感慨,自己的風評,為何一直在被迫害?

    這里頭,肯定是有客觀的原因,再加上家里一些人,自己的口花花,但無法否認的一點是,乾國江湖文士,在這其中,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

    很多所謂的“江湖文士”,他們白天,可以是官老爺,可以是先生,可以是大儒,但等到晚上寫起自己的“小記”時,又能很快地切換出另一個模樣;

    故而,在乾國江湖上,茶館酒肆里,甚至是各種上檔次的煙花柳巷之地,都不乏平西王爺的本子。

    在他們的筆下,

    平西王爺被形容成一個對人妻極為渴望的存在,不僅僅讓下屬貢獻出自己的妻子給他享樂,還會對那些亡國貴女,辣手摧花,極盡羞辱!

    可謂,人神共憤!

    在江南最有名的一條花巷里,每天都上演著“平西王爺”的戲碼,以供貴客享用;

    一般是女姬扮演一角色,而由客人來扮演平西王爺。

    最出名的幾個本子,有《平西王與晉國太后的故事》、《平西王與成國太后的秘密》、《平西王與野人王太后的纏綿》……

    江南公子哥們,一邊批判著燕國平西王爺的種種天怒人怨之行徑,一邊又樂此不疲地扮演著這個角色;

    本質上,

    在心里,

    是羨慕的。

    男人嘛,骨子里都逃不出那倆核桃仁兒的制約,人人批判平西王爺,人人又在心底想當平西王爺。

    這里,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乾國江南的富饒與繁華,沒有充分的底層基礎,上層人士,也不可能玩兒得這般花里胡哨,哦不,叫高雅。

    這種風氣這種風聞,即使是皇宮之內,也不會避諱。

    也正因此,

    乾國皇后崔瑛,在被燕人抓來后,在得知,平西王已經和這支大軍匯合后,她,很慌。

    而一連好些日子下來,

    明明知道平西王爺本人就在軍中,

    也聽聞平西王爺似乎去查看過那些被抓來的乾國王公貴族,

    但平西王爺就是未曾來見過自己,

    也因此,

    皇后娘娘的心里,更慌了。

    “娘娘,洗漱了。”

    兩個誥命夫人端著器物走了進來,開始伺候皇后洗漱,還要更衣。

    皇后有些緊張地問道:

    “可是那燕虜之王要本宮過去?”

    “伺候”兩個字,皇后說不出口;

    她曾在燕軍攻破皇宮之際,嘗試過自刎,可惜沒自刎成功;

    而人對自殺的信念,往往會伴隨著一次自殺的失敗土崩瓦解,短時間內,想第二次自殺,是很難做到的;

    “娘娘,是官家派欽差來了呢。”

    “是的,娘娘,我看見欽差了。”

    兩個誥命幾乎哭了起來。

    她們本是高宅貴婦,錦衣玉食,仆傭成群,結果一遭淪落,到了如此境地,內心怎能不怕不慌。

    但她們能被選上來伺候皇后,已然是極大的幸運了。

    燕人對自己的俘虜,可沒什么善待的道理,皇后是一個例外,其余的王公貴族,無論男女,基本都當作是“畜生”在看養。

    “官家派人來了?”皇后喜極而泣。

    “是呢,娘娘,官家必然是派人來接娘娘您回去的。”

    “娘娘,您可得帶上我們啊。”

    “是啊,娘娘,求娘娘開恩。”

    “你們放心,本宮這一路承蒙你二人照顧,本宮定然帶著你們二人一起走。”

    “多謝娘娘。”

    “娘娘仁德。”

    ……

    “呵,你們官家的誠意,還真足啊。”

    鄭凡將禮單放下,平靜的目光,落在站在下方的乾國使臣身上。

    使臣身著一身蟒袍,年齡不大,但站在自己的軍帳里,倒是有那么一股子的英氣。

    瑞王世子,趙牧勾。

    “王爺,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本王又沒說要殺你。”

    “不,外臣的意思是,燕乾兩國,縱是交戰,作為諸夏兩大國,也應該為諸夏之表率,留一份體面。”

    “戰敗之國,還要講什么體面?”

    “王爺,我大乾,并未戰敗!”

    鄭凡笑了笑,

    道:

    “來人。”

    “在!”

    “送乾使出帳。”

    平西王伸手一彈,將禮單彈到了下面,

    道:

    “那就繼續打!”

    趙牧勾被陳仙霸與鄭蠻攔在身前,做送客手勢。

    但他卻喊道:

    “王爺,燕國還能繼續打下去么?燕國還能打得動么?繼續打下去,燕國不怕自己國內崩亂么?”

    “孤是大燕的平西王,不是大燕的皇帝,大燕的江山,也不是孤的,打碎了壇壇罐罐,也和孤無關。

    本王這輩子,

    最不喜歡被人威脅,

    來嘛,

    盡管來嘛。”

    趙牧勾神情一滯,在被陳仙霸和鄭蠻提起,快要出帥帳時,趙牧勾仿佛被抽去了大部分的氣力,喊道:

    “那王爺到底要什么!”

    “好。”

    陳仙霸和鄭蠻松開了手。

    “仙霸。”

    “喏!”

    陳仙霸拿出一張地圖,攤放在了趙牧勾的面前。

    地圖上,有兩座城,被圈了起來。

    “讓你們官家下旨,命這兩座城的守軍,打開城門。”

    趙牧勾看到這兩座城后,當即吼道:

    “不可能!休想!”

    這兩座城不是什么大城,也不是什么軍事重鎮,當然,對于眼下的燕軍而言,此時再去行什么攻城之舉,實在是沒這個必要,士卒很疲憊了,而且這次入乾的傷亡,本就很大。

    外圍,有幾路乾軍一直在護送。

    燕軍走多遠,乾軍就跟多遠,不主動攻擊,燕軍停下后,乾軍就安營扎寨。

    因為乾軍知道,自己并不具備主動攻擊的實力,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乾軍在對燕軍禮送出境。

    大皇子和李良申調動南望城兵馬和乾國三邊進行著反復地摩擦,使得乾國三邊的祖竹明無法調兵南下;

    梁地乾軍精銳已經向南迂回,打算從南面歸國,羅陵的一部還在繼續吊著他們,可以說,那支精銳,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禁軍主力,被官家帶回上京,安撫局面。

    這般抽成之下,乾軍固然還能繼續組織起不少的兵馬,看似也是“人多勢眾”,但實則廂兵郡兵為多數,戰斗力不是可憂,而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到底能有多拉胯。

    幾番兌子下來,當鄭凡身邊的兵馬聚集到一定規模后,除非再一猛頭主動鉆進乾人的包圍圈,否則,基本是平安的。

    這兩座城,為何能讓趙牧勾如此激動,因為它是乾國在北方,向三邊輸送軍需的中轉之地,也就是三邊的大后方后勤命脈所在。

    很顯然,平西王爺是打算在離開前,順手發一筆小財,也算是回去給燕國填補上一些虧空。

    至少,

    能給小六子,減緩那么一丟丟的壓力吧。

    乾國的禮單上,其實就是“贖金”,但這贖金,被分期了,其中,更有不少隱性地存在于和晉東平西王府日后的貿易之中。

    但鄭凡不是容易被哄騙的小白,能捏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所需的。

    金銀財寶,其實現在不是很看重了,陳陽這一部歸來時,雖然為了趕路,沒有大車小車地趕著劫掠品,但每個士卒兜里或者戰馬的馬鞍袋里,多多少少地,都鼓囊了不少。

    鄭凡看重的,是糧食。

    承平年間,糧食其實很廉價,和奇珍異寶,可謂天壤之別,可偏偏這東西,要在對的時節播種更要在等待一段時節后,才能收獲,沒辦法空手變出來。

    糧,是眼下大燕,最迫切最想要的,可解燃眉之急。

    鄭凡揮揮手,

    陳仙霸將趙牧勾提出了帥帳。

    鄭蠻則傻愣愣地問道;

    “王爺,乾人會同意么?”

