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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滾出徐州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我忘記了,如果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是玄德公的話,他很可能會同時走兩步棋!子敬,快,我們回去!”

  低聲解釋著,陶應立即掉轉馬頭,領著親兵就往回走,魯肅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掉轉馬頭,陪著陶應趕回陶府,然后魯肅追上陶應,低聲問道:“公子,你忽然回頭是什么意思?玄德公會同時走那一步棋?又是那一件事的幕后主使?”

  “當然是我父親病情忽輕忽重這一件事。”陶應低聲答道:“雖然這一件事目前還不能肯定到底有沒有在背后搞鬼,也沒辦法認定玄德公就一定是幕后主使,但如果這件事真是他干的,那么這個時候絕對是讓我父親病情更加沉重甚至病故的最好時機!”

  魯肅的聰明絕對不在陶應之下,只是沒有象陶副主任那樣,在全天下最虛偽最厚黑的地方歷練過,在搞陰謀詭計方面不如陶副主任那么得天獨厚,但是聽到陶應這么分析后,魯肅也立即醒悟了過來,心道:“不錯,如果這事真是劉備的幕后主使,那么現在絕對是動手最好機會!因為劉備既然向陶府君提出了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的無理要求,肯定已經做好了與徐州軍隊開戰的準備,如此一來,陶劉兩家翻臉開戰之時,陶府君忽然病故,徐州就立即陷入群龍無首的紛亂窘境,戰局將對劉備無比有利。”

  “即便陶府君硬著頭皮答應劉備的無理要求,這個時候讓陶府君病重而死,對劉備也將十分有利,因為主公死后,即便是二公子繼位,首先要面臨的也將是徐州文武官員新老交替與內部動蕩的各種問題,暫時無力對劉備動手。屆時如果主公已經把糧草給了劉備,那么徐州軍糧就被掏空,徐州軍隊不出數月就將無糧可就,軍無糧則必亂,公子也坐不穩徐州。”

  “如果軍糧答應了還沒給,劉備也可以乘機要求公子父債子償,公子給了是自挖根基,不給的話,公子就得在還沒有把徐州刺史坐穩的情況下與劉備開戰,形勢既對劉備有利,劉備也有借口引狼入室,把呂布或者曹操拉進徐州戰場,形成對徐州軍隊的壓倒優勢!所以這個時候,絕對是對陶府君下手的最好時機!”

  想明白了這些道理,暗暗欽佩劉備的擅長把握時機與老謀深算之余,魯肅更對陶應的機敏與心機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位公子,肚子到底得該有多少壞水啊?這么多復雜而又深遠的問題,怎么就能靠著一點蛛絲馬跡分析出來?也真不知道這位公子怎么有那么厚臉皮,能把他的嫡系軍隊以君子命名,還有臉打出仁義禮智信與溫良恭儉讓的旗號?

  急匆匆的回到徐州刺史府,陶應先是領著魯肅尋到負責刺史府安全的帳前校尉曹宏,不等滿頭霧水的曹宏問自己為什么去而復返,陶應劈頭蓋臉就問道:“曹將軍,我父親回房之后,用湯藥與飯菜沒有?”

  “都還沒有。”曹宏如實答道:“主公回房后,就喝了一點溫開水,水是在主公房里燒的,經手人兩個,一是燒水的丫鬟蓮兒,給主公喂水的大公子,大公子是用銀湯匙給主公喂的水,應該沒問題。”

  “那我父親什么時候吃飯和用藥?這些有沒有安排人盯著?”陶應又問道。

  “主公就要吃藥了,大概酉時初刻用飯。”曹宏如實答道:“主公的飯菜是由小伙房做,小伙房有兩個庖丁和兩個雜工,互相監視,為了謹慎起見,卑職又安排了專人不定時巡查,飯菜送到房中后,也要由一個丫鬟與大公子先嘗過,然后再請主公用飯。至于主公的湯藥,是由主公最信任的郎中張航親手開方煎藥,然后送到主公面前,由大公子試藥后再喂主公服下。”

  說到這,曹宏又補充了一句,“為了謹慎起見,卑職在煎藥這個環節上也做了準備,方子由張郎中開出,由末將安排的專人先請其他郎中檢查沒有手腳,然后再到城里最大的生藥鋪抓藥,最后再經過張郎中檢查藥物無誤,才放入藥罐親手煎熬。還有,張郎中每次給主公煎藥時,都要先檢查搜身,門外布置衛士保護,今天也仔細搜身和檢查過了,沒發現異常。”

  “煎藥環節沒有異常,父親用飯用藥都要經過兄長的手,難道兄長真是最大嫌疑人?”陶應有些動搖,但轉念一想后,陶應又命令道:“曹將軍,請馬上帶我去給父親煎藥的房間,我要親自檢查。”

