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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九十七 暫不啟動
工業霸主全文閱讀作者:齊橙加入書架
    希亞特來得比預想的要晚了一些,見到赫迪拉的時候,他臉色有些尷尬,連聲地向赫迪拉表示著歉意,說是臨出門之前接了一個電話,然后又打了幾個電話,所以耽誤了時間,云云,。

    赫迪拉沒興趣了解希亞特的這些瑣事,他對希亞特說道:“希亞特先生,我已經訂好了一個新聞發布廳,我希望你能夠向大家介紹一下歐盟在關于中國企業進行產品傾銷問題上的態度,最好是一個比較詳細的介紹。我希望你今天的談話能夠成為未來五年乃至十年內,歐盟處理外貿事務的標志性談話。”

    “赫迪拉先生,我覺得,這種形式是不是可以稍微改變一下,比如說,最好是你們和中國漢華重工之間的一場閉門磋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愿意在其中充當調停者。”希亞特還在做著最后的努力。

    “這是不可能的。”赫迪拉斷然地說道,“我們絕對不可能向中國人妥協。”

    “那……好吧,我希望歐盟的態度不會讓企業界的朋友覺得失望。”希亞特說道。

    赫迪拉領著希亞特來到了新聞發布廳,大廳里已經聚焦了不少記者,還有參加這次展會的參展商和客商的代表。赫迪拉此前已經讓人放了風,說是歐盟的官員將要來就外貿問題發表重要的講話,希望大家關注。

    歐盟官員對于參展商和客商都沒有行政管轄關系,但大家既然跑到歐洲來做生意,有些政策方面的事情還是需要聽一聽的,所以眾人也都聞訊趕來了。坐在發布廳的聽眾座上,各國商人都在小聲地分析著這個發布會可能的內容。

    林振華也來到了發布會的現場,和他一起的,還有原機械委的司長李默梓,機械委撤銷后,李默梓到了發改委。仍然是分管裝備工業,所以這一次還是與林振華等人一起到法蘭克福來了。聽說歐盟官員要來發表演講,而且是關于貿易問題的,林振華便拉著李默梓一起來旁聽了。

    兩個人坐在發布廳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李默梓對林振華問道:“林總,你覺得這次歐盟的官員會說些什么?”

    林振華抬眼看了看正在臺上忙碌著的幾個德國人,說道:“臺上那幾個人,都穿著alk的制服,很明顯,這次演講是由alk發起的。alk請來的人,我想。應當不外乎談貿易保護問題吧。”

    “我可聽到一些風聲,說歐洲的裝備企業打算對中國的工業裝備提出傾銷指控,這對你們向歐洲的出口,應當會帶來一些麻煩吧?”李默梓道。

    林振華點點頭道:“麻煩是肯定會有麻煩的,不過,我們也習慣了。早先,我們出口歐洲、美洲的一些產品,也遇到過反傾銷調查,。甚至被征收過反傾銷稅。但這種貿易保護手段只能保護他們一時,我們的成本就比他們低,所以。他們國內的進口商也會給政府施加壓力的。”

    “嗯,我也覺得對方應當是黔驢技窮了。”李默梓嘿嘿笑著說道。

    赫迪拉以為是救命稻草的反傾銷手段,在林振華等人的眼里,不過只是一些小小的障礙而已。這種自信源于中國企業的實力。其實赫迪拉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認而已,即便他能夠通過反傾銷這種手法給alk再爭取到幾年的時間,alk最終還是會被中國人擠垮的,除非歐洲人變得像中國人一樣勤奮。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非常高興大家能夠前來出席alk公司發起的自由貿易問題討論會,現在我很榮幸地向大家介紹參加我們這次會議的嘉賓。他就是歐盟負責貿易事務的官員希亞特先生……”

    赫迪拉站在主席臺上,情緒飽滿地把希亞特引見給了眾人。

    與赫迪拉的滿面春風相反,希亞特的臉上透著一縷陰云,像是遇到什么為難的事情一般。他走上主席臺,向眾人勉強地笑了笑,然后便在一旁坐下了。

    赫迪拉把希亞特安頓好。自己拿著話筒開始了演講。也許是憋屈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的演講一開始,便充滿了火藥味。他先是深情地回顧了歐洲工業革命的歷史,贊美歐洲工業界為人類進步所做出的豐功偉績,接著話鋒一轉,開始強烈地抨擊那些“侵犯知識產權的小偷”、“玩弄傾銷手法的強盜”。

    雖然赫迪拉的演講中并沒有直接指出中國或者發展中國家的名字,但在座的人哪個也不是外行,一聽就知道赫迪拉的矛頭所指了。不知是誰發現了林振華就坐在發布廳的最后一排,于是眾人頻頻地回首,想看看林振華在此時此刻會有什么樣的表情。

    面對著赫迪拉的指責,林振華的臉上露出了一縷嘲諷的笑容,在他看來,赫迪拉這番辱罵,不過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而已,。如果罵人能夠解決問題的話,還要警察干什么?

    “赫迪拉先生,非常冒昧地打斷你一下,請問你剛才所說的侵犯知識產權的小偷,是指哪些國家,或者哪些企業呢?”聽眾席中,一名記者模樣的人站了起來,對赫迪拉問道。

    “關于這個問題,我不便于直接地指出。”赫迪拉故作矜持地答道。其實,這位記者正是赫迪拉事先準備好的“托”,他的作用就是在關鍵的時候站起來,把赫迪拉不便于說出來的話,以記者的名義說出來。

    “我想,你最好是自己去求證一下。”赫迪拉微笑著慫恿道。

    那名記者立即轉過身來,對著林振華這個方向說道:“我注意到,在這個會場上有中國漢華重工集團的董事長林振華閣下,我能否冒昧地請你評論一下赫迪拉先生剛才所說的問題?”

    會場一下子躁動起來,有跟著起哄架秧子的,也有指責那名記者無恥的,這種**裸發難的手段,實在是太下作的。

    林振華也沒有料到赫迪拉對自己的怨念竟然如此之深,以至于要使出這樣的手段來使自己難堪。面對著眾人的目光,他站了起來,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后朗聲說道:

    “對于赫迪拉先生所說的貿易自由以及保護知識產權等問題。我舉雙手贊成。赫迪拉先生剛才說到歐洲為人類文明與進步做出過重大的貢獻,這一點我也是完全贊同的。我想補充的一點是,中國與歐洲一樣,也為人類文明與進步做出過重要的貢獻。中國古代的四大發明。至今仍然在為人類造福。如果沒有中國人發明的指南針,就不會有歐洲大航海,那么恐怕偉大的工業革命也是不可能誕生的。

    說到強盜和小偷這樣的話題,我不想說得太多。中國歷史上曾是一個深受強盜和小偷侵害的國家,包括赫迪拉先生的祖先,也曾經扛著洋槍洋炮沖進中國的都城,搶走了無數的金銀財寶。還縱火焚毀了人類歷史上最美麗的皇家園林……”

    “林總,這個話題就不宜過多展開了,。”李默梓呵呵笑著站起來,打斷了林振華的話,“我們今天來到這里,主要還是談論友誼問題的。”

    “是的。”林振華從善如流,心里暗暗稱贊李默梓與自己的默契,如果沒有李默梓這番話,他還不知道如何把這個讓一屋子歐洲人覺得不舒服的話題轉開。

    “我們的李司長說得對。我們今天來到這里,是為了與歐洲人民談論友誼的。歷史不容忘記,但我們也不會永遠沉溺在歷史中不能自拔。人類已經進入了21世紀。和平和發展是人類社會的兩大主題。我是一個企業家,我的職責就是為公眾提供更多、更好的裝備產品,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美好。在這方面,我們愿意與包括歐洲企業在內的全球所有的企業開展廣泛的合作。”林振華煽情地說道。

    “林先生,非常抱歉,我認為你可能在回避一些敏感話題。剛才赫迪拉先生說起了有關侵犯知識產權和傾銷的問題,請問你對此如何評價呢?”那名記者連忙把話頭扯回來,生怕被林振華蒙混過關。

    林振華露出滿臉詫異的神色,問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是誰在這樣做,請赫迪拉先生指出來吧。我們大家共同譴責他。”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臺上的赫迪拉臉變成醬紫色,但又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那位發難的記者也沒想到林振華能夠裝憨裝到這個程度,他遲疑了片刻,問道:“怎么,難道林先生不認為赫迪拉先生所說的企業。很可能就是你旗下的企業嗎?”