    平西王瞥了鄭蠻一眼,

    道;

    “談買賣嘛,急不得。”

    ……

    趙牧勾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來的,是一個使團,人還不少,每天,都會派人回去傳遞消息,以及接收來自官家的回應。

    這種大大咧咧地坦白,和對自家軍隊蹤跡的毫不掩飾,其實也是一種對乾國的侮辱。

    不過乾人知道,燕人終究是要撤軍的,眼下也實在是沒那個必要更沒那個能力再硬打了,所以只能捏著鼻子認著。

    而趙牧勾本人,白天則不停地要求見平西王爺,有時候王爺不想見他,他就站在帥帳外頭,大罵平西王無德!

    晚上,他會去關押俘虜的馬棚那里,安撫那些被抓來的王公貴族,答應他們一定會帶他們回家,不會再繼續受著燕虜的羞辱。

    整個軍中,最為忙碌的,就是這位瑞王世子了。

    每天,陳仙霸都會將趙牧勾干了什么,告訴鄭凡。

    鄭凡聽了后,也只是笑笑,不以為意。

    彼此都是聰明人,雖然沒互相漏過底,但并不妨礙前期的先行合作。

    區別在于,

    他趙牧勾現在這般跳,別看平西王爺容忍了他,不過是讓他提前支取收益而已,到最后,他得投桃報李,否則,他不可能活著帶著使團離開這座軍營。

    鄭凡不怕這位世子殿下沒需求,怕的是,真派來一個鐵硬骨氣分子。

    畢竟,

    這些王公貴族,就算真被自己帶回了燕國,也無非是送到上京去,讓上京百姓看看猴戲,再給小六子去太廟時對祖宗們夸一夸功績,裝裝逼。

    換不來吃換不來喝,一路上,他們還得吃喝消耗,沒什么實際意義。

    鄭凡相信,小六子如果在這里,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畢竟那貨,比自己更看重實際。

    就這樣,

    接下來伴隨著燕軍的行進和每日的扎營,

    似乎也逐漸摸透了這種“默契”的趙牧勾,開始每天都來帥帳前念詩,銘志,痛罵平西王爺的同時,再抒發一下自己對國事艱難的憂心與不甘。

    再去燕人那里鬧騰,要求給俘虜們發放充足的食物,而且要給他們更寬敞的空間,那些王宮貴族們現在見了趙牧勾,比見了自己的親爹媽都激動。

    因為在這種階下囚的環境下,剝去了原本身上的榮光后,他們其實早就變得和常人無異,甚至,普通黔首能承受的苦,在他們身上,可以稱得上是酷刑。

    來自南方紫霞宮的消息,不斷地傳來。

    最終,

    在恰當的一個日子,在燕軍北撤到達一個節點時;

    趙牧勾帶著他的誠意過來了。

    進了帥帳,

    看見平西王爺,

    平西王笑了,

    趙牧勾竟然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隨后,

    趙牧勾拿出了圣旨和一應文書,不僅僅是那兩座城,還有兩座城附近的,一些縣城。

    “喲,怎么還有添頭?”

    站在鄭凡身邊的阿銘有些好奇地問道。

    趙牧勾跪伏下來,誠懇道:“王爺,這是我家官家的誠意。”

    鄭凡點了點頭,

    道:

    “本王知道了。”

    “下臣告退。”

    趙牧勾下去了。

    “這筆買賣,很劃算啊。”阿銘說道。

    “只能說,回一點點血罷了,說到底,乾人血厚,根基在江南,兩次了,兩次了啊,乾人還能這般財大氣粗,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媽的,

    什么時候我鄭凡也能打一場這種的富裕仗,我也想靠國力欺負人吶。”

    “主上現在倒是可以去欺負欺負那位。”

    阿銘說的,自然是那位皇后娘娘,阿銘真的有些好奇,以往無論是王太后還是皇太后,主上不說真的欺負嘛,總得去見見,慰問慰問的。

    這一次,真的是見都沒見一次。

    鄭凡搖搖頭,

    道;

    “我這人,心善。”

    ……

    三日后,一座座城池,在圣旨的命令下,打開了城門,放棄了抵抗,燕軍得以進入。

    當然,也有兩個縣城的守將和守官,拒絕奉詔,堅持不開城門。

    其中一座,被燕軍打下來了,還有一座,打了一次,沒能打下來,就不打了。

    燕軍在這些縣城里,抓來了很多當地百姓,強制要求他們當民夫,負責運送糧食和軍需。

    與此同時,

    福王府一家,被乾軍護送著,已經進入燕軍哨騎覆蓋范圍;

    而被從上京城抓來的那些王公大臣,一個個地被解開了枷鎖,喜極而泣。

    不過,

    在當晚,

    傳出一則悲痛的消息;

    大乾皇后娘娘,

    為免遭燕虜羞辱,保全國格,

    于帳內,

    自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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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殺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脫。”

    “脫光。”

    “下面也是。”

    “不留。”

    “站直。”

    “蹲下。”

    “撅起。”

    “好了。”

    趙元年臉色有些泛紅,將衣服重新穿起。

    三爺拿起一杯水,遞給了趙元年,道;“一口悶。”

    趙元年沒猶豫,一口喝盡,只覺得胸腔里,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覺。

    “注意自己這幾日的排便和噓噓,如果出現其他的顏色或者帶血,就和我說。”薛三提醒道。

    “謝謝,三先生。”

    趙元年清楚,這是三先生在為其檢查身體,看是否被下了手段亦或者是設了什么毒。

    這世上,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殺人于無形,甚至是殺人于數日或者半月后。

    “行了,出去吧。”

    “三先生,那我母親?”

    薛三挑了挑眉毛,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那快出去。”

    “是。”

    趙元年出去了,少頃,福王妃走了進來。

    福王妃看著薛三,道:“三先生,要脫衣服么?”

    薛三笑了笑,道;“哪敢吶。”

    魔王們和主上的關系很好,但問題是,主上只有一個,而魔王有七個,供求關系從一開始就很失衡,所以平日里,就得多注意一些這種小細節。

    “這杯茶,您先一口氣喝嘍,里頭,我給您安排了藥浴,您泡個一刻鐘。

    其實,我倒是覺得銀甲衛那邊必然清楚咱們會認真檢查,所以不至于再做這些手段,不過,一切都為了保險,不是么?”

    “三先生說的是。”

    福王妃將面前的這杯茶飲盡,而后走入里間,不一會兒,傳來入浴的聲響。

    薛三走到帳篷外,外頭,站著的是陳仙霸,以及一眾護衛甲士。

    “三先生。”

    “看護好嘍。”

    “是,三先生。”

    薛三往外走了走,手里拿著一根銀針,開始剔牙;

    阿銘這時走了過來,雙手插著兜,道;“終于要回去了。”

    “想家里的酒窖了?”薛三問道。

    “是啊。”

    “可我這次還沒玩兒夠呢。”三爺語氣里,帶著些許的郁悶,整場入乾大戰里,阿銘跟著主上經歷了一場血與火的突圍,樊力跟著陳陽一起打入了上京;

    他薛三呢?

    和陳雄在相思山一帶跟個二傻子一樣轉了一圈又一圈;

    乃至于到最后接應到突圍主上的還不是他,而是彭家莊的人。

    雖說在戰略上,薛三也清楚自己這一路的落子必不可少,可問題是,站在個人角度上來看,他完全是詮釋了什么叫全程劃水。

    “等以后的機會吧。”阿銘安慰道。

    “即使是以你裝滿鮮血和紅酒的吸血鬼腦殼也應該看得出來,這一戰之后,估計接下來幾年時間,都不會有爆發大戰的可能,小打小鬧的用兵,也不會再讓咱主上親自掛帥了。

    然后呢,

    我和樊力還沒升級呢!”

    “升級,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而不是為了升級而生活。”

    “記著,這句話以后我肯定會還給你的。”

    “隨意。”

    這時,趙元年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略帶含蓄和拘謹地站在邊上。

    阿銘回頭,看了他一眼。

    趙元年小聲問道:“兩位先生,我的三位王妃,是否也需要檢查一下?”

    “你很在意你的媳婦兒么?”薛三問道。

    “額……畢竟是糟糠。”

    “糟糠這個詞,似乎不太合適用在你身上。”阿銘說道。

    “那就是日久生情吧。”趙元年說道。

    “貼切。”三爺點了點頭,“所以,你很在意她們么?”

