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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帶妹子和嬸嬸看新宅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孫尚房,寬敞奢華的空間里只有三個人,他們分別是高居皇座的元景帝;老謀深算的王首輔;鬢角微霜的大青衣。

    尚書大人習慣性的看了眼老大哥,發現對方臉色凝重,眸光沉沉,這讓原以為只是一次普通小朝會的孫尚書一愣。

    魏淵又在作什么妖....他瞬間側頭審視著大青衣,但這位才智拔群的大宦官氣質溫和,深沉內斂,叫人看不穿他的內心想法。

    孫尚書涌起了不好的預感,行禮之后,默不作聲的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臣們陸續趕來,作揖入位,元景帝遠程都在閉目養神,直到聽見了工部尚書的聲音。

    元景帝睜開眼,俯瞰著眾臣,能參加小朝會的都是大佬級別,普通的高官都沒資格。

    “魏愛卿,與眾卿說說吧。”

    魏淵應聲出列,道:“昨夜,打更人在內城發現一處豢養luan童和私娼的民宅,那些女子本是良家,少年亦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他們被人販子擄來關押在此,被逼著侍奉夜里來宅子買醉的客人....”

    “昨夜打更人雷霆出動,圍剿了這窩賊人,抓住嫖客十三人,其中十人身有官職,三人乃京中巨商。此外,打更人在后院的井中打撈出四十具骸骨,皆是被殘害的良家。”

    魏淵的話在御書房激起了巨大風浪,大臣們大聲議論起來,顧不得朝會肅靜的規矩。

    拐賣人口、豢養私娼、權色交易....任何一項,都能讓涉事的官員萬劫不復,尤其是京察期間,捂都捂不住。

    但魏淵的話還沒完,又一重大猛料抖出來:“根據調查,私宅的主人與巫神教的巫師有牽扯,井中刻畫的養鬼咒文便是證據。經私宅主招供,他是為工部劉尚書做事。那座私宅既作為拉幫結派的尋歡之所,也是暗中聯絡巫神教的據點。”

    眾臣嘩然。

    如果說剛才還保持著一定的形象,現在則成了菜市口,有人呵斥魏淵攀咬污蔑,有人則提議要斬魏淵狗頭。

    侍立在元景帝身邊的大太監,連喊三聲肅靜,仍沒有壓住混亂的場面。

    結黨營私,拐賣人口,逼良為娼,這些都在違法犯罪的范疇內。但勾結巫神教就不同了,這是通緝叛國。

    依大奉律法,通緝叛國者,夷九族。

    “啪!”元景帝一拍桌子,御書房內瞬間安靜,他凌厲的眸光掃過眾臣,落在首輔王貞文身上。

    “王愛卿覺得呢?”

    首輔出列,沉聲道:“此事應當徹查,不可姑息。”

    這話聽起來像是和稀泥,但刑部孫尚書敏銳的察覺到老大哥在偏向魏淵,他立刻明白了老大哥的意思。

    站工部尚書的話,頂多就是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以及削了魏淵的臉面。

    站魏淵的話,一旦查實,工部尚書就完了。齊黨損失一位領袖。

    在桑泊案中,王黨曾經試圖嫁禍工部尚書,給予齊黨重創。雖然失敗了,但眼下確實是個機會。

    元景帝看著魏淵:“人犯何在?”

    魏淵搖搖頭,嘆息道:“人犯昨夜已被巫術咒殺,死無對證。”

    元景帝皺了皺眉。

    御書房一下子陷入死寂,大臣們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魏淵,仿佛在說:沒圖你說個幾把。

    養氣功夫如火純情的首輔王貞文側頭,亦是皺眉看了魏淵一眼。

    工部尚書嘴角勾了勾,冷笑著出列,大呼:“陛下,臣冤枉。魏淵污蔑微臣,請陛下做主。”

    元景帝沉著臉:“魏淵,你有何可說?”

    魏淵鎮定無比,朗聲道:“臣請陛下傳喚銅鑼許七安。”

    銅鑼許七安....聽到這個名字的大臣們,臉色頓時怪異起來。基于上次周赤雄的**,在這種節骨眼上傳喚許七安,讓大臣們意識到事情還有后續,魏淵藏著一手。

    尤其是王黨成員,對“傳喚許七安”這句話產生了輕微的PTSD。

    工部尚書臉色微變,但迅速藏好情緒,保持鎮定。

    元景帝沉默幾秒,道:“宣。”

    十幾分鐘后,穿玄色黑袍,掛銅鑼,負披風的許七安進了御書房,后腰掛著的黑金長刀被收繳了。

    與之同行的還有褚采薇和兩位司天監的白衣。

    “拜見陛下。”許七安躬身作揖。

    元景帝無動于衷的望著小銅鑼。魏淵扭頭,笑道:“把你的發現告訴陛下。”

    許七安當即把自己打算用陛下賞賜的銀子購置房產,結果發現鬧鬼的宅子,然后通過共情,發現了那處私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工部尚書越聽,臉色越難看,一顆心緩緩沉了下去。

    人已經殺了,昨晚打更人明明為此暴怒不已....他們沒有證據,想詐唬本官....工部尚書穩定情緒,在心里嗤笑一聲。

    本官仕途半生,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就這點小伎倆,呵。

    許七安說完,見元景帝無動于衷,面無表情。于是補充道:“女鬼被收在司天監采薇姑娘的風水盤中,陛下若想驗證,可以挑信得過的人,與女鬼共情。”

    說完,他心里陰暗的想:一定要找個男人來共情呀。

    元景帝沉吟片刻,看向了身邊的大太監,如果說現場誰最得他信任,自然是這位自幼便在身邊伺候的大伴。

    “愿為陛下肝腦涂地。”大太監伏身道。

    “公公別慌,沒什么大礙的。”許七安見大太監有些惶恐,想著對方不知道什么是共情,出言安慰。

    頂多就是以第一視覺被男人騎在胯下,不過放心,就像看了一場電影,具體感受是沒有的。

    許七安覺得對于錯失良雞的宦官來說,這是一個恩賜,沒能睡女人,被男人睡也算彌補缺憾。

    褚采薇取出風水盤,來到大太監面前,風水盤綻放清光,太極魚旋轉,彈出一道黑霧。

    她輕輕撥動,將黑霧撥到大太監眉心,后者下意識的后仰,試圖躲避。下一刻,黑霧侵入對方元神。

    褚采薇玉指點在他眉心,幫助他與女鬼融合,不然以大宦官的元神強度,可能會被怨靈同化,分不清自己是誰。

    元景帝和書房內的眾臣,觀察著大太監,看著他臉色忽而恐懼,忽而猙獰,忽而絕望,忽而痛苦。

    過程持續了一刻鐘,褚采薇抽出玉指,同時抽出了黑霧,再度收回風水盤。

    大太監“嚶嚀”一聲,睜開眼睛,跪地大哭:“陛下,陛下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他哭著哭著,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個男人,至少以前是。方才體會到的種種,都是女鬼的記憶,非他本人。

