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羅利已經回到了第一層。
他像個剛買到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如沐春風,心情大好,連蹦帶跳的走向了飛猴。
他剛要張嘴說話,飛猴嚇得慌忙把臉一埋、身子一縮,像只刺猬似的蜷在墻角。
“老大,你別怕,我怎么可能會傷害你呢?”
羅利站到他身邊,輕輕的拍著他說道。
其實,飛猴并不是真的害怕。
只是剛才樓上的那一幕,無形中對他的心里產生了巨大的震懾。
他的躲避完全是下意識的求生本能。
“嗯,我并不是害怕……”
為了掩蓋自己的窘態,飛猴仍舊埋著頭。
“我只是覺得很丟臉!”
“嗯?為什么?”
“我這輩子好不容易當了一回老大,收了兩個小弟,結果一個比一個厲害。
“老二本來就已經夠神的了,刀槍不入。結果沒想到,又蹦出了個覺醒者……”
羅利一愣:“覺醒者?你是說我嗎老大?”
“沒錯。你應該是屬于聲波系的覺醒者。我在進監獄之前,曾經見到過一個,和你的異能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我為什么會突然變成覺醒者?是因為我喜歡唱歌么?”
飛猴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不太清楚。這種現象其實從十幾年前就陸續的出現了,有的人會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突然開發出了身體的天賦。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有一種說法是幾年之后會有宇宙魔軍入侵元武星球。
“而這些覺醒者,就相當于魔軍的先遣小隊,要與魔軍里應外合。”
“這不是胡扯么!”羅利忍不住笑了一聲,“反正不管怎么樣,我們現在不用怕血幫的人了吧?”
飛猴點點頭。
“不過,三天之后血王放出來的時候,就不好說了。這幾天你還是多加練習的好。”
“老大,這要怎么練習?”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現在還沒有人弄清楚覺醒的原因,好像覺醒者的異能都是自我摸索出來的。要不你也先自己試試?”
“好!”
羅利頓時來了興致,兩眼放光。
“老大,今晚咱倆一起睡吧?”
飛猴微微側目:嗯???
“我的意思是,我睡在你旁邊,能保你的安全。等今晚獄警查完房之后,我就偷偷鉆進你的被窩!”
飛猴:……
……
凌晨1點鐘,監區里的燈依然亮著,卻也十分安靜。
第一層中只有羅利和飛猴兩個人,冷清得有些怪異。
羅利和飛猴躺在了一個被窩里。
飛猴早已經鼾聲四起,羅利卻依然睜著大眼。
一方面,他在注視著二三樓層的動靜,怕有血幫的人偷襲。
另一方面,他對于自己覺醒這件事十分亢奮。
他從小就是一個極其平凡的人,除了那個顯得不太平凡的夢想,幾乎沒什么存在感可言。
“既然我都能把聲波當成武器,那么想唱出最美妙的歌聲,應該也不難吧?
“老大也說了,覺醒者的異能都是自我探索出來的,要不我現在就試試?”
這么想著,羅利已經興奮的不能自己了。
自從進監獄以來,他一直都不敢開口唱歌,真的是快要把他憋死了。
整個一層現在十分空曠,回聲充分,顯然是一個絕佳的練歌場所!
而且,雖然今天他把血幫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保不準他們會在半夜里偷襲,他唱歌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嘛!
血幫的人知道他沒睡,一定不敢輕舉妄動!
說干就干!
先哼哼幾句找找狀態!
于是,羅利全身心投入的哼了起來……
再然后……
覺醒者羅利在這一夜的時間里,練成了一項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技:
一邊睡覺一邊打呼一邊唱歌!
第二天,羅利第一次進入了監獄工廠干活。
監獄工廠所生產的,都是十八座地獄監獄里的刑具,還會打造一些兵器供給罪惡城邦的守城部隊。
羅利被分配到了剪刀工廠,那里主要的工人都是血幫的囚犯。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裝配車間的時候,所有血幫的人都像見了瘟神似的,一下子躲得遠遠的。
這時羅利才發現,僅僅一夜之間,這些昨天還那么兇神惡煞的壯漢們,一個個變得無比憔悴,每個人都長出了濃重的黑眼圈。
“飛猴哥,這些人都怎么了?”
