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城。
梁度起了一個大早。
他點了一碗羊雜面,準備吃完去漕幫。
剛坐下,就發現周大福也過來吃早點。
他臉色竟然有些蒼白,但精神面貌卻有些不同。
兩人相視一笑,也沒說話,一切都在無言中。
周和梁度一起吃完面,就各自分開去縣衙和漕幫。
畢竟周大福明面上還是縣衙的劊子手,這時候邕城無事,自然還要去點卯簽到。
梁度離開的時候,因為耳聰目明,還聽到了面鋪掌柜的對話。
“周刑手怎沒有以前那么嚇人了?以前他一來,就感覺一片陰冷。
今天是怎么回事,這還真有些奇怪?”
梁度聽到這,不由笑了一,心情也變得更加愉悅。
有時候朋友很好,會比自己的喜事還要開心。
一路心情愉悅,他到漕幫的時候,竟然還碰上了曹依依出門。
這姑娘什么時候住回了漕幫?
和曹榮的誤會解開了?
果然父女兩之間,就沒有隔夜仇,事情說開了就好了。
怪不得自己這兩天,沒有在烏衣巷碰到她。
他剛想要和曹依依打招呼,卻發現她面無表情,直接就無視了他,騎馬離開。
梁度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沒得罪她吧?
難道她還在計較自己去來春樓?
可是她應該知道來春樓詭異事件吧?
女人,果然無法理解。
不過,她的確也和自己沒太大關系,梁度瞬間調節自己的情緒,對此也沒有太在意,直接進了漕幫。
今天上午依舊和往常一樣,他待在藏經閣,翻閱著外功秘籍,無人來打擾。
今天還挺悠閑,就連方休都沒有來找自己。
自在。
直到下午,梁度沒找到什么合適的秘籍,百無聊賴之下,再加上肚子也有些餓,這才出門尋找吃食。
至于藏經閣暗中躲藏的長老,對此也沒在意,反而已經習以為常。
曹榮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梁度的真實實力,主要是他一直躲在藏經閣,曹榮有時候都會忽略他。
話說梁度出門剛到一個面館,還沒吃幾口面,就看到臉色匆匆的曹依依,帶著十幾個捕快和幾個百姓,快速出城。
梁度看到這,忍不住一愣。
這又發生什么事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不過他可以肯定這不是什么好事。
因為這幾個百姓身上,竟然有削微陰氣環繞。
這就代表著,他們遇到了臟東西,或者說,他們身邊出現了臟東西。
梁度這時候忍不住一笑。
生意上門了。
自己又要有進賬了。
有臟東西,那就是等待自己收割的韭菜。
沒有印記,自己還怎么提高實力?
現在他還有三個銅色印記和八個灰色印記。
想要提升不動如山魔猿觀想法幾乎不可能。
至于肉身力量,暫時提升一兩層還真沒什么必要。
所以現在性價比最高的,就是觀想法。
可是這需要印記進賬啊。
想到這,他不再猶豫,直接起身結賬,跟在曹依依后面,準備出城。
行走間,他還在考慮,這次的臟東西品質如何?自己能收獲幾何?
不過,這一次,自己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
景羅村。
曹依依坐在宗祠內,聽著村正的報告,已經大致了解了全部經過。
她現在都還以為這是一次普通案件。
畢竟村里人除了失蹤,并沒有其他危險,村子里也一切正常。
她吩咐自己的手下捕快,開始在方圓幾里范圍尋找。
而梁度此刻躲在暗處,其他人也不可能發覺他的蹤跡。
他現在卻感覺有些奇怪。
景羅村的陰氣,和以往遇到的,有些不一樣。
這不像是有兇魂藏在村子里的痕跡。
而且他也逛了一圈失蹤人的家里,除了羅大勇家里,陰氣更重一些,其他失蹤人家里,一切都很是正常。
不過,他在直覺上,卻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就在這時,捕快們回到宗祠,臉上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金鏡。
金子做的鏡子。
要不是因為官衣在身,再加上和他們一起尋找的村民共同發現的金鏡。
恐怕,這塊鏡子,他們會自己藏起來。
不過,曹依依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鏡子雖然貴重,可是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些失蹤的人,還沒有任何線索。
可是村民們的眼神,這時候全部放在金鏡上。
要不是捕快們在這里,震懾感十足,恐怕他們早已騷亂。
他們心里現在只有后悔。
自己就不應該這么膽小。
如果是自己早上出去尋找失蹤的村民,自己是不是就能找到金鏡?