    “我不這么認為。”林振華大搖其頭,他用手指了指臺上的赫迪拉說道:“我認為赫迪拉先生很長時間了,我知道他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如果他手里掌握了我們漢華侵犯知識產權或者傾銷的證據,我相信他一定會如實告訴大家的。但是,大家剛才聽到他說什么了嗎?”

    “!”在場的許多人一起大聲喊道,這其中有些是來旁聽的中國企業代表,有些則是與中國關系不錯的客商,還有一些就純粹是打醬油的,起哄的目的是為了看赫迪拉的笑話,。

    “你看看……”林振華滿臉惋惜地對那位記者說道:“大家都沒有聽到赫迪拉先生指責我們漢華,你是怎么聯想到這里的呢?的確,想象力是一名記者必要的素質,但想象力過于豐富,那就是病,得治……”

    “嘩——”半個會場的人都哄笑著鼓起掌來,在這個發布廳里,同情赫迪拉的人,遠遠不及看不慣赫迪拉的人,不管林振華說得對不對,只要看到林振華在打赫迪拉的臉,大家就不吝惜掌聲。

    “安靜,安靜!”赫迪拉在臺上猛敲著麥克風,“請大家不要喧嘩。關于是哪些企業違背了自由貿易的原則,采用不正當的手段破壞貿易秩序,這需要由獨立的調查機構來認定。我公司日前已經把我們掌握的一些材料提交給了歐盟貿易委員會,現在貿易委員會對這些材料的初步判定已經有了結論,我們請希亞特先生來向大家宣布這個結論。”

    聽到赫迪拉的話,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知道,希亞特的發言將是非常重要的,它代表著歐盟官方對于這樁公案的判定。當然,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歐盟也不可能作出認定中國企業存在傾銷的結論。但只要歐盟表示愿意啟動反傾銷調查程序,就意味著中國產品將受到貿易壁壘的干擾了。

    那些正打算從中國淘一些便宜貨的歐洲商家對此尤其感到緊張,反傾銷這種事情,保護的是歐洲的生產商。但坑害的則是歐洲的進口商。

    希亞特走到發言席,臉色陰晴不定。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赫迪拉,不知怎的,赫迪拉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非常高興能夠在這里見到大家。由alk公司發起的這個關于貿易自由問題的討論,是非常有意義的,它提醒我們要促進貿易自由的同時,要始終堅持一些必要的原則,打擊侵害貿易自由原則的行為。中歐之間有著非常深厚的官方和民間友誼,雙方的經濟存在很大的互補性,長期以來貿易發展形勢喜人,雙方都從這種貿易中獲得了收益……”

    希亞特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不愧是負責貿易事務的官員,腦子里裝著的數據一串一串的,隨隨便便就能抖出不少來。可是。眾人對于他的講話卻是越聽越糊涂,尤其是赫迪拉,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這哥們為什么會說這樣一些官樣文章。

    “……最后,請允許我預祝本屆法蘭克福國際工業裝備展取得圓滿的成功,預祝包括中國和歐洲在內的全球企業在這次展會上獲得圓滿的成果!謝謝,謝謝!”希亞特用一段祝辭結束了他的演講,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alk提出的傾銷指控的問題。

    “希亞特先生!”

    看著希亞特打算拍屁股走人的架式,赫迪拉不顧禮節。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說道:“我覺得,你剛才的演講,是不是遺漏了什么重要的問題?”

    “有嗎?”希亞特皮笑肉不笑地對著全場的聽眾反問了一句,然后用手捂著麥克風,小聲地對赫迪拉說道:“赫迪拉先生。這個問題,我會后再和你談好不好?這不是一個說這種事情的場合。”

    “不!希亞特先生,我請求你,你必須就此事表明你的態度。”赫迪拉執拗地說道。

    他已經輸得連底褲都沒有了,如果這一次的反擊沒有成功,那么alk在這次展會上就會丟盡臉皮,日后也別在圈子里混了。他必須強迫希亞特在這個場合下表態,哪怕只說一句“歐盟將開展調查”,至少也算是給alk撐腰了。至于說“歐盟強烈譴責中國漢華”這樣給力的話,他已經不敢奢求了。看希亞特那個衰樣,估計根本就沒膽量和中國人叫板。

    希亞特用怨毒的目光瞪了赫迪拉一眼,但還是松開了捂著麥克風的手。他知道,赫迪拉已經魔怔了,如果他現在不答應赫迪拉的要求,沒準赫迪拉真的會當著眾人的面720度**打滾的。

    “咳咳,還有一件事情,也可以向大家通報一下,。”希亞特對著麥克風說道。

    全場一片寂靜,赫迪拉站在希亞特的背后,眼睛瞪得滾圓,就等著希亞特繼續往下說了,偏偏希亞特在這個時候還開始大喘氣了,看那意思,是想等著把赫迪拉氣死,然后他就可以不用說什么了。

    “這件事情,呃,關系到了在場的兩家企業,這兩家企業嘛,我想,呃,恐怕我還是不得不提到它們的名字。其中一家企業,呃,大家猜對了,就是赫迪拉先生所在的alk公司。另外一家企業,則是中國漢華重型工業集團公司。我的意見是,這兩家公司最好能夠私下里溝通一下,消除一些誤解和分歧……”

    希亞特回頭看著赫迪拉,眼神里的意思是說:這是最后一個機會了……是我給你的最后一個機會,而不是你給我的最后一個機會。

    “我們alk公司更希望能夠通過法律程序來解決貿易糾紛問題,我們是守法企業。”赫迪拉說道。

    “好吧。”希亞特無奈地說道,“日前,alk公司向歐盟貿易委員會提交了一份有關中國漢華重型工業集團公司銷售的幾十種產品涉嫌傾銷的指控,并且提供了用于支持這項指控的證據。經過貿易委員會專家的研究、查證,并經最終投票,認定:

    alk公司提供的材料證據不足,歐盟貿易委員會暫不啟動對中國漢華重工的反傾銷調查程序!”

    “噢!”臺下親近漢華的那些商家一齊歡呼起來,大家的心已經懸了半天了。看赫迪拉與希亞特那副拉拉扯扯的樣子。大家還以為希亞特要說出什么對漢華不利的結果,誰知大家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

    這件事也實在是太戲劇化了,赫迪拉急吼吼地租了新聞發布廳。把大家都喊過來聽希亞特發布消息,而希亞特卻在赫迪拉的臉上結結實實地扇了一耳光,這算是個什么事呢?莫非赫迪拉有自虐傾向,上趕著找人來扇自己,而且還要進行全球直播?

    “希亞特,這是怎么回事?你必須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赫迪拉完全瘋狂了,。他抓住希亞特的一只手,惡狠狠地問道。

    旁邊的alk職員連忙上前把赫迪拉拉開,希亞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小聲地說道:“赫迪拉先生,我說過不要公開宣布此事的,是你非要我說。”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問,歐盟為什么駁回我們的申請?”

