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電女和心幻女面面相覷:姜哥不會真的瘋了吧?
“小光光,快用你的異能打我!”姜寶牙說。
這還是光電女第一次聽見姜寶牙這么親昵的叫自己,臉上唰的紅了。
她不知道姜寶牙為什么這么做,但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好,姜哥你小心點兒。”
光電女說著,手伸向頭頂上那昏黃的燈光。
燈泡里的光芒越聚越多,最后沉甸甸的墜下一枚水滴似的光團,落入了光電女的掌心。
她飛快的把光團甩向姜寶牙的身上。
那光團如泥牛入海,一下子被吸收進去,留下幾道微弱的電流痕跡。
系統小秘書:提取覺醒光能0.001%。
姜寶牙再次驗證了系統的新功能,這一次徹底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姜寶牙一揮手,“好好保重。”
“姜哥,你到底為什么非要留在這里啊!”
巨力男躺在地上,中氣十足的問道。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好像剛剛什么也沒發過似的。
姜寶牙的眼神略一暗淡。
不管他父親到底在不在罪惡城邦,他都想去一探究竟,即便真的要受那十八層地獄之苦。
況且他潛意識里能感覺到,白胖子沒有騙自己。
只是,他不能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訴這三位覺醒者。
“我不能逃走。那樣的話,武道會將會通緝我一輩子。我也不想連累你們。”姜寶牙解釋道。
“怎么叫連累我們呢?我們的命就是你的命!大不了就和他們拼了。”
“可是拼了并不能解決問題。我們要做的是要比對手強大,是要擊垮他們,而不能只是呈匹夫之勇。”
“可是你只有逃出去了,才有機會練成強大的神功啊。”
“不,我留下來才能練成。”
姜寶牙微微一笑,一副窺透天機的樣子。
“我的‘地獄震怒功’,你們也都見識過了吧?”
三個人點點頭。
那場景至今還在腦海里縈繞,甚至還有些后怕。
“我既然有那么厲害的地獄功,你們覺得為什么我會這么輕易的被人抓住?”
“這……”
三個人都努力思考了一番,還是想不出答案來。
“我其實是自愿來這兒的,為的就是修煉一門無上的神功,到時候重新發揚光大白武門!
“等到那個時候,我們自己也成立一個武道會,我讓你們幾個都當上長老!”
姜寶牙說得鏗鏘有力,無比堅定,巨力男一下子就被感染了。
“姜哥,我們一定等你出來!”巨力男激動的說道,“不過臨走前,你要答應我們一件事!”
“什么事?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巨力男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噗通一聲,又重新跪在了姜寶牙面前。
“你收我們為徒,我們馬上就走。我們想做白武門的弟子。”
巨力男一邊說著,一邊對心幻女和光電女使眼色,讓他們兩人下跪。
兩人都有些無語的瞪著巨力男:誰讓你替我們擅作主張了?我們可從來沒想要拜姜哥為師的!
光電女這時忸怩起來,支支吾吾的說:“我不跪。我很感激姜哥救了我,我愿意從其他方面報答他……但不愿意做他的徒弟……”
心幻女也是差不多的神態,輕輕的說:“嗯,我也是一樣。”
氣氛變得有點兒奇怪,姜寶牙不知道兩個女孩兒是怎么了。
“哎,你瞎湊什么熱鬧,給我站起來!”
光電女王突然往身后瞥了一眼,獄警大叔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跟著跪下了。
他又訕訕的站了起來。
姜寶牙這時問巨力男:“她們倆都不拜師,你還要拜嗎?”
“拜啊!”
姜寶牙嘆道:“不是我不收你為徒。據我所知,你們覺醒者是學不了武的……”
巨力男:“能不能學是我的事兒,你只管收我就行了。不然我就跟你關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巨力男說著就跨進了監牢里。
姜寶牙心想:白武門好不容易保住了資質,自己又被白胖子安排到監獄升級,門派中總不能一個人都沒有吧?
雖然巨力男練不了武功,可是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能頂頂門面也是好的。
“好好好,我怕你了。我收你為徒。”
巨力男臉色大喜,立刻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說著師傅在上之類的話,完成了拜師。
姜寶牙這才知道,巨力男爵的真名叫做陳大力。
“師傅,你這神功到底什么時候能練完啊?”