    “我……我當然應該……”

    “你是乾國藩王,回去后說不定燕國皇帝會賜予你姬家宗室女的。”

    趙元年:“唔……”

    “然后,你覺得姬家宗室你做妾室或者做側妃,她合適么?”

    “好像,是不合適。”

    “哦,咱主上似乎是平妻。”薛三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是小六子的圣旨,因為小六子老早就知道四娘的存在的,也知道鄭凡和四娘的感情,所以下旨給了平西王平妻的資格,也就是兩個正妻。

    當然了,實際上并未起到拉起四娘地位的作用,反而是讓公主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小妹何德何能,能和姐姐沾一個“平妻”資格?

    “但你,有這個資格么?”薛三又反問道。

    “我……”

    皇帝賜婚姬姓女給你,你還想爭取個平妻,你想啥呢,你配么?

    “所以,你對你那三個王妃,很看重么?”

    趙元年被繞進去了,他順著這個思路道:

    “難不成,得……”

    趙元年伸手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隨即,

    他馬上自己猛地搖頭,道;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我都背離了祖宗了,也背離了我死去的父王,我卑躬屈膝,現在所求的,也就是兩件;

    一件,那就是想著能去了燕國后,擺脫豬一般藩王的身份,這輩子也可以嘗試地自己做一些事情,甭管能不能成,到底可以試一試了。

    二件,我想保護好我的家里人,我的母親,我的女人,我是為了活人而考慮所以才背離了死人,這是我晚上入睡前可以讓自己心里好受些的底線了。”

    薛三和阿銘對視一眼,發現趙元年這個人還挺好玩的。

    “三先生,請檢查一下我的妻子們吧。”

    趙元年向薛三俯身行禮。

    薛三擺擺手,道:

    “你說,我都沒心思去檢查她們了,證明她們真的不重要,那銀甲衛閑著沒事兒干,去對你那仨老婆下手?

    你死個老婆,誰會在乎?

    值得下手的,也就是你和你……你母妃了。”

    趙元年明悟了過來,又是俯身一拜。

    等到他走開后,

    薛三開口道:“你說,這貨是不是在裝?”

    “在咱們面前裝有情有義么?”阿銘反問道。

    “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說著,

    薛三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一想到瞎子還在趙地,我至少打了個醬油,他連醬油味兒都沒聞到,我心里也就沒那么苦了。”

    ……

    福王妃沐浴更衣后,主動求見平西王,她很主動。

    陳仙霸來通稟時,

    坐在帥帳內的平西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福王妃走入了帥帳,就站在那里,看著坐在上首位置的鄭凡。

    鄭凡一開始在那里翻閱著折子,

    然后,借著看折子的余光,看著福王妃。

    福王妃沒說話,沒低頭,沒請安,雙手束于身前,就這般大大方方地站著。

    王爺放下了折子,

    看著她,

    開口道;

    “胖了。”

    福王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道;

    “可不敢瘦了,怕你沒了手感。”

    這個女人,還是一樣地會**,她懂得在恰當的時候撩撥男人的心弦。

    在這一點上,四娘其實是比她更厲害的,可問題是,四娘的厲害,鄭凡是清楚的,在四娘面前,王爺一直是處于“弱勢”地位;

    而在她面前,王爺可以保持著一種“掌控”感。

    不過,眼下的她,雖然并未隔太久,再見面時,卻給人一種她身上的那種薄紗被褪去的感覺。

    在以前,她的屈膝奉承,實則多少都帶著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意味;

    此刻,卻沒了那種感覺,反倒是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意思。

    換以前,

    她可不敢就這般站在那兒直視自己的。

    “辛苦了。”鄭凡說道。

    福王妃嘴唇抿住,神情似乎有些許繃不住,

    低下頭,吸了口氣,

    開口道;

    “能再見到王爺,妾身很開心,是真的開心。”

    鄭凡點點頭,

    道;

    “舟車勞頓,好好歇息吧。”

    王爺又拿起了折子。

    “鄭凡!!!”

    福王妃大喊道。

    王爺手中的折子,差點掉下來。

    外頭站著的陳仙霸和鄭蠻,倆人身子骨都哆嗦了一下,倒不是被這一聲大喊給嚇到了,而是兩人真的沒想到在帥帳里,居然有人敢這般直呼自家王爺的名諱。

    不過,二人到底不是傻子,甭管里頭叫得再大聲,也不可能進去瞅瞅的。

    帥帳內,王爺微微皺眉。

    “鄭凡,我回來了。”

    “我知道了。”

    “我回來了。”

    “我看見了。”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你為什么不來抱抱我。”

    “……”鄭凡。

    軍營內,有一處地方,現在哭聲震天。

    這里,正在治辦著一場喪事,是乾國皇后娘娘的喪事。

    趙牧勾和隨行的使團成員負責安排,外圍哭靈的那一群人,則是這次被擄掠過來,剛剛得到自由的乾國王公貴族。

    棺木,是從附近找尋來的,前期的喪事治好后,皇后娘娘的遺體將被裝入棺木中,送回上京。

    “事發突然”,

    只能一切從簡,

    且現在,還是在燕人軍寨的地盤上。

    燕人甲士忽然增添了不少,哭聲一下子滯緩住了。

    趙牧勾身披白布,看見平西王爺帶著福王妃走了過來,主動上前,遞送了兩束香。

    等看見王爺和福王妃走入放著皇后娘娘遺體的帳篷后,

    外圍的乾國王公貴族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后以一種更大的聲音哭喊起來。

    帳篷內,除了擺放著皇后娘娘遺體的那張床,空無一人。

    福王妃走到皇后娘娘遺體邊,遺體已經被處理過了,換上了正裝,同時脖頸處,還有一道淺淺很敷衍的淤青。

    皇后遺體的其他位置,都涂脂抹粉,很重,唯獨脖頸這里,沒怎么擦,生怕被遮掩住似的。

    “娘娘她,是怎么死的?”

    福王妃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鄭凡。

    “你說呢?”

    “不是你動的手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怕她是皇后,你也不會下令殺她的。”

    “我沒那么高尚。”

    頓了頓,

    鄭凡將手中的香,很是隨意地丟在了遺體身上,也不怕皇后娘娘吃香火時會不會噎著了。

    “我什么也沒做,也正是因為我什么也沒做,所以,她死了。

    乾人和我做了交易,他們在買賣上,加了一些添頭,我知道意思是什么,我也同意了。

    然后,

    她就被自殺了。”

    福王妃沒問乾人為什么要殺她,因為都是女人,也都是乾國身份尊貴的女人,她很清楚,也很明白。

    一個破了國都被敵軍抓走的皇后,

    她居然還活著,

    本身就是一種大罪過。

    福王妃說道:

    “明明是男人沒用,沒能保護的了女人,讓女人被外人擄走;

    可笑的是,

    到頭來,

    她的活著,竟然成了那些男人羞于啟齒的事情,甚至,不惜讓她早點死。

    男人的面子,真的這般重要么?”

    “你是在問我么?”

    “是。”

    “當然重要。”

    王爺的回答,很是直男,卻又不能算錯,畢竟,眼下是一個禮教的時代;

    燕國的禮教沒乾國嚴苛,但哪怕這句話,擱燕國,也是對的。

    不過,

    王爺又加了句話:

    “得是能保護好自己女人的基礎上。”

    福王妃伸手,幫皇后整理了一下頭冠,

    道;

    “你沒碰過她。”

    “這么篤定?”

    “如果你碰過她,她就不會死了。”

    福王妃側過臉,看著鄭凡,嫣然一笑,

    “在乾國,很多文人曾寫過關于你的故事,你對那些王太后,皇太后,林林種種。”

    鄭凡說道;“有些夸張了,但可能他們自己都并不知道,并非是空穴來風。”

    豆腐,是吃了不少的。

    “他們應該未曾想到,他們編排的這些故事,最終卻害死了他們的皇后娘娘。”

    因為編排了太多平西王和那些王太后不可不說的故事,平西王好尊貴人妻之名,早就廣為流傳,所以皇后娘娘落入平西王手中后,怎可能幸免?