  曹宏答應,忙領著陶應與魯肅趕往后院,又把陶應和魯肅領到了一個有著衛士看守又盡是藥味的房間之中,房里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個生著炭火的小泥爐,一個小案幾,幾上放有石硯臺、新竹筆、墨錠、紙張與藥方等物,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蹲在爐旁扇火,細心煎熬爐上藥罐,而那中年人陶應也認識,正是陶謙最信任的郎中張航,這么多年來,陶謙也一直是請他開藥方,吃他親手煎的藥。

  見陶應和曹宏進來,張航先是一驚,然后趕緊起身,拱手向陶應和曹宏行禮,口稱公子。陶應則微笑說道:“張郎中不用緊張,我只是來隨便看看,辛苦你了,這種煎藥的事,張郎中怎么不叫一個下人來做,非要親自動手?”

  “公子有所不知,這煎藥也有很大學問,尤其是一些特別的藥,火候多一分不行,少一分更不行,必須懂醫的人才能明白如何掌握。”張航的神情有點緊張,又補充道:“這五年來,主公用的藥,也全都是小人親手煎的。”

  “都已經五年了?我還真沒留心過。”陶應露出些驚訝表情,又微笑道:“家父年老多病,看來這五年來真是辛苦張郎中太多了,待到父親病情有所好轉,我一定稟明父親,請父親對郎中重加封賞。”

  “謝公子,小人實不敢當。”張航松了口氣,趕緊向陶應行禮道謝,陶應將張航攙起,又隨口問了一些陶謙的病情與所用的藥物,結果張航雖然是對答如流,但神情始終還是有一點點的緊張,也不知道是心里有鬼,還是與陶應這樣的大人物交談的正常反應。

  與張航交談了片刻沒有發現破綻,陶應正要放棄,卻又忽然瞟見旁邊案幾上的藥方,便假意要求查看陶謙今日所用是何藥物,張航不知是計,趕緊拿來藥方交給陶應查看,但陶應對中醫了解不多,便只能把藥方交給勉強懂醫的魯肅驗看,同時又問起張航既然出診,為何不帶郎中藥箱?張航苦笑,旁邊的曹宏則有些尷尬,忙替張航答道:“公子勿怪,是末將為了主公的安全著想,這五六天來張郎中進房之前,都請張郎中把藥箱交給門外衛士保管,張郎中需要什么,就讓衛士把什么送進來。”

  “是嗎?”陶應也有些尷尬,忙向張航拱手說道:“張郎中莫怪,曹將軍是家父的帳前校尉,負責家父安全,有些事雖然做得有些過,但也是為了家父而盡職盡責,還望張郎中千萬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張航趕緊擺手,苦笑說道:“小人也明白,曹將軍是為了主公才這么做,所以小人絕對不會介意。”陶應到底理虧,又說了幾句道歉的話,這時,魯肅已經把藥方遞還了張航,還向陶應輕輕搖頭示意無礙,陶應這才完全放過對張航的懷疑,與張航拱手告辭,領著曹宏和魯肅到小伙房查看。

  出門走了十幾步,陶應又突然停住了腳步,閉目仔細盤算。見陶應忽然停步,曹宏和魯肅不由都是滿頭霧水,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怎么了?”

  “剛才,好象有什么不對,但到底是那里不對呢?我怎么想不起來?”陶應緊皺著眉頭沉吟答道。

  “公子,既然發現不對,回去看一眼也就明白了?”曹宏笑著提醒道。

  “也對,是應該回去看一下。”陶應發現自己鉆了牛角尖,不由也是尷尬笑了,然后陶應又趕緊領著曹宏和魯肅折頭回去,而重新進到張航所在的房間,隨意在房中掃了一眼,陶應也就立即明白情況那里不對了。然后陶應也不理會上來行禮的張航,大步走到房中拿起一物,順手掂了一掂,再順便一檢查,陶應立即就露出了笑容,轉向張航表情親切的微笑問道:“張郎中,這東西,應該是從你的藥箱里拿出來的吧?”

