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城,縣衙。
周大福一個人回來了。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
顧樞臉色難看。
杜志山也是一臉復雜。
周大福喝了一口茶。
“老杜,看好邕城,晚上我去一趟崖山。”
杜志山張了張嘴,最后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顧樞卻看了一眼周大福。
他從一上任,就知道邕城這個劊子手不一般。
他做官這么多年,哪里見過這樣的劊子手?
就說他是一個書生,都不為過。
再者說,哪有砍了九十九個人頭,還依舊做劊子手的人?
一般這種不信邪的劊子手,早就病入膏肓,一命嗚呼。
但周大福卻是一個例外。
可是,就算周大福不一般,可是辛泉一隊夜鎮司人馬都傳不出具體消息的意外,他一個人真的能搞定?
他心里有些懷疑,也有些敬重。
無論如何,這種逆行者,都值得自己敬重。
想到這,他不由站了起來,深深了鞠了一躬。
這是代表邕城百姓鞠的一躬。
周大福值得!
他顧樞也許不是一個兩袖清風的清官。
但他,最起碼也是一個知忠義二字的讀書人。
杜志山這時候突然開口。
“你確定要去崖山看看?”
周大福點點頭。
“夜鎮司的統領,問我是否記得我二十年前的話,我當然不可能忘記。
既然二十年前,我都活了下來,這一次我也一樣能活下來。”
顧樞聽到這句話,有些迷茫。
果然,周大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就連府城夜鎮司統領都認識他。
絕不簡單!
杜志山聽到這,卻再次嘆了一口氣。
“你要拿回那把刀?”
周大福點點頭。
杜志山沒有再說話。
幾息過后,他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
說完,他就朝著顧樞行了一禮,轉身和周大福離開。
看著周大福和杜志山兩人離開,顧樞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他唯有在后面再次鞠了一躬。直到兩人背影消失,也沒有站起來。
祝君馬到功成,活著回來!
衙門口,曹依依雙眸熠熠生輝。
今天鐘響九聲,就代表著邕城最高警戒。
她作為捕頭,當然要鎮守縣衙,隨時待命而發。
希望不要出事。
她心里默默祈禱。
旁邊不遠處,茶樓之上。
鐵一正站在曹榮旁邊。
“幫主,既然你擔心小姐,何不讓她知道?”
曹榮搖搖頭。
他只需要自己女兒活著,其他一切,誤會就誤會吧。
誰叫,她是自己女兒呢?
曹榮看了一眼杜志山兩人離開的方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多事之秋啊!
.............
梁度此刻已經回到了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想著方休今天跟他說的事。
辛泉,他當然知道,夜鎮司的高手。
自己當初還因為碰到他們,薅到了羊毛。
他們能這么輕易殺死兇魂,說明就是高手,所以他懷疑方休說的,夜鎮司真的遇到了意外?
他此刻有些懷疑,但又覺得方休沒有必要說謊。
那到底是什么人,能夠讓辛泉栽跟頭?
賒刀人?
畫皮師?
還是逃走的仵作,那個連線師?
除了他們,梁度此刻想不到在邕城,還有誰,能讓辛泉出現意外。
但最終真相如何,他不知道,只有猜測。
就在梁度思考之時,他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被不動如山魔猿觀壯大的神識海,第一時間讓他感知到門外的情況。
周大福,杜志山。
他連忙開門,打了一個招呼。
“老杜,周刑手,你們怎么來了?”
“怎么不歡迎我們?”
“您說的哪里話,快請進。”
梁度心里此刻有一個直覺,他們肯定是因為辛泉而來。
杜志山兩人第一眼就看到梁度院子里的槐樹,有些驚異。
這小子的命格還真硬。
隨身帶著那把刀,還能讓槐樹如此郁郁蔥蔥。
這到底是什么命格?
只可惜,他是天生絕脈。
太可惜了。
驚嘆過后,便是惋惜。
這時候他們兩坐在石桌旁,梁度已經燒好茶過來。
“梁度,我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那把刀還在嗎?”
亮度一愣,接著點點頭。
當即就回房拿出了那把刀。
等到他出來,周大福的眼睛瞳孔一縮。
這小子!
原來這把刀的煞氣,此刻已經幾乎恢復到了當初巔峰。
這小子,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
杜志山和梁度熟悉,直接開口問道:“你小子拿著這把刀,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感覺啊,這還得感謝周刑手帶我去挑刀,這把刀還真可以唬人。
我現在在漕幫,拿著它,都沒人敢欺負我。”
兩人聽到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這把刀你小子就用來嚇唬人?
不對。
高人可是借用過這把刀,這小子肯定是在亂扯。
不過想到高人,他們不禁有些可惜,通過曹依依試探,高人應該不在邕城。
不然有高人出馬,他們何必如此悲壯?
杜志山還是有些期望,忍不住開口。
“梁度,之前借你刀的人,聯系過你嗎?”
