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許七安捂著嘴,用力咳嗽兩聲,等廳里的女眷們看過來,他才慢悠悠的邁過門檻。
像極了一把年紀的老頭子。
“你怎么了?”
身為正妻的臨安驚了一下,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小碎步迎了上來。
其他女眷,也投來緊張和關切的目光——九尾狐除外。
許七安擺擺手,聲音嘶啞的說道:
“與佛陀一戰傷了身體,氣血枯竭,壽元大損,需要休養很長時間。
“唉,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
九尾狐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氣血衰竭,說不定以后就不能人道了。”
臨安慕南梔臉色一變,夜姬半信半疑。
嬸嬸一聽也急了:“這么嚴重?可有找司天監求藥?”
大郎可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他還沒子嗣呢,不能人道,大房豈不是斷了香火。
........許七安看了九尾狐一眼,沒搭理,“我會在府上修養一段時間,好久沒吃嬸嬸做的菜了。”
嬸嬸當即起身,“我去伙房看看,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許府當年并不富裕,雖然有廚娘,但嬸嬸也是經常下廚的,不是生來就嬌貴的豪門貴婦。
許七安轉而看向慕南梔,道:
“慕姨,我記得你在后院有種草藥,替我熬一碗補氣活血的藥湯。”
知道自己是不死樹轉世的慕南梔“嗯”一聲,一副秋后算賬的模樣,面無表情的起身離去。
許七安接著說道:
“妹子,你給大哥做的袍子都穿破了。”
許玲月笑容嫻靜,細聲細氣道:
“我再給大哥去做幾件袍子。”
說話的過程中,許七安一直不停的咳嗽,讓女眷們知道“我身體很不舒服,你們別鬧事”。
一通操作之后,廳里就剩下臨安夜姬和九尾狐,許七安甚至沒好借口,道:
“臨安,你先回房,我和二郎國主要談些事。”
臨安鼓了鼓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她可不是乖順的賢妻良母,她戰斗力很強的。
許七安就沒強迫她離開,看著九尾狐,臉色嚴肅:
“國主,你還需要出海一趟,把超凡層次的神魔后裔收服,越多越多。”
九尾狐沉吟片刻,道:
“省的荒蘇醒后,收服海外神魔后裔,反攻九州大陸?”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許七安道:
“如果它們不愿意臣服,就殺光,一個不留。。”
九尾狐想了想,道:
“即使表面臣服,到時候也會背叛。沒有共同利益或足夠深厚的情感加持,神魔后裔根本不會忠于我,忠于大奉。
“到時候,沒準荒一來,它們就主動投誠背叛。”
許新年搖搖頭:
“不必那么麻煩,收服它們,然后大規模遷徙就夠了。
“海外廣袤無邊,荒不可能花大量時間去搜尋、收服它們,因為這并不劃算。神魔后裔如果參戰,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可對荒來說,祂的對手是其他超品,神魔后裔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許七安補充道:
“可以用荒蘇醒后,會吞噬所有超凡境的神魔后裔為理由,這足夠真實,且會讓海外的神魔后裔回憶起被荒支配的恐懼和恥辱。”
接下來是關于細節的商討,包括但不限于帶上孫玄機,沿途搭建傳送陣,這樣就能讓九尾狐快速返回九州,不至于迷失在茫茫大海中。
以及不配合的神魔后裔當場斬殺,絕對不能心軟。
許諾以后神魔后裔可以重返九州生活。
建立一個神魔后裔的國度,扶持一位強大的超凡境神魔后裔擔任領袖等等。
臨安挺著小腰,板著臉,專心致志的聽著,但其實什么都沒聽懂,直到九尾狐離開,她才確認自家夫君是真的談正事。
...........
“娘娘!”
夜姬追上九尾狐,躬身行了一禮,低聲道:
“月姬隕落了,在您出海的時候。”
九尾狐“嗯”了一聲,“我在海外晉升一品,覺醒了靈蘊,在遇到荒時,不得不斷尾求生。”
她在夜姬面前威嚴而強勢,全然沒有面對許七安時的妖嬈風情,淡淡道:
“不止是她,你們八個姐妹里,誰都會有隕落的風險。
“大劫來臨時,我不會憐憫你們任何人,明白嗎。”
一品境的九尾天狐有九條命,等九條命死光了,她也就隕落了。
在此之前,她是不會身隕的,而這不會以九尾狐的個人意志改變。
也就是說,斷尾求生是被動型能力,只要她死一次,尾巴就斷一根。
“夜姬明白,為娘娘赴死,是我們的命運。”夜姬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
“娘娘對許郎........”
銀發妖姬皺了皺眉,哼道:
“本國主當然不會喜歡一個好色之徒,惱恨的是,他百般糾纏我,仗著自己是半步武神對我動手動腳。
“嗯,本國主這次來許府煽風點火,就是給他提個醒。
“免得他總是打我主意。”
夜姬抿了抿嘴:
“若他一定要打娘娘您的主意呢。”
九尾狐無奈道: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誰讓他是半步武神呢。”
明明是你在打他主意,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夜姬心里嘀咕,回頭得在許郎面前說一些娘娘的壞話。
免得她帶著七個姐妹,不,六個姐妹來和自己搶男人。
內廳里,許七安朝小老弟挑了挑眉頭,傳音道:
“當敵人氣勢洶洶團結一致的時候,你要學會分化敵人,各個擊破。苦肉計是好東西啊,男人的苦肉計,就像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
“無往而不利。”
許新年冷笑一聲:
“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嫂子們個個多疑。”
“所以說要分化敵人。”許七安一言不發的起身,走向書房。
許新年今日休沐,閑來無事,便跟了過去。
許七安攤開紙張,吩咐道:
“二郎,替大哥研磨。”
許新年哼一聲,老老實實的磨墨。
許七安提筆蘸墨,寫道:
“已在海外漂泊半月,甚是思念吾妻臨安,新婚不久便要出海,留她獨守空閨,心里愧疚難耐,每日每夜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無恥!許新年在心里抨擊,面無表情的指點道:
“大哥,你寫錯了,音容笑貌是形容已故之人的。你應該用音容宛在。”
說完,就被許七安扇了一個頭皮:
“滾!”
真當我是粗鄙武夫嗎?
“但,我知道臨安識大體,明事理,在家中能與母親、嬸嬸相處融洽,因此心里便放心許多,此趟出海,不晉升半步武神,大奉危矣.........”
很快,一封家書就寫好了,他刻意在后面提及“任務沉重”,表達自己出海的辛苦。
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寫完之后,許七安以氣機蒸干墨跡,接著從香爐里挑出香灰,擦拭字跡。
“這能掩蓋墨香味,不然一聞就聞出來了,你多學著點。”他提點小老弟。
你不會有這么多弟妹的........許二郎心說我對思慕一心一意。
心里剛吐槽完,他看見大哥寫第二份家屬:
“南梔,一別半月,甚是想念.........”
許新年脫口而出:
“你和慕姨果然有一腿。”
“以后叫姨夫!”許七安順著竿子往上爬。
..........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許二叔當值回來,拉著白發如霜的侄兒和兒子推杯換盞。
微醺之際,掃了一眼女兒許玲月,妻子的結義姐姐慕南梔,侄媳婦臨安,還有南疆來的侄兒妾室夜姬,納悶道:
“你們看起來不太高興?”
嬸嬸憂心忡忡的說:
“寧宴受了重傷,以后可能,可能.........沒有子嗣了。”
不不不,娘,她們不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她們是懷疑大哥在海外風流快樂。許二郎為母親的遲鈍感到絕望。
嫂子們雖然關心則亂,但她們又不蠢,現在早反應過來了。
一品武夫已經是天難葬地難滅,何況大哥現在都半步武神了。
“瞎說什么呢,寧宴是半步武神,死都死不掉,怎么可能受傷........”許二叔忽然不說話了。
“是啊,寧宴現在是半步武神,身子不會有事。”姬白晴熱情的給嫡長子夾菜,噓寒問暖。
她可不管兒子在外面有多少風流債,她恨不得把天下間所有美人都抓來給嫡長子當媳婦。
許元霜一臉崇拜的看著大哥,說:
“大哥,你可要好好教導元槐啊,元槐已經四品了。”
身為許家第二位四品武夫,許元槐本來志得意滿,但現在一點驕傲的情緒都沒有。
悶頭吃飯。
結束晚宴后,慕南梔冷著臉回房去。
夜里,許二叔洗漱完畢,穿著白色里衣,盤坐在小塌吐納修行,但怎么都無法進入狀態。
于是對著靠在床邊,翻看圖文話本的嬸嬸說:
“今兒的事給我提了個醒,寧宴,很可能不會有子嗣了。”
嬸嬸放下話本,吃驚的挺直小腰,叫道:
“為什么?”