羅利轉身問身旁的飛猴。
飛猴一路上一直都病懨懨的低著頭,這時終于抬起了臉龐,比那些血幫的人更加憔悴慘白,瘦得都脫相了。
“大哥,你這是咋啦?”
飛猴像癆病鬼似的瞅著羅利:“今天晚上,你還是回你自己的床睡吧。”
他嗓音嘶啞,虛弱得只能用氣聲說話了。
“那不行啊!萬一血幫的人趁你睡覺的時候暗算你可怎么辦?”
“那我也認了。”
羅利:???
“老大,到底發生了什么?!!”
“別過來!”
飛猴忽然抓起一把冰冷的剪刀,舉到身前作防御狀。
“再往前一步我就特么捅死你!”
飛猴一邊說著,一邊舉著剪刀慢慢的后退。
直到他退到了自己的操作臺前,這才開始工作。
留給羅利一副冷漠的側臉。
羅利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為什么?我哪里得罪老大了?”
正疑惑著,車間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幾乎平了門框的高大身軀,蹣跚的來到門口,微微一矮頭走了進來。
是鐵甲幫的大象哥。
他剛從油鍋地獄釋放出來,雖然身上套著囚服,依然能瞥見他衣服里被熱油燙焦了的皮膚。
他身后還跟了幾個鐵甲幫的小弟,和他同樣的狼狽模樣,遠遠的就能聞到身上的焦糊的氣味。
這就是罪惡城邦監獄,哪怕剛剛被重刑罰得遍體鱗傷,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
大象哥一看見羅利,立刻瞪起了眼睛,喘著粗重的呼吸,加快了速度向他逼來。
羅利心中一驚:糟了,剛對付完血幫的人,鐵甲幫的人又來尋仇了。
他昨天才剛剛覺醒,此刻并不能隨時隨地的調用出異能。
他自己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慌亂之下,從臺子上順走了一把剪刀,藏在了背后。
大象哥越來越近,羅利覺得全身都被籠罩在他的殺氣之下。
再有一步,大象哥就到達他的眼前了。
羅利決定先發制人,果斷的拿出剪刀,往前直直的扎了出去。
“松鼠哥讓我帶個口信……”
大象剛一開口,羅利的剪刀立刻停在了半路。
“松鼠哥?”羅利疑惑道,“是我二哥嗎……?”
大象點點頭,繼續說道:“松鼠哥說,他在里面挺好的,讓你們放心。他還要再待一段日子才出來。”
說完這句話后,大象恭敬的微微一頷首,完全不介意羅利剛才還要那剪刀扎自己,繼續向前走去。
他身后的那幾個小弟,也都逐一向羅利致意,緊隨大象身后,又來到了飛猴哥的身邊。
他們跟飛猴說了同樣的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開始認真的工作起來,給剪刀裝上鉚釘。
這突發的轉變,讓飛猴暫時與羅利冰釋前嫌。
他虛飄飄的來到羅利身邊,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頭霧水。
鐵甲幫的這些人是怎么了?
怎么關了一天的地獄監獄,反而尊稱老二為松鼠哥了?