“而且,你在監獄這段時間,我們幾個要怎么辦,白武門要怎么辦?”
“大力,這段時間白武門就交給你了!”姜寶牙說,“但你首先要做的,先將大元按摩館關閉。”
“啊?為什么?”
“因為我不在的話,你們待在元武城不安全,龐百川也肯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最好能喬裝打扮,隱姓埋名,走得越遠越好。
“你們雖然不能練武,但也應該努力開發自己的天賦,以后肯定能有不小的成就。然后嘛……一年之后的今天,咱們約定在一個地方相見。”
“什么地方?”巨力男問。
“這個嘛……”姜寶牙琢磨著。
“就還在大元按摩館吧。”心幻女說道。
“好,就還在大元按摩館!我們相見之日,也就是白武門重新開館之時!”
獄警這時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天亮了,換班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你們快走吧,一定要好好保重!”姜寶牙說著,“另外獄警大叔,你帶他們離開之后,能把我的東西帶來嗎?那個斷成兩半的扳指。”
獄警大叔答應著,帶著依依不舍的三人離開了。
片刻之后,獄警大叔再回來的時候,姜寶牙發現他瞳孔中那一團被迷惑的紫煙即將消散殆盡。
“那個扳指已經不在了。”
姜寶牙一驚:“怎么可能不在了?”
獄警大叔:“我查了一下記錄。昨天晚上,被夜梟軍的頭頭拿走了。”
姜寶牙心想,夜梟軍拿走那個扳指干什么?
嗯,應該是他們已經知道了武佛令就藏在扳指里了。
只不過,嘿嘿,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還要更多。
這樣也不錯,起碼他們不會把扳指亂丟,以后我一定會想辦法再給拿回來的。
這時,姜寶牙發現獄警大叔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我在哪?我在干嘛?”
此刻的獄警大叔心中充滿了茫然和疑惑,怔怔的看著牢門后面的姜寶牙。
“最近兩天我怎么老是夢游?老是碰見這小子?”
他立刻變成一副兇巴巴樣子,問姜寶牙:“你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樣!?”
“我就是想問問你,我時候才能被送到那個什么罪惡城邦啊?”
“想盼著早點兒去受罪是吧?”獄警不耐煩的說道,看了看手表,“沒有幾個小時了!”
早上9點鐘,幾輛囚車停進了一座機場的停機坪。
車門打開,幾十名戴著鐵鐐的重刑犯下了車,其中就包括姜寶牙。
眾人的眼前,停著一架飛機,專門負責將元武城里的重刑犯運送到罪惡城邦。
飛機的機身上,印著一個類似“龐”字的符號,那是正是龐氏集團的logo。
“龐百川的勢力竟然觸及到了監獄系統?”姜寶牙先是一驚,隨后嘆息道,“沒想到平生第一次坐飛機,竟然是坐在運送囚犯的飛機上。”
警衛們押送著囚犯上了飛機。客艙里沒有座位,一片空空蕩蕩,所有囚犯都只能坐在地上,盡最大程度的塞滿整個空間。
“大哥,大哥。”
姜寶牙剛坐下片刻,一個聲音輕輕的沖著他叫起來。
姜寶牙一抬頭,一個熟悉的面孔站在自己眼前。他身長體壯,皮膚黝黑,長驢臉,五官看起來慫慫的。
這不是我家隔壁那個大黑驢嗎?
“怎么是你?”姜寶牙驚問。
大黑驢凄然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
在這種到處是窮兇極惡的重刑犯的環境里,即便是見到一個老鄰居,那感覺也算是見到親人一樣。
他緊挨著姜寶牙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是有一種與初戀重逢的神情。
姜寶牙:???為什么是這種神情看著我?