    領悟到這個層面后,大宦官擦干眼淚,臉色漸漸恢復,語氣依舊有些哀傷:“陛下,奴婢都看見啦。”

    元景帝頷首:“說。”

    他旋即看了眼褚采薇在內的三名司天監白衣,見他們眼中流轉著清氣,便安心的將目光重新望向大太監。

    “奴婢看見她是被人擄走的,送到了京城,每日被逼著伺候買歡的客人...不,客人都是不付銀子的。”

    大臣們面面相覷,如此看來,魏淵所言不假。這是個拐賣良家,逼良為娼的私宅。

    “后來,她伺候了一位叫做塔姆拉哈的客人,受其賞識,成為了他的相好。”

    塔姆拉哈....這是個異族人的名字。

    元景帝瞇了瞇眼,瞥向工部尚書,頷首道:“后來呢?”

    “某天夜里,她無意中偷聽了一場密談,聽到了“火炮”、“器械”等字眼,于是被殘忍殺害,拋尸井中。奴婢看到,與塔姆拉哈密談者...”

    說到這里,大太監扭頭,指著工部尚書,尖銳的聲音說:“就是劉尚書。”

    元景帝一張臉瞬間變的鐵青。

    御書房炸開了鍋,風向急轉,眾臣調轉矛頭攻擊工部尚書。其中尤以大理寺卿反應激烈,感慨陳詞,痛斥劉尚書不做人子。

    在一片聲討中,工部尚書面如土色,宛如沒有生機的木偶。

    .....

    離開皇宮,許七安騎乘,與魏淵的馬車并駕齊驅。

    “魏公,工部尚書是齊黨的領袖之一,把他拽在手里,可以將齊黨連根拔起。”許七安沉聲道。

    車廂里,傳來魏淵的失笑聲:“現在不是拔出齊黨的時機,沒了齊黨,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們。”

    政斗屬于白銀水準的許七安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試探道:“我可算戴罪立功?”

    魏淵“嗯”了一聲,道:“刑部不會再捉拿你了,其余打更人,還得看陛下的意思。晚些時候,我會遞個折子給宮中。”

    嗯,這些事交由魏淵去操作....我晉升銀鑼的事兒應該十拿九穩....先回家一趟,安撫一下二叔和嬸嬸。

    許七安當即請了假,告別魏淵,拍著小母馬的臀兒,風風火火的往外城趕去。

    二叔當值,不在府中。家里只有嬸嬸和兩位妹子。

    嬸嬸坐在前廳的椅子上,喝茶吃點心,時不時喂一口玩木玩具的小豆丁。

    她穿著深青色的羅衣,秀發高挽,插著好看的金步搖,美艷的臉蛋妝容精致。

    見到倒霉侄兒回來,嬸嬸臉色微變,壓著聲音急促說道:

    “你回來做啥,你二叔說附近都是刑部的暗子,快滾。”

    “大鍋大鍋...”許鈴音歡快的迎上來,在他面前一個急剎,小身板搖晃,揚起巴掌大的小臉:

    “有沒有帶好吃的回來。”

    “沒有。”

    許七安冷漠的打碎了幼妹的殷殷期待。

    “噢。”

    許鈴音也是個現實的姑娘,當即把大哥棄如敝履,搖著小屁股,自己去玩了。

    許七安不想搭理嬸嬸,走到案邊伸手去拿糕點,被美婦人一巴掌拍開,瞪著眼兒:“我與你說話。”

    許七安漫不經心道:“事情已經平了,我回來告訴知會一聲。”

    聽到事情已經擺平,嬸嬸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又迅速收斂,責備道:“整天就知道惹禍,能不能給家里過段安生的日子?”

    從稅銀案開始,事端便沒有平息過,隔三差五的鬧一次。嬸嬸從最開始的擔心受怕,到現在已經有些習慣了。

    這可不是好事兒。

    許七安不理會嬸嬸的嗶嗶,說道:“我已經選好了宅子,想帶玲月和鈴音去看看,嬸嬸去嗎?”

    再聽到選定了宅子,美眸刷的亮了起來,矜持道:“橫豎也無事,便隨你去瞧瞧吧。”

    PS:我去碼第三章,凌晨以后了,大家明日再看。記得捉蟲啊。
第167章 鈴音啊,不要逼著大哥開車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許七安騎著馬,老經紀架著馬車,車廂里是許玲月和嬸嬸,以及興奮的把腦袋探出車窗的許鈴音。

    因為有大郎陪著,就不帶丫鬟和仆從了,人多礙事。

    途中,給許玲月和許鈴音買了點吃食,許七安對著車窗道:“嬸嬸要嗎?”

    嬸嬸給拒絕了。

    等到了宅子,她們下車來,許七安看見嬸嬸在擦嘴角。

    “地段還不錯,離鬧市區不遠,邊上還有河....”嬸嬸頗為滿意的點評,站在宅子門口,皺眉道:

    “怎么瞧著有些破舊。”

    能不破舊嘛,這是鬼宅....許七安心說,示意老經紀開門。

    嬸嬸帶著兩個女兒進了宅子,入眼是一片蕭條破敗景象,明顯是荒涼了好些年,且無人管理。

    她皺了皺眉:“就這?”

    “這宅子許多年沒人住了,連租的也沒,牙行是覺得四千兩能賣就賣。只是房主死活不同意....”

    四千兩?嬸嬸瞇著眸子,漫不經心的問:“這座宅子售價多少。”

    “五千兩。”老經紀說。

    嬸嬸沒說話,帶著女兒們開始參觀宅子,走到哪里刺兒挑到哪里。老經紀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厚著臉皮,任爾東西南北風。

    見這位美艷熟婦與清麗脫俗的少女走向內院,老經紀嚇了一跳,忙看向許七安。

    “沒事。”許七安說。

    大白天的應該沒事兒....老經紀看著美婦人的背影,那搖曳風情的屁股蛋格外誘人。

    “客觀真要買這宅子?”

    “嗯。”

    還真是不怕死的。老經紀仁至義盡了,不再勸,問道:“這兩位是....”

    許七安打趣道:“你覺得呢?”

    這話讓老經紀沉默了,一時有些為難。母親和妹妹?不,沒那么年輕。而且他們之間可完全沒有母慈子孝的樣子。

    結發夫妻?嗯,那個少女可能是這位老爺的妻子,而美婦是岳母....那昨日的黃裙少女呢?