  看到陶應手中物件,又看到陶應的親切微笑,張航一陣天旋地轉,胯間一熱,一股水流噴涌而出,又那里還敢說一個字?陶應也沒有逼他,問了門口衛士確認此物是從張航的藥箱中取出,陶副主任笑得就更開心了,態度和藹的向張航問道:“張郎中,看不出來你貌不驚人,實際上膽子不小嘛,竟然敢在我父親的藥里暗下水銀,讓我父親的病情不斷加重。”

  “公子!饒命!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但小人也是被逼的啊!”顯然不是間諜材料張航才被陶副主任當面識破機關,又稍微恐嚇,馬上就雙腿一軟,癱爬在陶應的面前,拼命的磕頭求饒起來…………

  …………………………

  當夜,陶謙府中傳出的消息,讓糜竺與糜芳兄弟徹底的松了口氣,而這個消息就是,陶謙病情忽然加重,臥床難起,而且情況還非常的危急,糜竺兄弟最為痛恨的陶副主任,也已經在張羅著給陶謙預備后事了——當然了,也不排除陶副主任早就在盼著老爸蹬腿咽氣繼承遺產這一天。

  其實對糜別駕兄弟來說,更大的好消息還在后面,當天夜里,劉皇叔這階段的專用外交官簡雍登門拜訪,給糜別駕帶來天大喜訊,陶謙已經答應供給劉皇叔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幫助劉皇叔整軍備戰,抵御曹老大和呂小強隨時可能到來的侵略。

  “好!好!”剛聽完簡雍的介紹,從來就看陶應不順眼的糜芳頓時狂笑起來,拍著案幾大笑說道:“只要陶謙肯給就行,徐州五郡的軍糧庫存,我早就摸清楚了,本來就是最多勉強支撐到明年秋收,現在加上了臧霸的幾千張嘴,又給了這二十萬斛軍糧,就算沒有行軍打仗的行糧開銷,最遲到明年三四月,他陶應小兒就得哭鼻子了!玄德公的釜底抽薪之計,實在是太高明了!太高明了!”

  與糜芳的激動難當不同,糜竺對這個消息的反應完全是萬分意外,驚訝的問道:“答應了?怎么可能?憲和先生,陶應小兒是如何回答你的?當時是什么態度?”

  “陶二公子的態度很和藹,說話也很誠懇。”簡雍如實答道:“陶二公子是這么說的,我主玄德公對徐州五郡有救命大恩,又為徐州抵擋了這么長時間的外敵,現在更是為了抵御曹孟得與呂溫侯侵犯徐州才被迫擴軍備戰,所以向我主供給糧草和戰馬義不容辭,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絕,又讓在下回稟主公,主公所需的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一定如數奉上,只是數目太過龐大,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籌集。”

  “陶應小兒,真這么爽快?”糜竺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忙又問道:“憲和先生,那陶應公子有沒有說清楚,他到底需要多少時間?”

  “一個月內,先供給我主糧五萬斛,馬五百匹,剩下的軍糧與馬匹,兩個月內一定如數供給到位。”簡雍如實答道。

  陶應需要時間準備糧草這點,糜竺當然沒有半點疑問,因為徐州的軍糧并不是囤積在徐州一座城里,最重要的糧倉也是在下邳和郯城,運輸如此龐大數目的糧草當然需要時間,所以糜竺稍一盤算后,很快就點頭說道:“雖然時間長了些,但也不能把陶應小兒逼上懸崖,讓玄德公背上逼迫過甚的罵名,所以還請憲和先生勸一下主公,答應陶應小兒這個準備時間。”

  “那是當然。”簡雍點頭,又道:“子仲先生,子方先生,在下連夜登門,除了告訴你們這一件事后,就是還有一道主公的口信要帶給你們,主公言道,他索要大批糧草雖是為了徐州五郡的生靈百姓著想,但也有可能會讓陶府君與陶公子誤會,觸怒他們,所以玄德公希望兩位先生做好準備,一定要注意你們的安全,若有變故,還望兩位先生速速出城,到小沛避難。”

  “請回稟玄德公,多謝他的關心,也請他放心,我們一定會保重自己。”糜竺拱手道謝。

  “對,請玄德公放一百個心,我們兄弟早就準備好了。”糜芳也說道:“我們兄弟這府里有三百家丁,個個忠心耿耿,武藝高強,城中我們兄弟的商號店鋪中,也有五百家兵隨時可以侯命,同時我們兄弟還一些潛伏在徐州軍隊中的親信將領,掌握有一些軍隊。必要時刻,不要說保護我們兄弟出城,就是打開城門接應玄德公入城也毫無問題。”

  簡雍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簡雍又告訴糜竺兄弟說自己明天就回小沛,并且提出告辭,糜竺兄弟也不挽留,親自將簡雍送出府后,糜竺兄弟又迅速回到了自家密室,繼續商量他們怎么做二五仔與出賣陶謙父子去了。

  …………………………

  劉備和糜竺兄弟未免都高興得太早了一些,簡雍離開徐州的第二天清晨,徐州城四門之外,忽然同時貼出了一道內容相同的告示榜文,榜文曰:“溧陽侯、安東將軍、徐州牧領刺史事陶謙,告詣徐州五郡官吏百姓:鴉有反哺之義,羊知跪乳之恩,夫人生天地之間,更當以忠義為本,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食馬而不治,反賜與酒,岐人見繆公窘,亦皆推鋒爭死,以報食馬之德,是為知恩圖報。”