許二叔沉吟一下,道:
“寧宴現在是半步武神了,本質上說,他和我們已經不同,不要問哪里不同,說不出來。你只要知道,他已經不是凡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和國師是雙修道侶,這都快一年了,國師還沒懷上。
“與臨安殿下成親一個半月,同樣沒懷上。”
嬸嬸哭喪著臉,眉頭緊鎖:
“那怎么辦。”
許二叔寬慰道:
“我這不是猜測嘛,也不確定.........而且寧宴現在的修為,死都死不掉,有沒有子嗣倒也不太重要。”
“屁話!”嬸嬸拿話本砸他:
“沒有子嗣,我豈不是白養這個崽了。”
...........
寬敞奢華的臥房里,許七安摟著臨安溫軟細膩的嬌軀,手掌在綿軟的水蛇腰摩挲,她渾身汗津津的,秀發貼在臉上,眼兒迷離,嬌喘吁吁。
與羅裙、肚兜等衣物一起散落的,還有一封封的家書。
好騙的臨安一看狗奴才給自己寫了這么多家書,當時就感動了。
接著經歷許七安輕攏慢捻抹復挑,她就徹底認輸了,把九尾狐的話拋到九霄云外。
“寧宴!”
臨安藕臂摟著他的脖頸,撒嬌道:
“我明日想回宮看看母妃。”
許七安回望她:
“想去就去,問我作甚。”
臨安低聲道:
“懷慶不讓我進后宮見母妃,據說母妃最近拾掇朝中大臣,讓他們逼懷慶立太子,母妃想讓皇帝哥哥的長子擔任太子。”
陳貴妃雖然一敗涂地,但她并不氣餒,因為女兒嫁給了許七安。
單憑許銀鑼丈母娘的身份就讓她不必受任何人白眼。
朝中心思活絡,想燒冷灶的人就盯上了陳太妃。
你母妃那個段位,還是少折騰了吧,懷慶就是不搭理她,抽空一根指頭就可以按死.........許七安心里這么想,嘴上不能說:
“懷慶是擔心陳太妃又拾掇你去找她鬧事吧。”
臨安不滿的扭一下腰肢:
“我可不會輕易被母妃當槍使。”
你得了吧........許七安道:
“臨安啊,你還想不想報復懷慶,狠狠壓制她,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臨安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當然有,比如,妹妹翻身做姐姐,讓懷慶喊你姐..........許七安忍了下來,岔開話題,道:
“你一點都不想我啊。”
“想的。”臨安忙說。
許七安就抓起她的左右手,沉聲道:
“指甲都沒剪,還說想我。”
臨安:“?”
..........
“姨!”
白姬敲了敲窗戶,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
“狗男人讓我帶東西給你。”
白姬稚嫩的嗓音傳來。
慕南梔穿著單薄的里衣,打開窗戶,看見小巧玲瓏的白姬背著一只羊皮小包,包里鼓脹脹的。
她哼了一聲,把白姬抱在懷里,打開羊皮小包的扣子,取出不算厚但也不薄的一疊紙,坐在桌邊讀了起來。
“南梔,一別半月,甚是想念.........”
她先是撇嘴不屑,然后漸漸沉浸,時不時勾起嘴角,不知不覺,蠟燭漸漸燒沒了。
慕南梔戀戀不舍的放下信紙,打開窗戶,又把白姬丟了出去:
“去找你的夜姬姐姐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白姬軟濡的叫了一聲,屁顛顛的去找夜姬了。
好不容易敲開夜姬的窗戶,又被丟了出來。
“去找許鈴音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哼!”
白姬朝著窗戶哼了一聲,生氣的跑開。
...........
深夜,靖山城。
圓月灑下霜白的光華,讓天上的星辰黯淡無光。
巫神雕塑凝立的祭臺下方,穿著長袍的巫師們像是蟻群,在黑夜里匯聚。
一名名穿著長袍戴著兜帽的巫師盤坐在祭臺下方,像是要舉行某種盛大的祭祀。
李靈素的兩位姘頭,東方姐妹也在其中。
東方婉清環顧著周遭沉默不語的巫師們,低聲道:
“姐姐,發生什么事了。”
不久前,大巫師薩倫阿古召集了三國境內所有的巫師,,命令眾巫師在兩日之內齊聚靖山城。
此時靖山城匯聚了數千名巫師,但仍有許多低品級的巫師未能趕來。
東方婉蓉臉色凝重:
“老師說,三國將有大災禍了。”
所有巫師只有齊聚靖山城,才有一線生機。
東方婉清表示不解,“巫神已經初步掙脫封印,難道庇佑不了你們?”
她用的是“你們”,因為東方婉清并非巫師,而是武者。
這時,身邊一名巫師說道:
“我昨日聽伊爾布長老說,那人已成氣候,別說大巫師,就算現在的巫神,恐怕也壓不住他。
“想來所謂的大災禍,就是與那人有關。”
氣質嫵媚的東方婉蓉皺眉道:
“伊爾布長老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誰?”
........
她這句話剛問出口,自己就得到答案了,一個名字在腦海里浮現——許七安!
放眼九州,與巫神教有仇的,且成長到連巫神都壓不住的人物,只有那位新晉的一品武夫。
東方婉蓉是親眼見過許七安打上門來的。
“可我上次見到他上門討債,被大巫師給擋了回去。”東方婉蓉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大巫師尚且能擋回去,何況巫神已經進一步掙脫封印,能涉及到現在的力量遠不是初步掙脫封印時能比。
有巫神和大巫師坐鎮靖山城,就算許七安是一品武夫,也不該讓大巫師如此忌憚。
“而且,前陣子我聽烏達寶塔長老說,那武夫已經出海了。”又有人說道。
這就排除了敵人是許七安的可能。
也是,一位一品武夫罷了,于他們而言確實高高在上,但對巫神和大巫師來說,未必就有多強。
如果敵人是許七安,不該是這般動靜。
“會不會是.......佛陀?”
一名巫師提出大膽的猜測。
他剛說完,就看見周圍戴著兜帽的腦袋擰了過來,一雙雙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同門們的表情大抵是“別胡說八道”、“好有道理”、“烏鴉嘴”、“瘋了吧”等等。
“可如果不是佛陀,誰又能讓巫神、大巫師如此忌憚。”東方婉蓉輕聲道。
數月前,大奉超凡強者和佛門戰于阿蘭陀的事,早就傳回巫神教。
據說佛陀比巫神更早一步掙脫封印了。
巫師體系的修士們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似乎,佛陀比巫神要強一些。
一時間無人說話,周遭的巫師們臉色都不太好。
隔了一會兒,有巫師低聲自語:
“大巫師召集我等齊聚靖山城,是為了幫巫神抵抗佛陀?”
這樣的話,必然死傷慘重。。
眾巫師念頭紛呈,或驚或怕時,盤坐在祭臺之上,巫神雕塑邊的大巫師薩倫阿古,忽然站了起來。
他身邊的雨師納蘭天祿,兩名靈慧師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隨之站起,與大巫師并肩而立,巫神教四位超凡同時望向南方,也就是眾巫師身后。
“很熱鬧啊。”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在黑夜中回蕩。
東方婉蓉和東方婉清姐妹倆臉色一變,這聲音無比熟悉,她們不止一次聽見。
眾巫師霍然回首,看見銀色的圓月之下,一位身披靛青長袍的年輕人,踏空而來。
許七安!
真的是他........東方婉蓉表情略有呆滯,萬萬沒想到,讓大巫師如此忌憚,如此興師動眾的人,居然真的是許七安?