    老經紀眼光還算老辣,卻琢磨不透雙方的關系。

    “年紀大的是我嬸嬸,倆年紀小的是我妹子。”許七安說完,見老經紀露出驚訝之色,他笑道:“怎么了。”

    老經紀搖搖頭,心說沒見過買宅子還帶妹妹和嬸嬸一起的。

    因為嬸嬸肯定是叔叔或伯父的妻子,是宗族之人,而非家人。帶嬸嬸和堂妹一起看房子的,他沒見過。

    ....

    嬸嬸盡管嘴上刻薄埋汰,把宅子說的一無是處,但其實心里很滿意。同樣是三進的大宅,但面積要比外城的許府大不少,格局也不可同日而語。

    許府的格局是平民格局,不如這里高端大氣上檔次,非要區分的話,大概就是農村的宅基地和城市的高檔別墅。

    雖說都是好幾層的獨棟,但檔次不一樣。

    用了一個小時,把整個宅子細致的看完,嬸嬸和許玲月都很興奮,后者還暗暗敲定了自己的屋子。

    嬸嬸試探道:“這地段,五千兩怕是買不來吧。”

    她挑刺是為了壓價,逛完之后,突然發現五千兩過于便宜,聰慧的嬸嬸察覺到了不對勁。

    許七安指著不遠處的那口井:“井里鬧過鬼,嗯,是真的有鬼,我和采薇姑娘已經驗證過了。”

    兩聲驚呼,許玲月和嬸嬸嚇的退到許七安身后,前者一雙小手緊緊拽住大哥的衣袖。

    鬼?

    許鈴音也很害怕,邁著小短腿跑到大哥胯下藏起來,然后看著井口,一邊害怕一邊咽口水。

    嬸嬸俏臉有些發白,一刻也不想多待:“不買了,回去。”

    她一手牽一個女兒,疾步玩宅子外走,因為走得太快,身姿搖曳。

    老經紀愁眉苦臉的看著許七安:“您是在消遣我?”

    許七安擺擺手:“別廢話,去牙行付定金。”

    他沒說自己解決了女鬼,怕牙行坐地起價,房契和地契到手之前,這還是座鬼宅。

    馬車停在牙行外,車里坐著嬸嬸和兩位妹妹,聽說許七安去付定金了,嬸嬸很生氣。

    “我是不會住的,讓他自己一個人住鬼宅好啦,小混蛋就是不想讓我們母女仨占便宜。”嬸嬸生氣的說。

    “大哥不是這樣的人。”許玲月搖一下母親的手臂。

    正說著,許七安出來了,跳上車夫位置,掀開簾子探進來半顆腦袋:“快正午了,去桂月樓吃飯吧。”

    嬸嬸別過臉去。

    許七安解釋道:“宅子里的女鬼已經解決了,你們不信我,司天監的術士總信吧?”

    許玲月嫣然點頭。

    嬸嬸驚疑不定,盯著許七安:“真的?”

    “我騙嬸嬸干嘛。”

    驅車來到桂月樓,要了一個包廂,許七安掏出玉石小鏡,傳書道:【二號,我記得你說過,在調查云州匪患的幕后操縱者。】

    發完傳書,他把鏡子倒扣在桌面,低頭吃菜,過了片刻,信息提醒來了。

    【二:是的,剿匪的過程中,我發現各處寨子儲備了不少輜重。這些東西不是山匪能得到的,我懷疑背后有勢力在扶持。】

    許七安微微頷首,所謂輜重,就是軍用物資,包括裝備、器械等。

    這個話題引發了四號的興趣,作為曾經的大奉官員,他對大奉朝的情況比較在意。

    【四:可以試著從云州本地官府入手,對了,我記得云州是有藩王的。】

    【二:貴王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我調查過他,沒有問題。】

    【三:怎么調查的。】

    【二:派人監視王府唄。】

    ....您這也叫調查?太粗陋了。許七安心里吐槽,傳書道:【我知道云州匪患的幕后支持者。】

    “???”

    二號和四號腦海里閃過一連串的問號。

    三號又獲得了什么情報?三號為什么總能得到那么多的情報。京城的消息也就罷了,畢竟算是他的“地盤”,可云州和他沒有半個銅錢的關系啊。

    我查了那么久都沒有頭緒,他怎么可能知道云州匪患的幕后支持者....二號深知三號為人,一直認為他是位品德高尚的讀書人,沒有質疑,而是鄭重其事的發了傳書:

    【二:怎么回事,嗯,三號你把內幕消息告訴我,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三:呵,不需要,我敬佩你的為人,這個消息免費。】

    感情不深時,要談交易,杜絕白嫖。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則要發展感情,減少彼此之間的利益交易。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因為取代交易的東西是感情。等彼此之間的交情越來越深厚,白嫖這個東西就出現了....不,朋友之間怎么能叫白嫖,是互相幫助。

    這次二號白嫖他的消息,明天他就可以白嫖二號。

    【三:是東北的巫神教,巫神教是云州匪患的幕后推手。嗯,我這個消息不是一定準確,二號你當做參考吧。】

    巫神教即使不是云州匪患的幕后支持者,多半也脫不開干系,這件事吐露給二號,許七安本就打著讓二號去調查的想法。

    巫神教是云州匪患的推手?二號盯著玉石小鏡中的文字信息,沉默了許久:【你是怎么知道的,從什么渠道?嗯,我不是試探你什么,而是想知道消息的真實性。】

    【三:無妨,昨夜打更人發現了巫神教在京城的一處據點,他們與工部尚書有著密切的往來....】

    他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沒有太詳細,畢竟他的身份是云鹿書院的學子,而不是參與案件的打更人。重點凸出工部尚書為巫神教提供火炮、器械等軍用物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二號興奮的握住拳頭,傳書道:【這個消息對我很重要,驗證了我以前的一個猜測,多謝了。我突然懊惱金蓮道長沒有早些把你拉入天地會。】

    【九:聊正事就聊正事,不要挾私。】

    頓了頓,金蓮道長傳書:【九:可是,巫神教暗中支持云州匪患,對他們意義不大吧。】

    【四:是的,云州在東南方,巫神教的地盤在東北方,兩地相隔數千里。】

    不管是軍事上的結盟,還是貿易上的往來,都不現實。

    這也正是我的疑惑...許七安傳書道:【二號,你可以試著查一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這時,喜歡窺屏的一號跳了出來:【工部侍郎的事,讓我想起了桑泊案中的一個細節。

    【火藥是前禮部尚書通過周百戶,以及布置祭祖大典的職務便利,悄然埋在永鎮山河廟中,那么火是誰點的呢?】

    【二:禁軍?】

    【三:不是禁軍,我查過所有禁軍當晚的出入情況,巡邏的全部犧牲,未巡邏的也有不在場的人證...再就是,禮部尚書使喚不了禁軍的。】

    【二:為什么?】

    【一:這是朝廷機密。】

    什么朝廷機密不機密的,不就是元景帝每月都會讓司天監術士對禁軍來一次問心嗎....許七安心里吐槽著。

    他心里一動,某些線索突然貫通,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號的意思是,巫神教的人引燃了永鎮山河廟內的炸藥?】