梁度一愣,接著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暗中的身份。
他當即搖搖頭。
杜志山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邕城,沒有氣運啊。
不過轉頭一想,敢對辛泉下手,對方肯定也知道邕城力量不夠。
不然,對方怎么敢算計夜鎮司?
瞬時間,杜志山就整理好心情,恢復了平靜。
“你可愿意把這把刀借給我們幾天?”
梁度聽后,有些躊躇。
這把刀他自然清楚是什么情況。
煞氣極重,也就是他的肉身力量,陽氣如昭昭大日,才沒有受到影響。
要是其他普通人拿到這把刀,恐怕片刻之間,就會因為它消耗自身陽氣。
通俗來說,這就會造成短命。
“這?”
看著梁度此刻的眼神,他們也知道,這小子是在擔心自己。
周大福也不說話,只是此刻瘦小身體,突然迸發出極強的氣勢。
引而不發,所有氣勢,就在整個院子里激蕩。
“好強!”
梁度忍不住脫口而出。
果然,周刑手絕對不簡單。
就在這時,周大福一把抓住了刀。
只見一聲輕音刀吟,像是歡呼一般。
梁度聽到這,不僅黑了臉。
好你這把刀,自己可是給你補充了無數煞氣,你之前可沒這么興奮。
“梁度,你也看到了,這把刀對我沒影響,所以可否借我幾天?”
梁度看到這情況,當然不會再推脫。
只要你們身體扛得住,這把刀你們隨便借。
梁度點了點頭,這事算定了下來。
接著,三人氣氛緩和下來,開始隨便聊天。
周大福這時候看了一眼梁度,突然扯開話題。
“梁度,有時候你別在意太多,什么身份,什么實力,都不是事,自己喜歡就好,不要瞻前顧后。”
說完,他還對著梁度擠了擠眼睛,頗有些為老不尊的戲謔。
不過,這句話,說的怎么像是要告別,以后再也不見?
梁度這時候,直覺上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杜志山這時候看向周大福,鄭重敬了一杯茶。
這個情況,絕對不對勁。
梁度已然肯定,這兩個人,心里絕對有事。
只見他眼珠子一轉,最后還是決定,直接開門見山。
眼前這兩位,最好不用拐彎抹角,不如直接詢問就好。
“周刑手,老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幫上忙嗎?”
兩人聞言一愣。
杜志山眼睛卻是一亮。
“如果梁度愿意幫忙,借助他的陽氣,還真的有可能事半功倍。”
他的眼神,周大福當然看懂。
他卻搖搖頭。
他真的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過杜志山,怎么可能眼睜睜讓自己老友,一人去尋死?
只要能多一絲希望,他就要爭取。
“梁度,你知道你的命格嗎?”
沒等梁度回答,杜志山就指著周大福放在桌邊的刀道:“
這是一把兇刃,普通人碰之就是疾病纏身。
時間稍微一長,就是一命嗚呼。
而你命格之硬,陽氣之盛,足以鎮壓它的反噬。
周刑手現在要去做一件大事,生死攸關。
如果有你的命格相助,說不定多一絲生機。
當然,你極有可能會遇到危險,甚至身死,你還愿意幫忙嗎?”
梁度聽完一愣。
事情竟然如此嚴重?
就在這時,杜志山又悠悠說了一句。
“梁度,你聽說過陰兵借道嗎?”
“杜志山!”
突然,周大福打斷了他的話。
杜志山看著周大福的眼神,苦笑一聲。
果然,周大福依舊是周大福。
他只想著一個人承擔,不想牽連他人。
但是,梁度這時候卻已經完全被勾起了興趣。
“老杜,你快說說,什么是陰兵借道?”
周大福瞪了一眼杜志山,依舊是警告的眼神。
杜志山卻決定不予理睬。
“梁度,陰兵便是指陽間軍士,在陰差陽錯下,在生人之時,吸取了死氣。
在多種巧合之下,英魂不滅,又有了極煞之氣的寄托之物,才形成的不滅軍魂。
他們根本不入輪回,存在于陰陽之間。
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但是,陽世間之人,可以利用他們寄托之物,就可以重新召喚他們。
他們可以在陰陽間隔下,出現在陰陽兩界,保持強大的戰斗力。
總而言之,在陽間召喚出他們,便稱為陰兵借道。”
梁度已經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竟然還有這種離奇之事?
“當然,想要形成陰兵,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任何一個細節出了問題,都不可能成功。
而你的刀,就是一隊陰兵的寄托之物。”
什么?
怪不得這把刀煞氣如此之重!
而梁度,這時候也抓住了一個重點。
“既然他們是陰兵,那陽世之人召喚他們,不需要代價嗎?”
梁度提出這個問題的理由很簡單,畢竟這世上,哪里有白來的東西。
就算是他這個陰陽擺渡人,也不是用兇魂換印記,才能提升實力嗎?
杜志山聽到這,不由點了點頭。
頭腦清醒,是個人才。
只可惜,天生絕脈啊!