監獄里更是一個江湖,名字后面多加一個“哥”字,就代表著地位的重大提升。
接下來,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
隨著鐵甲幫的犯人們越來越多的釋放回來,飛猴和羅利的地位在監區內水漲船高。
吃飯的時候,他倆身邊都圍坐滿了鐵甲幫的“小弟”。
每個人都甘愿將那僅有一點的兩片肥肉,上供給兩人吃,名曰:“松鼠哥吩咐,要照顧好兩位大哥。”
晚上睡覺,兩人的身邊圍了一圈兒鐵甲幫的人站崗,保護他們不被血幫人暗殺。
洗澡有人遞肥皂。
上廁所有人遞手紙。
當然,也有人繼續遞肥皂。
真是在監獄外面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啊!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四天,鐵甲老大從鐵樹地獄回來之后,拖著遍體鱗傷的身子,親自將自己的床鋪與飛猴調換過來。
之前在血王的壓迫下,他雖然也換過,但心里很不服氣。
這一次他卻是俯首稱臣,心甘情愿。
同時,鐵甲對著整個監區里高聲宣布:“從現在開始,鐵甲幫正式改名為‘飛猴幫’,飛猴哥是老大!”
鐵甲說著向飛猴一揮手,一層的囚犯們立刻都叫好起來。
飛猴一臉懵逼:我到底是穿越了還是重生了?
他忙把鐵甲拉到一旁,羅利也跟著湊了過去,想弄清楚個究竟。
“鐵甲哥!”
飛猴還是客氣的叫道,他在監獄幾年了,一直都這么叫的。
“千萬別,叫我小甲就行。”鐵甲的神色嚴肅的說,“或者叫我老鐵也行。”
“那……那還是叫老鐵吧。”飛猴覺得有些別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鐵甲略一頷首,微笑道:“這都是遵照松鼠哥的意思安排的。”
“真的是那位松鼠哥嗎?我的那位兄弟?”
“那當然了,整個監獄里誰還敢自稱第二個松鼠哥?”
“可是,就這幾天的時間,你們怎么對他一下子變得……”
鐵甲懂了飛猴的意思,不由得感慨了一聲:“是因為服了,徹底的服了。松鼠哥是我這輩子最佩服的真漢子,金剛純爺們!”
原來,之前姜寶牙進入刀山地獄受刑,是單獨一個人進去的,沒有同監區的囚犯跟他一起去。
所以人人都以為姜寶牙只是一個體質特異的憨批,要么是個會使邪法的怪物。
這一次,姜寶牙去十七座地獄監獄輪流受刑,每天都能在不同的監獄里碰到鐵甲幫的人。
所有人都親眼見證了他是如何受刑的。
鐵鍋的熱油,
滾燙的銅柱,
懸掛的鐵樹,
鋒利的剪刀,
他完全是靠著無比強大的忍耐力硬抗下來的。
誰能想到他看起來這么白白嫩嫩,一臉憨癡的小子,在受刑時竟然爆發出如此可怖又可敬的一面?
他面孔扭曲的嘶吼著,痛苦的長嘯著,每一次刑具打在身上,他毫不躲閃,甚至憤怒的迎擊而上!
眼看著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他竟然仿佛在痛苦中涅槃重生了一般。
身后竟然浮現出一道魔風呼嘯、烈火炎炎、血光沖天的地獄圖景!
他于是繼續怒吼著,繼續嘲笑著,任由刑罰在身上,眼都不眨一下!
他仿佛在告訴行刑官,這里是他的場子!
他才是真正的地獄之王,他才是真正從地獄里來的惡魔之主!
好幾個行刑官被嚇得當場癱坐在地上。
一直在旁邊監視的司徒健,這時候不得已親自上陣。
他使用的法子,刑罰的力度,猜也能夠猜到的。
可是到后來,司徒健累得已經快要虛脫了,姜寶牙卻更加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還往司徒健的臉上噴口水!
姜寶牙就像地獄的火焰,司徒健卻折磨他,他反而越燒越盛,差點兒將司徒健反噬掉!
司徒健到最后幾乎要放棄了。他看起來憋了一肚子氣,無法發泄,只好轉而去毒打其他的囚犯。
姜寶牙這時大吼一聲,司徒健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幾乎不敢去看他的臉。
姜寶牙讓司徒健把所有囚犯都放了,所有責罰都算到他的身上。
雖然最終沒能如愿,但這已經懾服了所有囚犯的心。
鐵甲幫的人是徹底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拜他為大哥的!