    “這個嘛……是專家們的結論。與我沒有關系。對此事,我非常抱歉。”

    “可是,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說過已經有結論了。”

    “是的,我是說有結論了,這……不就是結論嗎?”希亞特說著,眼神卻開始游離起來。當面撒謊的感覺并不好,他的心理素質沒有那樣好。

    “不,你當時不是這樣說的!”赫迪拉喃喃地說道,這么大的事情,他在電話里是不可能不問個究竟的,當時希亞特明明已經暗示過他,歐盟的結論是有利于alk的。為什么這么一會工夫。結論就變了呢?

    “你說你來之前,接過一個電話……”赫迪拉想起來了,“是誰的電話!”

    “對不起,無可奉告。”希亞特憐憫地看了赫迪拉一眼,轉身走出了會場。

    會場外,一位中國官員正在等著希亞特。希亞特見到他,勉強地笑了笑,說道:“黃先生,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中國發改委官員黃崗對希亞特微微一笑,說道:“剛才和你通電話的時候,你說馬上要來國際展覽中心這邊,我正好也要過來看望一下中國展團,所以就過來了。你什么時候回布魯塞爾,我們的談判人員已經提前到了,關于今年中國出口歐盟的焦煤配額問題,我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謝謝黃先生,我想歐盟在機電產品和紡織品的市場準入方面,也一定會給予中國朋友滿意的回報的,。”希亞特應道。

    “是的,中歐是戰略合作伙伴嘛,友誼萬歲。”黃崗呵呵笑道。

    “友誼萬歲。”希亞特握住了黃崗的手,同時在心里對赫迪拉說道:沒辦法,歐盟需要中國的焦煤,鋼鐵大亨們的院外活動能力,遠比你們alk要強得多,所以……只好犧牲你們了。

    ……

    “赫迪拉先生,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我給叫個醫生?”

    “不用了,你們在這里繼續守好展位,我要出去走一走。”

    “要不要給你叫一輛出租車?”

    “用不著……”

    赫迪拉踉踉蹌蹌地走出了國際展覽中心,漫無目標地在法蘭克福大街上走著。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空蕩蕩的,他知道,自己被歐盟出賣了,alk也被歐盟出賣了。也許不止是歐盟,還有吉森,還有更多的歐洲人和歐洲企業,他們都在出賣alk。

    歐洲要陷落了!

    赫迪拉悲傷地想著,他覺得他的心像是從天上掉了下去……

    不對,不是心,而是他的身體在掉落!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自己的身體會無緣無故地向下掉呢!

    只聽得撲通一聲,赫迪拉落到了一潭污水之中,他掙扎著從水里冒出頭來,抬起眼向上看去,頭頂上有著一片小小圓圓的天。赫迪拉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

    “哪個該死的小偷,把下水道的井蓋偷走了!”(未完待續)
六百九十八 井蓋與蝴蝶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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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是本市第8起因為井蓋丟失而發生的路人傷害事故了,所幸受害者都沒有生命危險,。”

    法蘭克福市警察局的警官羅伯遜看著躺在病床上、渾身包著紗布的赫迪拉,語氣平淡地對一旁的醫生馬丁說道。

    “這是法蘭克福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馬丁嘟噥道,“法蘭克福一向是一個非常有秩序的城市,想不到這樣一個城市里居然能夠出現有人偷井蓋的事情。”

    羅伯遜道:“據我們接到的報案,過去三個月中,全市丟失的井蓋多達300多個,有些地方,整條街上的井蓋在一夜之間都被竊賊偷光了。”

    “天啊!”馬丁失聲道,“難道這不是個別年輕人的惡作劇,而是一種有組織的犯罪行為嗎?”

    “正是如此。”羅伯遜道,“在法蘭克福市,至少有3個專門偷井蓋的犯罪團伙,不過,由于我們的力量非常有限,而且像丟井蓋這樣的小案子,也沒法興師動眾地進行偵查。所以,我預計,未來一段時間內,丟井蓋的事情還會繼續發生,我們只能要求市政當局加強巡視,另外,就是對一些路段上的井蓋加裝防盜鎖,。”

    馬丁嘆道:“完全不可思議,我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都是因為中國……”躺在病床上的赫迪拉突然插話了,他在下水道里泡了一個多小時才被路人救起,送到醫院。這樣泡一會的效果倒也呈現出來了,他現在不再像剛剛離開展館時那樣氣急敗壞了,而且頭腦也比那時候清晰了許多。

    “中國?”羅伯遜和馬丁對視了一眼,他們可不認為這是赫迪拉在頭腦清醒的條件下說的話,他們更愿意相信這個人是腦子進水了,滿嘴胡話呢。

    赫迪拉不屑地看了二人一眼,閉上眼睛,自顧自地說道:“沒錯。就是中國。在過去的20年中,中國經濟保持了10%以上的增長率,尤其是在過去3年,他們的年均增長率達到了令人恐怖的12%。這就直接導致了法蘭克福的大街上丟井蓋了。”

    “對不起,赫迪拉先生,你能說得更清楚一些嗎?”馬丁小心翼翼地問道,同時在琢磨著是不是該叫護士給赫迪拉來一針鎮定劑了。這家伙一定是被泡傻了,馬丁在心里判斷道。

    赫迪拉睜開眼睛,說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一個13億人口的國家。這樣快的增長速度意味著什么?沒錯,意味著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目前中國一個國家的鋼鐵消費量,相當于美國、歐洲和日本的總和,甚至比這個總和還要高。然后,鐵礦石就開始大幅度漲價了,國際市場上的廢鐵價格也開始漲價了。接著,法蘭克福的街頭就開始丟井蓋了。”

    “你是說,我們街上丟失的這些井蓋。是被人偷去當成廢鐵賣掉了?”羅伯遜不愧是警官,聯想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過去廢鐵的價格低,偷個井蓋掙不著多少錢。自然就沒人去偷了。如今廢鐵漲價了,據這位赫迪拉的說法,漲價的幅度還不小,也就難怪小偷要盯上井蓋了。羅伯遜想起前些天參加歐盟一個警察會議上聽到的消息,丟井蓋的可不止是法蘭克福一個城市,英國、法國、西班牙等國家的許多城市也都遭遇了這樣的怪事,。

    赫迪拉冷笑道:“正是如此,你們如果速度足夠快,到萊茵河上去查一查那些發往中國的散料船,上面一定能夠找到那些該死的井蓋。它們將被運往中國,重新熔煉變成鋼材。然后再制作成各種商品賣回到歐洲來。啊哈,我相信讓我掉到下水道里去的那個井蓋一定會被做成一支精美的拐杖,以后我就得拄著這根拐杖出行了。”

    “這是我聽過的最離奇的聯系。”馬丁瞠目結舌地說道,“這難道就是……”

    “蝴蝶效應!”赫迪拉說道,“中國這只蝴蝶的翅膀已經開始扇動了,歐洲將要迎來暴風雨了。”

    ……

    “中鋼協剛剛發來的消息。在國際鐵礦石談判中,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一口咬定了價格,要求在去年的價格基礎上再上漲58%,談判已經陷入僵局了。”

    這是在京城三里河,國家發改委的辦公室里,黃崗對來訪的林振華說著上面的話。

    這已經是法蘭克福工業裝備展結束一個月以后的事情了,在那次裝備展的幕后,黃崗以中國出口歐洲的焦煤配額相要挾,迫使歐盟貿易委員會在最后一刻取消了對漢華等中國企業的機電產品進行反傾銷調查的決定,從而使alk針對中國企業的最后一擊化為烏有。

    林振華是在事后才得知這一情況的,這一次他來到發改委,也正是為了當面對黃崗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雖然說林振華早就準備好了接受歐盟的反傾銷調查,但能夠在這個程序啟動之前就把它扼殺掉,對于漢華來說當然是更好的結果了。舉國體制真不是隨便說說的,有國家在后面撐腰,企業在外面就能夠更加肆無忌憚了。