只可惜,現在想這些,都是為時已晚,心里只有后悔。
梁度這時候躲在暗處,看著金鏡,眼中精光一閃。
這鏡子不簡單。
他看著這面鏡子,心里一陣別扭。
但是說鏡子有什么特別之處,他又說不上來。
畢竟他有實力,可是卻完全沒有杜志山他們那么豐富的經驗。
再說,現在他是偷偷過來的,并不好直接現身出現,親自觀察金鏡。
這時候,從報案到現在,時間過去很久,太陽都開始落山,只能暫停查案。
他們在村正安排下,找到了幾間房子住了進去,至于那面金鏡,就被放在了曹依依暫住的房間。
今天村民們貪欲的眼神,她都看在眼里。
為了不發生意外,她當然不可能把金鏡交給其他人。
等到夜深人靜,曹依依還沒有睡。
油燈之下,她整理著所有村民的口供,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線索。
村里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而且幾乎都有互相驗證的證人。
也就是說,這次失蹤案,并不是村民們作案。
除非整個村子都在說謊。
可是如果他們同時說謊,他們又何必報案?
曹依依想到這,忍不住有些頭疼。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渾身一涼。
她抬頭一看,發現窗戶竟然打開了。
窗外血月,有些猙獰。
可是為了安全,她剛才明明關閉好了門窗。
這是怎么回事?
是夜風吹開了窗戶,還是自己沒關好?
她小心翼翼拿出自己的刀,站起來準備關窗,卻無意間看見了金鏡。
鏡面一片黝黑,虛無。
曹依依忍不住一愣。
鏡子怎么發生了變化?
她徑直走向前,緊盯著鏡面。
她越看,身體就越往前傾。
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就在她要完全貼近金鏡的時候。
突然,一聲炸響。
景羅村。
曹依依房間內,突然一聲炸響。
曹依依這才清醒過來,不禁有些心驚肉跳。
她剛才好像失了魂,就想一直往前走。
走到鏡子里。
甚至她還看到了幾個人招手。
和村正描述的那些失蹤人口,長得一模一樣。
可是她剛才竟然會無意識地貼近鏡面,想到這她不由后怕。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著了道,這面鏡子詭異至極。
她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房間內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穿著夜行服,一個卻套著村民的服飾,看不清楚臉。
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此刻把視角回到天黑之時。
梁度小心翼翼偷了一個村民的衣服,套住全身,蒙住面。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自己出手時候,漏出真容,暴露身份。
可是,就在他躲在曹依依住處另外一邊屋頂的時候,忍不住一愣。
此刻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和他動作一模一樣,小心翼翼地趴在另一個屋頂上。
又是他?
這讓梁度不禁想起了邕城屠宰場出現的那個穿著夜行衣的人。
就連他們的身形,也幾乎一模一樣。
這不會是曹依依的護花使者吧?
不過這一次,兩人同樣還是默契十足,互相無聲退后幾步。
等到轉移到偏僻角落,互相看不見,這才松了一口氣。
梁度停下來,還沒來得及思考黑衣人這次來的真正目的,眼中精光一閃。
曹依依遇到危險了。
瞬時間,梁度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手,瞬時間房屋炸裂。
夜行人速度慢了一分,等到梁度殺進屋子,他才堪堪趕到。
于是就有了剛才三個人面面相覷,氣氛尷尬的情況。
“你們是誰?”
在驚嚇過后,已經冷靜下來的曹依依,看著兩人發問。
梁度這時候不得不開口,掐著嗓子變聲說道:“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
黑衣人此時卻沒有說話,曹依依和梁度不由同時看著他,讓他瞬間壓力山大。
就在黑衣人明顯尷尬的時候,鏡面突然再次幽暗,深不見底,曹依依神色一晃。
黑衣人來不及說話,心急之下直接出手,一刀砍向金鏡。
真氣炸裂,威勢兇猛。
金鏡此刻竟然在黑衣人霸道真氣下,應聲而裂。
梁度看到這,忍不住點了點頭。
好霸道的真氣。
當然,這要是對比與自己……
嗯,不比了。
不過,根據杜志山普及他的修煉境界,應該是神藏九重之上,堪堪已經是夜游使境界。
曹依依這身后的護花使者挺強啊。
等等。
邕城有這實力的人,可是寥寥無幾。
這么推算下來,梁度瞬間想起了一個人。
漕幫幫主,曹榮。
越看黑衣人,梁度越能肯定,這就是他。
就這身形,再加上他出現的理由,都可以完全成立。
果然父愛如山啊。
可就在這時,曹依依臉色再次一變。
因為,剛才鏡面碎裂之時,她頭痛欲裂。
糟糕,原來曹依依早已經中招。
黑衣人明顯也看出了曹依依的不正常,立刻就伸手扶住了他。
曹依依這時候頭痛之下,哪里還有什么理智可言,手臂揮舞之下,黑衣人的面巾被她抓下。
梁度一看,心道果然如此。
黑衣人不是曹榮又能是誰?