這一番聲情并茂的描述,讓飛猴和羅利身臨其境一般,聽得都入迷了。
兩人無法想象姜寶牙平時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但經過鐵甲這么一說,直接就把這段記憶深深的植入了兩人的心底了。
好半天,兩人才回過神來。
“我早就說過,他不是一般人。”
飛猴吞了口吐沫,感慨不禁道。
吱呀一聲,監區的鐵門在此刻打開,獄警押著面色慘白的血王回來了。
血王的下巴腫脹著,嘴里好像含著什么東西,一直在不停的淌著哈喇子。
應該是受了拔舌刑罰所造成的。
而他身子緊緊佝僂著,頭頂上冒著熱汗,顫抖的嘴唇上掛滿了寒霜,依然在忍受著那冰火寒毒的折磨。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仇視,一直狠狠的盯著飛猴,直到他轉身走上了樓梯。
看著他孱弱的身影,鐵甲輕蔑的哼了一聲。
“飛猴老大,你不用擔心。血王現在這副德性自身難保,應該不敢動你。在松鼠哥出來之前,還有我們這幫兄弟在呢!”
……
……
誰也沒有想到,姜寶牙竟然在整整一個月之后才被放出來。
在這期間,監獄里發生了一件大事。
整個罪惡城邦監獄里的所有囚犯——十個監區,近5000名囚犯——全部被征用到工地,去建一座大型的角斗場。
每年十二月份的冬至日,是罪惡城邦的建城紀念日。
按照千年以來的傳統,這一天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慶祝活動——罪惡狂歡夜。
舉行的地點就是在角斗場,而慶祝活動的主要內容,是觀看一百名囚犯的互相廝殺。
由于老的角斗場年久失修,幾天前的一場大風又幾乎將它摧毀,所以司徒淵決定在三個月之內,重新建造一座新的“樂園。”
姜寶牙被釋放出來的那一天,囚犯們都已經開工二十多天了。
他直接被送往了建筑工地,第三監區囚犯所在的施工區域。
現在,他算是第三監區最出風頭的人物了。
當他從囚車上下來的那一刻,所有人停下手上的活,全都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變化。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在他身上卻像是過了幾年。
他仍然戴著那副鐵鐐,臉龐變得有些瘦削,線條也更硬朗了。
額頭上還未消除的傷痕,以及嘴唇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更增添了他的男人氣概。
不過變化最大的還是他的神態。
一個月的時間歷練了人間煉獄般的酷刑,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滄桑過后的肅殺之氣。
只是他似乎自己沒有發覺。
負責監工的獄警,帶他來到一堆磚石前,安排他壘磚。
獄警剛一轉身離開,飛猴幫的人立刻都圍了上去,一齊尊稱道:“松鼠哥!”
姜寶牙只是淡淡的點點頭,額頭上籠罩著一層愁容。
與他第一次從刀山地獄里出來不同,他現在全身遍布著各式各樣的傷痕,光是看著就疼。
不過他好像并不在意,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松鼠哥,你這是……怎么了?”
一旁的小弟們紛紛問道。
他們沒想到姜寶牙這一次傷得這么嚴重,說好的金剛不壞之身呢?
不過大家也都能理解:一個月的時間輪流遭受十七座地獄的刑罰,就算再是金剛鐵骨也受不了啊。
松鼠哥能活著出來,已經算是神跡了。
“沒什么,”姜寶牙這時淡淡的答道,“就算有些不爽。”
“我懂了,松鼠哥。”鐵甲說道,“要不要我去找毒王搞一些治傷藥回來?他的藥很有奇效,咱們兄弟們都用過。”
“不必了,你不懂。”
鐵甲奇怪道:“松鼠哥不是因為這身上的傷而不爽的嗎?”
姜寶牙搖搖頭。
“那是因為什么?難道是有人對您老不敬?”鐵甲不由得憤憤起來。
“我是在里面沒待夠。”姜寶牙說。
空氣忽然有些凝固。
眾人見姜寶牙神色平靜,并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可是……這筆裝得也有點兒過頭了吧?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沒呆夠?