“不錯,所以這就是我剛才問你,愿不愿意幫忙的問題。
煞氣入體,侵蝕自身陽氣。
這就是召喚陰兵過道的代價。
這也是我求助你的原因,因為你的命格之硬,超乎想象。
你一個天生絕脈之人,竟然帶著這把刀沒有任何問題。
這就說明你陽氣之盛,足以鎮壓它的煞氣。
這就像水火之勢。
水太大,火滅。
火太大,水被蒸發。
你現在就是那把火,強大到可以蒸發掉這股煞氣。
所以我想問你,愿不愿意幫我們,如果只有周刑手一個人,我怕他這把火扛不住。”
梁度陷入了沉思。
周大福卻拍了一下石桌。
“老杜,別說了,這本就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牽扯上別人。”
說完,他轉頭安撫梁度。
“梁度,你也別擔心我,這是我一人之事,和你無關。
本來這件事不能跟你說,但是為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還是告訴你。
今天得到消息,夜鎮司的人出事了,至今音信全無。
我這一去,我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活著回來。
你天生絕脈,就算命格硬,那也和你無關,千萬不要被這個廟祝蠱惑。”
梁度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周大福已然生了氣,他一把拉起了杜志山。
他知道,杜志山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才想讓梁度幫忙,但是他不能接受。
梁度本就不是公門之人,又何必牽扯其中?
杜志山對此,唯有苦笑。
果然,自己這次枉做小人,兩邊都不討好。
梁度的反應他也能理解。
畢竟普通人面對這樣的生死選擇,心中害怕彷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剛才,自己也是關心過切,現在冷靜下來,讓梁度一個天生絕脈之人陪周大福,縱使他命格很硬,自己這么做,終究也是一種自私。
所以杜志山此時也沒有反駁周大福,準備起身離開。
周大福拿著刀,歉意看了一眼梁度。
這小子,好像因為剛才杜志山的話,陷入自我糾結了。
梁度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站了起來。
自己剛才躊躇,哪是因為自己不敢去?
陰兵,不就是另類的兇魂嗎?
兇魂對付兇魂,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剛才自己沒回過神,純粹是因為驚喜。
自己這一次得有多大的收獲?
畢竟能把辛泉夜鎮司搞得音訊全無,那兇魂可不知道有多少。
不動如山魔猿觀的直覺下,他直覺自己這次幫忙,絕對收獲滿滿。
所以因為太過驚喜,他才沒有反應,現在看到杜志山兩人誤會了自己,他連忙開口解釋。
“老杜,周刑手,我跟你一起去。”
杜志山聞言一愣,接著大喜,自己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周大福卻搖搖頭,準備拒絕。
可還沒等他說話,梁度已然開口。
“放心,我肯定躲在您的后面,我就是幫您扛著這把刀,我人膽小,可不敢往前面沖。”
杜志山聽完哈哈大笑,忍不住拍了拍梁度的肩膀。
周大福無奈張了張嘴,最后也只能跟著杜志山一起,輕輕拍了拍梁度。
說實話,多了梁度這份命格,此行的確多了幾分勝算。
“你確定?這可能會死的。”
梁度點點頭,“我反正孤孑一人,您都說了我命格硬,不會這么輕易死的。”
“行吧,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
“現在?”
梁度有些疑惑,需要這么著急嗎?
“辛泉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早點過去,早一分安全可能。
而且陰兵借道,當然要在晚上。
等到旭日東升,一切鬼魅魍魎,鮮有能出來的,陰兵也如此。”
周大福還有后半句沒說。
如果有敢在白天出來的兇魂,那最少是惡靈,現在實力的邕城,沒有任何希望。
梁度聽到這,有些似懂非懂。
“而且,現在邕城人手力量嚴重不足。
幕后黑手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手段,咱們還是趁早過去。
老杜頭這個廟祝還需要呆在城里,防止對方聲東擊西,不然我們邕城徹底完了。”
周大福點點頭,梁度也不再猶豫。
等到他們離開,烏衣巷又恢復了寧靜。
......
城隍廟渡口。
杜志山親自送兩人上船。
“保重,希望明天早上,我可以請你們吃早點。”
周大福笑了笑,梁度也已經拿起了漿。
“出發!”
只見梁度用力一劃槳,船立刻離開岸。
杜志山在岸邊看著船離開,漸漸消失在視線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
“周刑手,等下咱們到了事發點,就要請出陰兵嗎?”
說實話,梁度對此特別好奇。
周大福此刻卻搖了搖頭。
“梁度,剛才你也聽說了,辛泉這些夜鎮司到現在都杳無音信,說明這件事不簡單。
不搞清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咱們貿然出手,恐怕會落在別人算計中。
所以等一下咱們到了地方,先不要輕舉妄動,見機行事。”
梁度雖然有些遺憾,沒能立刻見識陰兵借道,但還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血月之下,江面上還有些霧氣繚繞,周大福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古代渡口江河之上,往來客船幾多,發生的溺水冤魂,那也是數不勝數。
所以,江河之上,游魂常見,兇魂也偶有所見。
可是,此刻城隍廟渡口,江河之上,他卻沒有見到幾個游魂。
他不禁有些無奈,自己之前終究還是大意了。
要是早點注意這個情況,說不定可以多做一些準備。
說不定江河之上的游魂,就是幕后黑手做的手腳。
梁度可沒有想這么多。
江河上沒有游魂晃蕩,他再清楚不過。
都是那天晚上,他太過于興奮,把這里的兇魂游魂一掃而光。
所以哪里還有兇魂游魂敢在這里逗留?