她再看向妹妹,發現妹妹的表情與自己差不多,都是震驚中帶著茫然。
許七安?!數千名巫師齊刷刷扭頭,望向身后天空,看見了那名高高在上的年輕人。
如今的九州,誰不認識這個傳奇般的武夫?
可是,居然會是他,讓巫神和大巫師如此忌憚,不惜召集所有巫師齊聚靖山城的敵人,居然是許七安。
他配嗎?
一個一品武夫,能把我們巫神教逼到這個程度?
巫師們并不接受這個事實,一邊左顧右盼,尋找可能存在的其他敵人,一邊豎起耳朵默默聆聽,看大巫師和傳奇武夫會說些什么。
“薩倫阿古,從當初我殺貞德開始,你便處處針對我,昨日我與佛陀戰于雷州邊境,你們巫神教仍在推波助瀾。可曾想過會有今日的清算!”
許七安的聲音清朗平靜,響在每一位巫師的耳畔。
數千名巫師聽的一清二楚,他們首先確認了一件事,許七安真的是來報復的,因為大巫師以前屢屢得罪于他。
但接下來的話,巫師們就聽不懂了。
他說什么啊,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許七安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他不是一品武夫嗎,什么時候一品能和超品戰斗了……巫師們腦海里疑問翻涌而起。
雖然一品強者在普通修士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超品才是人們眼中的神。
有點見識和經驗的人都知道,這里面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轟隆”
夜空烏云密布,遮住圓月。
只見大巫師站在祭臺邊緣,張開雙臂,溝通了此方天地之力。
一道道水缸粗的雷柱降臨,劈向空中的武夫,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抗拒他,要將他誅殺、降服。
巫師們在這股天威之下瑟瑟發抖,但心里多了幾分底氣和信心。
這就是他們的大巫師。
天地間瞬間呈現出熾白之色,雷柱扭曲狂舞。
面對聲勢浩大的天罰,許七安抬起手,輕輕一抓,霎時間,天地重歸黑暗,烏云散去。
而許七安掌心,多了一團外表電弧跳動,內核熾白的雷球。
“薩倫阿古,現在的你,差了點!”
他掌心一握,掐滅雷球,接著,腰背緊繃,右臂后拉,他的皮膚亮起繁復深奧,讓人頭暈眼花的紋路。
他拳頭周遭的空間迅速扭曲起來,像是承受不住重壓即將破碎。
許七安隔空一拳捶出,拳勁發出刺耳的音爆。
武夫的攻擊樸實無華。
但底下的巫師親眼看見,大巫師身前的空間,如鏡子般破碎,虛空中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眾所周知,一品大巫師可借天地之力御敵,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同級別的高手除非煉化此方天地,否則很難傷到大巫師。
薩倫阿古用這一招對付過監正,對付過巔峰狀態的魏淵,從未失手。
“噗........”
但這一次,巫師體系一品境的能力仿佛失效了,薩倫阿古噴吐血霧,身軀弓起,雙腿貼地滑退。
殷紅的鮮血黏稠的掛在厚密的胡子上。
大巫師的臉色迅速頹廢下去,眼球布滿血絲,宛如油盡燈枯的老者。
薩倫阿古盤腿而坐,周身騰起陣陣血光,快速拔除侵入體內的氣機,修復傷勢。
他沒有試圖以咒殺術反擊,因為這注定無法傷到半步武神。
嘩然聲四起。
底下的巫師們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但又沒人敢相信這一幕。
一拳,只一拳就重創了一品巫師。
這是一品武夫能做到的事?
借著,他們想到了許七安方才的那番話——我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
他們突然明白了,明白大巫師為何如此忌憚,眼前這個武夫,修為強大到了超乎他們想象的境界。
這才短短數月啊........
像這樣的傳奇人物,既然選擇為敵,當初就應該不顧一切的抹殺,不然遲早反噬,不,現在已經反噬了.........
他現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巫師們心里涌起。
東方姐妹駭然對視,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恐懼和震撼,同時,東方婉蓉看見身邊的巫神,正因恐懼微微發抖。
許七安一拳重傷大巫師后,沒有立刻出手,高聲道:
“巫神!
“信不信老子一拳殺光你的徒子徒孫!”
話音落下,那尊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嗡的一震,一股石油般濃稠的黑霧噴涌而出,于高空霍然展開,形成一張遮蔽圓月的幕布。
幕布之后睜開一雙注視著整個世界的冷漠眼睛。
許七安沒有嘗試殺底下的數千名巫師,因為知道這注定無法做到,在他踏入靖山城地界時,此方天地就與巫神融為一體。
想在巫神的注視下殺人,難度極大。
剛才重傷薩倫阿古的那一拳能奏效,想來是巫神在評估他的戰力。
“巫神在上!”
數千名巫師俯身拜倒。
他們心里再次涌起強烈的安全感,不再畏懼半步武神的威壓。
“改換我來試探你了!”
粗鄙的武夫對超品存在毫無敬畏,繁復深奧的紋路再次爬滿全身,皮膚化作血紅,毛孔噴薄血霧,頃刻間,他仿佛成了力量的象征。
他周遭方圓十丈的空間劇烈扭曲,像是無法承受他的力量。
籠罩著天空,黏稠如石油的幕布中,鉆出九道身影,他們面容模糊,每一尊都充斥著可怕的偉力,磅礴的氣機鋪天蓋地。
九位一品武夫。
這是過去無盡歲月里,巫神殺死過的、針對過的一品武夫。
此時通過五品“祝祭”的能力召喚了出來。
理論上來說,巫神還可以召喚初代監正和儒圣,這兩位也與祂有著極深的淵源,只不過初代監正的存在已經被當代監正從根本上抹去。
而召喚儒圣的話,儒圣可能會對“召喚師”重拳出擊。
許七安伸出右臂,掌心朝著九尊一品武夫的英魂,用力一握。
嘭嘭嘭.......
九尊一品武夫相繼炸開,還原成純粹的黑霧,返回遮天蔽日的幕布中。
巫師召喚出的武夫英靈,只具備原主的力量和防御,以及超凡境之下的能力。
并沒有不死之軀的堅韌,以及合道境的意。
而單純只是比拼力量的話,吞噬了神魔靈蘊的許七安,能打十個一品武夫。
要知道即使在半步武神境界里,許七安也是佼佼者,至少神殊的力量就不及他。
下一刻,許七安胸口傳來“當”的巨響,猶如金石碰撞。
他胸腔凹陷了進去。
巫神借助九大英靈的“隕落”,以咒殺術攻擊他。
能把半步武神的身軀打的生生變形,這股力量足以重創任何一品。
不愧是超品,隨便一個法術,便可讓武夫之外的一品短暫喪失戰力..........許七安對巫神的力量有了初步的判斷。
與當初解救神殊時的佛陀相差不大,但不及此時此刻,已經化作整片西域的佛陀。
啪!
他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籠罩天空的黏稠幕布劇烈抖動起來,沸騰起來,像是遭遇了重創。
玉碎!
他又把巫神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勢百分百返還了。
巫神沒有繼續施展咒殺術,因為會再次被“玉碎”返還,然后祂再施展咒殺術,如此循環,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這沒有任何意義。
黏稠如石油的幕布緩緩下沉,籠罩了祭臺周邊的數千名巫師們。
大巫師站了起來,緩緩道:
“許七安,阻擋不了大劫。巫神掙脫封印之日,便是大劫來臨之時。
“你可以轉修巫師體系,這樣就能庇護身邊的人,與巫神聯手才能對抗其他四位超品。”
許七安淡淡道:
“滾吧!