大黑驢情緒有點兒激動,張嘴剛想要說什么,卻看見一個怪物似的囚犯在兩人對面坐下。
此人身高有差不多一米九,一張臉由五六張不同的皮膚拼接而成,拼接處縫著蜈蚣似的縫線,看起來十分駭人。
拼皮男一坐下來,就帶著挑釁和仇視的眼神,死盯著姜寶牙和大黑驢,好像兩人給他戴了綠帽子似的。
大黑驢一時間有些膽怯,沒敢開口說話。
直到飛機起飛兒之后,拼皮男閉上眼睛好像睡著了,大黑驢才悄聲的跟姜寶牙說話。
“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姜寶牙一愣:“什么哥哥弟弟的?”
“你們不是雙胞胎嗎?”
隨后姜寶牙才想起來跟大黑驢撒的謊,說:“哦,我是哥哥。”
“大哥好。”
“別別別,你還是叫我小姜吧。”
姜寶牙心想:你看起來都二十五六歲了,叫我大哥也太別扭了。
“姜哥,你好!”黑驢臉跟他握了一下手,“我姓羅,叫羅利,你叫我小羅就行。”
對面的拼皮男突然睜開了眼睛,發出一陣嘎嘎的笑聲:“你們聽見了嗎?這個黑不溜秋的大驢臉竟然叫‘蘿莉’,你好啊‘小蘿莉’!”
眾人隨即也爆發出了一陣嘲笑聲。
羅利看起來五大三粗,被嘲笑之后,黑黑的臉上卻見了紅。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問:“姜哥,你是因為什么事兒進來的?”
姜寶牙察覺出周圍的罪犯們都豎起了耳朵,留意了起來,故意提高了聲音說:“沒什么事,就是殺了幾個人。”
姜寶牙明白,要想在監獄這種險惡的地方生存下去,要想不成為人人刀俎的魚肉,就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也不是善茬。
其他人沒什么反應,只有羅利驚訝的望著細皮嫩肉的姜寶牙,沒想到他還能殺好幾個人?
“幾個人到底是有幾個啊?”拼皮男輕蔑的冷笑起來。
姜寶牙猶豫了一下,說:“五個。”
“呵呵,五個?”拼皮男看穿了姜寶牙的心思似的,“五個你覺得很多嗎?”
拼皮男在艙室里指了一圈兒,說:“能坐到這里面的人,哪一個不是至少背了十幾條的人命?辮子,你來說說,你殺了多少人?”
他身旁坐著一個滿頭梳著小辮子的男子,數了數自己頭發上的辮結數量,笑著說:“幾十個吧。”
“紋身,你呢?”
一個脖子上紋滿了紋身的男人,用手輕輕摸著脖子上密密麻麻的人臉紋身,露出一嘴黑黢黢的壞牙笑道:“讓小美女自己過來數數吧。”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姜寶牙明白他說的是自己。
姜寶牙向拼皮男反擊道:“那你呢?你是不是每殺一個人,就把他的皮膚縫在自己的臉上啊?”
拼皮男微笑起來。從他的反應上看,確實如姜寶牙所說。
姜寶牙忍住胃里想吐的欲望,數著他臉上的皮膚:“那你才殺了六個,也沒比我多多少。”
拼皮男嘿嘿一聲,一下子撕開囚服,露出胸口。
他胸口前的皮膚原來也是拼接的,混雜著各種顏色、各種膚質,既有粗糙多毛的,也有如少女般細膩的。
而且拼皮的區域從胸口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好像他全身都是被這些皮膚拼接而成的。
“嘔!”
羅利臉色一變,終于吐了起來。這兩天肚里沒吃什么東西,只是一陣陣的干嘔,但是胃里的腐敗氣味,還是噴到了拼皮男的臉上。
拼皮男立刻發怒,一把抓起了羅利的頭發要揍他,幸好一旁的警衛及時把他制止住。
警衛離開之后,羅利一臉誠懇的道歉:“皮哥,真的是對不起!”
“呸!”拼皮往羅利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就你這樣的慫貨,到了罪惡城邦監獄,活不了一個晚上!”