    “據我所知,去年中鋼協和國際鐵礦石巨頭談判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提出了36%的漲價要求了,現在的鐵礦石價格,已經是漲過之后的吧?”林振華問道,。

    “正是如此。”黃崗說道,“去年鐵礦石的價格上漲了36%,已經給國內的鋼鐵企業帶來了沉重的成本負擔。在發改委的一再要求下,鋼鐵企業才沒有把這些成本負擔轉嫁到下游產業,否則,光是鐵礦石漲價帶來的影響,就能夠把全國的拉高0.5個百分點。今年如果再漲58%,鋼鐵企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消化掉這些漲價因素了。”

    “去年漲了36%,今年還要漲58%,這幫孫子也太欺負人了吧?”林振華笑呵呵地說道,他雖然在罵人,臉上卻絲毫不像是義憤填膺的樣子。鐵礦石漲價的事情,林振華早就預料到了,現在預言成真,他自然能夠比黃崗要淡定得多了。

    “去年漲價的時候,我們以為已經漲到頂了。現在看來,對方是得寸進尺。我們已經要求中鋼協,要堅決咬住我們的底線,今年的漲價幅度不能超過15%,否則的話……”黃崗沒有再說下去了。

    林振華替他把后面的話說了出來:“否則……咱們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了吧?”

    “振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幸災樂禍?”黃崗怒道,“你明明知道咱們的確沒有反制手段。現在國內經濟發展得這么快,到處都在修路、蓋房子、建機場和碼頭,樣樣都要用到鋼材,而我們國家的鐵礦又嚴重短缺,不從國外進口怎么辦?”

    林振華道:“我哪有幸災樂禍啊,黃司長,我早就提醒過你好不好?是你們這些官僚自己不上心,不把我們這些草民的話放在心上,現在還怨我們了?”

    黃崗點點頭道:“是啊,你的確很早就提醒過我了,不過誰能想到鐵礦石的價格能夠漲到這樣離譜的程度?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這兩家企業,差不多壟斷了整個國際鐵礦石市場,我們想繞開它們是完全不可能的。它們也是看到了我們迫切需要鐵礦石,所以獅子大開口,還言無二價,根本不留出談判的空間。這實在是太氣人了。”

    “資源控制在人家手上,就是這樣的結果,。”林振華說道,“黃崗,我覺得,要靠談判來逼迫這兩家降價,是不可能的,咱們必須想出別的辦法才行。”

    黃崗道:“事實上,我們一直在想其他的辦法,包括和巴西、澳大利亞兩國政府進行協商,以其他方面的貿易條件作為交換,但都沒有成效。這兩家企業都是所在國的支柱性企業,對政府政策的影響力超乎尋常,政府反而很難干預它們的決策。所以,各種從側面來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基本上都已經失敗了。”

    “這么說,咱們就準備接受58%的漲價了?”林振華問道。

    黃崗道:“誰說的?我們還有最后一著殺手锏沒使出來呢。”

    “殺手锏?”林振華頗有興趣,“說說看,是什么辦法?”

    黃崗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們的殺手锏,就是你林大董事長啊。我剛才還在跟主任說,想專程到潯陽去一趟呢,誰知你倒直接找上門來了。你來了,事情就好辦了。”

    “咱們不帶這么夸張的好不好?”林振華假意說道,“你們發改委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指望我一個企業來解決,這也未免太高看我們了吧?”

    黃崗道:“算了,振華,你就別賣關子了,你不就是等著我夸你幾句目光長遠嗎?幾年前,你們就已經在布局收購玻利維亞的穆通鐵礦了,當時我還真的不理解你的用意,現在看起來,姜還是老的辣啊,你林董事長的眼光,的確比我要長遠得多。”

    “呵呵,瞎貓碰上死耗子,偶然,純屬偶然。”林振華呵呵地笑了起來。

    其實從黃崗跟他說鐵礦石的問題開始,他就知道黃崗已經惦記上漢華收購的穆通鐵礦了。這座儲量達到450億噸的大鐵礦,將是中國鐵礦石破局的關鍵。林振華在幾年前籌集巨資投向穆通鐵礦,可不就是為了應付今天的這個局面嗎。(未完待續)
六百九十九 礦業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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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玩笑開過后,黃崗正色道:“振華,說說看,穆通鐵礦目前的情況如何,。”

    林振華也收起了調侃的神色,回答道:“經過反復談判,玻利維亞當局已經原則上同意我們收購穆通鐵礦50%的開采權,也就是相當于220億噸的儲量。我們前期的基礎建設工作已經啟動,一條從穆通鐵礦通向太平洋的專用鐵路也已經開工。我們的計劃是,今年實現年產2000萬噸鐵礦石的生產能力。”

    “才2000萬噸……”黃崗有些失望,顯然這個數字和他所期望的數字相差不少。

    林振華道:“這已經是極限了。你要知道,穆通鐵礦在此前基本上沒有進行過開發,雖然是一座400多億噸的大礦,一年的產量才幾百萬噸。我們能夠在一年之內把產能提高到2000萬噸,也是非常不容易了。更何況,鐵路的建設也還需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即使我們的礦石能夠挖出來,也很難運出去。”

    “這倒也是。”黃崗接受了林振華的解釋,他也知道,礦山的建設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漢華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開礦山和修鐵路都是需要投入巨資的事情,采礦權的獲得,也需要付出代價。漢華前兩年籌集了500億人民幣的資金投向穆通鐵礦,如果沒有這樣的大手筆,恐怕10年時間也很難達到2000萬噸的產能。

    林振華繼續說道:“我們的目標是,明年使產能提高到5000萬噸,三年之后,達到2億噸,到那個時候,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就都只能看我們的臉色行事了,把我惹急了,我跟它們打價格戰,能夠生生把它們打破產了。”

    “呵呵。林總果然是霸氣,搞工業的時候能夠把別人擠破產,搞礦業居然也有這樣大的氣魄。”黃崗說道,“我現在后悔了。早知如此,發改委應當多給你們一些支持,早點進行投入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吧?”林振華道,“最多一年時間,我們就能夠達到5000萬噸的產能了,雖然還不夠應付國內的需求,但作為一個談判砝碼,。是綽綽有余的。”

    黃崗點點頭道:“的確,有5000萬噸產能,也能成為一個談判的砝碼了。但今年的這個坎還是過不去。你們今年能夠達到2000萬噸的產能,實際的產量估計也就是1000萬多一點吧,相比我們一年2億噸的進口量,還是杯水車薪啊。”

    “誰說我們只能提供1000萬噸的產量?”林振華笑道,“不要小看我們好不好?”

    “什么意思?”黃崗詫異道,“剛才不是你自己說今年只能達到2000萬噸的產能嗎?這個水平應當是到年底才能達到吧。所以我打了個折扣,估計你們今年也就是能拿出1000萬噸的樣子了。”

    林振華道:“這只是穆通鐵礦的情況,誰告訴你說我們只有一個穆通鐵礦呢?”

    黃崗眼睛一亮:“對啊。我怎么忘了林董事長手里還有其他地方的礦山呢。怎么樣,你們還有幾處礦山,規模如何?”