但姜寶牙說的確實是真心話,他真的沒待夠。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這一次務必一口氣合成所有的地獄功,然后合成最終的“無間神功”。
之前他合成“地獄刀山功”,花了三天的時間。
這樣算下來,剩下的十七座地獄監獄每天輪流一座,他總共需要三輪,共受刑51天才可以。
然而他進行到第二輪的中段就被放出來了。每一座地獄監獄的刑罰之力,都只吸取了五分之三。
就好比他現在擁有17 個瓶子,每個瓶子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
哪怕他有7個滿瓶,10個空瓶,也比現在要好很多。
他也不清楚為什么受罰受得好好的,卻在輪換監獄的途中,突然被帶上了一輛囚車,來到了這里。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進去。
而且,圣賢有話,“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等到下次他再被送進去的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得下來了。
“這樣不行!”
姜寶牙心想:趁著現在身上還“熱乎著”,必須馬上找到司徒健,再搞他一下,讓他把自己送回去。
于是,他的目光開始四處巡視著。
整個工地上有幾千名囚犯。他知道司徒健一定就在附近,不然這么多囚犯很容易出事。
大概看了一圈兒,沒有發現,姜寶牙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司徒健,你在哪呢?你給我出來!”
冷不丁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嚇傻了。
飛猴幫的人、血幫的人、毒幫的人,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姜寶牙。
整個監獄里,誰敢直接稱呼司徒健的名字?
還口氣這么囂張的大呼大叫?
松鼠哥莫不是瘋了?
“餓死鬼,你快出來!我松鼠哥現在找你,十秒鐘之內馬上給我出現!”
我勒個擦!
這一下讓所有囚犯更加震驚不已。
你還敢叫他餓死鬼?
你自己快要變成鬼了吧!?
這兩聲喊叫,此時順風飄到了整個工地。
幾千名囚犯都一齊停了下來,向姜寶牙的方位看過來。
在這十個監區之內的犯人,也有不少狠角色,也曾經跟司徒健對著干過,但還沒有一個人敢大庭廣眾之下叫出這三個字。
“餓死鬼,你個慫貨,你個縮頭烏龜,你個王八蛋,我肝你祖宗!”
完了完了,竟然又開始敢罵他了!
犯人們光是聽著,就已經全身打起了哆嗦。好像這話是從自己的嘴里罵出來似的。
此時,一股難以言說的死寂,籠罩在了整個工地上方。
所有人頭頂都懸起一團烏云,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然而,姜寶牙罵了半天,司徒健卻始終都沒有現身。
只有一些獄警出現,惡狠狠的催促著囚犯們繼續干活。
但奇怪的是,獄警們并不搭理姜寶牙,好像得到了什么秘密指令似的,讓他繼續一個人在那罵著!
真他娘的邪門啊!囚犯們一個個臉上都是這種表情。
不過,幸好司徒健沒有出現,不然他們真怕再被姜寶牙連累了。
大家繼續悶頭干活,一言不發,工地上就聽著姜寶牙一個人在那破口大罵。
罵了半天,姜寶牙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司徒健為什么不出現?
不會是在地獄監獄里自己把他嚇著了吧?
可蹊蹺的是,那些獄警竟然也不來管自己。
司徒健給他們下令了?
司徒健已經察覺到自己是在故意挑事?所以才躲起來不給自己進監獄的機會?
正踟躕著,姜寶牙的視線中,逐漸出現了另兩個人的身影。
那是毒王和拼皮男。
他倆正穿過一片泥沙地,向飛猴幫的范圍內走來。
通常情況下,一個幫派不會輕易進入另一個幫派的勢力范圍。
而一旦進入,也意味著沒什么好事發生。
飛猴幫的人立刻警覺起來,手里拿著工具都形成預備作戰的狀態。
毒王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走到地界的邊緣處,就讓拼皮男站在了外面,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松鼠哥是吧,最近你的名聲很響啊!”