  “先徐州蒙難,豫州刺史劉備(陶謙給劉備表奏的官職)不遠跋涉,揮師救援,迫曹離局,后又駐屯小沛,助徐州萬姓生靈警御強敵,徐州始得安,間謙雖資玄德公以良馬千匹,糧十萬四千斛,絹布六千三百匹,車八百乘,兵器萬計,仍實難報公之大恩于萬一。今兗州蝗起,糧一斛直五萬錢,曹呂糧盡而停戰,恐有再侵徐州之意,玄德公不得以致書于謙,再求糧二十萬斛,良馬千匹,以為戰備。”

  “錢糧數大,謙雖一心回報劉備大恩,然徐州殘破,無力籌措,謙又拒請,然劉備之恩在前,若拒恐引天下恥笑,萬民唾罵,又知劉備索糧非為自己,而為徐州萬民御敵之故,謙涕零再三,不得以而應之。然州郡庫房空蕩,糧少栗缺,吾之親信子弟,雖踴躍捐資,散盡家財,助吾購糧買馬報答劉備大恩,然杯水車薪,錢糧相拒甚遠,謙無計可施,惟有求助于徐州百姓子民,望徐州官吏百姓感劉備之恩,念救援之情,效仿謙之子侄慷慨接囊,捐錢捐糧,報玄德公大恩于行動。捐資之后,若錢糧仍然不足,謙惟有將錢糧分攤至各郡各州,強行征收,以謝劉備之恩之義!”

  為了證明自己的家族確實已經慷慨解囊,踴躍募捐,榜文的旁邊,還貼出了陶謙父子、陳登父子、曹豹、曹宏、魯肅和臧霸等人的認捐清單,并且公布了捐獻地點。同時這道榜文與這份清單,也被抄寫多份,派快馬送往了余下的瑯琊、東海、廣陵與下邳四郡,張貼到各城城門之上,號召徐州百姓踴躍募捐,還有就是公布準備強行征收錢糧還劉皇叔閻王債的消息。

  可以想象,當看到這份榜文之后,咱們的糜別駕兄弟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簡直就象是開了染鋪一樣,什么樣子的顏色都有,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一陣,最后才變成了死灰顏色,因為糜別駕兄弟非常清楚,徐州百姓看到這道榜文之后,都會有些什么反應。

  “劉備,直娘賊!”糜別駕的身邊,馬上就有一位徐州百姓破口大罵起來,“天殺的狗賊!要我們徐州百姓湊二十萬斛糧食給他,也不怕把他給撐死!現在馬上就要下雪了,我們上那里去找糧食?都給了這個狗賊,我們吃什么?難不成叫我們徐州百姓全部餓死?”

  “太貪了,太貪得不要臉了!”另一個百姓也大罵起來,“劉備狗賊到底要不要臉?陶使君都給了他十幾萬斛糧食和無數布帛馬匹了,他還不滿足,還想要多少?二十萬斛糧食,他去搶好了!不捐,我堅決不捐,更不給!”

  “沒錯,一顆糧食都不給這個狗賊!我們自己都吃不飽,還把那么糧食給他,我們怎么辦?難道都要餓死?”

  “曹操退兵,是我們二公子的功勞,和他劉備奸賊有什么相干?是二公子舍生取義,自己跳進了油鍋,感動了曹操,曹操才退的兵,和他劉備奸賊有屁關系?憑什么要報答他?我們就算要報答,也是報答二公子!”

  “沒錯!一顆糧食都不給劉備奸賊!二公子如果要糧食,就算我全家都得餓死,我也會把種子糧給二公子,因為是二公子救了我們的命,救了我們徐州,我們要報答二公子!劉備算什么東西,我憑什么拿辛苦種出來的糧食給他?!”

  “無恥奸賊啊,我以前還以為他是好人,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他這個奸賊!兗州一斛糧食都賣到五萬錢了,他還敢一張口就要二十萬斛,這些糧食要是換成五銖錢,堆就可以堆起泰山那么高了,他也怕糧食和五銖錢把他給活埋了?!”

  憤怒的議論的怒罵聲中,一個更為響亮的口號在人群中響起,“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鄉親們,我們一定喊,劉備奸賊,滾出徐州——!”

  有了徐州五毛帶頭挑事,圍觀的徐州百姓人群中,很快就響起了整齊的憤怒口號聲音,“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滾出徐州——!”