“炎康靖三國我接管了,這是你們巫神教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幕布緩緩收縮,回到了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體內。
數千名巫師,包括薩倫阿古、納蘭天祿,還有兩名靈慧師,統統融入了巫神體內。
這是巫神對他們的庇佑,讓他們免于遭受半步武神的清算。
但三國境內,包括就在咫尺的靖山城,不是只有巫師,更多的是普通人,普通武夫。
這些人巫神無法庇佑。
巫神教等于拱手讓出了偌大的東北,這就是許七安說的,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當然,對于巫神來說,氣運已經凝練,儲存在了玉璽中。地盤短時間內并不重要了。
等祂破關,便可容納氣運,吞噬三國疆土。
“沒了巫神教,炎康靖三國就能納入大奉版圖,有了這數百萬的人口,大奉的氣運必然水漲船高,眼下來說,這是好事。先通知懷慶,讓她用最短時間接手三國。”
人口就代表著氣運。
炎康靖三國的氣運已經沒了,所以它們唯一的結局就是歸于大奉,從此三國不復存在。
冥冥之中自有天數。
這時,許七安看見下方還有一道人影沒有離開。
她容貌秀麗,身段婀娜,也是個熟人。
圣子的老相好,東方婉清。
因為是武夫的緣故,她沒有被巫神帶走,此刻正茫然不知所措。
“帶回京城送給李靈素,就當是伴手禮了,圣子你要保重你的腰子啊。”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傳書道:
【三:諸位,我在靖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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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你這么快就去找巫神教清算了?巫神狀況如何,你有沒有受傷?】
涉及到政治問題,懷慶反應比其他人都快,率先回復。
另外,她對半步武神的強大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只覺得許七安的行為過于沖動,沒有喚上其他超凡,乃至神殊幫忙,就貿然去找巫神教的麻煩。
【七:反正半步武神皮糙肉厚死不了。】
前天抵達南疆后,沒有隨夜姬返回京城,打算在妖族領地里小住幾日的李靈素率先回答。
他是萬妖國的貴客,妖族好酒好肉的招待,還有美麗的狐女獻上歌舞,圣子喝到興頭上,還會下場與狐女們載歌載舞。
最重要的是,盡管玩的歡樂,他的腰子卻不會有任何負擔,因為身為貴客的他擁有足夠的主動權。
狐女們當然想侍寢啊,但李靈素嚴厲拒絕了。
大家玩歸玩,可別想著睡我。
這要是在家里就不一樣了,紅顏知己的垂涎他美色,早動手動腳了。
總而言之,在南疆既能醉生夢死,又不用扶墻而走,美哉。。
【二:死了最好!】
李妙真憤憤不平的詛咒了一句。
她萬里迢迢從海外歸來,正打算明早尋許寧宴的晦氣,結果他去了靖山城?
妙真脾氣挺大啊,嗯,回頭也寫份“友情信”給你.........許七安心說,他以指代筆,傳書道:
【我打下整個東北三國了,陛下,你近日便可派人接管巫神教地盤。】
遙遠的京城,寢宮里,懷慶猛的翻身坐起,怔怔的盯著玉石小鏡的鏡面。
打下來了?!
這就打下來了?
自古以來,巫神教雄踞東北,歷史比大奉更久遠,超品坐鎮,騎兵無雙,與北境妖蠻一樣,是大奉的心頭之患。
結果一夜之間,巫神教不復存在了?
【一:怎么回事,不應該啊,巫神沒有庇佑巫神教?】
許七安便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公布在地書聊天群里。
他沒有去分析巫神庇佑巫師后會引發的局勢變化,以及大奉在其中會取得什么好處,因為許七安相信,天地會成員里,除了麗娜,其他人智商都在基準線以上。
不需要他解釋。
他只解釋了一點,那就是關于巫神庇佑巫師,把他們收入體內的操作。
【三:超品似乎都要容納自身體系修士的手段,解救神殊頭顱時,三位菩薩就曾融入到佛陀身軀里。】
【九:巫神教是被你逼到棄車保帥了。】
金蓮道長跳出來點評了一句。
【八:巫神的封印如何了?】
阿蘇羅傳書詢問。
許七安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他出現在祭臺上,出現在儒圣雕塑和巫神雕塑的中間。
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雙眼緩緩升騰起黑霧,不摻雜感情的凝視著他。
看什么看,你又干不掉我.........許七安沒搭理巫神的注視,審視著儒圣雕塑。
這位人族最短命,但貢獻最大的超品雕塑,已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仿佛風一吹就會崩散成粉末。
【三:最多三個月,儒圣封印就會消散。】
大劫來臨的時日未變,年底!
三個月.......天地會成員心里一沉,危機感和焦慮感再次翻涌而上。
之前他們并不知道大劫的真相,心里尚存一絲僥幸,想著即使真的無力回天,以他們超凡境的能力,亦有退路。
九州待不下去,就出海。
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可如今知道,超品的目標是取代天道,成為九州世界的意志,那這就不同了。
他們這些大奉的余孽,恐怕不管逃到哪里,都死路一條。
天地再大,也沒容身之處。
【九:大劫度不過去,天下生靈都將灰飛煙滅。】
【六:阿彌陀佛,眾生皆苦。】
而修功德的金蓮道長、李妙真,以及慈悲為懷的恒遠大師,想的則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蒼生的存亡。
金蓮、恒遠和妙真是最危險的,他們會做出以身應劫的操作........不,我不能給他們插旗,罪過罪過.........許七安連忙把這個念頭從腦海里驅散。
其他成員里,像圣子,楚元縝,阿蘇羅等,要么比較理智,要么缺乏為蒼生獻身的覺悟。
【七:真到了大勢不可回的地步,許寧宴肯定會死吧。】
這時候,圣子在群里感慨了一聲。
一時間無人開口。
啊,原來他們也在心里給我插旗了........許七安傳書道:
【我在巫神教遇到了一位故人,圣子,是你的紅顏知己東方婉清。】
【四:恭喜圣子。】
楚元縝連忙站出來發聲,緩解壓抑的氣氛。
【二:恭喜師哥。】
【八:恭喜!】
【九:恭喜!】
其他成員紛紛道賀。
遙遠的南疆,李靈素表情緩緩僵硬,堂內翩翩起舞的狐女瞬間不香了。
讓我休息一下吧,營養快跟不上了,可惡的許寧宴........李靈素心里嘀咕,傳書問道:
【蓉姐隨著眾巫師融入了巫神體內?】
嘴上吐槽,但心里還是惦記著自己女人的。
【三:嗯!】
許七安言簡意賅的回復。
結束群聊,許七安空間傳送來到東方婉清身邊。
后者嬌軀緊繃,如臨大敵。
“隨我回京吧,李靈素在京城等你。”許七安看著她,淡淡道: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回東海郡。”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甚至稱得上冷漠,東方婉清反而松了口氣。
因為她意識到,在這位傳奇人物面前,自己和一只爬蟲沒有區別,如果對方想殺自己,她不會活到現在,更不會與自己交談。
他是看在李郎的情分上沒有為難我.........東方婉清躬身行禮:
“多謝許銀鑼。”
..........
皇宮,御書房。
王貞文身穿緋色官服,頭戴官帽,臉色凝重的登上臺階,走向御書房。
他身側,是一身藏青色華美長袍的魏淵,鬢角霜白,容貌清俊。
昨日散會后,王貞文只在家中小憩了一個時辰,便投入了繁重的公務之中。
但王貞文的精神依舊抖擻,到了他這個品級,家里儲備著不少司天監的靈丹妙藥,只要不是大限將至的那種病,基本不用擔心身體狀況。
王貞文已經挺過一次生死關,司天監的術士說,大難不死,他至少十年內不必擔心身體。
深夜傳召,必定又發生大事了........王貞文表情凝重,只求事情不算太糟糕。
他看了眼身邊的魏淵,發現對方的神色同樣凝重。
多事之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心神緊繃。
邁過御書房的門檻,王貞文目光一掃,看趙守已經在椅子上端坐。
來的還挺早!
也是,對于儒家來說,收到傳召只要念一聲:
吾在御書房中。
就能立刻抵達。
王貞文和魏淵走到御座之下,朝燭光中的女帝作揖:
“陛下!”