就在這時,周大福眼神一凝。
梁度更是早就一臉震驚。
懸棺!
密密麻麻的懸棺,讓人頭皮發麻。
崖山什么時候又這么多懸棺了?
周大福滿臉嚴肅,讓梁度靠岸。
這懸棺,絕對不簡單。
周大福一把抓著梁度的衣領,一躍而上,立在懸崖半山腰上。
梁度感覺有些尷尬,卻也只能無奈。
自己在周大福眼里,可是天生絕脈的武道廢物,哪里有實力上來?
所以自己現在就只能是一只弱雞,任周大福擺布。
此刻血月之下,懸棺并排而立在山崖半中間,密密麻麻,陰森異常。
周大福一靠近這里,就感覺身體有些發寒。
梁度也在來回觀察這些懸棺,看到他這么鎮定,周大福不禁有些贊賞。
好膽氣。
就在這時,周大福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梁度一臉懵逼。
這是怎么回事?
梁度沒有任何感覺到任何攻擊,是周大福為何會突然吐血?
就在這時,周大福突然說了一句。
“梁度,你聽說過走陰嗎?”
話音剛落,梁度就發現自己和周大福已經在一座船上。
但是,這世界一切都是反的。
山在下,水在上。
懸棺此刻正在他們的船下的懸崖之上。
而周大福手里,此刻已然多了一只青皮燈籠。
青皮燈籠中,還有一只未點燃的蠟燭。
這是幻覺嗎?
梁度心下好奇,可是擁有不動如山魔猿觀的他,早就已經告訴自己。
這不是幻覺。
在梁度的疑惑不解目光下,周大福開始點燃了青皮燈籠里的那根白色蠟燭,然后掛在了船頭。
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那白色蠟燭跳動的火焰,不是尋常的橙黃之色,而是,淡淡的幽綠之色,猶如鬼火閃動。
整個青皮燈籠,在燭光下,散發出詭異無比的青色幽芒。
“知道為何我可以陰兵借道嗎?”
周大福沒有等梁度回答,就開始繼續自顧自言。
“今天我就帶你真正見識,什么是走陰。”
“你小子如果膽子大,也不怕死,以后也可以試試。”
梁度有些懵逼,自己也可以?
周大福像是知道梁度的疑問。
“命格太硬的人,都可以走陰,只要懂一些關竅。
咱們陽間之人,身上三把陽火,陽火越盛,在走陰的時候,就越不會迷失方向。”
“看到這青皮燈籠了嗎?其實這就是我自身的陽火。”
“您的陽火?”
梁度一愣。
“對,這就是我的陽火所化,引魂燈。
而這走陰的必備前提,就是點上引魂燈。”
“命格不硬之人,根本就點燃不起來。
你想象自己在瀕死狀態,激發自己的陽火……”
說到這,周大福一頓,自己現在說這些干嘛?
“算了,以后你如果有興趣,這次我也能活著出去,我可以再教你。”
教你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周大福就看到梁度手上突然多了一個青皮燈籠。
比他的還大!
周大福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可惜,這小子天生絕脈,不然要是能修行,這小子說不得以后可以成為日游使!
周大福心中此刻,可謂五味雜瓶。
這小子的命格太硬了。
竟然自己就在陰路上化出了引魂燈。
其實在梁度不動如山魔猿觀下,周大福有沒有避諱自己。
所有一切都無所遁形。
怪不得剛才周大福自己要吐出一口血。
這就像是受傷之人正在勾引死氣一般。
傷越重,死氣越足。
怪不得之前一直說命硬,畢竟命不硬,也搞不了這個事情。
梁度把自己手上的引魂燈收起消失,突然響起之前尸油蓋飯那個女兇魂。
他的攤位前,也有著綠幽幽的燭光,不由惡寒。
“周刑手,這引魂燈該不會也可以用尸油點燃吧?”
周大福回頭看一眼梁度。
“你見過?記住,以后如果你碰到有走陰人,用尸油作引魂燈,有多遠走多遠,記得來找我。”
“如果實在走不了,記得用你那把刀,直接一刀砍過去。”
話語剛落,周圍空氣瞬間驟降,開始陰風陣陣吹起。
眼前河道之上,突然多了一座橋,橋下還有道門。
船下懸棺,崖山,已經沒有了蹤跡。
這一刻,眼前的門,仿佛通向地獄。
船頭那盞青皮燈籠,越發的鬼火熾盛,綠幽幽了。
“接下來的畫面,可能會引起輕度不適,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
“什么?”