    “其實嘛,也不算多,全球范圍內,也就是二十幾處吧。”林振華得意地說道,“我們公司運營部注意到國際鐵礦石價格大幅度上漲的情況,已經通知各地的礦山開始滿負荷生產了。”

    “你們居然控制了這么多的礦山,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黃崗問道。他一向聽說漢華在海外有礦山,但具體的情況了解得不多。現在聽林振華一說,倒把他嚇了一跳。一家企業能夠在海外擁有20多處礦山,這是多么逆天的事情啊。

    林振華道:“這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最早的差不多得到上世紀80年代中期。當時我們在非洲搞工程,有時候客戶那邊資金短缺,我們就要求對方以采礦權來做為補償。這樣一來二去。我們在非洲就拿到了十幾處鐵礦和銅礦。除了非洲之外,我們在蒙古、菲律賓、秘魯等國家也拿到了一些鐵礦,都是高品位的富礦哦,。”

    這也就是一個穿越者才有的眼光了,林振華是從后世穿越過去的,非常清楚進入21世紀之后,全球資源價格暴漲的歷史。正因為有這樣的預見,他在上世紀80年代開始,就抓住一切機會收購世界各地的礦山,如今,這種收購的效益終于顯現出來了。

    “唉,我這個發改委的官員,眼界真的不如你振華啊。”黃崗由衷地說道,“十多年前,你們就已經在布局采礦業了,那時候整個全球的礦業都處于蕭條階段,大家都急于把手上的礦山賣出去呢。”

    “所以我們就揀了個便宜啊。”林振華道,“我們拿到的礦山,基本上都是白菜價。這些年為了維持這些礦山的低水平運轉,我們還貼了不少錢呢。”

    “值得,值得。”黃崗道,“現在可謂是時來運轉,白菜變成玉石了,你們前期的投入,現在恐怕都是10倍以上的收益了吧?你林總快要變成一個礦業大亨了。”

    林振華笑道:“礦業大亨還早著呢。收益不收益的,倒也無所謂了,能夠為國分憂,解決國家的資源瓶頸,我們就非常滿意了。”

    “這倒是,我知道振華你一向都是把國家利益放在首位的。”黃崗連忙給林振華戴著高帽子,不過,他說的也的確是實情,漢華在為國家分憂方面,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僅憑這一點,也不枉發改委跑到歐盟去為漢華出頭了。

    “我們初步測算了一下,今年年底之前,我們全球的各大礦山,當年的產出,加上過去的積存,起碼可以提供5000萬噸的鐵礦石,200萬噸銅礦石。所有這些礦石,都將銷往國內,解決國內的燃眉之急。”林振華表態道。

    黃崗興奮地說道:“這真是太好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如果你們能夠提供5000萬噸鐵礦石,我們再從其他渠道進口幾千萬噸。這樣對必和必拓以及淡水河谷的依賴就減輕許多了。它們沒有了要挾我們的手段,在價格上恐怕就必須要讓步了,。”

    “黃司長,我們丑話可得說在前面,我們提供的鐵礦石和銅礦石。你們可不能有價格歧視,該給我們的費用,可是一分也不能少的。”林振華說道。這種事可是要有言在先的,別讓黃崗渾水摸魚,把自己的利潤給漂沒了。

    “那是當然的。”黃崗滿口答應,作為一名發改委官員,他還真沒想過要占漢華的便宜。“我們需要用你們提供的礦石來作為砝碼,壓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的價。但最終的價格方面,我們肯定會考慮你們的利益的。你們這些年守著這些礦山,付出的也不少,不給你們一些合理的收益,我們也過意不去啊。”

    “這還差不多。”林振華嘿嘿笑道。

    漢華重工集團在年內能夠提供出5000萬噸鐵礦石的消息,迅速地通過電報告知了遠在巴西里約熱內盧參加鐵礦石談判的中國代表團。身處困境之中的中國代表團的官員們得到這一消息,如久旱逢春霖。精神為之大振,重新坐上談判桌的時候,底氣明顯就大不一樣了。

    “多賓斯先生。沃拉克先生,我想再次重申一下我方的立場。我們非常理解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公司所面臨的成本上升的困難,也愿意接受在2003年價格基礎上的適當溢價。但我們能夠接受的價格上漲幅度,不能超過10%,這是我們的底線。”中鋼協的首席談判代表張益謹不卑不亢地對著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兩家的談判代表說道。

    “張先生,你們前兩天說的底線,不是15%嗎?為什么突然變成10%了?”來自必和必拓的多賓斯奇怪地問道。談判了這么久,他一直覺得中國該要繃不住,應當會提高自己的底線了,誰知對方居然反其道而行。反而把底線給壓低了,這可是太反常了。

    張益謹淡淡一笑,說道:“我們重新測算了我們的成本,認為15%的漲價幅度也是不能接受的,所以重新調整了底線,改成10%了。”

    “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淡水河谷的談判代表沃拉克帶著不屑的笑意說道。“我們的底線也是非常清楚的,58%,沒有商量的余地。”

    “這個價格是日本新日鐵制鐵和韓國的浦項制鐵都已經接受了的,中國的鋼鐵企業沒有理由享受更高的折扣。”多賓斯補充道。

    張益謹道:“二位,我覺得我們之間再玩弄這種文字游戲是沒有必要的。新日鐵和浦項制鐵在你們兩家公司都有股權,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鐵礦石漲價或者不漲價,這些錢都是在他們的口袋里的,所以,你們用這兩家公司來作為例子,是完全不具有參考價值的。”

    沃拉克冷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我們雙方的條件在此前已經交流過多次了,任何低于58%的漲價幅度,都是我們無法接受的。我想,如果你們堅持不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只能非常抱歉地停止向中國提供鐵礦石了。”

    “是嗎?那的確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張益謹淡淡地笑道,“如果是這樣,我們也只好轉向其他礦業公司去獲得我們所需要的鐵礦石了。”

    “其他礦業公司?”多賓斯聳聳肩,說道,“你確信你們能夠從其他公司獲得這么大批量的鐵礦石嗎?目前世界能夠提供2億噸以上鐵礦石的礦業公司,不過就是兩家而已。非常湊巧的是,這兩家公司都在這里。”

    這就是壟斷的力量了,兩家公司都是國際礦業巨頭,一旦聯手抬價,下游廠商根本沒有還價的余地。沃拉克和多賓斯都相信,以中國目前對鐵礦石的需求量而言,要離開他們兩家公司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許過去是這樣吧。”張益謹說道,“不過,在不久的將來,應當會有第三家公司達到這樣的規模的,那就是中國的漢華礦業公司。對了,漢華礦業公司的董事長林振華先生還托我給二位帶來了一個口頭邀請,他想邀請你們兩家公司的代表,于下個月到玻利維亞的圣克魯斯市,去參加穆通鐵礦新礦區的開工儀式。”

    穆通,!沃拉克和多賓斯都瞪大了眼睛,作為礦業領域的高級管理人員,他們太了解穆通鐵礦的儲量了。如果這座鐵礦能夠全面投產,其產量將可以秒殺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現有的所有的鐵礦。

    幸運的是,這座巨型鐵礦從發現至今,一直都處于低水平開發的狀態,年產量才幾百萬噸,對鐵礦石市場沒有任何的影響力。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一是玻利維亞政府缺乏足夠的資金來進行開發,二是受到交通條件的限制。

    然而,現在中國人居然盯上這座鐵礦了,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情況將會發生明顯的變化。誰不知道中國人現在有的是錢,扔出幾十億美元來開發一個鐵礦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至于交通條件,說到底也就是投入問題,資金到位了,修鐵路還是什么復雜的事情嗎?

    天啊,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公司里那些該死的市場經理們,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都沒有了解到。

    “對不起,張先生,你是說,中國有意投資穆通鐵礦?”多賓斯著急地問道。

    張益謹作出一副憊懶的樣子,答道:“不是有意投資,而是已經在進行投資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在現在,穆通鐵礦已經在出產鐵礦石了。中國漢華礦業公司在去年已經以10億美元的代價,獲得了穆通鐵礦50%的采礦權,時間是25年。”

    “50%的采礦權?這是真的嗎?”沃拉克傻傻地問道。

    張益謹呵呵一笑:“是不是真的,我想沃拉克先生可以親自去看一看,漢華礦業公司已經向你們發出邀請了。至于我,在結束這里的談判之后,也將轉道玻利維亞,去看看現場的情況。怎么樣,二位先生,你們認為我們的談判已經可以結束了嗎?”