毒王笑呵呵的走到姜寶牙身前,伸出滿是金銀珠寶的手,要與姜寶牙握手。
鐵甲做出一個阻攔的手勢,趴在姜寶牙耳邊低聲說:“毒王全身都是毒,你要小心點兒。”
毒王笑而不語,眼睛盯著姜寶牙,手又往前伸了一下,似乎在試探姜寶牙的膽量。
姜寶牙顯得滿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和他握手,心想:你未必也能毒死我。
“我哪有什么名聲?”姜寶牙回道,“我都在地獄監獄里待著呢。都是我老大飛猴哥罩著我。”
姜寶牙這么說,一來是沒心思搭理他,讓他有什么事直接找飛猴。
二來,他一回來所有囚犯都圍著他轉,他不想讓飛猴臉上沒面子。
畢竟飛猴也做了二十多天的老大了。
毒王笑道:“飛猴老大我也是久仰了。不過今天我來,是找你松鼠哥的。”
姜寶牙微微一怔:“找我干嗎?”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這都是我兄弟。”
“完全是私事兒。”毒王別有深意的笑起來,“如果你真的為你弟兄們著想,我覺得他們還是不知道的好。”
“咳咳,老二,毒王老大既然親自請你來了,已經給足了面子了,你還是和他去單聊吧。”
飛猴發話了。刷了一波無力的存在感。
姜寶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行,那我就跟你聊會兒。”
毒王領著姜寶牙一直走到了工地的最外圍。
這里,每隔十米就站著一位來回巡邏的獄警。
他們全副武裝,手上還牽著兇惡的龐氏獸,將整個工地包圍其中,防止有囚犯逃跑。
毒王走到一位獄警的身前,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盒丹藥。
毒王雖然不是監獄中最厲害的角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山海幫的幫主,手上無數奇藥異寶。
這一盒丹藥看起來不起眼,卻是解毒的靈丹。
就算獄警自己用不到,拿到罪惡城邦的城鎮中,也能賣一個好價錢。
“別太久。”
獄警叮囑完之后,就牽著龐氏獸走出了五六米,但也一刻不放松的盯著兩人。
“兄弟,從你進監獄第一天開始,我就開始觀察你了。”
這是毒王的開場白。
姜寶牙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怎么,你也想玩小松鼠啦?”
“呵呵,我不想。但是我想知道,你進這監獄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寶牙略感訝異:“什么意思?”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毒王說,“剛才你那么大聲的喊司徒健的名字,你是什么意思?”
見姜寶牙有些遲疑,毒王繼續笑道:“你每次都是在故意挑事的,對不對?你怕別人看出破綻,所以才故意裝得呆呆傻傻。
“但是你瞞不過我的眼睛。”
姜寶牙也樂了:“我看你才傻呢!我故意挑事,有什么好處啊?”
“為了進地獄監獄。”
這幾個字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
姜寶牙畢竟還年輕,臉上顯露出一絲驚慌。
“你的意思,我是受虐狂嗎?”
“有可能是受虐狂,也有可能是為了練什么神功……”
毒王仍然是笑瞇瞇的,繼續說道:“不過實話實話,我不太清楚,我也不關心。”
姜寶牙慢慢心里松了口氣,原來這老油條只是詐唬自己。
“你說了這半天,到底是想說什么啊?”姜寶牙顯得很不耐煩,“你再不說我就走了啊。”
說著,姜寶牙作勢要離開,毒王一把將他拽住。
“我只關心一件事。你身體里的‘狗符’是怎么解除掉的?”
姜寶牙一怔:“你想知道這個干什么?”
姜寶牙看著毒王,忽然眼睛一亮,不自覺的低壓低聲音,“你想越獄?”