感嘆之下,梁度心神一動,曹依依頭頂冒出不可見的黑氣,瞬間恢復了清醒。
“爹?”
曹榮此刻不禁有些尷尬。
他只能強笑道:“爹如果說只是出來散心,剛好路過這里,你相信嗎?”
曹依依沒有說話,這時候她哪里還不知道,曹榮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想到這,她眼眶一紅,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一聲巨響。
只見穿著百姓服裝偽裝的人,這時候直接沖破屋頂跳了出去。
瓦片都沒有機會掉下來,直接崩碎成塵埃,被夜風吹散。
原來,就在剛才,碎裂的鏡子,竟然黑氣一閃而過,再也沒有了陰氣。
梁度剛才因為曹榮出現的一瞬間走神,一時沒注意到這個情況。
等到他反應過來,只能跳上屋頂,卻發現整個村子的陰氣,竟然一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怎么可能?
難道曹榮剛才一刀就殺死了鏡中惡靈?
可是梁度立刻就否認了這一點。
因為他沒有收到任何印記。
也就是說,鏡靈沒死。
此間絕對有什么問題,而他還沒有想到。
梁度思索片刻,緊接著就消失。
曹榮不由意外,他竟然感應不到剛才那個人絲毫氣息。
他心中不由一動,難道是他?
不過,他現在顧不得這些,畢竟先照顧自己的女兒,才是最要緊的事。
而村里面,各個屋子,陸陸續續點起了油燈。
畢竟曹依依這里的動靜那么大,怎么可能不驚動其他捕快和村民?
不多時,曹依依手下的捕快,和村正以及幾個青壯漢,集合出現在曹依依房間內。
看到屋里滿是狼藉,還有一旁的曹榮,捕快吃驚之下,連忙行禮。
邕城那晚動亂,曹榮的真實地位,他們早就一清二楚。
曹榮沒有什么反應,因為主角是他的女兒。
等到曹依依說了經過,村正看著地上碎裂的金鏡,哪里還有貪婪,只有恐懼。
這鏡子竟然是村民失蹤的罪魁禍首!
沒有人會懷疑曹依依的話。
因為她剛才講述在鏡中看到的幾人樣貌,就是魚把頭他們七個人的樣子。
就連其中的一些細節,村正今天都沒有提及,可是曹依依卻說的一清二楚。
最后,曹依依安撫所有人,此刻鏡子已毀,大家不用再擔心。
等到曹依依手下收拾好所有鏡子碎片,其他村民在膽戰心驚之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
至于失蹤人家屬,只能悲痛欲絕,卻別無他法。
畢竟魚把頭他們早就被鏡子殺害,他們又能如何?
只能慶幸官府除去了邪惡的鏡子,不然,景羅村,恐怕兇多吉少。
而其他捕快這時候也松了一口氣,幸好有曹榮在,不然恐怕自家捕頭已經兇多吉少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依依巡查各處,發現沒有任何異常,這才帶著人離開。