    【一:嗯。】

    【九:是紙人吧。】

    【一:道長如此篤定?】

    【九:呵,紙人傀儡術還是道門傳出去的呢,我自然清楚。紙人能力低微,也就比螻蟻強些,能瞞過武者的感知。無聲無息的潛入永鎮山河廟不是難事。但紙人可以作為引燃火藥的媒介。】

    【一:也就是說,桑泊案中既有妖族參與,還有巫神教。那么齊黨想必也知曉此事?】

    【三:不對吧,齊黨和巫神教只是合作關系,又不是上下級,巫神教不可能所有事都告訴齊黨。】

    【一: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巫神教與妖族有染。】

    妖族炸毀桑泊是為了封印物,那么巫神教的目的是什么呢?應該不是神殊和尚的斷手,不然利益沖突了,雙方會打起來的....許七安邊想著,邊伸出筷子夾菜,結果夾空了。

    本就不算多的菜,已經被母女仨吃光,小豆丁吃的紅光滿面。

    “....跟褚采薇一個德行。”許七安罵了一聲,喊來小二加菜。

    吃完飯,離開桂月樓,嬸嬸和玲月先進了馬車。許鈴音瞅見對面有賣麥芽糖的,拉扯著大哥的褲管,可憐巴巴的要求大哥給自己買。

    許七安牽著她去買,刀子嘴豆腐心,嚇唬道:“麥芽糖太硬,小心嘣壞牙齒。”

    小豆丁在吃的領域是行家,絲毫不怵:“沒事的,我會把它從硬吃到軟。”

    許七安聞言,笑了:“有本事你就把它從軟吃到硬。”

    小豆丁認輸:“那我沒這么大本事的...大哥可以嗎。”

    “大哥不可以,不過厲害的搗蛋鬼,可以把麥芽糖從軟吃到硬,再從硬吃到軟。”

    “搗蛋鬼呀?那姐姐和娘可以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么呀大哥。”許鈴音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

    “不要問為什么,鈴音啊,你怎么總是逼著大哥開車呢。”

    PS:我知道有人熬到半夜等更新,很抱歉,讓你們等這么久。不過我也一直爆肝到現在。我一直在碼字,沒有食言。
第168章 簡陋版雞精的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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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

    兩名獄卒挨個兒的打開牢門,用棍子敲打著柵欄,喊著:“各位大人,你們可以出獄了。”

    喊話的時候,獄卒們為自己堅守規矩而感到慶幸。各行有各行的規矩,獄卒的準則就是不招惹武者,除非對方是被廢掉修為的死刑犯。

    這些沒有犯什么大罪的高品武夫,說翻身就翻身,眼前就是一個例子。

    眾打更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陛下的降罪圣旨下達,他們可以出獄,是因為對手的目標已經達到,沒有繼續關押他們的必要。

    可出了地牢,又被告之可以去簽字畫押,領回他們的制服、銅鑼。

    這套流程打更人們是很熟悉的,這意味著無罪釋放,且恢復官身。

    “陛下赦免我們了?不太可能吧....”有人低聲嘟囔。

    打更人們面面相覷,看著彼此之間的困惑表情,每個人都很迷茫。

    這場牢獄之災,顯而易見是黨爭的結果。眾人都是老打更人了,甚至黨爭的兇險和毒辣,抓住機會就把對手往死里整。絕對不會輕易的息事寧人。

    魏公舍棄了某些東西,把我們從刑部換了出來....姜律中很快就做出猜測,并看向身側的三位金鑼。

    金鑼們無聲交換眼神,都是差不多的猜測。一時間心里有些沉重,旋即涌起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激,暗暗在心里對魏淵感恩戴德。

    領取回制服、兵器和腰牌等物,打更人們沉默的離開刑部,往衙門返回的路上,眾人終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悅。

    從一開始的沉默,變成了興奮的交談,有個家伙還四處拾掇同僚,說去教坊司風流快活。

    金鑼們多打量了他幾眼,是個瞇著眼走路的家伙,看起來就屬于油滑奸詐類型。

    “宋廷風,這才剛從牢里出來,你就迫不及待去犯錯。”身邊的銅鑼不滿道。

    “你們懂什么,我頭兒這般廉潔的銀鑼都進去了,你貪不貪,根本不重要。只取決于上頭的大人們想不想搞你。”那個瞇瞇眼的銅鑼振振有詞。

    倒是頗有悟性....金鑼們心說。

    “那許寧宴要是去的話,我們就去。”有銅鑼說。

    姜律中眼睛一亮,笑著對身邊的金鑼說:“許寧宴是教坊司的寵兒,花魁們爭搶追捧的對象,前陣子我和楊硯帶著這群小家伙們去教坊司喝酒,好家伙...除了浮香之外,當時在場還有四位花魁。”

    在三位金鑼質詢的目光中,心情放松的姜律中揉了揉眼角淺淺的魚尾紋,笑道:“教坊司花魁名不虛傳啊,讓我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三位金鑼難掩眼神中的羨慕。

    雖然他們不缺女人,但教坊司的花魁并不在金鑼們可以肆意享用的范疇內,這不是說金鑼的權力不夠大,而是教坊司屬于禮部下轄部門,打更人的權力在這里不管用。

    金鑼們又不可能和客人打茶圍,直接提出要花魁伺候,百分百會被拒絕。又不好鬧事,因為禮部恨不得他們鬧事才好。

    回到衙門,四位金鑼先去了一趟浩氣樓,聆聽魏淵的教誨,以及表忠心。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清一清衙門的歪風邪氣,管理好你們自己的下屬。”魏淵道。

    四位金鑼低頭領命。

    魏淵滿意點頭,說道:“這次你們能出來,該感謝的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陛下開恩特赦?姜律中等人心里猜測。

    “是許七安。”魏淵溫和道。

    許七安?這個回答讓四位金鑼敢到意外,且難以置信。

    姜律中挺直腰背,語氣恭敬:“魏公,我等入獄期間,發生了什么?”

    魏淵把工部尚書私通巫神教的案子告之四位金鑼,著重描述了許七安在案件中的重要性。

    四位金鑼離開浩氣樓,姜律中臉色郁悶,心情不佳。

    一位金鑼調侃道:“嫉妒那銅鑼屢立功勞?”