毒王微笑不語,眼睛卻毒辣辣的盯著姜寶牙。
那意思是如果姜寶牙敢透露半句,立刻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毒王笑道,“咱們做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幫我解除‘狗符’,我也幫你保守秘密。”
“我的秘密?”
“就是你主動想受刑罰的事情。”
“切,這有什么可保守的,你到處說去唄!你要是不說,我現在替你說去!順便幫你的事也宣傳宣傳。”
姜寶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好啊,你真有種的話,現在就開始。我親眼看著你。”
毒王眼冒毒光,輕蔑的哼了一聲。
“哎,算了算了,咱們還是再商量一下吧。”
毒王突然又認慫了。
果然是穿鞋的怕光腳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毒王打心眼兒里對姜寶牙有點兒發怵,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會干出什么事來。
琢磨了一會兒之后,毒王說:“這樣吧,你來開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滿足你。”
姜寶牙心中一喜,正中自己的下懷。
其實姜寶牙還真有事情可能用得上毒王。
他在吸取油鍋、火山、冰山這三座地獄刑罰之力的時候,遇到了阻礙。
最多只能吸取10%的原力就停滯不前了。
因為囚犯在受刑的時候,都會穿著特制的刑衣,保證在不死的情況下最大程度受到刑苦,所以姜寶牙覺得問題就出現在刑衣上。
他覺得只有把刑衣脫掉,讓身體真正的接觸到火山、冰山、油鍋,才能完全吸取原力。
當然,如果沒有什么法寶來輔助自己,這無異于自虐式自殺。
而毒王的手上有無盡的奇藥法寶,或許能有辦法幫助自己。
姜寶牙作出深思熟慮的樣子,琢磨了片刻,說:“你把女兒嫁給我,我就幫你。”
毒王:???
毒王:“我哪來的什么女兒啊?!”
“沒有女兒還敢來談條件?”姜寶牙一本正經的鄙夷道,“那你有沒有兒子啊?!”
“臭小子,別跟我在這兒耍貧嘴!”
“是你讓我開條件的。我開了你又罵我,你是不是有病?”
毒王強行按下心頭的怒火,看著姜寶牙滿身的傷痕,說:“這樣吧,我可以給你提供療傷奇藥。
“不管你之前用什么方法從刀山地獄毫發無損的出來的,但現在應該是遇到點麻煩了吧?”
毒王繼續仔細觀察著姜寶牙身上的傷,說:“你現在身上最嚴重的傷,是燒傷、凍傷和燙傷。應該是無法抵御火山、冰山、油鍋三座地獄的刑罰,對不對?”
姜寶牙不得不佩服毒王的眼光。
“對又怎樣?”
“我有一種藥,可以讓你在三天之內,完全的治愈這三種傷。”
姜寶牙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我自己,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完全恢復。我現在只是剛從地獄出來,還沒來得及療傷,ok?”
隨后,姜寶牙繼續輕蔑的說:“我還以為是什么奇藥呢。你要是有那種吃完之后,不怕不火燒不怕寒凍的,那我才是真的服你。”
“有啊!”毒王立刻脫口而出,“不過不是吃的,是一種蟾蜍粉。”
“那蟾蜍生活一座冰火島上。島上一半是冰天雪地,另一半常年噴發火山,那蟾蜍不怕巖漿,不怕火燒,也不怕極寒,正好適合你。”
“只不過我現在沒法給你。我得出了監獄,回到本幫的總部,才拿能給你。”
姜寶牙冷笑道:“這位老漢,我看你才是在耍我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騙你。”
“事實就是,你先給我蟾蜍粉,我再幫你解狗符。”
“你幫我逃出去,我再給你蟾蜍粉。”毒王堅持道。
“那我們就各退一步……”姜寶牙說,“別談了。”
“好啊,那就不談了!”
毒王笑了笑,堆起了滿臉的褶子。
“不過呢……”
毒王忽然抓起姜寶牙的手,把手掌翻過來給姜寶牙看。
此時姜寶牙的手掌心已經變得烏黑一片。
“我剛才一不留神,給你下了一點小毒。你可以不找我拿解藥,只不過從今天夜里開始,每個晚上你全身都會奇癢無比……
“你會恨不得用刀刮骨解癢,到最后,你會求著別人,拿刀把自己扎成篩子!”