羅利顯然是被這句話給嚇到了,擦掉臉上的口水,小心翼翼的問:“皮哥,我總聽人說那罪惡城邦的監獄十分可怕。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拼皮男陰森的笑道:“那里,就是人間煉獄。”
罪惡城邦是一座監獄之城。
城中心的主監獄是“閻羅殿”,里面關押著整個元武大陸上最窮兇極惡的罪犯。
主監獄的四周則是剪刀、油鍋、刀山等“十八地獄”監獄,其刑罰完全是仿照傳說中的陰間十八層地獄。
每半個月,每一個犯人都要按照自己犯下的罪孽,被打入相對應的監獄,到里面受一天的刑罰。
受過如此殘酷刑罰的罪犯,出來之后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足足再躺上半個月才能恢復過來。
剛一恢復,又要繼續被關到地獄里受罰,直到刑期滿了為止。
你也別想有越獄的念頭。這里堪稱整個元武星球上最嚴密的監獄。
千名特別訓練的警衛,上千頭邪惡的猛獸24小時不間斷巡邏,監獄外還有種種不為人知的陷阱。
在近一百年的歷史中,也有且只有一個人成功的越獄了。
“那人是誰?”
姜寶牙好奇的問道。
“別插嘴!”
拼皮男惡狠狠的瞪了姜寶牙一眼,繼續介紹起來。
在罪惡城邦的監獄中,即便你能熬得過刑罰,監獄里的那些犯人同樣能讓你痛不欲生。
這些人三教九流,各種幫派,個個都有一個看家的惡毒手段。
那是那些活在溫室里的花朵們,想都無法想象到的卑鄙下流手段。
可以說,罪惡城邦就是被上帝拋棄的地方,也是罪惡者們的天堂……
除了姜寶牙和羅利之外,其他囚犯們幾乎都聽過有關罪惡城邦的事情。
但再次從拼皮男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們仍然不禁瑟瑟發抖,好像已經感受到了那些非人的酷刑折磨。
只有姜寶牙的眼神里露出一絲復雜的光芒。
這罪惡城邦的十八地獄監獄,不就是自己要做任務的地方嗎?
忽然姜寶牙想到,難道自己被冤枉入獄的事情,白胖子早都預料到了?
或者有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白胖子能操縱自己的命運,一步一步把自己引到這里來歷練升級?
姜寶牙真不知道應該恨他還是謝他。
不過既然他如此神通廣大,他相信自己的父親應該就在罪惡城邦。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囚犯,還是獄警,或者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身份。
姜寶牙莫名的亢奮起來,看到整個機艙里充斥著絕望的氣息,打算活躍活躍氣氛。
他轉頭問羅利:“羅哥,你又是因為什么事兒進來的?”
羅利原本也被拼皮男的一番話給驚到了,被姜寶牙一問,才回過神來。
“我……我是被冤枉的。”羅利頓了頓,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們非說是我殺了我老婆……”
一幅幅羅利被鞭子抽打的畫面,回閃在姜寶牙眼前。
“你那老婆吧……確實也不怎么樣,殺了也就殺了吧。”
姜寶牙口是心非,他只是知道在這一幫惡徒面前,一定要顯得兇殘一些。
“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啊。”羅利辯解道。
原來,在這個武道盛行、人人習武的年代,羅利偏偏不喜歡打打殺殺,熱衷于唱歌。
可是他偏偏天生一副破鑼嗓子,還五音不全,但就是對唱歌十分癡迷。
他把所有的錢都拿去學習唱歌,參加比賽,整天為了唱歌五迷三道的,這也是為什么他老婆總是天天打他的原因。
他老婆來自于一個武道大家族,羅利根本無力反抗。
每一次被打的時候,他為了緩解痛苦就唱歌,可是越唱老婆越氣,打得越嚴重。
就在幾天前,他老婆忽然發了瘋似的,竟然從廚房拿了菜刀要砍死他。羅利嚇得緊閉了雙眼,呼喊救命的聲音竟然也變成了歌聲。
當他聽到噗通一聲的時候,睜開眼睛,他老婆已經瞪大了雙眼躺在地上,氣絕身亡了。
經過法醫驗尸,她的死因是受到一種未知的刺激引發了心臟病。
結果到了法官審判的時候,竟然給他定罪為使用無色無味的毒藥,殺死了自己的老婆。
“我從小到大,連一只雞一條魚都不忍心殺的,怎么可能殺我自己的老婆呢?而且竟然說是我下的毒,到底是誰要這么栽贓我呢?我真想不明白。”
“我知道是誰。”拼皮男笑起來,“是你的老丈人。他為了給女兒報仇,就買通法官,隨便給你定個罪。不然總不能說,兇手是什么未知的刺激吧?”