    姜律中搖搖頭,閉上銳利如刀的眸子,嘆息道:“當初我就應該跟楊硯死磕到底,把許七安招攬到麾下。”

    “許銅鑼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實力低了些。”

    “你懂個屁,你根本不知道他....”姜律中忽然閉嘴了。

    “嗯?”三位金鑼看著他。

    “不可說,不可說。”姜律中搖頭。

    “姓姜的,你這是學青樓女子,脫衣服扭屁股,純粹勾引人是吧。”

    “快說,那小銅鑼怎么回事,我也覺得他奇怪。魏淵對一個銅鑼過于青睞了。”

    “想知道,自己問魏公去。”

    不管三位金鑼如何追問,姜律中死活不說。

    .....

    簡單詢問過二叔的意見后,許七安第二天就跑牙行買下了鬼宅。

    其實二叔的意思是再看看,但嬸嬸和玲月都挺滿意那座宅子,除了井中女鬼,但聽一家之主的許二叔說:既然司天監的人看過了,那就不會有問題。

    嬸嬸和許玲月便徹底放心。

    牙行很欽佩許七安的頭鐵,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為此特意雇傭了人手打掃宅子。

    吃晚飯時,許七安詢問許平志:“二叔,宅子閑置多年,需要好好修繕,我那天帶嬸嬸和妹子去看過了,屋子結構保持完好,只是一些門窗朽爛。”

    許平志沉吟道:“半月便夠了。”

    半個月?又不是搞精裝修,哪要這么多時間....許七安說:“咱們雇一批匠人吧,從外城找,然后讓他們十二時辰連軸轉,這樣七天就差不多了。”

    許平志一愣:“為什么是外城,內城的匠人手藝更好。”

    “因為外城木匠便宜,而且還不知道宅子鬧鬼。他們可以安心住在里面。”

    心真黑啊...一家人心想。

    雇傭木匠的活兒交給許平志辦,許七安在這些市井小事上,屬于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沒有經驗。

    許二叔是老京城人了,他來負責這些事,嬸嬸和妹妹都放心。

    這男人嘴上還是得有些毛的,男人喜歡,女人也喜歡。

    ....

    這天休沐,快一個禮拜沒有去教坊司的許七安,駕著馬車出門,在集市里與提前聯系好的山貨鋪老板接頭,從他那里購買了兩籮筐的香菇。

    接下來他兌現自己的兩個承諾:一,幫助褚采薇晉升術士六品;二,下面給褚采薇吃。

    目標很明確,制作簡陋版雞精。

    許七安以前看過一部視頻,發布視頻的是位美食家,不是貝爺,是正經的美食家。

    他收集很多古代菜譜,根據菜譜的步驟制作美食,結果發現古代美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總結之后發現,現代菜和古代菜最大的區別,不是樣式的改變和增加,而是調味料的改革換代。

    來到這個世界后,許七安對這個說法深表贊同,桂月樓的大廚手藝很不錯,但普通人家的飯菜就顯得非常寡淡,即使許家有熬著高湯。

    “味精的出現,是人類美食行業里的重大突破....”許七安把兩籮香菇倒進大缸里浸泡。

    然后翻墻去主宅,偷了一只老母雞,殺掉,放在小土灶里燉。

    接著,把浸泡的香菇簡單清洗,撈起來瀝干,投入到土灶的另一口鍋里。

    許七安不打算調制味精,因為缺乏相關的知識和制作經驗,他只知道味精的主要成分是谷氨酸鈉。可以通過谷物發酵和海帶中提取。

    ....但是,谷物發酵出來的難道不是酒嗎?許七安一邊回憶,一邊心里嘟囔。

    海帶中提取味精這個選項直接被刪除,不予采用,理由很簡單,成本太高。

    大奉京城地處中原,遠離沿海,雖說有漕運和海運,但海貨在京城仍舊是達官顯貴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想在海帶里提取足量的味精,需要極其龐大的數量,買到傾家蕩產都提取不出多少味精。”

    許七安的打算是用雞精來代替味精,得益于小時候的好奇心,某一天,家里突然來了太太樂,媽媽再也不用味精了。

    他就很好奇,這包黃色的東西怎么就取代了味精呢。于是仔細看了配料。

    雞精的主要成分有鳥苷酸,這是可以比肩味精的提鮮物質。而鳥苷酸大量存在于香菇中。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途中添加了幾次水,香菇和老母雞漸漸煮爛,一股奇特的鮮味在小廚房里彌漫。

    許七安把香菇撈出來,鍋里留下濃稠的汁液,煮爛的香菇擱在過濾紗布上,用力絞擰,擰出濃稠的汁液。幾次之后,紗布里的香菇干巴巴的,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

    之后的流程是,將濃稠的老母雞湯汁和香菇汁混合在一起、用搗藥罐搗爛雞肉和雞骨,混入汁液內,均勻攪拌。

    然而就是等待汁液自然干涸成塊狀物,再把塊狀物磨成磨粉,簡陋版雞精就形成了。

    做完這一切,許七安看了眼天色,黃昏了。

    這個點兒,廚娘應該在忙碌著晚餐,正好可以嘗試一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學渣的發明。

    從二叔嬸嬸身上尋求產品反饋。

    我有預感,許鈴音今天要吃十碗....許七安嘴角微翹,頗為愉悅的盛了一晚濃稠汁液,翻墻去了主宅。

    PS:今天特別酸爽,一整天跟上級斗智斗勇,尋找一切可以打瞌睡的機會。呼~總算在下班前碼出一章。另外,上章沒開童車,只是被刪改了部分,所以看著像,對象不是小豆丁。我已經改掉了。

    下一章等回家后再碼。另外,求個月票噻~
第169章 不借,滾...
大奉打更人全文閱讀作者:賣報小郎君加入書架
  廚房里,幾位廚娘忙里忙外的操持著,洗菜切菜,生火燒灶。邊做事邊聊著。

  “咱們以后就要住到內城去了。”切菜的廚娘笑道。

  京城百姓對內城的向往,正如許鈴音對美食。住在外城的不一定是社會底層,但住在內城的,絕對都是家境殷實的。

  不管是民生和治安,內城都要遠勝外城,在內城幾乎沒有貧民窟這種東西。小娘子出門逛街,也不用擔驚受怕。

  看到僻靜的巷子,也能大膽的走進去。當然,這種事并不值得提倡。

  “大郎真有出息,我聽夫人說,那宅子得五千兩呢。”洗菜的廚娘搭話。

  “五千兩?那也就比咱們這座宅子差不多。”燒火的廚娘說。

  “你懂什么,”洗菜的廚娘啐了一口:“我聽夫人說,那座宅子至少也得七千兩,比咱們這座更氣派呢。”

  至于為什么只花了五千兩,這當然是大郎有本事啊,他可是打更人,想來低價買宅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夫人跟我們說,再過幾天就帶咱們去內城住了,我跟你說啊,內城可繁華了。”

  外城生活著的很多底層百姓,極少有機會去內城,不騎馬或者乘坐馬車,單靠雙腿的話,從外城到內城,得一兩個時辰。午后出發,到內城都快日落了。

  府里的下人們對于搬到內城居住,非常期待,這幾天干活都賣力起來了。生怕被辭退。除非了綠娥自幼賣身在許府,許大郎可以隨便睡的丫鬟,其他下人簽的是活契。

  “我發現一件事...”切菜的廚娘忽然插嘴,等兩位廚娘看過來,她低聲說:

  “夫人越來越喜歡炫耀大郎了,總是把他掛在嘴邊,但逢著大郎回來,就絕不給好臉色看。”

  “咳咳...”