    到時候,編排的其他國家太后、皇后,直接把角色換成自家皇后娘娘就可以了,可這,調侃別人時,沒事兒,還饒有趣味,落在自己身上時,就是奇恥大辱了。

    “這和我無關,哪怕領軍的不是我,換做其他一個將領;

    一個被外軍擄掠走的國母,她到底有沒有被侮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的國人,在心里,已經認為她被臟了。

    但歸根究底,他們還是想要為自己的面子,為自己的無用,為自己的廢物,找尋到一個借口,這個借口,就是她的死,可以將他們臉上的羞辱,轉化為一種悲壯,一種,可笑的同仇敵愾。”

    福王妃站起身,依靠到了鄭凡的胸膛。

    當其準備將手搭過來時,

    王爺后退了半步,

    道;

    “你的手,剛碰過死人。”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堂堂大乾皇后娘娘的遺體,在平西王眼里,也只是一個死人罷了。

    “我們的王爺,還會忌諱死人?”

    “誰知道你的手,待會兒會摸到哪里去。”

    “是妾身疏忽了呢。”

    “看好了么,外頭的那幫孝子賢孫,嗓子快哭啞了。”

    福王妃又看向躺在那里的皇后娘娘,

    道:

    “乾國的男人,用更多的東西,換來她的死。

    我的男人,用一眾王公貴族,換我回來。

    王爺,

    我算不算是你用嫁妝換回來的?”

    “你是不是發燒了?”

    “我不管,我就是這般認為的。”

    “我沒功夫搭理這些,我很閑。”

    “嗯?”

    “我怕麻煩。”

    “王爺,陪我去洗手好么?就,再陪我多待一會兒。”

    王爺和福王妃走了出來,

    一眾王公貴族終于停歇了下來。

    隨后,

    王爺走入了福王府所在的帳篷內。

    福王妃洗了手,坐在王爺身邊。

    趙元年并不在這里,他已經重新當起這軍中的文書了,這位福王,對做實事的熱情,確實很令人驚愕。

    一女子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是那位磨盤側妃。

    福王妃根本就不顧忌自己的兒媳婦也在這里,整個人依靠在王爺肩膀上。

    磨盤側妃開始倒茶,

    福王妃則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她起身,走向柜子的位置,卻在中途,自自己手腕中解下一串銀線,很是自然地轉身,雙手抓著銀線的兩端,直接套住了那位側妃的脖頸。

    銀線很細,也很鋒銳,直接嵌入到側妃的脖頸血肉之中。

    側妃面露驚恐之色,開始掙扎;

    而福王妃,則是緊咬著牙,用力向后拉著。

    側妃目露狠厲之色,她身上沒有氣血反應,但很顯然,她精通一些招數,在這種情況下,她開始了應激反應。

    她轉身,單手繼續抓著絲線,另一只手去抓向福王妃的手腕。

    就在這時,

    坐在那里的平西王爺出手了,

    毫不猶豫地一手掐住那位側妃的脖頸,將其整個人掀翻在了地上。

    雖說王爺平日里謹小慎微習慣了,但不管怎么樣,他本身也是個五品高手。

    “來人!”

    外頭,陳仙霸等人這才進來了。

    “看押下去。”

    王爺收回手,側妃被陳仙霸等人架住,拖了出去。

    福王妃拿出一條手絹,按住自己雙手掌心同樣被絲線劃出的傷口,鮮血還是在流。

    “王爺應該知道,銀甲衛喜歡給大臣家里發媳婦。”

    鄭凡扭頭,看著福王妃正在滴著血的手,

    道;

    “下毒就好了,何必親自動手。”

    福王妃搖搖頭,道:“我不會下毒的。”

    “為何?”

    “因為自始至終,經我手的茶和吃食,你從未入嘴過。

    我不想,

    以后也是這樣。”
第680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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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位王妃真的是愛上主上了么?”

坐在樊力肩膀上的薛三對騎在馬背上的阿銘問道。

樊力扒拉一下。

阿銘有些好奇道:“為什么問我這個?”

畢竟,阿銘可沒有女人,而薛三,家里是有一個的。

甚至是樊力,怎么說,也算有半個了。

“就是覺得吸血鬼嘛,經歷得多一些嘛。”

“嗯?”

“一想到吸血鬼,除了紅酒和鮮血,第三個想到的,大概就是渣男了。”

“你是如何得到這種匪夷所思的聯想的?”

“別繞開話題。”薛三說道。

樊力又扒拉了一下。

“男女之間的關系,本就不僅僅局限于愛與不愛,確切地說,男女在一起,純粹是因為愛情的,其實還是少數。”

“那多數是什么?”

“湊合。”

“嗯?”

“將就。”

“嗯?”

“合適,比如你和你家的那個八妹。”

“你在內涵我?”

“你才發現?”

“我就是覺得,咱主上這波有點龍傲天了啊,那福王妃,明顯對咱主上感覺不同了哎。”

“不,你不能以你的視角去看待主上,也不能用四娘的視角去看主上。”

“哦?”

樊力又扒拉了一下。

阿銘繼續道;“主上又不是七老八十,按照時下人們的普遍看法,在權貴階層里,算是很年輕的了。

再算算咱主上現在的權勢,哪怕是把那些皇帝和咱主上放一起比較,咱主上也不會遜色多少了。”

阿銘又伸手戳了戳腦門,

“最后,再算上主上的審美,習慣,以及這個時代普遍禮教束縛之下咱們主上的那種自由。

簡而言之,有權有勢有金,還懂得尊重女方;

真的,

不受女人青睞才叫真的奇怪。”

“對哦。”

薛三恍然大悟,

“所以,不是咱主上龍傲天了,而是咱主上現在,本就是國民老公?哦不,叫諸夏老公?”

“嗯。”

“可惜了,咱主上的名聲啊……”

阿銘搖搖頭,道:“這個年代,成親早,十三歲有孩子了都不算稀奇。”

“噗。”

薛三笑著搖擺了幾下身子,

道:

“這么說,這個名聲還能讓受眾變得更廣么?”

樊力用力,

拽了一下,

“哦!!!要死啊你!!!”

“礙眼了。”

………

燕軍向東北方向行進途中,逐漸和梁趙之地的燕軍接應上了。

乾國精銳沒有選擇再開戰,而是故意地保存實力,在孟珙的率領下,擺脫和燕軍的糾纏后,從南方迂回歸國,說不得還得借個楚國的道,不過這個時候,楚人不可能不行方便的。

羅陵率軍進行護送;

另一頭,任涓則抽調兵馬,開始來接應平西王。

在靠近蘭陽城地界后,

一直跟在平西王大軍后頭的乾軍也停了下來,停止了護送。

戰場的格局,在此時形成了一個默契的圓,當雙方都不想再繼續打下去后,彼此間都呈現出了一種可謂夸張的克制。

一方護送一方,各自歸家,各自安好。

乾人得回去舔舐傷口,燕人,已經在餓肚子了。

哪怕皇帝多次下旨,但自南門關那兒往南運輸的糧草,也是在不斷的減少和延期之中,就糧于敵,也根本無法再繼續滿足大軍所需;

可以說,若是沒有平西王率孤軍入乾,以這一步險棋強行扭轉了整個戰場甚至是兩國之間的局面,按照原本的戰法和格局,繼續僵持下去的話,燕軍,只能因后勤不濟而選擇撤兵。

而梁地的乾楚聯軍,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一門心思堅守就能再收獲一場勝利。

也就是短時間內,先斬虎威伯,再挫平西王,軍心民心等方面,必然高漲。

可惜了,

乾楚的如意算盤,被砸了。

平西王部攜帶著大量的糧草出乾國,進入趙地,解決了燕軍目前的糧草困窘之局面,至少,維系住了燕軍作為勝利一方的體面。

終于,

燕軍原本出南門關的三路大軍,聚集于梁地;

而梁國,在親眼目睹了乾楚聯軍的撤離后,諸地關卡,基本都放棄了抵抗,一半都極為消極的閉關不出,任憑燕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馳騁,還有一些,干脆開了城門投降,不做什么其他打算了。

只是,

梁國的都城,現在依舊城門緊閉,蒲將軍已經從溫明山率軍進駐接管了國都,那位被楚國扶持起來的梁國新國主,也沒有對外發出什么消息。

他們似乎是想要賭一把,

那就是雖說乾楚聯軍撤走了,但燕人怕是也應該累了,祈禱燕人,可以在聚兵后,開始班師。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燕軍已經有些部分開始向南門關方向撤軍了。

但很快,

一記猛捶,

直接砸在了梁國國都內,這些實權者的心頭上;

平西王的王旗,

被一隊燕軍騎士扛過來,就立在了梁國國都北城門的正對面。

王旗迎風招展,距離并不算遠。

守軍甚至不需要開城門選擇突進殺出這種冒險的方式,

城墻上的弓箭手點些火箭就能覆蓋射中那面王旗;

但自王旗立下去后,

城墻上一直靜悄悄的,沒有一矢向那里射出。

甚至,

還主動派人出來往燕軍軍營里送酒肉來犒勞燕軍,以示友好。

……

“砰!”