羅利一愣:“真的是這樣嗎?不過我老丈人確實不怎么喜歡我。”
“行了,別裝蒜了!”拼皮男突然說,“你老老實實的說,你到底是用什么招兒殺死你媳婦兒的?”
“真不是我殺的呀!”羅利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就是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歌,別的什么都沒干!”
“放屁!還真那唱歌能要人命的啊?”
拼皮男剛要發怒,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笑了起來。
“小蘿莉,你要是真這么說,現在就給大家唱一個。讓兄弟們解解悶,也聽聽到底有多難聽。”
羅利原本痛苦扭曲在一起的表情,竟然一下子透露出一絲的興奮。
“你們真的想聽?其實我覺得也沒那么難聽的。”
“別廢話,快點兒!”拼皮催促道。
“好……好吧……”
羅利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眾囚犯們,有些害羞的慢慢站了起來。
“你給我坐下!”角落里的警衛訓斥他道。
“對不起!”
羅利連忙道歉,立刻又坐了回去。
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后,他醞釀著,醞釀著,臉龐慢慢轉到45°角,望向舷窗的晴空白云。
那一副破鑼嗓子深情的敲了起來,銷魂的歌聲立刻在狹小的空間里飄蕩而出。
“撞歪的麻雀,在癲癇肝上抖腿。你說這一句,狠有嚇舔的感覺……”
艙室里產生了巨大而微妙的變化。
所有人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肩膀佝僂起來,五官皺巴起來,每個人都變成了那位地鐵里看手機的老大爺。
緊接著,身體不適的感覺出現了:
胸悶氣短,燥熱口干;腎虛盜汗,回頭是岸。
“停吧!”
拼皮男好像被勒住了脖子,勉強的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
羅利卻完全進入了狀態,眼中閃耀著點點的淚光,越唱越動情,越深情,越殘忍。
眾人開始感覺到雙腿有些發麻,隨后才發現,是整個機身開始震動起來了。
“住嘴!”
拼皮男一記重重的耳光扇了過去,羅利幾乎被扇了一個趔趄,但是他的歌聲從未停止。
“雨嚇整夜,我的癌溢出就像雨水……”
這才唱到第一部分的副歌。
啪——啪——啪——
拼皮男接連甩出了一系列的耳光,羅利的歌聲也像雨水一樣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拼皮男抓起他的衣領,砰砰砰砰砰,不斷拳頭擊打著羅利的那一對驢唇。
可怕的是,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鍍上了羅利的嘴巴,他依然能自如的張嘴唱歌,運用歌喉,只有嘴邊流出了一點兒血。
而且,在拼皮男的擊打聲中,羅利似乎聽到了架子鼓的伴奏聲,唱得更加投入,如入無人之境……
飛機晃動得更加劇烈了,機翼在氣流的對撞中咣咣直響,如同在大浪里行駛的小船,左搖右晃,眾人也像波濤一樣顛三倒四。
其他幾名囚犯也受不了了,紛紛向羅利的身旁涌來,加入了毆打他的隊伍之中。
姜寶牙一開始還攔著。
到后來,他也忍受不了痛苦的折磨,轉身也開始揍羅利。
羅利卻越唱越勇。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感受不到擊打,縱然他走音跑調,節奏混亂,但是氣息一直穩穩不亂。
他的第二段副歌里,又開始產生了一系列令所有人類都無法忍受的聲音:
指甲刮黑板的聲音;
叉子劃玻璃的聲音;
金屬勺刮瓷碗的聲音;
刀子刮鋁合金的聲音;
……
整個機艙里的人都瘋了。
囚犯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羅利,拳腳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擊打過去。
那些擠不進去的人,無處發泄痛苦,于是兩人組成一組,抓著彼此的頭皮來緩解痛苦。
還有的人脖子青筋暴露,對著空氣大聲怒罵,妄圖掩蓋住這奪命的歌聲,但羅利的歌聲有一種特別的穿透力,任何聲音都在他的面前被擊得粉碎……
“我接著邪,把永遠愛你邪進濕的杰偉,你是我衛衣想要的撩姐……”
終于,羅利完成了他的這首《十三里香》。
繞梁的毒音逐漸消失掉了,飛機也試著平穩的運行起來。
靈與肉上的折磨,終于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所有的罪犯都是劫后余生,罪孽都被一掃而凈,心中清凈如蓮,佛性的光芒從舷窗映入了進來。
羅利從另一個世界里回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吃驚的看著眾人,問道:“你們……你們這是怎么了?”