  突然,門外傳來咳嗽聲,打斷了廚娘們的碎嘴。

  “大郎怎么來了?”廚娘們驚訝的問。

  廚房這種油膩又臟的地方,不是主人們該來的。

  你們幾個老媽子戲還真多....嬸嬸會炫耀我才怪....許七安手里捧著碗,點了點頭,道:

  “我制作了獨家配方,過來幫你們做菜。”

  許七安掃了一圈,廚房說不上臟亂,但也不干凈,畢竟長年累月的油煙之下,墻壁和灶臺染著一層無法擦拭的油垢。

  不過,只要鍋碗瓢盆這些東西勤洗,就沒有問題。

  “這是什么?”廚娘們把目光投向他手里的碗,黏糊糊的一坨東西。

  “好東西,不要亂看,這是獨門配方。”許七安側了側身,不給廚娘們看他的寶貝。

  廚娘沒在意,繼續忙活著,大郎愛待著就待著,他是主人,自己幾個是下人,沒有下人管主人的道理。再說,夫人每次和他斗嘴,都被氣的翻白眼。

  家里除了老爺,大概就只有一張嘴能開出花的二郎可以跟大郎斗嘴。

  許七安站在邊上看著,第一鍋菜是冬筍炒肉,趁著廚娘翻炒時,他舀了一小勺“雞精”進去。

  然后夾了一筷子,品嘗后,微微點頭。

  鮮味提升不少,但還無法與真正的雞精相比。

  鳥苷酸和谷氨酸鈉是相輔相成的....想要達到上輩子的味道還是得研制出味精啊....許七安還算滿意。

  廚娘見狀,取了筷子,夾一塊筍,細細品嘗。

  她眼睛瞬間睜大,忘記了炒菜。

  這味道是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有雞肉的味道,但雞肉絕對無法這么鮮。小小一勺,竟然讓筍的鮮味提升了數個檔次,這是高湯無法做到的。

  許七安看了她一眼,劈手奪過勺子炒菜,免得糊了。

  “好像...很好吃?”另外兩位廚娘有些意動,看著她。

  “太,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入味的菜....”廚娘激動的說。

  .....

  前廳,許玲月掐著飯點過來,四顧張望,嬌聲說:“大哥呢?”

  往常這個時候,大哥已經坐在桌邊等著開飯,順手逗弄許鈴音,把她夾在咯吱窩里致命搖擺。

  或者跟娘斗嘴,嬸侄倆兩看相厭。

  “今日休沐,可能是去教坊司了。”低頭擦拭佩刀的許平志說。

  “爹就知道胡說,大哥連勾欄都不去的。”許玲月鼓了鼓腮,一臉不悅。

  ...是啊,我以前也這么認為的....你不去勾欄的大哥,現在是教坊司花魁們爭相追捧的人物了。

  許平志心里感慨,道:“他現在是練氣境,已經不需要守身,去教坊司不是人之常情嘛,哪個男人不去...”

  忽然感覺到側方有殺氣,許平志頭也不抬,繼續擦拭佩刀,改口道:“你爹我和二郎就從來不去,寧宴許是去過,但都是因為應酬,沒法子。

  “說起來,我們許家的男兒,都不愛去煙花之地。”

  許玲月相信了父親的話,想著驕傲的二哥和老實的大哥,確實不是那種留戀煙花之地的男人。

  “嗯”一聲,安心的坐在桌邊。

  “娘,我要去桂月樓。”許鈴音從桌底鉆出來,嚇了嬸嬸一跳。

  嬸嬸不愛搭理她。許二叔語重心長的教育女兒:“鈴音,桂月樓不能常去,要銀子的。”

  “大哥昨天就帶我去了。”許鈴音不服。

  “那你找你大哥去。”許平志擺擺手,不愿意教育女兒了,這個女兒過于愚蠢,云鹿書院的先生都教不了她。

  嬸嬸感慨道:“桂月樓的廚子據說是宮里出來的,手藝在京城都是一絕,咱們家要是能請到這樣廚子多好。”

  “好香呀...”許鈴音忽然說,她抽動鼻翼,看向門外。

  慢了一秒,煉氣境巔峰的許平志才嗅到濃郁的鮮味。

  俄頃,廚娘們捧著飯菜進來,隨行的還有許七安,不過就連最喜歡大哥的許玲月都不關注他,目光牢牢的黏在菜肴。

  閃著油光的冬筍炒肉、醋溜白菜、山藥湯、韭菜炒蛋、蓮藕燉排骨、紅油茭白.....以及許七安親手炸的豬蹄膀。

  “今天的菜好香啊。”許平志意外道。

  他招了招手,馭來一塊外皮松脆的蹄膀,上面涂抹著灰呼呼的醬料。嗅著令人唾液分泌的鮮味,許平志迫不及待的塞進嘴里咀嚼。

  “竟然如此美味?”他震驚的說道。

  “老爺太浮夸了。”嬸嬸撇撇嘴,等廚娘把菜盤子擺好,她夾了一筷子筍,咀嚼幾口后,瞬間睜大美眸。

  菜還是那個菜,并沒有什么奇特,可那股子鮮味炸開了味蕾,帶來了味覺沖擊。

  往常燒菜,最多澆一勺高湯,高湯也分三六五等,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因為這個時代的高湯沒有味精等作料搭配,提升的味道有限。

  包括喝雞湯或吃香菇,單純只是吃香菇,已經會讓人覺得鮮,而許七安使用的是整整兩籮筐提純出的精華,對味蕾的沖擊極其強烈。

  嬸嬸驚奇的看向廚娘們,眸子里閃爍著亮光:“今日的菜與往日格外不同,你們怎么做到的。”

  許玲月和許平志也停下筷子,興趣十足的等待廚娘回答。

  只有許鈴音不關心,她只關心有多少好吃的菜能進自己肚子里。

  “是大郎的秘制配方...”廚房連忙擺手。

  一家人頓時看向了許七安,許平志驚訝道:“你哪來的配方?”