陳陽被任涓一拳砸倒。

邊上的羅陵沒有勸架,反而上來送上了一腳;

四周,還有其他一些原靖南軍的將領,都是以前的袍澤兄弟,本著見者有份的架勢,也都上來補上了屬于自己的拳腿。

而被按在地上揍的陳陽并未生氣,反而一直得意的笑。

他越是笑,拳腿就越是重。

好在,陳陽身上有甲胄,外加其本人也是個強力武夫,那些揍他的人,也不會去動用什么氣血。

一番鬧騰之后,

大家伙基本都席地而坐。

打他,是嫉妒,破上京,殺百里劍,這功勛,妥妥地要封侯了!

不僅僅是軍功侯爵,更多的,還是都是帶兵打仗的,誰不想要一場破國都的大捷以求一個青史留名?

陳陽自己也坐了起來。

摸了摸甲胄內層的夾帶,

取出了一個小布包,

自里頭取出一根已經有些扭曲的卷煙,咬在嘴里,又招招手,自己的親兵拿著火折子上前幫他點了煙。

羅陵和任涓看見了,彼此對視一眼;

煙草這類事物,燕地早就有了,但時下并未形成吸食煙草的風氣,更多的是當作藥材在用,有時候鬧瘟疫時,也拿這個來熏。

時人更耳熟能詳的,還是五石散這類更刺激性的東西。

但在燕軍之中,有一人,卻一直有著吞吐這個的習慣。

現在,

又多了一個。

當你崇拜一個人時,你會自然而然地去模仿他的一些習慣和動作;

這一點,經常出現在孩子和父親的身上。

任涓調侃道:“怎么著,你陳陽這是完全改換門庭了啊?”

這本就是一句調侃,

畢竟,

當平西王輕騎過望江,王令下達,調動各路兵馬聚集南門關時,原本的靖南軍體系,已經算是歸附于平西王的王令之下了。

畢竟鄭凡是靖南王的關門弟子,而且人家懷里還抱著靖南王世子。

但陳陽現在,很顯然不是普通的“聽命”了。

面對任涓的調侃和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陳陽不以為意,

道;

“到底是老王爺選中的人,我現在,就認他是我的王爺了。”

羅陵開口笑罵道:

“直娘賊,我受不了了,還想再打他一頓!”

這時,

陳仙霸走了過來,

眾將當即停止了嬉鬧。

“王爺有令,帥帳軍議!”

“喏!”

“喏!”

“這就是你們那位蒲將軍的誠意?”

鄭凡看著梁國國都派出來的使者問道。

這名使者,自打進帥帳后,面對這位威名赫赫的平西王爺,整個人早就在打哆嗦了,先前說話陳述時,也是磕磕絆絆。

此時,馬上磕頭應道:

“是是是,王爺。哦,還有我國主的意思也是這般;

我梁國之前只是為乾楚兩國綁架,在他們的脅迫之下迫不得已,自今日起,我梁國愿意向大燕稱臣納貢,就像以前一樣,侍大燕如親父。

我國主也將上表請求大燕皇帝陛下,認大燕皇帝陛下為義父。

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

“國主說,還要認王爺您為義叔。”

鄭凡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轉而看向了梁國的禮單。

從糧食到金銀甚至是美女,一串下來,也是不老少了。

但,

想拿這些,就打發了我,真拿我當叫花子了?

“本王的要求很簡單,開城門,那個姓蒲的,和那位國主,牽羊自縛于軍前請罪,這,才是談的底線。”

“這……”使者臉上開始流汗,自己出來前,國主和蒲將軍對自己所說的是,不開城門,不讓燕人入城,是他們的底線。

“還有,虎威伯的遺體,送還過來。”鄭凡說道。

使者的神色,忽然變得慘白起來,

他戰戰兢兢地道:

“王爺,虎威伯的遺體,下臣,下臣已經帶來了。”

“哦?抬上來。”

鄭蠻和劉大虎馬上出去,沒多久,二人帶著幾個甲士,將一口很貴重的棺槨抬進了帥帳。

鄭凡走到棺槨旁邊,雙手放在腿側,道:

“開棺,孤要看看虎威伯。”

“喏!”

而旁邊的梁國使臣,身子幾欲癱軟。

鄭蠻和劉大虎開始撬栓子,栓子拔出后,二人合力將棺槨蓋給打開。

里面,

躺著的是李富勝。

因為李富勝的甲胄,很是顯眼和特殊。

當年鎮北侯府下的七大總兵,每人其實都有一套特殊的甲胄。

但很快,

鄭凡皺了皺眉,

他伸手摸了摸甲胄,然后將甲胄扯開。

邊上的梁國使臣見到這一幕,跪坐在了地上,開始抽搐。

當鄭凡扯開了李富勝的甲胄后,發現其甲胄內,竟然是木頭,頭顱之下的部分,八成都是木頭做出來的假軀,貼著幾兩肉而已。

鄭凡手掌直接攥住了棺槨邊緣,

沉聲道:

“怎么回事?”

“回……回王爺的話……乾人將虎威伯遺體送入國都后,一些百姓鬧騰,所以………”

“好好回話。”

陳仙霸聞言,抽出刀,直接架在了使者的脖頸上,刀口,已經刺破了其皮膚。

這下子,

使者說話馬上就利索了:

“王爺,是乾人將虎威伯遺體送入我梁國國都,國主和蒲將軍命人載著虎威伯遺體和其他燕軍將領的遺體,夸耀巡街;

結果,城內不少愚民蜂擁上前,將虎威伯的遺體,給分食了!

王爺,不干小的的事啊,不干小的的事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鄭凡的腦海中,

馬上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畫面中,

李富勝的遺體,連帶著甲胄,高高舉起,巡街示眾;

四周,都是興奮的梁國國都百姓,他們在歡呼,他們在雀躍;

他們是知道燕人的可怕的,但他們并不清楚所謂的局勢;

他們不在意現在的國主是怎樣上臺的,也不在意先國主是怎樣被逼死的;

他們并不明白,乾楚聯軍,只是拿他們當一個抹布,隨用隨丟。

他們開心于,自家打了打勝仗,還殺了燕國的伯爵,他們的高興,可謂極其純粹,不帶多少雜質。

興奮熱烈的人群,使得桿子落下,李富勝的遺體,被這些百姓分刮了血肉。

一邊分著血肉,一邊還在歡呼著大梁萬歲,大梁萬勝!

“呵呵呵……”

平西王喉嚨里,發出了笑聲。

看著棺槨內,尸骨十不存一的李富勝,王爺的眼睛,開始泛紅。

“擊鼓,聚將!”

“喏!”

……

帥帳內,李富勝的棺槨被打開著擺放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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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羅陵等各路將領,全都進來了,在看到這一幕后,所有人都攥緊了拳頭。

這種行為,其實等同于是一種超出了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層次,等同于當初年堯為了刺激鄭凡而做出的酒壇內的人彘。

王爺坐在帥座上,

一直半低著頭,

下方諸將,心里則窩著滿腔的怒火,但因為王爺本人的威望實在是太強,沒人敢造次和呼喊。

終于,

王爺抬起了頭,

開口道:

“陳陽,前面,是什么城?”