不過走之前,曹依依還有些疑惑。
**真實身份又是誰?
可惜,她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他的蹤跡。
而村正因為忙著幫魚把頭他們設立衣冠冢,所以跟曹依依他們告別后,就匆匆回來。
等到了夜里,出事人的家屬們,燒著紙錢,為亡人守夜。
而梁度卻出現在景羅村后山。
曹依依可以離開,他卻不能。
因為鏡子破碎,他并沒有收到印記。
這也就是說,真正的詭異并沒死。
而要想找出鏡靈,就必須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這,可以走陰,找尋真相。
想到這,梁度不再猶豫。
當初周大福走陰,還要依靠自己精血,以此點燃陽火溝通陰界。
并且防止自己不會在走陰世界迷失方向。
可是梁度不一樣。
他可以陰陽擺渡世界,連接之處,就是黃泉。
那一次走陰,他就明白,走陰,對他而言,輕而易舉,只是以前他不懂。
此刻,他心神一動,至陽至剛的陽氣,瞬間爆發。
世界瞬間鏡像,梁度已經在一艘船上。
依舊是山村在下,水在上。
而梁度手里,此刻已然多了一只青皮燈籠。
青皮燈籠中,幽綠之色的蠟燭已經點燃。
船只緩慢向前,一座木橋橫臥在梁度面前,上面的門依舊橫立中間。
梁度此刻輕車熟路,直接雙手推開門。
此前景羅村到底發生了什么,就讓自己親手揭開真相。
想到這,梁度直接拿著青皮燈,走入走陰世界。
走陰世界。
梁度拿著青皮燈,幽綠色燈光,照耀著景羅村,之前發生的事。
鏡像世界中,景羅村江河之上。
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虛無,邪惡。
梁度看到這,瞬間有種熟悉感。
縱欲老魔。
原來你來過這里。
緊接著,梁度臉色一變。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金鏡。
原來,這一切始作俑者,竟然是縱欲老魔。
梁度這時候并沒有任何動作,因為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的事。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看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緊接著,羅大勇怎么拿到金鏡,如何消失,這一切都呈現在梁度的眼里。
緊接著就是魚把頭。
梁度看到這,忍不住搖搖頭。
果然,最怕不過人心貪欲。
如果魚把頭不貪,恐怕就不會有如此災禍。
再接著便是那一隊村民。
原來,他們當時并沒有失蹤,而是因為貪圖金鏡財富,自己跑到了后山深處。
但如果自己是他們,自己又會怎么做?
梁度自己都不知道會如何。
所以,人心啊……
他們五個人,一直抓著金鏡,死死不放。
就算到了后山深處,也依然如此。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言之中,皆是忌憚。
梁度看到這個情景,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接下來的一切,馬上就驗證了他的預感。
只見五人中,突然有一個人變了臉色。
尿急。
他強自忍耐著,根本不敢離開。
畢竟財帛動人心。
誰知道自己離開以后,這四個人會如何?
就在這時,其他四人也看出了他的不正常。
“大奎,你怎么了?”
叫大奎的青壯年,堅持了一會兒,沒說話,最后實在堅持不住,直接尿在了褲子上。
這時候一股尿騷味傳來,其他四人哪里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一時間,氣氛更加沉默。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眨了一下眼睛。
這兩個人,是還沒出五服的兄弟,關系密切。
另外一人,這時候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瞬時間,兩人輕輕點頭,眼神示意間,竟然達成了一致。
大奎是他們五個人中最壯的那個。
要想計劃成功,首先要除去他。
大奎這時候有些走神,畢竟尿了褲子,在這個年紀,怎么可能沒有一絲波動?
就在這時,那兩個兄弟同時撒手,然后直接撲向大奎。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大奎就直接被他們壓在身下。
這時候動手的兄弟,對另外兩人喊道:“大奎最強壯,咱們不干掉他,沒人是他的對手。
想要多拿份額,還不快過來幫忙?畢竟少一個人,咱們就分的多一些。”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人眼神閃爍,明顯已經心動。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有了決定。
接下來,縱使大奎力氣再大,他一個人也對付不了四個人。
最后的結果,就是大奎活生生被四人合力打死。
大奎死后,四個人大口喘著氣,體力消耗極大,再加上心里有些后怕,畢竟自己殺人了。
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人發現。
那兩個兄弟,喘氣休息的時候,又是一個眼神。
然后他們當作不在意一般,招呼其他兩個人,圍坐在金鏡旁邊。
“咱們四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畢竟大奎死了,誰也逃不了。
所以我們要不先把金鏡藏好,先出去,等到事情平息,再把金鏡挖出來賣了?”
其他兩個人因為剛殺人,心神不寧,再加上一晚上沒吃飯,也有些饑腸轆轆,立刻同意了這個辦法。
四個人達成一致,連忙開始搬石頭。
一是為了蓋住尸體,二是為了藏金鏡。
地上的金鏡幽光一閃,兄弟兩的眼睛紅光一閃。
就在此時,兩兄弟其中一人,突然拿起石頭,砸向他身旁的青年。
兄弟中的另外一人,則死死抱住另外一個未被砸之人。
因為先手,只見兩兄弟中的一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下青年村民打死。
接下來只剩下一個人,又哪里是兩兄弟的對手,沒有任何意外,他直接就命喪當場。
兩兄弟這時候癱坐在地上,大口踹氣。
“現在,金子就是咱們兄弟的了。”
兩個人當場坐在地上大笑起來。
“是啊,咱們兄弟發達了,痛快!”