拼皮男全身濕透的癱倒在地,好像剛爬上岸的溺水之人,眼中露出不共戴天的仇恨。
“怎么死的不是你啊?”拼皮男有氣無力的說道。
“啊?”羅利一愣,隨即明白了。拼皮男指的是自己老婆的事兒。
此時,一只拿著兩卷厚厚膠帶的手,蹣跚的穿過人群,停在了羅利面前。
是那個警衛。
“把他摁住。”警衛氣喘吁吁的說道。
幾個罪犯使出最后一絲力氣,一下子把羅利摁在角落。
警衛一圈一圈的纏起膠帶,把羅利的整張臉都裹了成木乃伊。只露出兩個眼睛,兩個鼻孔。
“飛機已經偏航了。”
警衛告訴大家剛從機長那里得到的消息,“我們要多飛兩個小時。這期間,你要是再敢唱一句歌,說一句話,哪怕放一個屁,我就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
……
……
飛機終于有驚無險的降落在了罪惡城邦。
在距離停機的幾百米處,聳立著一座城堡似的建筑。
它通體灰色,看起來恢弘而堅固,這就是主監獄“閻羅殿”了。
高高的城墻上,站滿了穿著特制盔甲的高大獄警。
走進城堡里,又有許多惡獸被獄警們牽著巡邏。
那些惡獸身形龐大,身體雄健如獅,頭部卻像食人魚一般,有著恐怖的眼睛和尖利的牙齒,看著讓人心驚膽戰。
它們的名字叫“龐氏獸”,龐氏基因專門為監獄雜交出來的野獸。
眾人雖然早有耳聞,但看見它的真正面目時,驚得大氣都不敢喘,沉默的走入了監區,只有身上沉重的鐵鐐嘩啦啦的響動。
那位臉頰深凹,外號“餓死鬼”的警隊長,早帶著幾名手下等在監區入口了。
囚犯們排著隊依次通過入口.
在解除鐵鐐的同時,獄警手持一把電子槍,噗嘰一聲往囚犯的后勃頸里注射了一下,瞬間留下一枚芯片的痕跡。
姜寶牙心頭一凜:“是活死符嗎?”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都被按住了脖子,無法反抗,只能被迫接受這枚芯片似的玩意。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輪到拼皮男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本以為對整個監獄很了解了,卻沒想到還會植入這種東西。
那位餓死鬼警隊長,看也沒看拼皮男一眼,一根警棍直接砸在拼皮的嘴上,砸得他滿嘴是血,往地上吐了兩顆斷牙。
警隊長突然又往他腿上猛砸兩棍,將他打倒在地,摁著他的頭把兩顆斷牙吃了回去。
他這才站回了原來的位置,青色的臉上毫無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
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頓時噤若寒蟬一般,乖乖的領受著脖子后的注射。
然后是領衣服,發牌號,領洗漱用品和被子。
眾人如同一只只送入烤爐的死鴨子一樣,被腳下一條無形的流水線傳送著,無聲無息的,最終進入到了一個大廳里面。
警隊長慢慢走到了眾人的面前,用下眼皮看著這些囚犯們。
“狗符已經給你們種入體內了……”
他說話沒有感情,沒有語速語調,像冬天的鐵一樣冰冷。
“從現在開始,它已經完全與你的大腦融為一體。除非你死了,不然這輩子都拿不出來。54383……”
他叫了一個站在最前面一排的犯人。犯人走出列,來到了他身旁。
“在服刑期間,如果不服紀律管教——”
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手表似的控制器,按了一下,烏茲滋的一聲,一陣藍色的電流像一道小瀑布一樣流下,從頭頂貫穿到腳底。