陳陽有些發愣,但很快還是回答道:

“回王爺的話,是梁國都城。”

王爺搖搖頭,

道:

“你說的不對,

本王明明看見的,

是一座,

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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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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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國都城墻上駐守的軍民,在翌日清晨,發現了一件讓他們感到萬分驚恐的事。

燕人不再似先前那般,每日都會有一支兵馬向北回撤,而是呈散狀分布了出去。

不僅僅是在梁國國都北城墻外,在西面、東面以及南面,都出現了燕軍的軍寨。

而后,

燕軍士卒和被特意抓來的梁地趙地以及先前從乾國抓來的民夫,開始在四周大規模地砍伐林木,制作攻城器具;

燕人沒有做絲毫的遮掩,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就這般亮著給城內的人看。

這也不是什么疑兵之計,更不是做個面子工程嚇唬人,這般大規模的運作和展開,是根本做不得假,乃至于作假的成本和真的做,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了,故而也就沒有去區分所謂真假的必要。

所有人都清楚,

燕人,

這是要攻城了!

但有一點,讓人覺得詫異,尋常攻城之法,基本都是圍三缺一,缺的那一面,不管有沒有設置伏兵,至少讓你看起來覺得是一條生路,以此來降低守城軍民的決心;

可偏偏,燕人這次將城墻四面,都圍住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這一幕被拉開后,

燕人繼續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王令已下,燕軍上下沒人敢違背;

哪怕后方從南門關輸送來的軍需,只夠勉強塞個牙縫,哪怕每日出去劫掠的兵馬,越走越遠,但帶回來的補給,卻越來越少;

哪怕全軍上下,半數都開始減餐,丘八們,已經在餓肚子了。

可那一面王旗,立在那里;

王旗一側,還掛著一套甲胄,是虎威伯的甲胄。

全軍上下,已然知曉虎威伯遺體的遭遇,王爺直言不諱地下達命令:

我們要,報仇!

當下達命令的人,威望和身份足夠高,且絕對能服眾;

當戰爭發起的原因能夠激發起士卒的同仇敵愾;

當戰爭目標夠直接也夠有期待;

種種因素加持之下,

丘八們,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在克服著缺糧本該帶來的恐慌和不滿,轉而將這些負面情緒,投入到每一日的準備之中。

饑餓、

憤怒、

悲傷、

暴戾,

其實并未消失,而是被暫時地壓制與延后;

眼下越是平靜,等到破城那一日起,就將宣泄得越是恐怖。

而那時,

就是王爺也無法阻止這些士卒以非人性的方式去指揮他們自己的軀體和刀鋒。

“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不斷傳來。

當年舉國伐楚時,在靖南王的率領下,燕國大軍曾進行過很長時間的攻堅戰,雖然現在還不算善于此道,但總算是跟著豬跑過,不至于啥也不懂。

且還有薛三在這里充當技術指導,高明縝密且大型的攻城器具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造出來的,這得像晉東平西王府那樣,有一整套的作坊鑄造坊可以在戰時為大軍提供充足的軍械零部件;

但面對的,又不是什么雄關險隘,守軍也不是以擅長防御戰的楚軍精銳;

湊合湊合,夠用了。

“加把勁!造起來!”

三爺站在樊力的肩膀上,指揮著民夫進行著這些操作,四周,有燕軍甲士拿著馬鞭和長刀進行著“鞭策”。

誰敢偷懶,就是一鞭子下去,誰說干不動了,就拉出來當雞殺,以做激勵他猴。

戰爭冷酷不人道的一面,在這里,可謂展現得淋漓盡致。

沒什么將軍百戰穿金甲,也沒什么浴血之下的鐵骨柔情,

戰爭這一進程的本質,還是白骨的堆積。

且燕人自身糧草的不足,自然不可能給予這些被抓來的各地民夫以怎樣好的伙食,短時間內繁重的體力勞動,就算不死不殘,這身軀,也已被透支。

人比戰馬耐糙這不假,但人和戰馬,本質上都會被壓榨弄廢。

燕國先帝爺在時,大燕的對外擴張戰爭,一直保持著某種克制;

靖南王固然在望江江畔,殺俘青鸞軍,但對平民的成片殺戮,并未真的出現過,偶爾的戰爭損傷那是必不可免,可不計入;

只能說,先帝爺和靖南王鎮北王他們,是有著一種樸素的諸夏天下情懷的;

他們并不會天真地認為“諸夏本一家”,但在他們的認知中,以后整個諸夏,都是自家的,你殺了毀了破了太厲害,以后可不還得自家去收拾么?

而等到平西王爺上位后,

戰爭做事方面,就開始呈現出一種“狠辣”與“無節制”;

斷子絕孫的戰爭的場景和方式開始不斷出現,也不再介意什么和地方上的恩怨,外加民間風聞如何。

少部分的原因在于,大燕吞并天下的步伐停滯下來了,戰爭目的,不再是像最開始對晉地那般,大把大把地吞并,而是變成了對峙和消耗;

主要原因則是,

平西王本人,骨子里,就很少會在意什么大局觀,長遠利益懂是懂,但他還是果斷地選擇眼前短暫的暢快。

其實,

平西王本人是一個很“婦人之仁”的人,

不過,

他善于裝瞎。

“加把勁,那邊,那邊,用力!”

“咚!咚!咚!”

……

“咚!咚!咚!”

劉大虎在切著排骨,長刀不適合切菜,聲音有點大。

坐在那邊正喝著茶的王爺微微皺眉,

道:

“拿你爹的龍淵切。”

劉大虎起身,走到他爹面前。

也沒問他爹愿不愿意,直接把龍淵拿起,走回排骨前。

“……”龍淵。

在劉大虎的認知里,這些年家里沒少用龍淵干活兒,早習慣了。

劍圣沒阻止,但還是一邊喝茶一邊沒好氣道:

“怎么不用你的烏崖?”

“太沉了。”

平西王爺給出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放下茶杯后,

王爺又將那把佩劍拿起,放在手中開始端詳。

這是百里劍的佩劍,這把劍,本該有名字,但其名字,早就和主人,合二為一了。

百里劍本名叫百里豐,這劍,其實叫百里劍。

“你能瞧出來什么?”

劍圣笑道。

笑容里,可謂是將“你只是個粗鄙武夫”毫不遮掩地掛在了臉上。

王爺不以為意,

他已經習慣了劍客的這種自視甚高以及矯情,

“我只是看看值不值錢。”

“怎么,還想賣了?”劍圣問道。

“問問乾國那位官家,這把劍,他愿不愿意贖買回去。”

“百里家也很有錢。”劍圣提醒道,“江南富貴之家。”

“對。”鄭凡點點頭,將這把劍又遞還給了劍圣。

劍圣搖搖頭,道;“就放你那兒吧。”

“嗯?”

“等找到合適的傳人時,再把這劍賜給他。”

“劍婢呢?”

“那是我的徒兒。”

“好。”

這時,瞎子走了進來。

進來后,也不說話,直接往那兒一站。

鄭凡看向瞎子,有些無奈道;“又要勸我?”

瞎子搖搖頭,道;“不是。”

“那是?”

“屬下只是有一點點的不滿。”

“好,你說。”

“主上下次在做決定前,可不可以先問問屬下,給屬下準備的時間,早知要攻城,屬下應該早早地就終止先前的兵馬北歸,也不會給南門關那里發函,讓他們放緩后勤補給。”

“我的錯。”鄭凡很是直接坦誠地承認了錯誤。

他能拍拍屁股就跑出去玩孤軍深入,戰略冒險,最大的底氣還是在于,家里頭有人可以收拾與穩定局面。

瞎子聳了聳肩,道:“都城那邊又派來了使者,國主愿意自縛出城請降。”

“那位蒲將軍呢?”

“沒提到他。”瞎子回答道。

“那個國主只是個傀儡,乾楚聯軍走后,梁國真正說話的人,是那姓蒲的。”

“是。”

“告訴使者,我要那兩個,都出城請降。”

“屬下明白了。”

瞎子走出了帥帳。

劍圣開口道:“還是要受降?”