可接下來,兩個人幾乎同時拿起石頭,砸向對方。
兩個人幾乎同時中招。
不過一人被砸中頭,另一個靈活一些,躲開致命部位。
一招之差,便是滿盤皆輸。
最后只剩下其中一人,滿身鮮血,活到了最后。
“都是我的,你們還敢自不量力,跟我搶金子,你們配嗎?一群傻子!”
此刻,血月之下,最后一人的臉色猙獰,恐怖至極。
他大笑著把金鏡拿到手里,撫摸著金子獨有的質感,充滿了得意。
自己處理完金鏡,第一時間就搬離景羅村,去城里生活。
也許是想到未來的幸福生活,他臉上笑容,越來越得意。
就在此刻,他卻發現鏡面一片幽暗,他的雙眼,緊緊被其吸引住。
然后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噗”。
一聲輕響,他整個人瞬間就進入鏡子內。
金鏡沒有了依托,直接掉在地上,然后沾染到其他四人的尸體血跡。
緊接著,四個人的尸體,包括剛才被埋的大奎,竟然全部被鏡子吞入其中。
梁度看到這,忍不住有些好奇,這鏡子到底什么來路?
竟然連死掉的尸體都要?
梁度帶著疑惑,繼續看下去,發現鏡子在血月之下,竟然出現了一個幽影。
嗯?
和來春樓的縱欲分神一模一樣。
想到之前骨頭湯。
還有人肉。
瞬間所有線索合在一起,他有了答案。
原來是縱欲老魔在吸取一切。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個人出現。
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看著極其普通的老嫗。
只見她扶起鏡子,然后從袖口直接拿出了七個紙人。
瞬時間,梁度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扎紙匠。
果然是他們這伙人在幕后操縱。
也不知道扎紙匠用了什么密法,只見金鏡中,突然吐出七個游魂,然后鉆進了紙人體內。
老嫗這時候好像滿意至極。
把金鏡放下,然后帶著紙人消失。
梁度看到這,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要做什么?
但這只是走陰世界,他無法插手其中,只能靜靜看下去。
接下來的場景,他就已經了解,一直等到捕快們出現,找到了金鏡。
然后便是曹依依在房間的情況,梁度還看到了自己的出現。
可是,就在鏡像世界里,曹榮一刀砍碎金鏡的一瞬間,梁度終于發現了不正常。
房間內的另一面普通鏡子,竟然幽影一閃。
怪不得,自己沒有收到印記,原來如此。
梁度當時因為注意力放在曹依依身上,所以才忽略了這個細節。
很好。
原來鏡子就是你的藏身之處。
邪惡鏡靈并沒有消失。
搞清楚了事情真相,梁度便慢慢退出走陰世界。
就在他關門返回,熄滅青皮燈之時,他突然感覺,整個走陰河流,也就是黃泉之上,一陣蕩漾。
還有另外一只船。
他瞬間有種明悟,還有人走陰?
只不過,不是和梁度在同一個走陰世界。
梁度看不到那邊的情況,收斂心神之后,回到現實世界。
看來,這個世界能人無數,也不止周大福會走陰。
至于剛才走陰之人,他不知道是誰。
梁度搖了搖頭,暫時不去管這些。
現在,就是去找鏡靈的時候了。
景羅村。
此刻,村里有幾家的燈火,依舊通明。
這是那些死人家里,還在守夜的人。
他們不知道,其實他們根本不需要守夜。
因為這些亡者生魂,早已經被扎紙人帶走。
可是,這些亡魂,并不值得同情。
梁度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轉身離開。
他來到了昨晚曹依依住的房間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他進來后,直接坐在桌邊,也不說話,只是緊緊盯著床前的梳妝臺。
梳妝臺上面,正好有一個銅鏡。
一時間,房間內寂靜無聲。
“想不到,你的耐心這么好。”
過了一會兒,梁度嘆了一口氣。
他直接站了起來,然后走到梳妝銅鏡前。
可是,依舊無人應答。
就在這時,突然銅鏡幽光一閃,整個鏡面瞬間,幽深似海。
梁度忍不住輕笑一聲。
“怎么還是這一招,你就這么看不起我?”