  整齊叫喊這個口號的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都有,不管是種田的百姓,還是抗槍吃糧的士兵,或者是挑著貨擔的商人,再或者是穿著綢緞儒衫的官員士子,都是怒容滿面的振臂高呼,整齊吶喊的都是同一個口號,“劉備奸賊!滾出徐州!滾出徐州——!”

  聽到這些憤怒的聲音,糜竺和糜芳兄弟臉色就更蒼白了,腦海里也是完全的空白一片,更搞不懂陶謙父子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壞水,怎么能想出如此缺德短命的主意,竟然把劉皇叔的敲詐勒索轉嫁到徐州百姓,輕而易舉的摧毀劉皇叔苦心經營的仁君形象?糜竺和糜芳兄弟更不想象的是,這道榜文與徐州百姓的反應如果讓劉皇叔知道,劉皇叔將會是一個什么反應?是氣急敗壞,還是張口結舌?

  同樣搞不懂陶副主任肚子里有多少壞水的還有魯肅,就在糜竺和糜芳兄弟頭上的城墻上,陶應正在笑吟吟的看著徐州百姓的憤怒反應,旁邊的魯肅則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收到:“公子,在下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能想出這么絕妙的主意,硬生生的把百姓的憤怒轉嫁到劉備頭上,讓所有的怒氣怒火都沖著玄德公的身上撒?”

  “其實也不難,如果你如果管過房地產,又說是溫州炒房團抬高房價,你可能會想出更好的主意。”陶副主任回答了一句讓魯肅絕對聽不懂的話。

  然后,陶副主任又笑吟吟的看看人群中失魂落魄的糜竺兄弟,微笑說道:“等著吧,這還只是開始,我不光要讓徐州百姓看清劉備的真面目,還得讓兩個二五仔也看穿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順便還要了結一樁舊仇!”

  注:張航是把水銀藏在了什么地方?陶副主任也是憑借那點異常發現的線索?因為發現朋友們很喜歡猜測分析,所以純潔狼在本章中故意沒有解答,但都有符合邏輯的提示,歡迎朋友們競猜真相,將來純潔狼再在情節中解迷。

  

第59章 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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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劉備重重一掌拍在面前案幾上,更拍在那份糜竺兄弟謄抄送來的陶謙榜文上,力量之大,震得案上的硯臺都跳了起來,但劉備仍然不肯解氣,即便是在看到關羽和張飛已經匆匆進門的情況下,仍然一把將案幾掀翻,放聲狂吼,“庸碌鼠輩,安敢如此!”

  劉皇叔是真的氣壞了,打從記事以來,咱們的劉皇叔在仁義道德方面就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仁慈愛民的聲望,更從來沒受過如此大的傷害,一想到半年多來在徐州辛辛苦苦的仁義表演,被陶謙一紙布告化為烏有,付之東流,咱們的劉皇叔就有一種想把陶謙父子親手掐死的沖動!這對父子到底該有多損啊,竟然能想出這么缺德的主意,輕描淡寫就把劉皇叔推到徐州百萬百姓的對立面,把劉皇叔變成了貪得無厭的卑鄙小人,還讓劉皇叔連一個喊冤的機會都找不到!

  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劉皇叔如此狂怒,關羽和張飛兩大猛人也被嚇了一大跳,關羽趕緊問道:“兄長,發生了何事?兄長為何如此動怒?”

  “大哥,誰冒犯你了?俺張飛去把他全家宰了!”張飛也迫不及待的問道。

  “陶謙老……。”劉皇叔差點就罵出了仇人的名字,但話還沒有說完,咱們的劉皇叔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這事自己不占理,事情鬧得越大,對自己仁義招牌的傷害就越大,所以劉皇叔及時改口道:“陶府君誤會了為兄好意,使為兄獲罪于徐州百姓,為兄氣急難耐,故而失態。”

  “陶府君又如何誤會了兄長好意?”

  關羽和張飛自然少不得又打聽原因,劉皇叔無奈,只得撿起那份陶謙布告的抄件,交給兩個直腸子兄弟觀看,又鬼扯了一通自己是為了徐州五郡才向陶謙求取巨額錢糧的鬼話,末了劉皇叔又假惺惺的說道:“為兄只是擔心曹呂勢大,小沛兵少難敵,所以派簡憲和與陶府君,看看陶府君能不能拿出二十萬斛軍糧助吾等擴軍,不想陶府君誤會了為兄,覺得為兄是必須這筆錢糧,所以才張此榜文,使吾獲罪于徐州百姓。”

  “怪不得啊。”聽完劉皇叔的鬼話,張飛馬上就扯著大嗓門叫道:“怪不得我們派去東海郡買鐵的商隊,會被蘭陵的百姓趕了回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我們去買鐵的商隊,被東海蘭陵縣的百姓趕了回來?”劉皇叔驚訝問道。