    沃拉克和多賓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我們覺得……比58%更低一點的幅度,應當也是可以接受的。”(未完待續)
七百 緊鑼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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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一陣連珠般的炮聲響過,沒等塵埃落定,十幾輛張牙舞爪的工程作業車便轟鳴著向前沖去。大塊大塊被**崩落的山石被抓斗機那巨大的鉗子抓起來,扔進載重百余噸的大型礦車里。在它們的后面,是如小山一般的大型推土機,鐵鏟過處,只留下一片平整的地基。

    更遠一些的地方,一群群的筑路機械也在奔忙著,鐵軌、枕木、鋼梁,像拼積木一般被組合起來,一條初見雛型的重載鐵路穿過蜿蜒的安第斯山脈,奔向太平洋的東岸。

    “進展真是太快了。”玻利維亞分管工業的政府部長孔多里站在工地一旁的一個小山包上,看著整個建設現場,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條鐵路一旦修通,地處南美內陸的玻利維亞就多了一條便捷的出海通道,經濟的騰飛指日可待,作為一名工業部長,孔多里覺得自己幸福得都要暈倒了。

    要想富,先修路,這樣的道理在全球都適用,但以玻利維亞的國力,要修建這樣規模的一條鐵路是難以想象的。多少年來,就是因為交通的瓶頸,穆通鐵礦以及其他同樣儲量豐富的錫礦、鋰礦、鋅礦、銻礦等都只能深埋在土地里,無人問津。

    守著一大堆寶藏,卻過著乞丐一般的生活,這就是對玻利維亞的真實寫照。這個遍地是礦藏的國家,在整個南美洲幾乎是最貧困的,與之毗鄰的巴西人均GDP幾乎是玻利維亞的10倍。究其原因,不外乎玻利維亞交通條件惡劣,礦產品無法外運,工業也無法得到發展。

    然而,這一切在一家名叫漢華重工的企業來到玻利維亞的圣克魯斯省建立一個辦事處的那天開始,就悄然改變了。漢華辦事處最開始只有4個人,不到半年時間就增加到了40個人。

    這些人中間,一半的人沒日沒夜地往大山溝里跑。什么地方有礦山,他們就出現在哪里,拿著一個本子到處打聽礦山的儲量、開發狀況、礦主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等信息。另外一半的人,則出入于各級政府部門以及各類高檔會所。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把所有的政府高官都變成了他們的朋友。

    再往后,真正的大SS出現了,這是兩位中年人,一位叫趙勇群,名片上寫著的頭銜是中國漢華重工集團礦業公司總經理。另一位叫何飛,自稱是漢華重工的市場部經理。在漢華駐玻利維亞辦事處主任方磊的介紹下,這兩個人迅速地得到玻利維亞總統的接見。在一番閉門磋商之后,總統叫來工業部長孔多里,命他負責接待這兩位“尊貴的”中國客人,并且再三叮囑,一定要充分滿足中國客人的要求。

    孔多里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遠在地球另一端、與玻利維亞幾乎腳對著腳的中國與自己有什么關聯。但當兩位中國客人說明自己的來意之后,孔多里的每一個毛孔都躁熱起來了。

    “我們計劃向玻利維亞提供貸款,修建一條從圣克魯斯通往智利港口安托法加斯塔的重載鐵路。同時計劃開發穆通鐵礦。爭取于2005年底達到年產5000萬噸鐵礦石的生產能力。”何飛用平靜的語氣向孔多里說道。

    “1500公里的重載鐵路,至少是80億美元的投資,你們能夠提供出這么大的一筆貸款?”孔多里狐疑地問道。

    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憨厚模樣的趙勇群牛哄哄地答道:“錢……不是問題。”

    “還有穆通鐵礦,如果要形成5000萬噸的生產能力,我們測算過,至少需要40億美元以上的投入,這筆錢……”孔多里繼續問道。

    這回輪到何飛來回答了,他呵呵一笑,說道:“我們的融資能力。部長閣下是不用擔心的。至于貴國償還這些貸款的方式,我們和總統先生也已經探討過了,使用開采出來的鐵礦石償還就可以了。”

    孔多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遇到騙子了,在南美,這種騙子并不少見,但長著一副東方嘴臉而跑來行騙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他敷衍了對方幾句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趕回辦公室,讓手下幫他查找有關中國漢華重工集團的資料。在看完那些資料之后,孔多里癱坐在大轉椅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部長,您怎么啦?”手下怯生生地問道。

    孔多里騰地一下坐起來,突然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里念叨著:“萬能的主啊,感謝你為玻利維亞送來了福音……”

    玻利維亞政府與漢華重工之間的談判進行得非常順利,當時國際鐵礦石價格還沒有開始上揚,穆通鐵礦在世人眼里根本就沒有經濟開采價值。孔多里打心眼里認定何飛和趙勇群就是兩個國際**者,跑到玻利維亞是來盡國際義務的。有關鐵礦的開采權、合作方式等問題,玻方幾乎沒有任何為難漢華的地方,他們想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盡快地簽約,先把這個冤大頭套上再說。

    在第一期的合作協議簽完之后,鐵礦石漲價的消息開始陸續傳出來了,孔多里這才明白,原來中國人是早有預謀的。如果鐵礦石的價格進一步上漲,那么中國人在穆通鐵礦上的投資,以及修建鐵路的投資,都將獲得豐厚的回報。

    雖然看到了這一點,玻利維亞政府仍然信守著此前與漢華草簽的合作協議,同意漢華獲得穆通鐵礦50%的開采權。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追求雙贏的,對于玻利維亞來說,能夠獲得這樣一筆投資,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至于漢華能夠從中賺到多少,那是人家的本事。你不讓別人賺錢,別人又憑什么千里迢迢跑過來給你送錢呢?

    很快,中國政府的官員也趕到了,向玻利維亞政府提供了一筆100億美元的開發貸款,用于修建漢華此前建議的從圣克魯斯通往安托法加斯塔的重載鐵路線。由于貸款是由中方提供的,這條鐵路線的修建工程自然也就包給了中國的鐵路建設公司。中鐵公司一口氣派出了五個分公司的隊伍,把全長1500公里的線路分成了幾十個標段,同時開工,工程進度之快,堪稱世界第一。

    礦山的建設也同樣緊鑼密鼓,礦業公司的總經理趙勇群據說是個翻砂工出身,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地質勘測、施工圖編制、設備安裝、場地平整等各項工作都以最短的時間完成了,數千名當地礦工的培訓也在緊張地進行著。在礦區,隨處可見用中文和西班牙語書寫的大幅標語: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我真不明白,你們中國人為什么干活這樣拼命?”孔多里一邊揉著腰一邊對何飛問道,這些天里,孔多里成了整個玻利維亞最忙的政府官員,每天奔忙于鐵路工地和礦區之間,累得大肚腩都消失掉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與中國人相比,他的工作強度簡直就像是在休假。

    何飛答道:“這是因為我們中國窮啊,窮則思變嘛。”

    孔多里大搖其頭:“要說窮,我們玻利維亞比你們中國還窮呢,可是你看我們的工人,他們下班以后,寧可坐在酒吧里喝點啤酒,也不會像你們的工人那樣主要去加班工作。人生下來就是為了享受生活的,像你們這樣繁忙,有享受生活的時間嗎?”