梁度不解。
這時候,周大福卻突然雙手推開大門。
梁度發現自己視線一暗,瞬間的黑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眼前完全失明。
這黑暗,不像天黑,而是幽寒,真正茫茫虛無。
他起初心頭一慌,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立刻觀想《不動如山魔猿觀》。
剎那,他兩眼幽芒閃過,精神清明,心如明鏡臺,眼前世界豁然清明起來。
嗯?
周大福回頭看了一眼梁度。
這小子好像不簡單。
難道他還有什么秘密不成?
而梁度此刻臉色震驚!
這是一個新的世界。
他剛要出聲,就被周大福阻止。
“噓!安靜,別亂出聲!”
腳下小船依舊在徐徐前行,船身不時傳來微微搖晃感。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濃幽霧世界,一切都靜謐得可怕。
宛如夜晚獨自一人路過墳場的那種死寂,陰森之感,讓人有種心頭堵著塊大石般的壓抑沉重感覺。
而河水中,卻是人來人往,仿佛另一個世界。
而他們只是過客一般。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打破這份寧靜,讓水底世界的人,知道自己存在會如何。
梁度心中詫異,這就是走陰嗎?
等一等。
他突然想起自己陰陽擺渡,那消散兇魂的黃泉。
他心中一動。
識海里的陰陽擺渡黃泉,真的絲絲牽連此刻他坐的船下。
原來,這就是自己識海的黃泉之下。
亦或者說,支流。
他瞬間有種明悟。
陰陽擺渡,陰陽世界穿梭。
自己以前終究是太謹慎。
簡單來說,自己的權限比周大福更高。
自己原來無需其他手段,便可走陰。
周大福有些擔心看著梁度,此刻梁度的神色,讓他以為,梁度受到了驚嚇。
“小心,鎮定。”
梁度立刻表示明白。
“等一下,我們會進入懸棺死亡的世界。”
“嗯?”
梁度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周大福突然手一動青皮燈交到梁度手上。
“下船!”
話音剛落,周大福就拎著梁度一頭扎進水中世界。
而青皮燈,依舊閃爍綠色幽光。
梁度兩人,如履平地。
“記住,青皮燈如果搖曳,咱們立刻回去。”
梁度點點頭。
他也有種感覺,青皮燈熄滅,周大福會遇到大麻煩。
但是,如果是自己切換到自己陰陽擺渡呢?
梁度沒有繼續想下去。
這一切,等到這件事之后,自己再去實驗。
現在,自己只需要配合周大福,保證青皮燈不滅。
周大福走的很慢,他們好像已經進入了之前看到的水中世界。
但是,這里水下世界中人的眼神,卻從來沒有看過他們。
自己現在他們眼里,如夢如幻嗎?
就在梁度疑惑之時,周大福突然出聲。
“來了!”
梁度抬頭他一看。
眼前出現的麻衣背著背簍之人,不是之前自己鏟除劉老財看到的賒刀人又能是誰?
此刻梁度也意識到,這就是走陰。
當年發生了什么,此刻正在復刻進行。
看到賒刀人的那一刻,周大福和梁度同時閉口不言。
真相,就要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梁度還記得周大福推開大門后,水中世界,懸棺早已消失,恢復了原始狀態。
也就是說,這是懸棺出現之前的情況。
此刻,只見賒刀人,一步一步爬上崖山。
甚至還有點氣喘吁吁。
這就是賒刀人?
梁度有些奇怪。
可是周大福的臉色卻越來越嚴肅。
“注意看他的行走路線。”
梁度受到周大福提醒,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回想賒刀人行進路線,在腦海中慢慢回溯,臉色一變。
八卦!
陰陽八卦。
乾、
坤、
震、
巽、
坎、
離、
艮、
兌。
他走出了前世周易八卦的圖形。
這絕對不可能簡單。
怪不得賒刀人此刻有些力不從心的模樣。
終于,賒刀人到了陰陽雙眼處。
只見他拿出了一把刀。
鮮血透體。
晶潤通透。
血刃!
周大福想到了城隍廟下那把刀!
果然是他!
周大福已然確定,邕城布局之人,就是他。
最少,他也是布局中的一員。
這時候,賒刀人突然轉頭,緊緊盯著周大福和梁度所在之處。
眼神幽然,梁度心中一緊。
這是發現自己了?
不對!
這是之前發生的事,自己和周大福現在只是走陰回溯而已。
當時那個時間,自己和周大福,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好可怕的賒刀人。
此刻,梁度心再度提上來。
周大福輕輕拍了一下梁度的肩膀。
“不要緊張,他看不到我們,他只是第六感直覺而已。”
話音剛落,賒刀人已然回頭,埋頭開始在陰陽眼處,涂涂畫畫。
這時候周大福像是知道他在干什么,竟然開始解釋之前賒刀人的反應。
“知道他剛才為什么回回頭看一眼嗎?”