“哦哦……那我還是馬上解毒比較好。”姜寶牙淡定的說道,“你現在看好了啊!”
毒王:???
姜寶牙說著,把手掌舉在毒王面前,拖著長音慢悠悠的說道:“解——毒——”
同時,他催動起了體內的黃帝少陽功。
少陽功本來就是醫療內力,姜寶牙體內那么詭異的邪毒都能控制住,何況這種小毒呢?
毒王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他察覺到有一股深厚而溫暖的力量,從姜寶牙的掌心升起。
隨后仿佛有一塊無形的橡皮擦似的,一圈一圈的將那一片烏黑去除掉了。
毒王額頭沁出冷汗,心里一萬只羊駝奔跑而過。
這可是他苦練20年、最拿手的毒功啊!
就這么輕易的被擦掉了?
突然,毒王想起了血王的事情。
血王曾經向他去求過解藥,據說是中了這小子藏在血里的毒,那詭秘之毒甚至連毒王都沒辦法解掉!
一開始毒王還不相信,有人可能在自己的血里藏毒嗎?
現在,他看到姜寶牙如此不講天理的化毒功夫,也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姜寶牙那似笑不笑的神情,仿佛是在嘲笑毒王:用毒用到你祖宗頭上來了?
毒王覺得自己的臉都被打毀容了,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我也可以再給你幾天時間考慮……”
姜寶牙對著毒王狼狽的背影叫道。
這時,姜寶牙察覺到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從不遠的高處傳來。
他轉頭望去,在一座高高的警衛塔樓里,發現了司徒健那張青色的死人臉。
司徒健被發現后,立刻向后退了退,貌似轉身從塔樓下去了。
姜寶牙果然猜的沒錯,司徒健是故意在躲避自己。
姜寶牙這時忽然想到,既然毒王能看出來自己是故意去地獄受刑,那么司徒健可能也已經發覺了,這才把自己放了出來。
看來以后想要進地獄救不那么容易了,必須得換個路數才行。
“再犯點兒什么壞好呢?”
姜寶牙心里琢磨起來。
幫毒王逃獄?
或者來點兒更嗨的,策劃整個監獄暴動怎么樣?
不過這需要從長計議才行。
反正此刻他暫時不想再去地獄受苦了,先休息兩天再說吧!
……
……
直到夜里十二點,所有囚犯們才被重新運回了監舍里。
勞累了一天的囚犯們胡亂洗漱一番,沾床就著,鼾聲頓時此起彼伏。
現在,姜寶牙的床鋪已經換到了飛猴的左側,羅利則在飛猴的右側,三人還在閑聊著。
姜寶牙得知了羅利是覺醒者的事,在為他高興的同時,冥冥中覺得,自己怎么和覺醒者就脫不開關系呢?
飛猴忽然說道:“老二,謝謝你。”
“嗯?謝我什么?”
“謝謝你讓我做了這些天的老大,我已經過足癮了。我還是把老大的位置還給你吧。”
“還給我什么?那本來就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姜寶牙開玩笑似的說。
“不。論武功,論膽識,論道理,都應該你做這個老大。我何德何能呢?”
“就憑你當初舍身救我。”姜寶牙認真的說。
“真……真的?”
“真的。”姜寶牙一把摟住飛猴的肩膀:“你就安安心心當這個老大,有誰不服氣的,我替你搞定。”
“那我就不客氣了?”飛猴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雖然當老大只是我人生的第二夢想,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的。”
羅利好奇道:“老大,那你人生的第一夢想是什么?”
飛猴面露囧色,支支吾吾起來:“我要是告訴你們,你們可別笑話我。”
姜寶牙笑笑:“不會的,你說吧。”
“我想加入‘無跡者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