    何飛笑道:“這也許是因為中國人一直都有一種危機感吧。南美是一個世外桃源,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洗劫,而中國是飽受了欺凌的,所以中國人一直都有一個信條,那就是落后必然挨打。為了讓自己不再落后,我們就不得不犧牲一些享受,盡可能地往前趕了。”

    “嗯,老實說,我還是非常佩服你們的工作熱情的。”孔多里言不由衷地說道。

    “孔多里部長,說起工作熱情,我不得不提前說一句,據趙總經理向我通報的情況,我們在當地招收的礦工,工作積極性非常不令人滿意。我擔心,以他們這樣的工作態度,我們的設計生產能力恐怕是很難達到的。”何飛不失時機地告狀道。

    “有這樣的事情嗎?”孔多里詫異道,“這一批礦工,好像都是原來礦上的工人吧?他們應當是很有工作經驗的。”

    何飛道:“事實恰恰是如此。目前正在接受培訓的4000名工人,其中有2000名是原來礦上的工人,另外2000名是我們新近招聘的。在培訓中發現,恰恰是那些原來礦上的工人,態度最為惡劣,管理難度很大。而新招聘進來的工人,則往往沒有這樣的毛病。”

    孔多里的眉毛皺成了一個疙瘩,他為難地說道:“這可就不太好辦了,按照協議,你們在收購了開采權之后,必須接納原來的礦工。至于這些礦工過去的工作情況如何,我可以再向原來的礦主了解一下。不過,不管怎么樣,他們都必須留在礦上工作,這也是我們政府方面對礦工們的承諾。”

    “好吧,那我們自己再想辦法來解決吧。”何飛答道。

    “放心吧,如果到時候有什么問題,我們政府方面是會站在投資商一方的。”孔多里拍拍何飛的肩膀,假惺惺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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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零一 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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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把目光從遙遠的南美拉回到中國,在潯陽市漢華重工的董事長辦公室里,今天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曾經擔任過江實電副廠長,又因為貪腐而入獄,出獄后遠赴非洲去淘金的金建波。他曾經是那樣輕浮傲氣的一個人,但此刻,林振華從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一種安寧與沉穩。

    “建波,咱們可是有很多年沒見了。”林振華一邊給金建波倒著茶,一邊笑著說道。

    “自從我去非洲吧,算起來……有將近10年了吧?”金建波不確定地說道。在他想來,非洲這幾年的經歷,簡直就像是幾十年一樣漫長,以至于當他重新踏上中國的土地,尤其是回到江南省的時候,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振華在金建波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把茶遞給金建波,然后問道:“怎么,建波,你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回來過嗎?”

    金建波道:“最初的一兩年,我主要是做中非貿易,把中國的東西賣到非洲去。那一段倒是經常回來,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到小商品市場去進貨,然后裝上集裝箱,隨后就返回非洲去了。后來,我開始在非洲本地承接一些工程,與國內的聯系少了,也就沒有回來過了。”

    “我聽我們集團駐拉各斯銷售中心的陸啟宏說起過,說剛去的時候,在街頭偶遇了你,然后你給他們提供了很多便利。我還一直說要當面向你致謝呢。”林振華說道。

    金建波擺擺手:“振華,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到非洲去的時候,你也給了我很多幫助,我說過一個謝字沒有?小陸他們在拉各斯建銷售中心,我給了他們一些幫助,那也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呵呵,我聽陸啟宏說。建波你在那邊的買賣做得可是挺大的。照理說,業務做到這個地步,也不需要你這個大老板時時刻刻盯著了吧?你怎么不抽時間回國來看看呢?”林振華好奇地問道。

    金建波道:“在我離開江南省的時候,我發過一個毒誓。如果不能在外面混出一點名堂,我就絕不回來。”

    “這么說,你現在是混出一點名堂了?”林振華呵呵笑道,“我記得陸啟宏跟我說起你的時候,就說你已經在拉各斯擁有了一座樓,還有很多工程,資產怎么也得過億了吧?這樣的身家。擱在什么地方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金建波搖頭道:“資產過億還不夠,我要辦的事情,不是一個億能夠辦到的。”

    “這么夸張?”林振華笑道,“不知道金總想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個億的身家,至少在中國,想辦點什么事都不存在障礙了。”

    金建波把身子湊過來一些,對林振華說道:“振華。說真的,我這次回來,還真有事要托你辦呢。你無論如何得幫我這個忙。”

    “什么事啊?”林振華詫異道。

    金建波問道:“振華,你記不記得,我當年是怎么進監獄的?”

    “這個……”林振華有些尷尬了。金建波進過監獄的這件事,他都不方便在金建波面前提,想不到金建波居然自己提起來了。至于金建波進監獄的原因,林振華當然是清楚的,不就是貪腐嗎?可是,金建波這樣問,是什么意思呢?

    金建波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唉。這種丟人的事情,想必振華你也不會太清楚吧。我當年是因為在江實電當副廠長期間,貪污受賄,而被判了刑。我始終記得,調查組最終給我確定的貪污金額是10萬元。當年的10萬元啊……”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建波你不是已經洗心革面。重新站起來了嗎?這些事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吧。”林振華勸道。

    金建波道:“別人可以忘記這件事,但我不能忘記。好端端的一個江實電,就是敗在我們這些人手上的。牛北生已經死了,不用對這件事負責了,但我還活著,我想對過去的事情有個交代。”

    “什么意思?”林振華嚇了一跳,“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金建波道:“我一直有一個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把我們這些人敗掉的這份家產,再還給國家。現在江實電已經沒有了,變成了漢華制冷設備公司。我知道,你振華也不可能允許我再還錢給制冷設備公司,因為你也不缺這點錢,是不是?”

    “呃……”林振華無語了,“這不是缺不缺錢的問題,而是……這話怎么說呢,我怎么覺得這事怪怪的。”

    金建波等人的貪腐,導致了江實電資產流失,但這樣的錢,怎么可能讓當事人來賠償呢?再說,就算要賠償,這個價值如何計算呢?當年江實電流失的資產,充其量也就是千把萬吧,但那時候的千把萬,放到今天又如何計算呢?

    金建波呵呵地笑了起來:“振華,我也知道我挺奇怪的。其實,我坐了幾年牢,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國家也不需要我再去贖罪。我完全就是自己有個心結,總覺得自己犯過錯,在人前抬不起頭來,我希望能夠用錢來洗涮掉過去的過錯,讓我能夠坦然地面對江實電的工人們。”

    林振華愣了片刻,啞然失笑道:“建波,我一直以為你蹲了幾年監獄,又在非洲呆了10年,身上的毛病應當是改完了。聽你這一番話,我才知道,你還是你啊,滿腦子的小資情結。所謂中二青年……指的就是你這種人了。”

    “什么叫中二?”金建波問道,“這是國內新近出現的說法嗎?”

    林振華笑道:“所謂中二青年,定義是:由于想讓自己得到他人的承認而無意義地擺酷的青年。建波,你想想看,這個定義是不是符合你的特征?”

    金建波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振華,你還別說,經你這樣一分析,我還真有點這個意思。過去我為了讓別人承認我,就天天想著要做出一番事業。要超過你林振華。時隔多年,我現在還是為了讓別人承認我,就想著要拿錢贖罪。看起來,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

    “想明白了就好,大家其實早就不在乎過去的事情了,你不用太往心里去的。”林振華勸道。

    金建波搖搖頭道:“不行,振華,你說我中二也好,說我好面子也好,這件事如果我不做到。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活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成全我吧。”

    林振華身上惡寒了一個,這么大一條漢子在自己面前扮嗲,擱了誰也受不了。他說道:“好吧,算我怕你了。你說說看,你想怎么做?”