“這是因為他的直覺,這也是一個高手必備的條件。”
“只可惜,你天生絕脈,武道廢體,不然你未來的境界,絕對不會低。”
說到這,周大福再次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這份命格。
不過月滿盈虧,正因為命格太硬,他才會天生絕脈吧。
接著,梁度終于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
“這個世界,武道是陽間人修行根基。
無論賒刀人,還是我,亦或杜志山,都以武道筑基為先。”
梁度這時候想到了當初釋放天雷的老道士,不由開口問道:“道士也是嗎?”
周大福點點頭。
“也是。”
“人這一生,生死輪回,如在苦海沉淪。
生有生者的世界,死者有他的歸宿。
留在世俗間的一切詭異,其實也可以稱為生人的反面。
一切不過是對立,是鏡像,他們的存活,就是掠奪一切陽間生氣。
可是,他們怕的也陽間陽氣灼燒。
雖然矛盾,但這就是陰陽屏障。
無論是陽間之人,還是陰間詭異,就像是一體兩面。
中間隔閡,就像是苦海,都在努力到達彼岸,得到永存的時間。
為什么之前我說人有三把火,火越盛,陰靈越不敢欺身。
但他們垂涎的也是陽火。
為了得到這份生機,他們手段詭異,歸根結底,就是讓陽世之人,心生畏懼,自我熄滅陽火。
而后被陰靈突破,竊取陽氣,注入死氣。
陽氣受到侵染就變成了死氣。
所以人修煉武道,就是提高肉身強度,就是為了保持自身陽火強盛不滅。
之后其他一切手段,都是在此基礎上,放大自身陽火威力,保證自身不受陰間侵擾。
像賒刀人的手段,收集的便是人的氣運。
在賒刀出的那一刻,便是因果糾纏。
他賒出一把刀,就是得到一份氣運。
這也是陽氣的另類方式,當然之間還需要不少流程。”
陽氣可以在兇魂得逞后,化為陰氣。
那自己消滅兇魂,化為印記,增強自身實力,是不是就是陰氣轉化陽氣?
突然,周大福拍了一下自己。
“看我,又說跑偏了,修煉武道是基礎。
當武道小成,就可以打開人體密藏。
等你叩開人體密藏之后,就進入了我們陽世界定的神藏境界。
神藏境界,你就可以對付百年以下的游魂野鬼兇魂。
但是百年以上的兇魂,死氣之盛,那就不是神藏境界所能對付,
能對付百年兇魂的,那就是夜游使。”
“夜游使?”
梁度忍不住重復一句,百年兇魂,這有多強!
自己有沒有遇到過這種兇魂?
梁度不知道。
周大福卻以為梁度沒有理解自己的話。
“簡單來說,大多數兇魂,至多都在黑夜行動,因為在陽光下,他們受不了整份陽氣灼燒。
如果有能在白天還能出沒的兇魂,那最少是千年遺留時間,吸收了足夠陽氣,這可以稱為惡靈。
而夜游使對付不了惡靈,對應的只有日游使,才能對付他。
所以這境界劃分簡單來說,神藏之上,能對付百年以上夜間出沒的兇魂,那就是夜游使。
能對付在白天依舊出沒的千年惡靈,那就是日游使。”
梁度此刻有些了然。
不過白天出沒的兇魂惡靈,他還真的沒有遇到過。
所有他遇到的,都只是夜間的詭異案件。
“當然,惡靈很少出現,因為自有咱們人世間的高手抵擋他們,不然陽世間早就亂套了。
現在,人世間最危險的,也最多都是夜游使那個層次的兇魂而已。
如果邕城現在真的出現惡靈,那就只能祈禱城隍廟出手鎮壓惡靈的高人,再次出手了。”
“城隍廟的高人?”
梁度有些傻眼。
從周大福這意思是說,那一天他爆發實力,鏟除的竟然是惡靈?
“不錯,那位高人,很有可能是日游使境界,不然那晚城隍廟惡靈出世,邕城早就滅城了。”
梁度此刻腦袋嗡嗡直響。
自己是日游使!?
梁度有一種完全混亂的感覺。
自己竟然這么厲害?
雖然他早已經認識到自己實力很強,因為兇魂對他而言,就是土雞瓦狗而已。
可自己沒想到,還是小瞧了自己,自己竟然是周大福口中難得的日游使境界高人?
他這時候看向周大福,像是確認真實性。
周大福卻誤認為梁度有些被驚嚇。
畢竟高人可是跟梁度借過刀的。
所以梁度有這反應也正常。
“這一次,我敢和杜志山分開調查,其實也是因為高人可能離開了邕城,不然何至于此?”
“刑手,那您現在是什么境界?”
“我,和杜志山一樣,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夜游使吧。”
梁度此刻已經徹底無語。
自己眼中的高手,原來還不如自己。
他這時候突然指著水中世界還在畫八卦的賒刀人,問道:“那他的修為呢?”
“他布局這么久,還依舊藏頭藏尾,不敢和我們正面對抗。
也就說明,他在忌憚杜志山,沒有絕對贏的把握。
因為明面上,邕城其實就杜志山一個夜游使。
所以這家伙,肯定也就是夜游使境界。”
“只不過他們的手段奇異,陰險異常,又布局這么多年,辛泉他們應該就是中了他的陷阱。
所以縱使我是夜游使境界對此依舊要小心,我其實也沒有把握,畢竟已經失了先手。”
梁度此刻聽到這,內心有些麻木。
原來,自己這么小心謹慎,以為很強大的敵人,其實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對于夜游使來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大BOSS。
自己的實力,原來已經恐怖如斯?