  許玲月和嬸嬸好奇看他。

  許七安下筷如飛,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家里的飯菜寡淡,桂月樓的飯菜又太貴,自己瞎搗鼓了些東西,看起來味道還不錯。”

  許二叔微微點頭,扭頭一看桌子,瞪大眼睛:“許鈴音!”

  許鈴音爬到桌上,把菜盤子往自己身邊挪。

  “都是我的。”她豎著眉頭,脆生生的說。

  .....

  許七安卯時趕到衙門,一直到中午,什么事都沒做,光顧著應付那些入獄歸來的銅鑼銀鑼。

  他們昨日已經從同僚口中得知了工部尚書倒臺的消息,也知道了那場決定他們去留的案子。

  若沒有許七安在中間起到的作用,他們很多人的命運也許將要改變。

  好不容易應付了他們,許七安綁好銅鑼,掛上佩刀,午后的職責是巡街。

  “寧宴,你有段時間沒去教坊司了。”沉默寡言的朱廣孝突然說。

  因為我現在產生了錯覺,不是我在嫖花魁,而是她們在嫖我....許七安無奈道:“我感覺快到練氣境巔峰了,打算嘗試沖擊煉神境。”

  練氣境巔峰....朱廣孝和宋廷風愣愣的看著他。

  他們倆也是練氣境巔峰,這并不困難,只要日積月累的吐納,踏入巔峰不過是時間問題。

  難的是積攢功勛,換取觀想圖。

  可許七安加入打更人滿打滿算才兩個月,這就練氣境巔峰了,這是什么資質?

  “那你可要好好積攢功勛。”宋廷風酸溜溜的說,又郁悶補充道:“但以你從桑泊案至今的積蓄,感覺已經足夠了。”

  “嗯。”許七安輕飄飄的岔開話題:“我打算積攢兩周再去教坊司。”

  教坊司永遠是他們活躍氣氛最好的話題,宋廷風擠眉弄眼:“那浮香姑娘有罪受了。”

  她不會受罪,她只是會溢出來,就像右邊一樣....許七安看了眼右邊。

  邊走邊說,來到衙門口,三人的目光被一位青色僧衣,魁梧高大的和尚吸引。

  他的僧衣略顯破舊,脖子掛著一條粗大的佛珠,大光頭上有兩排結疤,神色苦大仇深。

  正是恒遠和尚。

  看到許七安出來,恒遠眼睛一亮,大步迎上來,雙手合十:“許大人。”

  不借,滾...許七安打斷他,無奈道:“恒遠大師,我有公務在身,咱們長話短說。本官一個月也就五兩銀子的月俸,囊中羞澀。”

  說話的同時,他目光往下,瞟見恒遠的布鞋已經破爛,兩根腳趾頭探出來。

  原來是找寧宴借銀子的....宋廷風和朱廣孝神色不善的盯著恒遠。

  見許七安拒絕的干脆利索,恒遠沉默了許久,躬身道:“貧僧知道了。”

  看見大和尚離開的背影,許七安沒來由的想起念中學時,大老遠跑學校給他送菜的父親,被他一臉嫌棄的埋怨送菜不及時后,也是這孤零零離開的背影。

  “誒...等等,”許七安喊住他,吐出一口氣:“這次又要借多少銀子,話先說清楚,太多我可不借,我最近確實沒什么銀子。”

  PS:今天可能沒有加更了,有點累,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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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獅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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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遠頓住腳步,回過身,沒有說話,朝許七安合十行禮。

  “我想去養生堂看看。”許七安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

  “一起去吧。”許七安向兩位同僚發起邀請。

  “你是不是沒帶錢?”宋廷風斜了他一眼。

  許七安笑了笑不說話,走了兩步,腳底踩到了硬疙瘩,自然而然的撿起,擱在掌心:“看,錢不是來了嗎。”

  宋廷風和朱廣孝:“???”

  前者盯著色澤暗淡的銀子,郁悶道:“我剛才走路沒看路,錯過了這銀子,白讓你撿了便宜。”

  事實上,你起碼錯過了好幾兩銀子....許七安嘴角一挑,把銀子收入懷中,解釋道:“恒遠大師住在外城城東的養生堂,聽說那兒的鰥寡孤獨過的不是很好。”

  “世上過的不好的人比比皆是。”朱廣孝悶聲說完,嘆了口氣。

  三人隨著恒遠出了內城,往城東養生堂方向走。過程中,宋廷風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兒。

  “你們看這和尚,咱們走的快,他便走的快,始終保持著固定的距離,但他始終沒有回頭看我們一樣。”

  這當然不是恒遠腦后長眼睛,許七安三人心里感慨一聲:真是可怕的靈覺。

  刻意加快腳步,四人很快抵達了城東,這是一片貧民區,到處都是低矮破舊的房子,以及穿著縫縫補補舊棉襖的百姓。

  他們面黃肌瘦的曬著太陽,目光呆滯。這里的孩子眼里還有靈動的光芒,但枯瘦的身體和骯臟的臉蛋,以及總是盯著人錢包看的目光,令人沒來由的對他們產生厭惡。

  許七安心里就產生了極大的憎惡,但并不是針對這些貧民和孩子,而是針對這個環境。

  他前世看過不少戰亂地區的照片,貧窮、饑餓和混亂是不變的基調。每次看到類似的照片、場景,他就會產生強烈的憎惡,因為內心向往美好的他無力改變這些。

  大概就是所謂的無能狂怒。

  “看好你們的錢包,雖然他們不敢也沒能力偷走你們的銀子。”恒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繼續道:

  “在這里,不要有施舍的行為,因為這會讓自己陷入尷尬境地。”

  他沒解釋是怎樣的尷尬境地。

  這個我懂,只要我展露出善意,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大肥羊....恒遠和尚是怕到時候我們惱羞成怒,動手傷害這里的貧民?許七安心里揣度著,嘴上說:

  “我很少來這樣的地方,為什么不去勞作?”

  “在這種地方生存的人,大部分是沒有田地的流民,他們以前或許有,但受不了沉重的徭役,選擇放棄田地,到城里來謀求生活。

  “但城里并沒有他們的生存空間,時不時還會有捕手來這里尋找摸魚對象。不過,為了生存下去,他們中確實不乏作奸犯科之輩。”

  恒遠大師語氣平靜的解釋。

  說話之間,四人來到了養生堂,一座很有些年頭的院子,大門上的匾額早已在風霜的洗滌中褪去了顏色。

  “前陣子有官府的人來修繕院子,但我把新的匾額換回了舊的。太過光鮮亮麗,對養生堂來說不一定是好事。三位,請!”