梁度說完,笑容收斂,雙目突然微光一閃。
只見一股龐大之際的精神力,瞬間沖向銅鏡,直接插入其中,蠻不講理。
可謂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只見梳妝銅鏡,瞬間崩碎。
而一個幽影,此刻漂浮在空中,根本無法動彈。
如果此刻幽影有實力,恐怕會露*出極端震驚的神色。
沒有辦法,畢竟當初邕城那道分神,在梁度出手時,死的太過突然,根本沒有傳出任何消息。
不然,縱欲主體就會明白,自己分神在邕城,遭受了多么不可思議的攻擊。
而不是它想象中的,分身被杜志山和周大福用特殊手段,聯合除去。
它現在知道了梁度的可怕,想要傳遞消息,可惜,自己被梁度鎮壓,根本就無法傳遞給縱欲老魔主體。
梁度這時候慢條斯理開口:“告訴我,你這次來景羅村,目的什么?”
這一次,梁度接收了上次的教訓,雖然放開了一些禁制,可是幽影根本就別想逃走。
幽影恢復一部分心神,本能地心中一喜,接著滿是絕望。
雖然自己恢復了部分開口能力,可是根本就逃脫不了。
“眼前這人,肯定非常了解自己的能力。”
它瞬間有種明悟,可是他其實還是小看了梁度。
梁度看到幽影不回答自己,輕輕一笑。
自己的不動如山魔猿觀想法,可不僅只有如此手段。
魔猿變的毀天滅地攻擊,那可是可以直接作用在神魂之內。
雖然他做不到觀想法時,看到的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但是對付眼前幽影,那絕對是綽綽有余。
幽影突然無聲嘶吼。
痛!
深入靈魂的疼痛!
縱欲老魔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脫離人身之后,還會遭受到這種切膚之痛般的神魂疼痛。
只不過短短一個呼吸時間,它卻像是過了一個輪回。
此刻,它看著梁度,滿是恐懼。
這個男人,比惡靈還要恐怖。
“說不說?”
梁度看了一眼幽影。
發現它還是不開口,立刻又一次施展同樣的手段。
幽影痛苦之中,滿是悲憤。
你給自己說的機會了嗎?
你就一個眼神,就開始折磨我,我還怎么說?
我有開口的機會嗎?
所以等到疼痛過去,它沒有絲毫猶豫。
只要不暴露原身的位置,計劃透露出去也不要緊。
而且,自己也并不用透露原身的位置啊,把賒刀人他們的計劃透露一點就可以啊。
只可惜,它不過是思考一番,梁度卻問都沒問它說不說,再一次施展神魂攻擊。
幽影這一次痛苦之中,徹底無奈。
怎么會有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所以這一次它立馬學乖,梁度一停止攻擊,立刻開口。
“我說,我說。”
早這樣識趣不就好了嗎?
自己累的都沒出汗。
接下來便是幽影直接的坦白,根本不敢有謊言。
梁度聽了之后,忍不住有些欣喜。
想不到賒刀人他們竟然因為上次計劃失敗,竟然直接放棄了擾亂邕城的計劃。
反而是重新計劃從周邊山民百姓開始布局。
一步步蠶食,最后形成燎原之勢,不可阻擋。
這賒刀人一伙的戰略手段,很強啊。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自己。
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出現的位置,但這已經足夠自己慢慢找到他們。
而且,他們的計劃,簡直就是給自己送財。
自己只要一路找下去,那就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啊。
想到這,梁度忍不住再次發問。
“還有別的嗎?”
“沒了,沒了。”
“那你的原身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只要離開原身,就只有感應,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的具體位置。”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現在沒什么用了?”
幽影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
它就淹沒在潮水般的沖擊,瞬間沒有了意識。
梁度看著自己被點燃的灰色印記,不由點點頭,忍不住有些一陣欣喜。
而且這次雖然不是銅色印記,但也是深灰色的印記。
肯定比一般的灰色印記要強。
想到這,梁度便有些愉快。
畢竟,按照剛才幽影所說,還有一堆的印記,等待自己首個。
賒刀人他們真的是好人啊。
自己的印記,就靠他們了。
梁度無聲無息消失。
景羅村又恢復了平靜。
……
渡口。
杜志山還鎮守在城隍廟。
這里的建造進度已經完成了一部分。
想來沒多久,城隍廟就可以恢復。
到時候邕城的風水,就可以再次調整修復,恢復以前的樣子。
當然,這需要時間。
可是梁度在,他不怕沒有時間。
就在這時,杜志山抬頭。
緊接著一個人從天而降,不是梁度還有誰?
“老杜,我跟你說件事。”
梁度直接開門見山,沒有任何隱瞞。
等到他把事情經過講述以后,杜志山忍不住有些后怕。
今天曹依依回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詭異事件。
畢竟曹榮已經輕松解決了危機。
可是他沒想到,后面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因果。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有什么計劃嗎?”