當今朝堂中,最受女帝信任和依仗的三位權臣,正是魏淵、趙守和王貞文。
朝中流傳,趙守為代表的云鹿書院一派,是女帝特意扶持起來制衡王黨和魏黨的。
因此,每逢大事,這三人必定齊聚。
“兩位愛卿請坐。”
懷慶點了點頭,吩咐宦官賜座。
王貞文入座后,掃了一眼趙守,見他神色沉穩,眉頭舒展,心里也松了口氣。
倒不是說這老狐貍心思淺,容易被人看穿內心,而是在遇到麻煩,且不涉及黨爭的情況下,趙守不會刻意藏著心事。
就像佛陀進攻雷州,情況緊急,三人眉頭皺了一整晚。
這時,他看見懷慶露出一抹微笑,說道:
“許銀鑼今夜去了一趟靖山城清算。”
王貞文恍然,撫須笑道:
“是該清算了,巫神教屢屢算計朝廷,算計許銀鑼,如今許銀鑼修為大成,正是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
“薩倫阿古那老家伙,恐怕有罪受了。嗯,陛下是打算派兵攻打巫神教?”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逼迫巫神教議和更加穩妥,不費一兵一卒奪來地盤人口和物資。
巫神教若是不愿意,再行兵戈。
懷慶搖了搖頭:
“朕不是要攻打巫神教,今夜召集三位愛卿,是想與爾等商議接管炎康靖三國之事。”
接管........王貞文霍然抬頭,略有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懷慶。
“大劫來臨之前,九州再無巫師。
“東北再無巫神教。”
懷慶語氣平淡的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消息。
“九州再無巫師,九州再無巫師........”
王貞文喃喃自語,這位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老人,露出了不符合他經歷和地位的表情變化。
自大奉建立以來,妖蠻和巫神教就仿佛中原的眼中釘肉中刺,隔個三五年就要來邊關燒殺劫掠,生靈涂他。
一代又一代的讀書人眼里,平妖蠻伐巫神,是千秋萬代的偉業。
而這樣的千秋偉業,在他這一代,成了。
王貞文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側頭看向魏淵。
魏淵沒什么表情的坐著,緩緩扭頭,望向了東北方向,很長時間沒有動彈。
四十年前,巫神教大軍攻陷東北三州,,屠戮數百里,人煙絕跡,豫州知府全家滿門死于鐵騎之下,只留一位躲在腐爛枯井中數日的孩童。
那就是魏淵。
數十年來,他極少提及家恨,因為知道要滅巫神教,千難萬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當年儒圣都沒做到的事,誰又能做到?
但現在,巫神教不復存在了,炎康靖三國也將灰飛煙滅。
許七安做到了這件事。
而他,是魏淵一手栽培的。
因果循環。
深吸一口氣,魏淵收斂情緒,笑道:
“陛下尋我三人來此,是為商討如何接管三國?”
懷慶頷首:
“三國疆土廣袤,可耕種可狩獵,物產豐富,接管三國后,大奉將徹底解決錢糧問題,大乘佛教徒的安排也可提上日程。
“此事非一朝一夕能辦成,但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不過,諸多事宜可以推后,但收服三國之事,朕要即刻昭告天下,以此凝聚氣運,增強大奉國力。”
王貞文當即道:
“此事不必勞煩許銀鑼了,派幾名超凡率三州邊軍過去處理便可。”
如今大奉的超凡強者數量眾多,老王這句話說起來底氣十足。
懷慶點頭:
“細節還需商議。”
..........
許七安把東方婉清丟到圣子的宅院里,給鶯鶯燕燕們留下一句話:
受李靈素之托,幫他尋回心愛之人,往后你們與她便是姐妹,要和睦相處,莫要讓我兄弟李靈素為難。
許銀鑼的話,鶯鶯燕燕們豈敢反駁,都非常友善。
還笑容滿面的問他李靈素何在,迫不及待想要和李郎分享此時的喜悅之情。
真和睦啊........許七安見狀就很欣慰。
心說圣子啊圣子,本銀鑼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回了許府,見臨安操勞過度,沉沉入睡,便沒打擾她,坐在書桌邊,思忖起這三個月該干什么。
這三個月的時間非常重要。
“古人云,有備無患,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首先是西域,有我和神殊在,大劫之前佛陀應該不會吞食雷州了。祂來了也不怕,兩名半步武神足以把超品擋回去。
“不出所料,祂會等待巫神和蠱神掙脫封印。到時候多名超品吞噬中原,必然會聯手干掉我和神殊,而祂會等待吞噬中原后,與其他超品爭一爭天道。
“巫神教這邊,大部分巫師已經融入巫神體內,等于把地盤拱手相讓,希望懷慶能盡早收編三國,增添氣運,氣運越強,好處越大。
“遺憾的是,我并不知道如何使用氣運,監正這個不靠譜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聯系上。
“南疆的蠱族該遷到中原來了,等蠱神出世,他們統統都會化蠱。這些首領一旦化蠱,那就是現成的超凡蠱獸。
“荒和蠱神是一樣的,不能給他發展勢力的機會,希望九尾狐能早點把神魔后裔得問題處理掉,消除隱患。”
各方面都安排好后,許七安回歸了最核心的問題:
晉升武神!
關于這一點,他的辦法有兩個,一:翻閱司天監典籍,看監正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二:召集所有超凡強者,集思廣益,商討如何晉升武神。
沒必要什么事都自己扛,要懂得合理利用人才。
不管是大奉超凡,還是蠱族超凡,都是聰慧過人之輩,嗯,麗娜的父親龍圖不算。
想通之后,他捏了捏眉心,沒有上床,而是消失在書桌邊。
下一刻,他出現在慕南梔的閨房里。
........
PS:錯字先更后改。
房間里有一股沁人的幽香,乍聞似花香,仔細品味,又覺得比花香更高級,聞久了,人會進入一個非常舒適的狀態,恨不得美美睡上一覺,把一身疲憊清除。
這是慕南梔獨有的體香,其中蘊含著輕微的不死樹靈蘊,能讓生活在她身邊的生靈清除疲憊和傷痛,延年益壽。
許七安掃了一眼側臥在床榻的女人,沒有急著上床,繞到屏風后看了一眼,浴桶里盛滿了水,水面漂浮白色菊花,紅色玫瑰花瓣。
顯然是慕南梔睡前沐浴時,用過的洗澡水。
通常是第二天才會
他當即脫掉袍子、靴子,跨進浴桶中,桶里的水早就涼透,冰涼沁人反而更舒服,許七安往桶壁上一靠,仰望屋頂放空腦袋,什么都不去想。
小半個時辰后,屏風外,錦塌上傳來慕南梔惱怒的聲音:
“你洗完沒有。”
許七安目光依舊盯著梁木,哼哼道:
“好啊,你既然早就醒了,怎么還不來伺候夫君沐浴,眼里還有沒有家法。”
“夫君?”慕南梔冷笑一聲:
“你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女人在隔壁院子睡得好好的,與我有什么關系。在我這里,你只是個大逆不道的晚輩。”
許七安立刻變了臉,躍出浴桶,賤兮兮的竄上床,笑道:
“慕姨,晚輩侍寢來了。。”
小跑過程中,水漬自動蒸干。
“滾!”
慕南梔拿他這副賤樣沒辦法,毯子一卷,把自己團成雞肉卷,后腦勺對著他。
又鬧脾氣.........許七安看一眼薄薄的被子,威脅道:
“信不信我拿牙簽戳你。”
慕南梔不理他。
許七安就強行擠了進去,俄頃,被窩里傳來掙扎反抗的動靜,接著,絲綢睡褲睡衣丟了出來,然后是水嫩荷色的肚兜。
伴隨著慕南梔的悶哼聲,一切動靜停止,又過幾秒,雕花大床開始發出“咯吱”聲。
床幔輕輕搖晃,薄被起起伏伏。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屋內的動靜消失,重歸平靜,慕南梔趴在枕頭上,雙臂枕著下巴,瞇著媚眼兒,臉蛋酡紅如醉。
許七安趴在她背上,親吻著脖頸、香肩,以及細膩入綢緞的玉背。
“嘖,慕姨的身子真讓人欲罷不能。”
許七安調侃道。
慕南梔懶得理會他,享受著風暴雨后的安寧。
“等大劫結束,我們繼續游歷九州吧,去西域走一走,或者東北逛一逛。”許七安低聲道。
慕南梔睜開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只是輕輕“嗯”一聲。
隔了一會兒,她說:
“我想家了。”
她指的是那個小院子,曾經她有過一段普通婦人的日子,每天都要為了燒飯做菜洗衣裳發愁,閑下來了,就會想某個臭男人今天怎么還不來。
再不來就買砒霜倒進菜湯里喂給他吃。
“等以后吧!”許七安嗅著她發絲間的清香,說:
“但你得繼續洗衣裳,做飯,養雞,種花。”
慕南梔忙說:
“那要配兩個丫鬟。”
“好!”許七安點頭。
她想了想,補充道:
“要丑的。”
“好......”