  進了養生堂,恒遠領著他們往內走,說道:“許大人,貧僧知道你有難處,我尋你幫忙,并非借錢。聽說你與司天監的術士們頗有交情,想求你幫忙找一找白衣術士們,救一個孩子。”

  穿過前院,他們進了雜亂的后院,來到一間柴房。

  柴房里鋪設著厚厚的枯草和棉被,角落里放著炭盆和大碗,棉被上蜷縮著一條枯瘦的黑狗。

  聽到動靜,黑狗動了動身子,沒能起來,它吃力的抬起頭,看到有陌生人,灰暗的眼睛里下意識流露出討好,可憐巴巴的討好,斷斷續續的說:

  “福如....東海,大吉....大利。”

  本來沒什么表情的宋廷風和朱廣孝忽然僵住。

  許七安如遭雷擊,想起了當初救六號恒遠時,他說過的某些話。

  “這,這是...那個孩子?”許七安喃喃道。

  “他只會說這八個字。”恒遠凝視著黑狗,面容慈悲,“我是在尋找師弟恒慧時救下他的,因為受到了這樣悲慘的待遇,他活不了太久,這段時間我用氣機溫養他的身體,勉強讓他存活下來。

  “但這不能長久,他的身體非常糟糕,必須要得到救治,否則最多三天就會死去。普通的大夫救不了他,只有司天監的術士可以。貧僧無奈,才找許大人幫忙。”

  宋廷風張了張嘴,沉聲道:“也許,死亡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

  恒遠看了眼這位銅鑼,低聲說:“每天朝陽升起時,他的眼睛都是明亮的,我能讀懂里面的渴望,因為那是純粹的、只想活下去的希冀。

  “在幾位眼里,他或許如院子里的雜草一般微不足道。但就算是小草,也想要堅韌的活著。”

  宋廷風沉默了。

  許七安深深的看了眼“黑狗”,“我知道了,我會請司天監的術士來看病。大師...以后有需要銀子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說完,他補充道:“我每天最多給三錢銀子。”

  每天三錢?宋廷風和朱廣孝微微動容,要知道八錢為一兩,許七安的月俸,不算祿米的話,能拿到手的真金白銀也就四五兩。

  即使是在內城,也可以過上比較殷實的生活。

  每天三錢,三天就是一兩,他哪來這么多錢?哦,他有陛下賞賜的黃金千兩,那沒事了。

  恒遠搖了搖頭。

  “放心,錢來的很正,就像白撿的一樣。”許七安寬慰道。

  恒遠大師這才點頭,安撫了“黑狗”,領著許七安三人返回前院,說道:“兩位大人稍等片刻,我有話與許大人說。”

  宋廷風和朱廣孝點點頭,一個轉身去逗弄躲在房間里偷看客人的孩子們,另一個則和坐在院子石桌邊曬太陽的老人去說話。

  進了一間簡陋的房子,恒遠關上門,合十道:“許大人氣息深厚,神完氣足,是否即將踏入煉神境?”

  他看的這么準?我只知道六號是八品武僧,實力如何尚不知曉。我還不知道人家的長短,他卻已知我深淺....許七安正了正臉色:“大師有何指教?”

  “可有觀想圖?”

  “有的。”

  恒遠大師恍然點頭,道:“貧僧出家人,還不了許大人的銀子,原本想等你到了練氣境巔峰,贈大人一幅觀想圖。

  “既然大人有了此法,那貧僧就換一種絕學吧。”

  《天地一刀斬》我已經登堂入室,這部絕學利弊都很明顯....確實該學習其他絕學來彌補自身短板....許七安精神一振,“那就多謝大師了。”

  恒遠點點頭:“我是八品武僧,佛門的玄奧法術一概不會,只懂得些許攻伐手段。最拿手的便是佛門獅子吼。”

  輸出全靠吼?許七安一聽頓時有些失望,獅子吼聽起來就是莽夫專用,欠缺些逼格。

  六號恒遠看到了許七安眼里閃過的失望,想了想,道:“貧僧可以為大人展示獅子吼的威能。”

  你別吼的我耳聾就行...許七安頷首,不放心的提醒道:“不會波及到院子里的老人和孩子?”

  恒遠搖頭:“我會將威能控制在這間屋子里。”

  說完,許七安看見苦大仇深的六號深吸了一口氣,以正常的姿勢出拳。

  這一拳平平無奇,力速雙D,根本沒有威脅....他心里念頭剛閃過,耳邊聽見了沉雄高亢的獅吼。

  ┗|`O′|┛嗷~~

  許七安大腦震蕩,進入無意識的眩暈狀態,等他找回自我,便看見一只砂鍋大的拳頭抵在自己鼻尖。

  恒遠和尚收拳,沉聲道:“此法震蕩元神,震懾敵人,修煉到高深境界,即使是最道門陰神也難以免疫。”

  這招配合我的天地一刀斬,簡直完美啊....我最大的顧慮就是空大,有了獅子吼的控制效果,就不怕大招落空....許七安欣喜道:“請大師教我。”

  同時,他心里閃過一個疑問:這特么真的只是八品武僧?

  恒遠轉身走向床邊,從床底拖出一只破舊的木箱,鄭重的取出一本圖冊,交給許七安:

  “此書記載著行氣法門,以及我個人的修行感悟。”

  許七安伸手接過,恒遠大師按住封皮,沉聲道:“要還的。”

  為什么要加這句話?寧也聽說過我許白嫖的威名?許七安點頭:“好的,大師。”

  出了房間,來到前院,與兩位同僚會合,三人商量了一下,湊了一兩銀子捐給養生堂。

  告辭恒遠,走到大門口,宋廷風忽然說:“等一下。”

  他轉身跑了回去,一言不發的盯著老吏員,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大,大人?”老吏員有些害怕。

  宋廷風牙一咬心一橫,摘下錢袋就扔了過去,不忍再看,扭頭便走。

  那是他打算今晚去教坊司的五兩銀子,是他一個月的俸祿。

  “挨千刀的許寧宴,老子以后再跟你來這種地方,就跟你姓。”宋廷風踢了許七安一腳。

  許七安避開,冷笑道:“老子也不稀罕你跟我姓,將來你兒子跟我姓就好了。”

  宋廷風摘下刀鞘,追著他打。

  ......

  返回內城,許七安把巡街的工作甩給兩位同僚,自己去了觀星樓。

  “許公子。”白衣術士們熱情的打招呼,沒人阻止他上樓。

  許七安找了一圈,沒找到褚采薇,也沒找到宋卿,逮著一位煉金術師問道:

  “采薇姑娘呢?”

  “長公主來了,采薇師妹陪她在八卦臺見監正老師。”煉金術師說。

  我大老婆和小老婆都在啊....許七安轉而問道:“宋師兄呢?”

  “問府衙要了個死囚,在密室里研究呢。”

  “....”

  許七安打消了見宋卿的想法,問道:“灶房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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