“不錯啊,果然知我者,老杜也。
我跟你講,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杜志山聽完梁度的講述,忍不住眼睛一亮。
“不過這樣一來,你會不會太辛苦了一些?”
梁度連忙搖頭。
開什么玩笑?
這可是自己的發財大計。
怎么可能辛苦?
看著梁度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表情,杜志山忍不住有些欣慰。
當初自己心生可憐,保護十二年的男孩,現在徹底長大了。
不是實力,而是品行。
為人古道熱腸,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那好,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就勇敢地去做吧。
至于邕城,你放心,有我和老周在,出不了事。
更何況他打開心結以后,實力更上一層樓,一般出不了問題。”
梁度點頭,既然已經和老杜商量好,他就準備離開。
可這時候,老杜卻遞過來一根香。
“這根香作為聯系之用,你有什么急事要聯系我,就點燃這根香。
而你發現這根香自己點燃的時候,那就代表著我們有事找你,希望你能盡早回來。”
“行。”
梁度看了一眼老杜,點了點頭,收下了這支香。
接著他腳下輕點,猶如筋斗云,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邕城,漕幫。
曹依依此刻有些走神。
梁度已經兩天沒有出現了。
烏衣巷她也裝作只是路過,可惜并沒有發現梁度的影子。
她也拐彎抹角問過周大福,可是他只是說梁度有些事要辦,并不在邕城。
曹依依心里有些疑惑,不會是因為上次自己沒有好臉色,他才徹底惱了吧?
可是,曹榮說的也對,他們兩個,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一味強求,恐怕受傷的只有自己。
道理自己都懂,但為何還是有些放不下?
更何況,自己和梁度又有何關系?
曹依依神色惆悵間,有些無奈。
少女懷春,一切空似夢。
.......
邕城,西南山林中。
一處幽暗山洞中,突然微風輕起。
接著一個幽影出現。
它虛無的臉上,竟然滿是無奈。
它的分身,再一次失去了感應。
他并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么。
而這也讓它更加彷徨。
明明之前還得到消息,分身成功渡過難關。
怎么轉瞬之間,就直接斷了聯系?
看來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
而且自己要盡快轉移,以防萬一。
而且連續兩次分身被滅,自己暫時沒有實力再分出一個分身了。
至于賒刀人等人,他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的蹤跡。
這是他們這些人常用的手段,也算是默認的潛規則。
實行計劃時,各自互相不知道蹤跡,以免彼此出現危機,影響到其他人。
這樣一來,可以最大化地保全其他人。
而且,它現在也沒有收到其他人的示警,說明所有人暫時都還安全。
幽影此刻忍不住有些無奈。
這一次邕城之行,它真的沒有想到,會如此艱難。
他現在心頭,已經蒙上一層陰影。
自己上頭這一次的決定,真的可以順利進行下去嗎?
這里可是大夏朝的邊緣區域,就算如此,依然如此難纏。
以后要是真的和大夏主要力量對峙,還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別看柳城和桂城夜鎮司被全滅。
但是,要明白,整個邕寧府,夜鎮司最高統領,也不過五星統鎮衛。
幽影心中擔憂,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畢竟大夏朝一日不除,他們永遠不能在世間自由行走。
想到這,他神色晦暗間,緊接著消失不見。
自己該轉移陣地了。
.......
邕城,三百里外。
一個俊美男子正在山間慢走。
山上云霧彌漫,灘漫步其中,猶如翩翩謫仙。
這正是梁度。
他告別杜志山之后,第一站就來到了這里。
幽影分身并不知道其他人具體在哪個地方,但是也知道大概計劃。
畢竟他們可不是胡亂選擇地點,而是暗合風水之勢。
等到他們謀劃,水到渠成之時,便是合而大變,共同出擊。
梁度這時候出現在這里,已經是他離開邕城后,第二個查詢地點了。
但他現在還很輕松,并沒有因為沒有準確找到賒刀人這伙人而感到苦惱。
其實這也是梁度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好好欣賞這個世界。
這里的山水,很美。
自己不是以前那個自認為沒有實力的弱雞了。
既然自己有實力,當然可以好好享受這個世界的自然風光。
如果游山玩水,還能夠準確找到賒刀人他們,那自然是喜上加喜。
但是就算沒找到,美景也沒有辜負自己。
更何況昨晚入夜之后,他在山間行走,還遇到了兩個野外兇魂。
簡而言之,兩顆灰色印記自然而然到手。
這樣一來,經過合成,他已經擁有四個銅色印記的存款。
梁度漫步山間,心情也如這雨后山景,清新愉悅。
梁度并沒有放快腳步,就這么一步一步向前,漫步山間路。
不知不覺,夜色已經暗了起來。
正好山雨初停,烏云漸漸散開,血色月亮又重新出現。
這時候,梁度腳步一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想不到,還有兇魂會聚居?