慕南梔這才心安,哼哼唧唧道:
“我總不能一直戴著手串過日子嘛,可我要是摘了手串,你的嬸嬸啊,妹妹啊,小相好們啊,會自慚形穢的。”
這話換成別的女子說,許七安會啐她一臉。
但誰讓她是花神呢。
許七安從她背上翻下來,在被窩里摸索了片刻,從慕南梔腿間摸出軟枕,看了看布滿水漬的軟枕,無奈的丟開。
“咱們睡一個枕頭。”
他把慕南梔摟在懷里,一具細膩溫軟的嬌軀不著片縷的與他緊貼。
時間靜靜流逝,東邊漸露魚白,許七安輕輕掰開慕南梔摟在自己脖子上的藕臂。
后者睫毛顫了顫,蘇醒過來。
“我還有要緊的事,要立刻出去一趟。”許七安低聲道。
花神知道近來是多事之秋,沒有多問,沒有挽留,縮回了手。
許七安穿上衣物,抬了抬手,讓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他消失在慕南梔的閨房,下一刻,他來到了夜姬的閨房。
..........
卯時未到,天色暗沉。
東方已露魚白,午門外,百官齊聚。
“內閣昨日下了令書,命雷楚兩州布政使司把邊境二十四個郡縣的百往東遷徙,這是何故?”
“可是西域諸國要與我大奉開戰了?”
“尚未得到任何消息,今日朝會想來是為此事吧。”
“怎地又要開戰了?朝廷還不容易平定云州之亂,這次不到一年,哪經得起這般折騰,若是陛下要妄動刀戈,我等一定要死諫勸阻。”
大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不遠處的監察紀律的宦官只當沒聽見。
等待朝會時,百官是不允許交談的,連咳嗽和吐痰都會被記錄下來,只不過這項制度慢慢的,就成了擺設,只要不是大聲喧嘩,不當眾打架,宦官統一不記錄。
昨日,內閣下了一道大部分京官都看不懂的政令——雷楚兩州邊境二十四郡縣百姓東遷!
簡直是胡鬧!
雖然雷楚兩州地廣人稀,因為貧瘠的關系,幾乎沒有大縣,以及繁華的郡城。
但二十四郡縣加起來,人口依舊超過百萬。
且不說這些人如何安置,單是遷徙,就是一項浩大工程,勞民傷財。
朝廷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氣,各行百廢待興,哪經得起這般折騰造作?
最讓一些官員痛心疾首的是,內閣居然同意了。
可笑那魏淵無謀,趙守昏聵,王貞文尸位素餐!
到底懂不懂治理天下,懂不懂處理政務?
“楊大人說的對,我等必要死諫!”
“豈可如此胡鬧,死諫!”
大臣們說的擲地有聲。
王黨魏黨的成員也看不懂兩位頭兒的操作,搖頭嘆息。
鐘鼓聲里,卯時到,百官從午門的兩個側門進入,過了金水橋和廣場,諸公進入金鑾殿,其余臣子則分列丹陛兩側,或廣場上。
又過了幾分鐘,一身龍袍,妝容精致的女帝負手而來,登上御座,高坐龍椅。
“陛下!”
奏對開始后,戶部都給事中充當開團手,出列作揖:
“雷楚兩州二十四郡縣,人口繁多,東遷之事勞民傷財,不可為。請陛下收回成命。”
緊接著,各部都給事中紛紛開口勸諫,要求懷慶收回成命。
給事中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勸阻皇帝的不當行為。
在給事中們看來,眼下女帝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想名垂青史或揚名立萬,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
見狀,魏淵骨干劉洪看了一眼前方巍然不動的大青衣,猶豫了一下,出列道:
“陛下,幾位大人言之有理。
“大乘佛教徒不日便要抵達朝廷劃給他們的聚居點,二十萬余人,人吃馬嚼,吃的都是朝廷的錢糧。
“況且秋收在即,怎可在這個關鍵時刻把那二十四郡縣百姓東遷?”
懷慶靜靜聽完,溫和道:
“前日,佛陀親臨雷州,欲吞并大奉!”
簡單的一句話,就如驚雷炸在殿內諸公耳中,驚的他們霍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御座之上的女帝。
佛陀親臨雷州,欲吞并大奉?!
殿內諸公都是讀書人,勛貴的修為也不算太強,但身居高位的他們,非常明白超品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無敵!
因此聽到佛陀欲吞并大奉,群臣心里陡然一驚,涌起窒息般的恐懼。
但旋即感覺不對,如果佛陀要針對大奉,女帝還能這般穩坐龍椅不慌不忙?
內閣會什么都不做,不調兵遣將,只是東遷邊境百姓?
沒等諸公困惑太久,懷慶告訴了他們答案:
“許銀鑼已晉升半步武神,前夜與佛陀戰于雷州,將其擊退。
“不過,佛陀雖退,但隨時卷土重來,超品與半步武神之戰,動輒毀天滅地,故朕要東遷二十四郡縣的百姓。”
又是一道驚雷。
諸公怔怔的望著懷慶,好半天,有人悄悄掏了掏耳朵。
那位率先站出來勸諫懷慶的戶部都給事中,困惑道:
“陛下,臣,臣不明白。
“什么,是半步武神?”
武神這兩個字聽起來就覺得陌生,諸公費了好大勁才記起,武夫體系的巔峰叫武神。
儒圣親定的名稱,只不過儒圣故去一千兩百多年,世間從未出現過武神。
魏淵轉過身,環顧諸公,語氣溫和有力:
“爾等只需知曉,半步武神能與超品爭鋒,能輕松斬殺一品武夫。”
戶部都給事中腦子“嗡嗡”作響。
許銀鑼已經強大到此等地步了?!
沒記錯的話,國師,不,洛道首渡劫時,與許銀鑼雙雙晉升一品,這才過去多久,他竟然已經成長為可以和超品爭鋒的人物........諸公震驚之余,心里莫名的安穩了許多。
方才懷慶一番話帶來的恐懼和驚慌消散不少。
至少面對超品,大奉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劉洪沉聲道:
“佛陀為何對朝廷出手?”
諸公紛紛皺眉,這也是他們所不解之事。
自古以來,自儒圣之后一千兩百多年,不管大奉和巫神教怎么打,巫神始終不聞不問,佛陀亦然。
怎么會無緣無故出手吞并中原。
對此,懷慶早有說辭,聲音清亮:
“劉愛卿以為,佛門為何突然與中原決裂,扶持中原?吞并中原是佛陀的意思,早在云州之亂中就已露端倪。
“云州兵敗,許銀鑼和國師晉升一品,佛陀自然要親自出手。”
諸公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兩國交戰不需要愿意你,吞并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劉洪剛才的提問,只是在奇怪向來避世不出的佛陀為何突然親自下場。
懷慶目光掃過殿內,問道:
“可還有人存異?”
各部都給事中沉默了,其余官員更沒有了反駁的理由。
懷慶微微頷首,接著說起第二件事:
“昨夜,許銀鑼親自去了一趟靖山城,逼迫巫神將三國所有巫師收入體內庇護。從此九州再無巫師,炎靖康三國將由我大奉接管。”
第三道驚雷來了!
如果佛陀的親自下場,讓諸公心頭沉甸甸,那么此時,聽見巫神教“覆滅”,三國版圖盡歸大奉,諸公的表情是狂喜和錯愕的。
天降的大幸事,幾乎把這群讀書人砸的暈厥過去。
“陛,陛下,當真?!”