    金建波道:“當年,江實電有2490名職工,因為包括我在內的領導層的腐敗。而遭遇下崗待業的困境,那幾年,江實電的職工生活慘得很。還有一些老職工因為廠里報銷不了醫藥費,而提前亡故了。現在,我想對所有受我們連累的職工請罪,我知道任何語言上的請罪都是蒼白的,我想向每一位當年的職工發放10萬元人民幣的補償金,振華,你能不能幫我辦到?”

    “每人10萬元!”林振華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2000多人,這就2個多億啊。建波,你居然想拿出2個億來……來贖罪?”

    “錢算什么?”金建波聳聳肩。似乎自己說的不是2個億,而是2塊錢,他說道:“如果只是為了個人的生活,我早就已經掙夠幾十輩子花的錢了。我這些年在非洲拼命,就是為了掙到這2個多億的補償金。不把這筆錢還給大家,我良心不安。”

    “建波。其實,你也不用這樣極端的,如果你想向大家表示一些歉意,我想……一兩萬就可以了,即使是每人一兩萬,算起來也有5000萬了,這筆錢不算少了。一下子拿出來2個多億,你的公司能受得了嗎?”林振華好心好意地規勸道。他著實被金建波的大手筆給嚇住了,盡管漢華的產業規模遠比金建波的企業要大得多,但要讓林振華一下子拿出2個億來分發給舊日的同事,恐怕也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金建波自負地笑笑,說道:“振華,實不相瞞,如果放在一年前,我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心,我會想再等幾年再說。但去年以來,國際鐵礦石價格暴漲,我在非洲的幾座礦山收益頗豐,2個多億的現金,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上什么了。”

    “你居然也在搞礦山?”林振華好奇地問道。

    金建波笑道:“說出來你可不許笑話我,我所以搞礦山,完全是受了漢華的啟發。我在非洲的時候,注意到漢華不斷地在收購當地的礦山,我雖然看不到采礦業的前景,但我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振華你的決策絕對是不會有錯的。所以呢,我也就利用手上的閑散資金,買了幾座礦山,結果,振華你還真沒讓我失望啊,哈哈。”

    “不行,你得給我付信息費!”林振華惡狠狠地說道。

    “不至于吧?振華,咱們倆的交情……”

    “拜托,金建波,你能不能不要說這種容易讓人產生誤解的話?”

    “什么誤解?”

    “呃……算了。”林振華不敢再開那些兒童不宜的玩笑了,他說道:“我還是幫你辦這件事吧。老江實電的職工名單和他們現在的地址,在集團的人力資源部都有存檔,我回頭讓畢敏去幫你調出來吧。錢你是打算怎么發放?要不要我把所有的老職工集中起來,由你金廠長一個一個地發紅包?”

    “不必了。”金建波說道,“我也帶了幾個助手過來,就請振華你安排幾個人,幫著一起把錢送給各位職工吧。對于那些已經不在世的職工,錢就交給他們的家屬好了,就說是我金建波向大家表示的歉意。”

    “建波,我不得不說,你真是一條漢子。”林振華由衷地說道。

    金建波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欣慰地說道:“振華,能夠得到你這句評價,我這2個億就花得值了。”

    金建波花錢贖罪的事情,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漢華重工集團,盡管原來的江實電僅僅是今天漢華集團的一個分公司,但從江實電里出來的職工已經遍布了整個集團。受到觸動最大的。莫過于金建波的前妻,漢華集團的王牌電焊技師沈佳樂。

    “媽媽,我今天去見了我爸,他讓我把10萬塊錢給你帶回來了。”女兒紅紅走到沈佳樂的身邊。遞給她一個大紙包。

    沈佳樂尷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丈夫方延武,對紅紅說道:“他如果給你錢,你就接著吧,可是,我不能拿他的錢。”

    紅紅道:“我爸說了,這筆錢是他拿來向原來江實電的職工贖罪的,他說你也是江實電的職工。所以也應當拿一份。還有,我外公外婆那邊,也有的。”

    “這……”沈佳樂不知所措了,她本來也不是擅長于待人接物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主意。10萬塊錢對于沈佳樂目前的家境來說,根本算不上一個大數目,但問題在于。這錢是她的前夫給的,而她現在的丈夫,就坐在一邊看著呢。

    方延武看看妻子。笑了笑,說道:“佳樂,這筆錢你得收下。我聽振華說了,金建波這一次拿出了2個多億,就是想買一個心安的。說實話,我還真有點佩服他,從哪里摔倒,能夠再從哪里爬起來,這樣的人,的確值得尊重啊。”

    沈佳樂顧左右而言他:“我光聽說他去非洲了。可不知道他竟然能夠掙到這么多錢,他這些錢都是怎么掙來的?”

    紅紅道:“我聽我爸說了,他這些錢,都是一滴汗水摔八瓣掙來的。他說,他剛到非洲的時候,窮得連方便面都舍不得吃。經常就是一碗白飯加點鹽就抵一頓了。他還跟我說,他在外面做生意非常危險,非洲那個地方,經常有戰亂。有一次,他站的地方還中了一顆炮彈呢,把地上砸了這么大一個坑。”

    “真的?他人沒事吧?”沈佳樂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這樣關心金建波似乎不太合適,忙偷偷地瞟了方延武一眼,卻發現方延武也被紅紅的講述給吸引住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

    紅紅道:“不是當時中的炮彈,是事后。他說是他剛剛離開之后沒多久,就有一發炮彈落在他剛剛站過的那個地方了,如果他走得晚一點,就沒命了。”

    “這樣的事情,我們的工人也遇到過。”方延武評論道,“不管怎么說,金建波這些年在非洲是吃了不少苦頭,所幸一切都已經熬出頭來了,聽振華說,他現在的企業發展得不錯,手上還有好幾個礦山呢。”

    “我爸說,他現在身家有10個億了,是按人民幣算的。”紅紅說道。

    “呃……真不錯……”方延武的表情有些僵了,心里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紅紅接著說道:“對了,爸,媽,我爸說,要資助我出國留學,等我大學畢業,他就讓人給我聯系美國最好的學校。你們說,我去還是不去啊?”

    紅紅的稱謂上有點混亂,她管方延武叫爸,管金建波也叫爸,一個是這些年撫養她長大的,另一個則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從感情上說,她離方延武的距離更近,畢竟金建波入獄的時候,她才四五歲,記憶上已經沒有多少殘留了。

    沈佳樂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紅紅,你要出國留學,咱們家里的錢也足夠你去了,不用他給你資助吧?你爸在美國也有不少同學,要聯系一個好學校,也沒什么困難的。這件事過去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怎么又變了?”

    紅紅看了方延武一眼,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想要他幫我聯系,主要是我覺得,我爸可能想給我一些補償,我不想讓他傷心,所以就答應了。”

    “嗯,我支持你,他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他愿意給你資助,你完全可以接受。這樣他心里也會很高興的。”方延武拍拍紅紅的肩膀,大度地說道。這種事情,也就是男人才能理解男人,方延武完全是以己推人了。

    紅紅歡天喜地地走了,方延武和沈佳樂兩口子守著桌上的10萬塊錢,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好半晌,沈佳樂才沒話找話地問道:“延武,你覺得,建波他……真的有10億的家產嗎?”

    “我想,應當有吧,聽振華說,他是搞礦山發了財,否則的話……可能就沒有這么多了。”方延武磕磕巴巴地說道,說完,他沉默了一小會,然后小心翼翼地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如果把在集團的股份變現,也有10個億的……”

    沈佳樂無聲地笑了,她走上前,撫著丈夫的手,說道:“怎么,你吃醋了?”

    方延武有些難堪,他支吾著說道:“不是嘛,我只是陳述一個現實而已。真的,如果我想要錢的話,這些股份真的值10個億的。”

    沈佳樂搖搖頭,說道:“是10個億,還是100個億,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延武,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嗎?我想要的,只是燒電焊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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