那個犯人全身顫抖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過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電流才停。
“如果私自謀劃越獄——”
這一次的電流像無數只蟲子從頭到腳爬過去全身,嚙咬著犯人,犯人也像一只錘死掙扎的蟲子一樣,在地上蹦跳著。
“如果自殺求死——”
這一次的電流爆發出了爆破的聲音,噼噼啪啪的擊穿了犯人的肉身。
眨眼間,犯人已經渾身發黑,全身硬直像一根鋼板直挺挺的。
幾名獄警抬著一個擔架,將犯人抬了下去。
大廳里的空氣頓時冷如冰窟,眾囚犯們不禁渾身顫抖起來。
這一下,他們幾乎都明白“狗符”的意思了。
肉體上的折磨再痛苦,大不了一死了之,這些犯人們早都不懼死亡了。
但是如果連死的權利都要被剝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正的墮入了地獄。
一股絕望的情緒瞬間彌漫了整個大廳,除了有任務在身的姜寶牙。
“這個狗符應該就是活死符的另一個版本,專門為監獄設計的。”姜寶牙心想,“白胖子,這個你應該也能對付的吧?”
白胖子已然和他形成了默契。
姜寶牙心念剛一轉,恍惚中已經看見他拎著個手提箱,儼然一副工程師的模樣,幾下子就解除掉了“狗符”。
接下來,六十名囚犯,一共被獄警們分為成了六個隊伍,各自進入不同的監區里。
姜寶牙和羅利、拼皮男分成了一個隊伍,進入了第三監區。
監區內部呈一個巨大的環形,一共分為五層。
最底層是打通的大平層,平鋪了大概近百張床。
第二層一直到第五層,則是一個個的單間。
一眼望去,這里似乎容納著好幾百人。
空氣污濁,魚龍混雜,許多犯人的身上都帶著長期受刑的傷口結痂。
獄警帶著他們三個人,依次來到各自的床位。
姜寶牙的床鋪是在第一層靠近門口的位置,羅利的床鋪則是在最里面。
輪到拼皮男的時候,警衛直接向上一指,拼皮男便走樓梯一直上到了第五層。
在第五層的走道上,站著一位個頭不高,滿手戴著戒指的囚犯,身份似乎與眾不同。
他和拼皮男用力的擁抱了一下,隨后兩人轉身進了監舍。
姜寶牙擺放好了被褥用品,在自己的床鋪上坐好,開始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他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樓上樓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種捕獲獵物似的貪婪、殘暴以及戲謔的目光,讓姜寶牙十分不舒服。
尤其是他附近的那些囚犯,身上、臉上長滿了傷疤,個個兇神惡煞,好像一群餓狼看到了一頭小白羊。
一個身影快速的在姜寶牙的對床坐下了。
他身材瘦小輕巧,尖嘴猴腮,眼睛骨碌碌的從頭到腳打量著姜寶牙。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姜寶牙囚服上的號碼牌上,歪嘴一笑:“原來是一只小松鼠。”
姜寶牙:“???什么小松鼠?”
囚犯戳了戳姜寶牙的號碼牌:“這就是小松鼠。”
姜寶牙的編號是12345,他剛拿到的時候,也覺得滿巧合的。
但是這和小松鼠有什么關系?
“沒聽過一首童謠嗎?12345,上山打老虎,老虎沒打著,下一句是什么來著?”
“打到小松鼠?”
囚犯點點頭:“新來的犯人只要穿上12345,或者678910這樣的順子號,就是被選中的小松鼠。
“你知道小松鼠是什么意思嗎?”
姜寶牙一無所知的晃晃頭。
囚犯壓低了聲音,湊在他耳邊說道:“這里的囚犯們都是長期徒刑,十幾年都碰不到女人,所以這個小松鼠的用途……你懂了吧?”
“是吉祥物的意思嗎?”