開口的不是文官,而是譽王,這位鬢角微霜的親王臉上涌起異樣的潮紅,嘴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雙眼發直的盯著懷慶。
最激動的當屬皇室宗親。
懷慶頷首:
“金鑾殿上,朕豈有戲言。”
開疆拓土,開疆拓土........譽王腦子里只剩這四個字。
“陛下做了列祖列宗都沒做到的事,功在千秋啊.........”
一位親王喜極而泣。
“這也是許銀鑼之功。”邊上的一位郡王連忙糾正。
金鑾殿騷動起來,諸公交頭接耳,滿臉興奮。
掌印太監握了握手里的鞭子,這一次,沒有鳴鞭呵斥。
望著情緒高漲,激動難耐的群臣,懷慶嘴角噙笑:
“諸公覺得,該如何接管三國?”
..........
文武百官情緒激蕩,朝會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熱之際,許七安開始了他時間管理第三步。
閨房里,床上的夜姬立刻驚醒,睜開美眸,看清不速之客是許七安后,她不見意外,媚笑起來:
“許郎!”
許七安掃了一眼掛在屏風上的肚兜褻褲,嘿道:
“你倒是會替我省事。”
帷幔搖晃,休養生息了數月的錦塌又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
雨收云散后,夜姬汗津津的躺在許七安懷里,頭枕他的胸膛,笑吟吟道:
“許郎覺得娘娘如何?”
許七安反問道:
“你指哪方面?”
夜姬眨巴美眸,“九尾天狐一族喜歡強者,尤其女子,對強大的男人沒有抵抗力。許郎已是半步武神,想來娘娘對你早已垂涎已久。
“許郎沒有想過要把娘娘娶過門嗎?而且,夜姬的七位妹妹,也會陪嫁過來的。”
娶回家干嘛?鬧的家宅不寧嗎.........許七安心里吐槽。
雖然那狐貍精腰細腿長屁股翹,臉蛋如花似玉,氣質顛倒眾生,是罕見的尤物,但狐貍精的性格實在讓人頭疼。
她要是進了魚塘,那慕南梔和洛玉衡都得聯手,懷慶和臨安都得盡釋前嫌,李妙真負責打野,一起對抗狐貍精以及狐貍精麾下的八個狐貍精。
哦不,七個狐貍精。
香消玉殞了一位,至于白姬,她還是個孩子。
許七安義正言辭道:
“我與國主只是普通道友關系,有你就夠了。”
夜姬一臉遺憾:
“可惜了,要不許郎你再考慮考慮?夜姬知道,那么多姐妹如果陪嫁過來,會讓外人置喙許郎風流好色,對你名聲不好。但是夜姬不會在意的。”
許郎搖頭:
“不必再說。”
夜姬乖巧的應一聲,低頭瞬間,露出滿意的笑容。
屋子里的茶香都趕得上玲月房間了........許七安吐槽了她一句,見天光已亮,沉聲道:
“我要出去辦事,你好好休息。”
..........
許府,內廳。
許玲月穿著粉色衣裙,帶著身邊的大丫鬟,踩著細碎的蓮步進了廳,左顧右盼一陣,看見母親正在擺弄高腳架上的盆栽。
母親的結義姐姐慕姨也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么。
妹妹許鈴音盯著門邊用來觀賞的紅橘發呆。
寄宿者麗娜蹲在另一株紅橘邊發呆。
嫂子臨安穿著高領窄袖衫,正與過來喝茶的伯母姬白晴說著話。
許玲月細聲細氣道:
“娘,大哥呢?”
見一屋子的女眷看過來(除了許鈴音),許玲月忙解釋道:
“大哥讓我幫忙做袍子,我新創了一種云紋,想問問他喜不喜歡,可一早起來去屋里找他,他卻不在。”
“他出去辦事了。”臨安和慕南梔異口同聲。
內廳靜了一下,姬白晴忙笑道:
“你大哥忙的很,許是天沒亮就走了吧,臨安殿下,我說的可對。”
臨安沒什么表情的“嗯”一聲。
其他女眷神色如常,不知是接受了姬白晴的解釋,還是假裝接受。
這時,大哥的妾室夜姬領著一個丫鬟,扭著腰肢進了內廳。
許玲月掃她一眼,沒什么表情的挪開,突然,茶藝大師皺了皺眉,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重新抬起頭,審視了一遍夜姬,然后不動聲色的掃一眼嫂子臨安和慕姨,終于明白哪里不對勁:
她們都穿著高領衫。
這種偏保守的衣服,通常是在外出時才穿,而且,雖說秋季來臨,但余熱還來,沒到穿這種高領衫的時節。
穿的這么嚴實,絕非為了御寒,反倒是要遮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玲月多聰明的人啊,思緒一轉,當即眸光一沉。
這時,嬸嬸嘆口氣: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不然你大哥不會這么忙碌。”
........
靈寶觀。
忙碌的大哥雙手按在雪白香肩,輕輕揉捏:
“國師,卑職出海數月,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你。想來你也同樣思念我的。”
洛玉衡瞇著眼,享受著按摩,淡淡道:
“不想。”
她衣衫不整,羽衣松垮的裹在身上,臉蛋紅暈未退,顯然她的身子沒有她的嘴那么硬氣。
許七安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洛玉衡有女王情結,許七安就哄著她,喊她國師,自稱卑職,她就get到爽點了。
之后的甜言蜜語,就能收獲奇效。
如果許七安喊她閨名,今兒碰都不會給為他碰。
“想好如何晉升武神了嗎。”洛玉衡問道。
“談何容易。”許七安嘆息道。
“大劫來臨時,你若不能晉升武神,我也不陪你殉國。天大地大,何處都可去。”洛玉衡清清冷冷的說。
她這話聽起來,就像過去重復無數次的“我不喜歡雙修”。
“您自便,國師的想法,下官豈能左右。”許七安從善如流。
洛玉衡滿意的“嗯”一聲,想了想,語氣平靜的說道:
“三個月內,我要晉升一品中級。”
她臉蛋素白清冷,眉心一點紅艷艷的朱砂,發髻微松,穿著羽衣道袍,這副模樣似仙子似艷女,勾人的很。
許七安領會到了她的暗示,沉聲道:
“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助國師突破。”
圣子啊,我明白你的苦楚了,時間再怎么管理也是不夠用的........許七安把她打橫抱起,走向大床。
他終于理解了圣子的難處。
.......
雷州,盤山縣!
經過漫長的跋涉,歷經風霜,第一批大乘佛教徒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竺賴就在第一批抵達的大乘佛教隊伍中。
領隊的是年輕的凈思和尚。
中原朝廷會給我們安排什么樣的地方?
這是一路來,每一位大乘佛教徒心里最擔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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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西域和佛門在過去的五百年里,都是守望互助的盟友,但彼此之間并不缺乏明爭暗斗。
尤其在對待儒家讀書人的事情上,佛門積極宣傳,做到了仇恨普及。
但凡是佛門信徒,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仇視中原的讀書人。
這個梁子是當年云鹿書院推行滅佛結下的。
眾所周知,中原朝廷是讀書人的天下,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
因此,大乘佛教徒們心里難免忐忑。
話說回來,中原的氣候確實不一樣,空氣更加潮濕,呼吸間仿佛都帶著香甜的氣味。
陽光燦爛,但并不毒辣,這群西域來的信徒們,已經在途中陸陸續續的摘掉了防暑防曬的包頭帽和袍子。
另外,沿途所見,青山綠水,路邊的野草綠意喜人,路邊的野花散發芬芳,這不是說西域就沒有花田青山,而是中原大地給這群西域人一種難言的“溫柔”和“細膩”。
西域風景更多的是一種粗獷和廣袤。。
“竺賴哥,咱們以前要是生活在中原,也不用乞討嘛,山上到處都是可以采摘的果子。”
一位年輕人指著不遠處,沉甸甸掛在樹梢的野果,說道。
竺賴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此間處處都是生機。”
頓了頓,他環顧周遭,對身邊的大乘佛教信徒說道:
“許銀鑼在中原一言九鼎,而他是三千世界至高佛,是大乘佛法的開創者,必然不會虧待我等。
“諸位同門放心便是。”
經過數月的佛法洗禮,他已經褪去市井乞丐的油滑和鬼祟,誠心皈依大乘佛教。
正好此時,前方官道馬蹄嘚嘚,塵埃揚起,一隊穿著輕甲的騎兵疾馳而來。
大乘佛教徒本能的警惕起來,神色緊張。
凈思壓了壓手,簡單安撫了信徒后,主動迎上去。
“律!”