  張飛點頭,答道:“剛收到的消息,我們派去采買熟鐵的商隊,昨日剛到蘭陵就被當地百姓阻攔,連城都進不了,領隊的都伯不知情況,就派人連夜回來報信。”

  “昨天?”劉皇叔出了一身冷汗,陶謙的這份布告是前天清晨才貼到徐州城門旁的,遠隔兩百里的蘭陵徐州百姓昨天就收到了消息,很明顯,陶謙父子肯定憋足了壞,派出了快馬派送布告于徐州五郡,以最快速度中傷自己的愛民美名,這個時候徐州五郡大半的州郡縣城,恐怕都已經貼上了這份布告了。

  “還有我們的斥候哨探,在留縣以南也遭到了徐州百姓的阻攔。”關羽補充道:“徐州百姓不許我們的斥候哨探繼續南下,還高喊出讓兄長你滾出徐州的口號,我軍士卒不敢隨意傷民,只得匆匆返回小沛向我等稟報。”

  劉皇叔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也在心里把忘恩負義的陶謙父子恨到了骨髓里,自己不就是想當一個徐州刺史么,犯得著用這么不要臉的招數對付自己?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禽獸不如!

  “兄長,既然只是誤會,那解釋清楚就行了。”關羽建議道:“陶府君乃是仁厚之人,通情達理,兄長只需再派簡雍南下,向陶府君說明實情,說明兄長只是協商這筆錢糧,并無強索之意,請陶府君收回布告,向百姓告之實情就是了。”

  “對對,二哥說得對。”張飛附和著飛快道:“陶府君和陶公子都是厚道的好人,這點俺老張看得出來,要不大哥你讓三弟我跑徐州一趟吧,保管替大哥你向陶府君解釋明白,順便再喝陶公子幾壇好酒,打聽一下這位陶公子到底是怎么用八百騎兵大破萬人的,這位陶公子,可真了不起!”

  劉皇叔板著臉不肯說話,劉皇叔敲詐巨額錢糧的真正目的大家都知道,就是想方設法的制造機會吞并徐州,但現在劉皇叔的拋磚引玉之計既然已經被陶副主任的借花獻佛之計破了,劉皇叔所有的后著也就用不出來了。現在如果和陶謙翻臉開戰,雖然還有機會把曹操和呂布拉進戰場收拾陶謙父子,但是師出無名的劉皇叔仁義名聲也就全毀了。如果放棄這個計劃向陶謙父子低頭,那么徐州軍隊一旦度過了與臧霸軍磨合期,聲望大增的陶副主任也乘機坐穩徐州刺史繼承人的位置,劉皇叔這輩子也就別想打徐州五郡的主意了。所以一時之間,同樣足智多謀的劉皇叔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了。

  “不行,什么都能落下風,仁義名聲上絕對不能落下風,否則我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猶豫再三之后,劉皇叔終于還是無可奈何的下定了決心,點頭答道:“二位賢弟所言極是,陶府君仁厚純篤,通情達理,我們兄弟為大義而戰,是不能讓他誤會,為兄這就遣人再赴徐州,向陶府君解釋誤會。”

  “大哥,讓我去吧。”張飛迫不及待的主動請纓道。

  劉皇叔暗翻白眼,心說三弟謝了吧,讓你去徐州擔任使者,只怕被陶謙老兒和陶應小兒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們父子數錢!悄悄嘀咕完了,劉皇叔搖頭說道:“三弟莫急,此事還需細細商議,待為兄拿定主意,再決定派誰去徐州拜見陶府君。”張飛無奈,只得老實答應。

  讓劉皇叔意外的是,他還沒有拿定主意怎么解釋和派遣誰南下為使,當天下午,徐州方面已經搶先派來了使者,而且使者不是別人,正是劉皇叔歷史上和現實中最堅定最無私的追隨者——徐州別駕糜竺!聽說使者竟然是糜竺,急欲摸清徐州城近況的劉皇叔當然是又驚又喜,趕緊親率關羽與張飛出城迎接,畢恭畢敬的把糜竺請進了小沛城,擺下最好酒宴款待。

  酒席上,當著關羽和張飛的面,很多話劉皇叔和糜竺當然都不能說,劉皇叔也只能打聽糜竺此行來意,糜竺如實答道:“是我主陶使君命在下來小沛的,數月來,我主病情不斷加重,現已又將入冬,我主擔心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所以請玄德公去一趟徐州,當面囑托后事。再有就是協商北面軍情,討論如果曹兵復來或者呂布南返,貴我兩家該如何協同御敵。”