姜寶牙眨眨眼睛,裝出一副呆滯的神情。
其實姜寶牙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要通過在監獄里不停的搗亂,盡快盡多的被送入“十八地獄”監獄受罰。
可是如果他搗亂的太明顯,難免會被人察覺出異樣。
所以只要一上來就立一個“傻貨”的人設,以后不管他做什么都顯得合理了。
囚犯顯然被他騙過了,冷不丁一個激靈,心想:這小子到底是何方妖孽?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癡呆啊?
囚犯搖了搖頭。
“那是……”姜寶牙看起來正在絞盡腦汁,“負責給大家嗑松子?”
囚犯:……
“反正不管是什么意思吧,來了這里,你想要生存下去,一定要找一個靠山才行。”
囚犯一臉嚴肅的說道,“只要你愿意跟著我混,叫我一聲‘老大’,我就能保你平安。”
“好的。老大!”
姜寶牙痛快的叫了一聲。
囚犯略懵:這么痛快的答應了?
果然是個呆娃啊!
但他眼中同時也充滿了驚喜的光芒。
“好小弟!以后你就跟著大哥混了啊。大哥的綽號名叫‘飛天神猴’,以后你叫我飛猴哥也行。”
“飛猴哥!”
飛猴簡直高興壞了:這么聽話的傻兄弟,怎么就被我攤上了呢!
“你也給自己取一個綽號吧,也要這么威風一點兒的。”
“那我就叫……小松鼠好了。”
“……怎么能叫這個呢?不吉利……”
飛猴正說著,人群中走出來一位身軀龐大的大漢,邁著大象一樣沉重的腳步,來到了兩人身前。
他一腳踹在姜寶牙的床架子上,整張鐵床哐當哐當的晃動起來。
“鐵甲老大叫你過去。”
大漢兇狠的瞪著姜寶牙。
“我不認識什么鐵甲老大,我就是認識我的老大——”
姜寶牙向身旁一指:“飛猴哥!”
飛猴臉色唰的一變,都快要嚇尿了。
“大象哥,對不起……”
飛猴對著大漢又是點頭哈腰又是抱歉的,連忙拽起了姜寶牙,跟在了大象哥的身后。
他們向著第一層最北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飛猴一邊在姜寶牙耳邊悄聲說道:“鐵甲老大是第一層的老大,我們得罪不起。你一會兒別亂說話,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姜寶牙大聲的疑問道:“老大,你不是才是這里的老大嗎?”
飛猴連忙捂住他的嘴,低聲罵道:“你這個傻子!我……我只是你的老大,這里還有其他好多個老大。
“那個鐵甲老大,可以算是我的老大。總之一會兒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這樣你才能保命,知道嗎?”
姜寶牙懵懵懂懂的點頭:“可是他叫我過去是要干嘛呢?”
飛猴目光憐憫的望著姜寶牙,嘆氣道:“你這只小松鼠啊,今天要被**了。不過沒關系,忍忍就過去了。”
鐵甲老大的床位,在第一層最北側的窗戶下方。
一張木制單人床,上面鋪著松軟的褥子和毛毯。
他全身長滿結痂,就連臉上都是像龜裂的土地一樣,只能看到眼睛鼻孔和嘴巴。
他靠在墻邊,周圍有十幾個手下貼身而立。
姜寶牙走到他身前的時候,發現羅利正跪在鐵甲老大的腳下,給他修剪腳趾甲。
羅利的臉上青一塊腫一塊,顯然是被人修理了一番,才這么俯首帖耳的伺候著。
鐵甲老大一腳把羅利蹬開,臉上露出邪淫的笑容,眼神中燃起了欲火。
他的目光在姜寶牙的身上來回滾動著,好像想把姜寶牙的衣服全都燒光。
自從升級到了《黃帝少陽功》之后,姜寶牙的身體又有了新的變化。
原本還有些略胖的身材,變得勻稱起來,皮膚柔軟有彈性,白里透粉,香嫩可口。
和這些囚犯們相比,他簡直就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在這樣一個灰暗壓抑的監獄里,閃閃發光。
“你,坐過來!”
鐵甲老大對著姜寶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