鄭凡搖搖頭,道:“只是希望他們能自己打開城門。”

“于道義,可能有虧。”劍圣提醒道。

“我不在乎,而且是向來都不在乎,這種感覺,就像是那些江湖中人喜歡對你說的那句:想不到堂堂劍圣……一樣。”

“懂了,但以后,會有麻煩的,一些城池,本可以傳檄而定,結果因為這件事……”

第682章 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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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屠了梁國?”

“父親,是都城。”

“一國之都被抹去,那這個國家,還能繼續存在么?”

“有,我們楚國,還有乾國。”

“……”謝渚陽。

當爹的被兒子這話噎得很難受,隨即倔強道:

“那能一樣么,梁國只是個小國!”

謝玉安伸了個懶腰,從兜里掏出一個橘子,開始剝了起來。

謝渚陽則繼續道:“大國,好歹能叫一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國一國泰半精華都在都城,一旦沒了,那這個國家,還能存續么?

最重要的的是,破城和滅城,是不同的。

郢都那次,熊老四明擺著是想要另起爐灶,早早地將他看得上的家伙事給搬出來了。

上京那個,呵呵,乾人富饒,一座上京沒了,至多朝廷運轉不下去,但為父估計,乾國江南那邊倒是樂見于此。”

“爹,你到底想說什么?”

“爹想說什么,你還不明白么?”

“您這好歹得有些條理,兒子我才好往下接,可您這稀里糊涂地一頓說,非得要兒子我硬接下去么?”

“你是我兒子,老子我以后躺床上流哈喇子時也得你給我擦,這會兒就接不下去了?”

“好,我接,爹,你是不是怕了?”

先前還趾高氣昂的謝渚陽在此時,忽然沉默了;

隨后,

默默地點點頭:

“嗯。”

謝玉安將剛剝好的橘肉,送到自己親爹嘴邊:

“爹,張嘴。”

“上火了!”

“現在兒子喂你橘子不吃,以后兒子就不給你喂藥了。”

謝渚陽張開嘴,吃下了橘子。

謝玉安拍拍手,道;“爹,怕很正常。”

說著,

謝玉安伸了個懶腰,在其前方,是雄壯的齊山山脈;

“燕國先皇帝在位時,吞了三晉之地,剿撫并用鎮住了雪原,再和我楚國打了一場國戰,拿下了鎮南關。

臨駕崩前,還踏滅了蠻族王庭。

對燕國而言,最難拔也最疼的那幾根刺,他都已經拔掉了。

繼任者,看似被留了一個滿目瘡痍的盤,但只要能撐住,能經營起來,這日后,燕國雄踞諸夏之北;

身側無大患,南下則是一片坦途。

所以,最難的,也就是那一陣子,這旗,哪怕搖晃得再厲害,但只要斷不倒,立住了,也就是立住了。

現在想想,這一切也都是命了。

咱們費了那么大的心思,還調出了兩萬本家精銳兒郎,乾人那邊,也是下了血本,終于在梁地,拼掉了李富勝的那一部鎮北軍精銳。

本以為局面,到底是掰回來一些,誰曉得那位平西王直接入乾,破了上京。

爹,

難了,

真的難了。

現如今,我大楚和乾國,已無力再北上尋那燕人的麻煩了,上去,就是主動送死。

但什么也不干,就這般等著,等著那頭老虎養好了,那就是猛虎下山了。”

“這個局面,為父知曉,可現如今,又能怎么辦?”

“沒辦法了,盡人事,咱們已經盡了,聽天命吧。現在來看,那位燕國新皇帝對那平西王是真的有感情的;

說不得又是一出燕國先帝和那兩位王爺的又一段佳話。

所以,

還不如回去后求求我大楚的巫者們,再讓乾國的那些煉氣士再發發功,大家一門心思地關門扎紙人,看能不能把那位皇帝或者平西王二人之間,咒死一個。”

“兒啊,你這是認真的?”

“不問蒼生問鬼神,也就這樣了吧,現在想想,當年乾國那位藏夫子,可能也并非做的是那無用功。”

“兒啊,你沒病著吧?”

“沒,爹,湊合著過吧,反正還有好幾年呢,這幾年里,咱該做啥就做啥,該給熊老四的面兒咱就給了就是。

謝家和熊家,也沒必要爭了,真坐上那個位置,估摸著屁股還沒坐熱,就得在史書上被記上一筆,忒虧了。

燕國先皇和南北二王的時代,乾楚不也扛下來了,大不了,再努力扛過下一代。

真要燕國再下一代依舊是這般格局,

天意,天意了,

認輸!”

謝玉安抱著雙臂,氣呼呼地對著面前的一塊石頭用腳踹過去,誰曉得這石頭下面生了根,并非滑石。

“嘶………疼!”

謝渚陽嘆了口氣,走過來,一拳砸碎了那塊石頭,安慰兒子道:

“壞石頭已經被爹砸了,我兒不疼,不疼。”

“………”謝玉安。

“………”謝渚陽。

其實,因為自己這個兒子早慧得厲害,所以謝渚陽并未享受過多少當父親的感覺。

而這時,

謝玉安則腦袋一磕,抵在了自己父親的肩膀,整個人,還略帶著些許的抽泣:

“爹,我小時候曾做過夢,在夢里,我幫著爹你,幫著謝家,拿下了熊家的皇位。”

謝渚陽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兒子的后背,

安撫道;

“兒啊,夢里啥都有。”

“然后爹娶了熊家的女人,爹,你猜猜是誰?”

謝渚陽又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后背,

很是欣慰地道:

“兒啊,辛苦你了,在夢里還不忘給爹找女人。”

“呵呵,然后,那個女人,竟然給爹你生了個弟弟?她怎么生出來的,兒子想不通。”

“額……”

謝渚陽抿了抿嘴唇。

其實,有些時候對于自己生子的事兒,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他兒子,做得實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得,你稍微懷疑稍微調查,可能就直接指向了他。

有時候,謝渚陽也會惆悵;

生兒子是為了干嘛?

繼承家業么?

繼承家業的話,一個帶把兒的,也就夠了。

發達家族么?

發達家族的話,自己就算是再生出一百個帶把兒的,捆起來,可能都沒眼前這唯一的一個兒子這般厲害。

于情于理,這個兒子都足夠優秀,有這一個兒子,他也能揣著明白當糊涂。

可是這……

“然后,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喜歡上了弟弟,開始想轍,改東改西,就為了將弟弟扶上去,讓我這個當哥哥的,去輔佐弟弟。”

“爹有那么傻么?”謝渚陽拍兒子后背的手,有些停滯了。

“不是爹有沒有那么傻,而是那個女人,她想要啊,她手段厲害著呢。娶了她,有了她生下的孩子,我謝家,自此之后在大楚,就是名正言順的了。”

謝渚陽張了張嘴;

“最主要的是,沒坐上皇位不要緊,頂天了一個謝家家主,土皇帝和真皇帝,差距還是很大的。應該是爹,坐上那把椅子后,看兒子,就沒那么順眼了。

與其說是我在和弟弟爭,與其說是那個女人在背后使壞;

倒不如說,

是爹你,在和兒子我爭。”

“爹的,不就是你的么?老子的,不就是兒子的么?爭什么爭。”

“可是爹,人是會變的。”

“爹都這般年紀了,還會……”

“你變了,真的變了,在夢里。”

“好,好,在夢里,然后呢,我兒怎么做了?”

“宮變了唄,嘿嘿。”

“你在夢里,把爹給殺了?”

“沒,給您養起來了,您當上了太上皇,當了好久,又生下了好多弟弟妹妹。”

“哦,這還好,謝謝你了,兒子。”

“可是爹,為什么現在,就和夢里差距那么大呢,那個夢,小時候做時,真的和真的一模一樣啊。”

“畢竟是夢嘛。”

“是啊,畢竟是夢啊。”

謝玉安忽然放聲大哭:

“可現在連夢,都沒得做了!”