梁度想到這,不禁有些膨脹。
他下意識間,自然而然挺起了胸脯,然后多問了一句:
“周刑手,那日游使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嗎?”
“那當然有!
修行本就永無止境。
畢竟這鬼魅又不只是兇魂惡靈這么簡單。
我們邕城是小城,供應不了太強大的詭異。
雖然有些可笑,但事實就是如此。
惡靈之上,還有更恐怖的猛鬼禍斗等等詭異。
與之對應的,自然有更高的境界高人。
不然,這世間,為何還是我們活著的人族為主角?
詭異,可不會那么好心,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更厲害的高手,在撐著這一片天地。”
聽到這,剛抬頭挺胸的梁度,立刻就把身子佝僂下來。
這世界果然危險。
梁度啊梁度,你可別自負,還是要穩健。
誰知道會遇到什么鬼物。
深刻自我檢討一番后,梁度調整了心態。
這時候,視線處,賒刀人終于停下了手中動作。
而崖山,一排排懸棺終于出現。
賒刀人,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請君入甕。
夜鎮司,飯菜已經準備好,你們什么時候來?
梁度此刻也沒有再糾結這境界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就是夜鎮司遇險情況的真正經過。
就在賒刀人消失之后沒多久。
辛泉他們到了。
他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懸棺異常。
接著順利進了崖山村。
等到梁度和周大福聽完林阿三的講述之后,他們臉色也變了。
想不到,七十年前,賒刀人就已經開始布局。
梁度不僅有了疑問。
“賒刀人年級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而且看樣子變化都沒有過。”
周大福直接說道:“夜游使陽壽最少三百年。”
梁度一愣,緊接著脫口而出。
“日游使呢?”
“至少千年陽壽。”
說完,周大福就嘆了一口氣。
為何梁度命格之硬,讓人感嘆,他只能惋惜。
就是因為梁度天生絕脈,無法內練,陽壽就不可能增加。
不能修煉,進入神藏境界,就不可能一直保持巔峰。
上古時代,不是沒有讓不能修煉的命格之人,鏟除詭異。
只是他們短短陽壽,到了晚年,就會陽火虛弱,遭遇不祥。
修煉神藏以后,那就不一樣,直到陽壽耗盡,他們的身體陽火,能保持巔峰到最后一刻。
只有詭異實力碾壓,他們不會像單獨命格極硬不能修煉的人一樣,晚年不詳。
而且,不能修煉,就純粹靠命格之硬,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太多,陽壽折損。
這一次如果能夠成功脫險,一定要囑托梁度這孩子,以后平凡度過一生。
不然晚年不詳,很有可能成為新的可怕詭異。
這又不是沒有過例子。
可惜啊,為何是天生絕脈!
周大福此刻,有些無奈。
但梁度卻忍不住暗暗盤算,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壽元上。
自己最少可活千年?
那不就是老不死嗎?
為什么自己這么想笑呢?
緊接著梁度突然沒有了笑話的心思,因為辛泉他們遇到麻煩了。
.........
在林阿三講述完情況之后,辛泉就陷入沉思。
看來這賒刀人圖謀不小。
眼看著此時天色已黑,他只能暫時讓村正安排住處,思考后面該如何應對。
吳民是一星鎮衛,一進夜鎮司,就跟著辛泉。
今晚他安排在一個村民家中住宿。
這個房子是在西邊角落。
他此刻躺在床上,轉輾反側,有些睡不著。
今天他看到的懸棺,一直出現在他的腦海。
進入夜鎮司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們碰到的靈異事件并不少。
但如此震撼的數百具懸棺,還是第一次。
這個景象實在太過有沖擊力。
就在這時。
“咚!
咚!!
咚!!!”
三聲敲門聲。
“誰啊?”
吳民以為是哪個同僚敲門。
門外卻沒有聲音。
“搞什么鬼?”
他也沒有多想。
辛泉坐鎮,他根本就不擔心什么。
這可是四星鎮衛。
那已經是半腳踏入夜游使境界!
尋常兇魂,哪里敢來找麻煩?
除非百年兇魂!
可是進入夜鎮司這么多年,這百年兇魂,那都是傳說!
聽說統領當年就是因為鏟除了五只百年兇魂,才晉升的統領。
所以吳民下床,打開門。
外面卻空無一物。
難道是誰在惡作劇?
吳民卻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過這時候他也算是疑神疑鬼,又沒有證據,貿然發出信號,在其他鎮衛看來,自己豈不是膽小鬼?