......
山林之間,竟然出現了一個小鎮。
鎮碑上書:貴嶼鎮。
貴嶼鎮?
鬼蜮吧。
經過鎮碑,便是下層黃土上層青石鋪滿的長街,平整綿延。
此時已是深夜,血月當空,長街兩側都懸掛著白燈籠。
雨后空氣清新,再加上長街兩旁燈火通明,也算是這方世界難得的場景。
一般來說,天色一黑,大多數人家都不會再出門。
天黑,有危險。
此刻一個白衣男子,身材瘦弱,像是一個書生。
他漫步進入鎮中,新奇地看著鎮中場景。
一般城鎮的街道,這時候早已冷冷清清,百姓都回到了家中睡覺。
可現在,此刻貴嶼鎮長街上人潮涌動,街邊小販叫賣著貨物熱鬧非凡。
而書生看著這一切,卻臉帶笑意。
因為是深夜,血月之下,街面上已經有了一些淺薄的霧氣。
好在街邊兩側的燈光,還有月光,還算看的清楚。
只不過街上的行人,因為霧氣彌漫,仿佛是從虛無中走來,又漸漸遠去走入虛無,霧氣繚繞,頗為神秘。
“炊餅,炊餅!”
雖是在叫賣,可是賣炊餅的小販卻緊緊盯著書生,眼中似有渴望。
而他攤位旁邊,就是一個面館。
書生沒有猶豫,直接就進了面館。
賣炊餅的小販,眼中忍不住一陣失望,像是頗為不甘心,卻也沒有其他動作。
而面館小二,眼中喜色一閃而過。
他肩上搭著白布,瞬間走了上來,像是怕書生離開。
他一臉憨笑招呼道:“客官,要吃面嗎?我家的面可勁道了。”
話音剛落,不知哪里來的微風吹過。
店里熬著大骨湯的鍋中香味,瞬間傳了過來。
書生像是被吸引,有些垂涎欲滴:“來一碗大骨面。”
“好嘞!大骨面一碗。”
小二吆喝一聲離開,男子坐了下來。
還沒做一會兒,就聽到小二熱情的聲音。
“客人,你的面來咯。”
隨著店小二一聲吆喝,他端著一個食盤,上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大骨面。
那大骨面上面撒著一些切碎的蔥花,加上此刻滾燙的面湯一沖,熱氣混著香氣瞬間撲鼻。
“好香。”
書生像是甚為滿意,不由脫口而出。
他拿起桌子上筷筒里的筷子,直接夾起大骨面。
此刻面館柜臺,掌柜的和店小二緊緊盯著男子。
只見他突然放下筷子,就聽見書生說道:“店家,你這面湯大骨味兒太淡了。”
店小二一聽,忍不住一愣。
可掌柜的眼中精光一閃,直接佝僂著身子過來。
“味道有點淡?那我馬上提下味兒。”
說著,那面攤掌柜的沒有拿調料,竟然雙手直接把自己的腦袋擰了下來。
接著他把腦袋搖了搖,無數頭皮屑,血液,還有勾連的唾液等等,全都倒進了男子的碗里。
然后他斯條慢理地把腦袋裝回自己的脖子上。
他臉上還有一層得意。
可沒想到,書生竟然面不改色。
“還是淡了。”
這掌柜的臉色一變,有仔細看了一眼書生,心里頗有些忌憚。
最終,掌柜的掙扎了許久,最后做了決定。
''既然不合客官胃口,那客官去別家吧。''
店小二臉色明顯一愣,不過看了看掌柜,終究沒說什么。
書生好像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只是站起來,意味深長笑了一下。
“那我走?”
掌柜的越發淡然,甚至有些忌憚。
“客官請自便。”
街邊小販緊緊盯著面館里的情況,發現書生要離開以后,忍不住一陣驚喜。
剛才賣炊餅的小販,更是直接吆喝起來。
“客官,他家面不合胃口,我這炊餅不錯啊。”
聽到這話,掌柜心里忍不住一陣冷笑。
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