當爹的又安撫了兒子很久,

最后,

嘴唇發顫,

帶著些許好奇,

問道;

“你夢里那個小娘,是誰啊?”

“爹這么想知道么?”

“總是有點好奇的,能讓我和兒子反目成仇,那女人……得多迷人吶。”

“爹,人家現在嫁人了。”

“嫁人了又怎么了?嫁人了有時候才好呢,你小子,不懂。”

“爹,那只是個夢。”

“爹就是好奇,心癢癢,咱爺倆,現在大事兒先放放,這風頭不對,正如你先前所說,這位置,就由他熊老四先坐著唄。

但這小事兒,咱爺倆可以碰碰杯,不是么?

比如,先搶回個小娘怎么樣?”

“爹啊……”

“怎么了?”

“你真要去搶啊?”

“嘿嘿,既然是楚女,哪怕是熊氏女,爹現在難道還要不成么?”

“可人家,也等著你呢?”

“等爹我?”

“對,巴不得等爹你上門去呢。”

“哈哈哈,笑話,誰這般大的口氣,就算是熊老四,現在也得巴結著咱。”

“人家巴不得您上門給他湊滿個四缺一呢。”

“……”謝渚陽。

“太子爺,世子爺,您二位好歹多披一件衣裳啊。”

黃公公小心翼翼地陪在倆小爺身后,左胳膊右胳膊,都掛著一件外裳。

天天帶著姬傳業,剛在南門關城墻上跑完步,倆孩子腦袋上都冒著汗氣。

自打和天天在一起后,姬傳業每日都跟著天天的作息來,雖然沒辦法變得和這位哥哥一樣身體敦實,但真的沒以前那般虛了。

而黃公公,這次平西王出兵,黃公公是監軍;

本是陪著平西王出了南門關,后又陪著瞎子在趙地經營,之后再被分配回了南門關督促后勤。

雖說黃公公曾上陣砍過人,但他本人還是更喜歡這種在后方安逸混資歷的日子的。

前線大捷已經不斷地報來,黃公公可是高興了好久,到現在做夢都會笑醒,等王爺大軍歸來,他就可以回宮了。

回宮之后,地位之超然,哪怕品級上比不過魏公公和張公公,但自個兒,是真的地位超然了,那還用比么?

不比了,不比了。

“弟弟,給。”

天天從一個箭門樓子里,拿出了兩根黃瓜,碧翠碧翠的,上頭還帶著冰渣子。

夏日的冰可不便宜。

黃公公見狀,還下意識地舔了口嘴唇。

倆孩子一人一根黃瓜,吃得很是暢快。

就是這黃瓜,它沒那么脆了。

“天天哥,你說咱倆啥時候能真的跟著干爹出征啊?”

天天搖搖頭,道:“我也不曉得,等咱再長大一些吧。”

“那還得等多久啊。”

“等到像大虎哥那般大就可以了吧。”天天分析道。

“哦。”

姬傳業有些失落。

黃公公在此時諂媚地開口道;“太子殿下,您以后得在宮中運籌帷幄的,我大燕……”

誰曉得,

姬傳業卻搖頭道:“我才不要躲在后頭嘞,我以后要和天天哥一起去前頭殺敵。”

天天伸手,學著鄭凡摸自己腦袋的樣子摸了摸太子的腦袋,

道:

“弟弟,得懂事哦。”

“和皇爺爺和父皇那樣,就住在皇宮里,得多沒意思,龍椅父皇也抱著我坐過,說實話,**的硌人,不舒服。”

“好吃不?”

天天忽然問道。

姬傳業認真思索了一下,道:“沒咬過呢。”

“下次你回家,咬一下,告訴我什么味道。”

“金子做的,應該不好吃吧?”姬傳業說道。

“哦。”

天天有些意猶未盡地應了一聲。

“等下次,天天哥和弟弟一起回京,弟弟我帶著哥哥去坐坐龍椅。”

“……”黃公公。

天天搖搖頭,道;“不去,爹說過了,你能來我們這兒,我不能去你們那兒。”

“為何?母后說過,她小時候在家里,最喜歡去朋友家串門了,串門時,人家會將家里的好吃食給她們。”

“爹說了,我去你家,怕回不來。”

“………”黃公公。

“為啥呢?皇宮沒有王府好玩兒呢。”

天天扭頭看著姬傳業,

道;

“我不想離開爹呢。”

“其實,我也不想。”姬傳業搖搖頭,“父皇沒有干爹對我好,父皇好忙,在皇宮里每次見我,都是抽空見一下,然后就又去忙了。

下面人都說,父皇日理萬機,很忙,本來我是信的,后來看干爹,我就覺得父皇是在騙我了。”

“但你還是要回去的。”

“不回去。”

“你不回去,黃公公會抓你回去的。”

“………”黃公公。

姬傳業看向黃公公,

黃公公一張臉馬上綻放如菊,道:

“太子殿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姬傳業沒難為人家黃公公,而是繼續自言自語道:

“其實我不是很想我爹,主要是想母后了,母后應該也很想我吧。”

“你弟弟妹妹們呢?”

“太小了,不喜歡和他們玩。”

“那這好辦,把你母后接過來,我們一起住王府就好了。”

“對啊,好主意!”

“……”黃公公。

黃公公冷汗,已經浸潤了自己的衣服,但還是得強忍著表情不要發生變化。

他其實很害怕,

哪怕現在太子爺還小,無所謂……

但等到日后太子爺長大了,忽然睡個覺,想起來今天的事兒,想起來今兒個說到的話,再想到了站在旁邊聽話的自己,那……

好在,倆孩子又改變了話題。

天天一邊晃動著吃了一半的黃瓜一邊道:

“好擔心爹把仗都打完了,那等我長大了,就沒仗可以打了。”

在這個時代的大燕,無論是在民間還是權貴家,小孩子們都熱衷玩兒打仗的游戲。

“天天哥別擔心,等我們長大了,要是沒仗打,弟弟我陪你打仗玩兒嘛。”

“噗通!”

黃公公終于承受不住這種“童言無忌”,直接跪伏在地。

倆孩子看著黃公公,

黃公公極為勉強地笑了笑,道:“兩位主子,奴才想起來下面還有些事兒要辦,王爺馬上凱旋了,奴才得去看看下面準備得如何了。

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黃公公近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城墻,剛到下面,就看見下面一群人擠得團團轉,見他來了,馬上稟報道:

“公公,不好了,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公公。”

“怎么回事兒?”

“御賜之物不見了,不見了!”

御賜之物?

黃公公馬上意識到是什么了,然后又想到了先前天天拿出來的和太子殿下一起吃的兩根冰凍黃瓜。

當下,沒好氣地擺擺手道;

“不打緊,不打緊,都去忙吧,雜家知道了。”

御賜之物,本就是皇帝賜給凱旋的王爺的;

現在被兩家的兒子一人吃了一根,這又算得了啥?

黃公公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先脫下衣服,擦拭了一下身子,再又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這倆小爺可真難伺候,早知道當初自己就該堅持留在前線了,唉,一天天這般嚇唬來嚇唬去的,得折多少壽元。

而這時,

吃完了黃瓜的倆孩子,在遠遠有一群護衛保護的前提下,哼哧哼哧地爬上了哨塔最頂端。

姬傳業有些害怕,天天倒是無所畏懼。

“天天哥,好高哦,弟弟害怕。”

“閉著眼,抱著哥哥,就不怕了。”

“哦。”

姬傳業抱著天天的腰。

天天嘗試著往邊緣地帶走,太子亦步亦趨抱著他跟在后頭。

四周,一眾護衛們直接嚇得近乎炸開,馬上有人下去準備接應,有人直接攀附上了塔樓墻壁。

“阿弟,睜開眼,看!”

太子睜開了眼,在這個南門關最高處的位置,看見南面,有黑色的烏云正在向這里緩緩而來,是凱旋的大軍!

“阿弟,以后打仗回來的,就是我了。”

“那我……那我就在這里,站得高高的,等著哥哥。”

“嘿嘿,好。”

“還要帶著哥哥最喜歡的吃食。”

“唔,我最喜歡的吃食?”

“我去把父皇的龍椅偷過來,給哥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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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點吧,抱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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