所以吳民并沒有第一時間通報,反而回到房間,只不過沒有了睡意。
作為鎮衛,他們不會沒有一點常識。
就在這時,有一陣敲門聲響起。
還沒等敲第二聲。
吳民就到了門邊上,他猛地一拉開門。
可門外依舊是空無一物。
寂靜山村里,此刻風都多了一絲詭異。
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握了握自己腰間的鋼刀。
這可是經過大師開光的刀刃。
夜鎮司的制備裝備。
他給自己鼓了一下勁,然后走出房門,來到了院子。
血月之下,院子空蕩蕩。
吳民小心翼翼走了幾步,卻沒有任何發現。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處有些濕潤。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抹干凈脖子上的水。
因為他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太緊張,才出汗了。
可是剛摸到脖子,他背后一股涼氣升起。
自己的背上有人!
不對,這觸感冰冷,毫無重量。
這不是人。
就在這時,他后面傳來一句話。
“兒啊,娘不餓。”
吳民后背汗毛豎起。
他可是一星鎮衛,竟然讓冤魂無聲無息之間趴上后背,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這只說明一件事。
這是自己對付不了的兇魂。
就在這時,他脖子上的水卻越來越多。
他這時候剛好在水缸旁邊,透過水面,他背后景象,卻讓他嚇了一跳。
背后背著的是面黃肌瘦,皺紋溝壑的一個老太太。
死氣纏繞!
驚悚恐怖!
而他脖子上的水,赫然是老太太的口水。
他想吃了自己!
瞬時間,吳民明白過來。
他再也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去通知其他人。
可他卻發現自己怎么也動不了。
他想開口呼救。
卻發現怎么也開不了口。
這時候他往地下一看。
此刻竟然又多了兩個暗影,抱住了自己的腿。
不。
自己全身上下已經都被這些兇魂包圍。
這幾個兇魂此刻癡迷著雙眼,口中留著口水。
嘴上卻一直說著:“兒啊,我不餓。”
吳民感覺自己越來越冷。
突然他身體猛地一僵。
“兒啊,娘可以喝水,不吃糧,你別把我背到山上。”
“你看,娘真的只需要喝水。”
吳民臉色瞬間蒼白。
這幾個兇魂,現在喝的哪是水?
明明就是吸自己的血。
他想要反抗。
卻全身越來越無力。
滴答!
滴答!!
滴答!!!
是背后老人吸血后,從她嘴角流出的血液,滴在地上的聲音。
“自己要找隊長求救。”
這是吳民最后一個念頭。
接著,他整個人的思維,便陷入黑暗之中。
整個山村,依舊寂靜無聲。
一陣風吹過,沒有任何動靜。
………………
第二天一大早。
辛泉心里一沉。
自己隊伍中有人失蹤了。
而昨晚,他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他把村正找來,問了昨晚情況。
果然,村里也有好幾個人同時失蹤。
林阿三此刻已經臥病在床。
在憂思驚慮下,這個老人已經病入膏肓。
辛泉心下已經是完全不好的預感。
“村正,今天把村里的黑狗都殺了,放出血,我有用。
記得把村里的公雞趕到宗祠,村里人晚上全部留在宗祠。”
此刻,村正哪里敢不聽辛泉的話,立刻照辦。
而辛泉卻帶著剩余的鎮衛繼續搜查整個村子。
他不相信他手下的精銳,會無聲無息中消失。
可是經過一天的調查,卻依然毫無蹤跡。
辛泉的臉色越發難看。
等到太陽快下山,他讓村正安排村里人,全部集中在宗祠。
而其他鎮衛就在宗祠內值守。
在宗祠范圍處,還潑滿了黑狗血。
黑狗血,鎮煞!
等到夜幕降臨,崖山村的村民惶惶不安。
而孩子們早已經被村民們安撫入睡。
辛泉此刻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門后。
血月當空。
清風拂過,村里依舊沒有動靜。
村民們也已經開始犯困。
終于,有人熬不住就抱著沉睡的孩子,直接靠在宗祠內睡覺。
就在這時。
“咚!
咚!!
咚!!!”
又是三聲敲門聲。
辛泉猛地睜開眼睛。
村里人全部在祠堂,何來的敲門聲!?
其他鎮衛們明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所有人悄悄拿出兵刃,做好準備,沒有出聲。
此刻祠堂,靜寂無聲。
寂靜中,唯有敲門聲不斷。
不少村民們被驚醒,聽到敲門聲,冷汗不斷。
這時候,辛泉給了一個鎮衛眼神。
那個鎮衛點點頭,表示明白。
只見他小心謹慎走向前,而后看了一眼辛泉,然后猛地打開門。
眼前空無一物。
這個鎮衛心里一松。
他轉過頭,準備給辛泉一個安心的眼神。
卻發現,辛泉滿臉嚴肅看著他。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濕。
緊接著他就冷汗連連。
他的背后,有東西!
辛泉等人其實也是驚駭莫名。
作為四星鎮衛,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下背后的兇魂是如何出現的。
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的手下,眼神更加驚恐地看向自己。
不。
不是看向自己,是看向自己所有人。
他這時候脖子也是一濕。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兒啊,娘不餓。”
原來,
自己身上也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