騎兵在他面前勒馬急停,為首的軍官沉聲道:
“大師可是凈思?”
凈思頷首,雙手合十:
“正是貧僧,此處可是盤山縣?”
為首軍官笑道:
“奉雷州布政使司之令,特來迎接凈思大師,以及眾大乘佛教徒。”
說著,他在馬背上伸長脖子,做遠眺姿態。
密密麻麻的人流沿著官道,一直到視線盡頭。
年輕的軍官心里當即有了判斷,這支大乘佛教徒隊伍,人數超過兩萬。
聽說是來迎接自己的,凈思身后的大乘佛教徒們心里稍定。
凈思和尚道:
“勞煩官爺帶路。”
年輕軍官點了點頭,調轉馬頭,緩步走在隊伍前頭,負責帶路。
沿著官道繼續往前,途中,在官道兩側是一塊塊劃分有序的田地,金色的麥浪起起伏伏。
農戶手里鐮刀收割莊稼,他們在陽光下勞作,大汗淋漓,但蓬勃的生機和豐收的喜悅,讓沿途的大乘佛教徒為之向往。
都說中原土地富饒肥沃,果然不假。
他們對自己的未來,對大乘佛教的未來有了點信心。
畢竟背井離鄉,遠離生養自己的故土,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未知的前途,忐忑和不安才是常態。
半個時辰后,一座略顯破舊的城墻出現在視野中,凈思問道:
“此處便是盤山縣?
“我們的寺廟就在城中?”
年輕軍官搖搖頭:
“你們還沒有寺廟,也不是住在城中。”
雷州布政使司從未想過要讓西域人和中原人混居在一起,這必然會帶來頻繁的沖突,制造麻煩。
凈思皺了皺眉,大乘佛教徒千里迢迢來到中原,風餐露宿,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食物。
可這位軍官似乎根本沒打算讓進城?
那自己帶來的這些信徒,住在何處?
懷著對度厄師叔的信任,對許銀鑼的信任,他沒有抗議,在軍官的帶領下,繞過縣城,繼續前進。
小半時辰后,一片秀麗的山脈出現在前方。
這片山脈地勢不高,但異常秀麗,充斥著勃勃生機。
山腳下是連綿的田地,以及一條蜿蜒的大河。
河邊搭氣了連綿的帳篷,通往山腳的大道上,無數民夫推著平板車,運輸著磚塊、木材往山上行去。
凈思的目光順著勞作的民夫往上,看見山林掩映間,一座龐大的寺廟已初具規模。
大乘佛教徒們顯然也看到了。
他們臉上用西域語言嘀嘀咕咕,一副強壓著喜悅和期待的模樣。
凈思望向那名軍官,道:
“此地便是?”
年輕軍官頷首:
“以后這座盤山便是你們棲息之地,山腳下,以及更南邊的這些田地,是朝廷贈予你們的。在你們徹底安定下來之前,有任何事,都可以與盤山縣令溝通。
“不過,在寺廟建成之前,你們只能住在山腳的帳篷里。”
頓了頓,他露出笑容:
“盤山縣人口不多,建這座寺廟耗費人力物力極大,正缺人手,凈思大師,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啊。”
接近兩萬的大乘佛教徒,可都是免費的勞力。
“應該的!”
凈思當然不會有異議。
他轉身面朝大乘佛教徒們,把大奉朝廷的安排,以及幫忙建設寺廟的事告知信徒們。
年輕軍官坐在馬背上,雖然聽不懂西域話,但人群里爆發出的呼聲,讓他看得出這群西域佛徒非常滿意朝廷的安排。
..........
【一:朕選了雷州、楚州中部地區的六處郡縣安置大乘佛教徒,為了防止與當地百姓起沖突,安置地點多是在山中建寺廟,或擴建荒村,改造成寺廟。】
【四:陛下,相關政令可有推行?】
【一:未曾!楚兄有何高見。】
曾經在西域游歷數年的楚元縝積極發言:
【四:可減免大乘佛教的賦稅,分配田地,但杜絕信徒捐贈田地的行為。且按照人數分配的田地不能變動。】
【一:大乘佛教若在中原開枝散葉,遁入空門者會與日俱增,此法短期可以,長期無效。】
【三:為大乘佛教徒制造專屬黃冊,這樣可有效杜絕野和尚,以及寺廟私自收徒,無序擴張的情況。】
這時,許七安跳出來發表意見。
在討論政務時,通常就一號三號和四號嗶嗶個沒完沒了,其他成員默不作聲。
真正想皈依空門的人,不應該被所謂的黃冊束縛........恒遠大師放下手里的地書碎片,心里抗議了一聲。
但他很理智的沒有去反駁。
因為一號三號和四號都是牙尖嘴利之輩,說起來便沒完沒了。
通常面對這種情況,恒遠大師會雙手合十說:
“幾位施主說的對!”
恒遠收好地書碎片,抬頭,看一眼白鳳山中的青龍寺,默默登山。
他穿過寺門,在一位小僧的帶領下,來到青龍寺主持,盤樹和尚的禪房外。
“恒遠師兄,主持恭候多時。”
小僧說完,低頭退走。
恒遠站在門外,略作猶豫,輕輕扣動了房門。
“進來吧!”
禪房里傳來蒼老的聲音。
恒遠推開門,在“吱”的聲響里,邁入門檻,看見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僧。
三年未見,盤樹僧人愈發蒼老,臉上布滿老年斑和皺紋,唯有目光依舊清澈,溫和的望著他。
“弟子恒遠,見過師父。”
恒遠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盤樹僧人緩緩道:
“你可知為何寺內同門,自小便排斥你?”
恒遠搖頭:
“弟子愚鈍!”
盤樹主持輕聲道:
“人人都在度己,偏你要度人,自是排斥你的。
“我知你過去的苦悶和不解,為何師兄弟不喜你,為何為師冷眼旁觀,你喜歡研讀佛經,參悟佛法,但為師卻不許你修禪。”
恒遠默然不語,他自幼在青龍寺長大,但與同門之間的關系并不好。
等親手帶大的師弟恒慧失蹤后,便對師門再無眷戀,選擇離開山門,一走就是三年。
這里面,盤樹主持的冷漠占了很大原因。
盤樹主持嘆息道:
“因為我教不了你。”
恒遠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盤樹主持道:
“為師苦修一生,也不過度人而已。”
恒遠低聲道:
“度人度己,都是善果。”
“度厄羅漢脫離西域佛門,創大乘佛教,此乃大勢所趨。青龍寺理當順應大勢,擁戴度厄羅漢。恒遠,你是天生的大乘佛教徒,又與許銀鑼關系莫逆。”
盤樹主持說道:“為師今日尋你回來,便是想將主持之位傳于你。”
恒遠愣了一下。
不等他回應,盤樹主持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微笑道:
“你已尋到自己的道,恭喜!”
恒遠沒有拒絕,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盤樹主持已然圓寂。
恒遠默默的凝視著他,宛如雕塑。
.........
司天監。
四樓的某個房間,房間寬敞,搭建著九座傳送臺,分別對應不同大洲。
第九座傳送臺,對應的是海外。
持有足夠數量的傳送玉符,可以通過連續數次傳送,一直抵達鮫人島。
而鮫人島并非終點,九尾狐帶著神魔后裔走到哪,傳送陣就會建到哪里。
以確保她不會迷失在茫茫汪洋中。
突然,代表著南疆的傳送陣亮起,穿著黑色紗裙,打扮清亮的女子出現在臺上。
她有著一張秀美的鵝蛋臉,五官立體,雙眼蔚藍,耳垂掛著兩條細長小蛇。
心蠱部首領淳嫣掃視一眼,離開傳送臺,推開房間的門,在廊道盡頭找到一位白衣術士。
介紹了自己身份后,她說道:
“勞煩告知許銀鑼,極淵蠱神之力噴薄,誕生出了兩尊超凡境蠱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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