  陶謙邀請劉皇叔去徐州的理由絕對正當,劉皇叔點了點頭,卻不急著開口答應,只是盤算和分析其中是否有詐,旁邊的張飛卻大呼小叫起來,鼓動劉皇叔立即答應,還說要陪同劉皇叔同回徐州,關羽也贊同道:“兄長,我等本就要派遣使者到陶府君面前解釋,既然陶府君遣糜別駕相邀,那我等正好一起到徐州向陶府君當面解釋,請陶府君化解徐州百姓對我們兄弟的誤會。”

  對于這兩個勇冠三軍同時又一腸通屁眼的兄弟,劉皇叔真是無話可說了,所以劉皇叔也沒了辦法,只好推說自己需要稍做考慮,第二天清晨再做決定,勉強結束了這場談話。然后待到酒席宴罷,劉皇叔安排了關羽與張飛去巡城和巡營,把糜竺請到自己的后房,這才與糜竺展開真正交談。

  “陶府君請我去徐州,只是為了交代后事與商議軍情?”沒有了關羽和張飛在旁,劉皇叔也撕下了不少假面具,開門見山的向糜竺問道:“依別駕之見,其中是否有詐?”

  “陶公給出的借口便是如此,再無其他言語。”糜竺搖頭,又道:“至于其中是否有詐,恕竺才薄,看不出來。”

  劉皇叔不說話了,閉著眼盤算半晌,這才又問道:“那依別駕之見,備是否當去?”

  “依在下之見,玄德公最好是借故推托,派遣一名使者南下即可。”糜竺確實是劉皇叔最忠誠的追隨者之一,好心提醒道:“雖然以陶謙的性格,不太可能擺一場鴻門宴款待玄德公,但陶應小兒卻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廣陵大戰,他又是離間又是誘騙,生生將孫策氣死,足見此子奸詐異常,心如蛇蝎,玄德公若是輕易弄險,若有毀傷,悔之晚矣。”

  劉備眼中閃過幾抹精光,但并未表態是否接受糜竺的建議,只是又問道:“陶府君之病,如何了?”

  糜竺猶豫了片刻,這次低聲答道:“一切都在吾弟掌握之中,只要玄德公愿意,陶府君隨時都可咽氣。”

  劉皇叔又不說話了,許久后,劉皇叔才輕描淡寫的說道:“糜別駕,看來之前我們都太小覷陶應公子了,這位公子看似忠厚爽直,實則聰明過人,胸有大志,腹有乾坤,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不過備也十分擔心,陶二公子的聰明才智,會不會用錯了地方?會不會為了急于繼承徐州,做出一些不該做的錯事?”

  糜竺心中一凜,已然明白了劉皇叔的弦外之音——動手毒死陶謙,然后把罪名嫁禍到陶應身上,引發徐州內部大亂,為劉皇叔入主徐州創造機會。但明白歸明白,糜竺在三國中始終最多只勉強算一個二流謀士,論心機那趕得上大仁大義的老大克星劉皇叔與寧教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的陶副主任,所以盤算許久后,糜竺又無奈的答道:“恐怕難,陶公子的仁孝忠義之心天下聞名,世人恐怕難以相信公子會做出弒父之舉。”

  “蠢如彘犬!此有何難,叫你們收買的郎中反咬一口不就行了?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只要把水攪渾,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為陶謙老兒報仇雪恨了!”劉皇叔在心中破口大罵,對自己麾下的幫兇走狗們算是失望透頂了。——順便說一句,劉皇叔稱帝的時候,四川境內可是先流傳了漢獻帝已經遇害的消息,然后天不可無日,國不可無君,咱們的劉皇叔這才勉為其難的登基為帝。

  無奈之下,又盤算了片刻,為了爭取那最后一線機會,劉皇叔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陶府君既然誠心相邀,備不可不去,明日清晨,備當親率關張二弟與別駕同回徐州,拜見陶府君。”

  “玄德公,你就不怕這是陶應公子的鴻門宴?”糜竺提醒道:“陶府君病重難以理事,徐州軍政民務實際已由陶應公子掌握,倘若陶應公子生出歹意,如之奈何?”

  “備不懼他。”劉皇叔鎮定的說道:“備駐屯小沛,是為保徐州五郡之安寧,與陶府君攜手抵御強敵,府君相召,備若不去,豈不使兩家相猜,事不諧矣?倘若陶應公子真有心加害,備也要與他據理力爭,問他殺我之后,如何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再三勸說劉備就是不聽,已經上了賊船的糜竺更是無可奈何,只得叮囑劉備小心,建議劉備多帶軍士以防不測,劉備當然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寶貴小命開玩笑,決定讓兩大鐵桿保鏢關羽和張飛率領五百精兵南下,去徐州與陶謙父子會面。而糜竺考慮到自己在徐州城中的私兵,估摸著加上關羽、張飛統率的精兵,應該足以保護劉備安全——起碼可以保護著劉備殺出重圍逃回小沛,便也不再反對,準備與劉備同回徐州去見陶謙父子。

  ……………………

  差不多同一時間的徐州城中,咱們的陶副主任也已經召集了魯肅、曹宏、陳登、曹豹和臧霸等徐州重臣,親自布置好了迎接劉皇叔重返徐州的準備。交代完了后,陶應又不放心的向曹豹和陳登叮囑道:“曹叔父,元龍兄,屆時你們二位負責徐州城內部安全,請一定要盯緊糜府與糜竺兄弟在城內的大小商號。記住,糜氏家族不動手,你們就不能主動出手,爭取將危機消弭于無形。”

  陳登和曹豹一起唱諾,然后曹豹又很疑惑的問道:“公子,既然你已經拿到了置糜芳小兒于死地的鐵證,為什么不直接下手,把這對逆賊兄弟拿下處死?晚上非要浪費這么多手腳,費這么大的勁收拾他們兄弟?”

  陶應沉默,有些不便解釋,倒是陳登比較慨然,也不怕忌諱的替陶應解釋道:“曹豹將軍,公子這是在投鼠忌器,擔心影響太大,不得不小心行事。糜竺兄弟乃是徐州豪族,家產萬萬,童仆食客將近萬人,土地店鋪無可數計,在徐州五郡樹大根深,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牽涉到徐州根本——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糜竺兄弟跺跺腳,徐州也得抖三抖,對如此豪族動手,如果不能做到旋風掃落葉,瞬息間將其連根拔除,則后患必然無窮!”

  “如果要做到這點,我們徐州軍隊的實力還有所不足,因為糜竺家族太龐大了,龐大到了即便動用所有徐州軍隊,也很難把他們瞬間徹底鏟除的地步。”陳登微笑說道:“而且要布置如此龐大的行動,也很難逃過糜竺兄弟的眼睛,有可能把他們逼得狗急跳墻,鋌而走險。所以公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布置這么一個行動計劃,即便如此,僅僅是為了防范徐州城內的糜竺兄弟勢力狗急跳墻,公子也不得不使出調虎離山之計,請主公將糜竺派往小沛,只留下比較冒失的糜芳在徐州城中控制糜氏力量,方便我們布置行動。”

  “嘿。”曹豹也不是笨蛋,聽陳登這么一解釋,馬上就明白了陶應不便回答的原因——在坐可還有一位徐州豪族的代表,這位的家族財力也許不如糜竺兄弟,但其他方面的實力可絕對不在糜竺兄弟之下,當著他的面討論如何徹底鏟除一個豪族巨戶,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是什么?

  “就算有把握將糜竺兄弟徹底鏟除,我也不會輕易動手。”陶應終于開口,平靜說道:“影響太大了,糜竺兄弟控制著東海、彭城和下邳三大錢糧重地的三成商貿,一成以上的田地,佃奴、童仆與食客數以萬計,就算能把他們徹底鏟除,也會動搖到徐州根本,不利于徐州局勢穩定。所以我絕對不能沖動行事,只能是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機會,即便糜竺兄弟不肯抓住這個機會,也能讓他們無法再與劉備勾結在一起興風作浪,方便我們下一步各個擊破。”

  “公子高明,君子仁心,我等自愧不如。”魯肅、曹豹和曹宏等人一起大拍馬屁,齊聲高贊咱們的陶副主任善面慈心,到了這個地步還想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曹豹將軍,臧霸將軍,這里有兩份名單。”這時,陳登又從袖子里拿出兩份寫在絹布上的名單,分別遞給曹豹和臧霸,微笑著說道:“你們布置具體行動時,還請不要讓這幾位部下參與,不然必定會走漏風聲。”

  臧霸和曹豹都是大吃一驚,趕緊接過名單,一起驚訝問道:“元龍兄,這兩份名單,你是從何而來?”

  “替糜芳掌管文書的幕賓,是在下三弟陳奉的妻舅之表兄,只是糜子方不知道而已。”陳登輕描淡寫的答道。

  “果然是地頭蛇啊。”曹豹和臧霸心中一起感慨,然后曹豹和臧霸又飛快翻看了名單,心中有底后,曹豹忙將名單遞到陶應面前,“公子,你請過目。”

  “我不看,看了生氣。”陶應搖頭,又淡淡說道:“曹叔父,宣高兄,事情完了后,你們可以召集名單上的將領,當著他們的面把名單燒了,然后告訴他們,這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今后實心用命就是了。”

  “公子寬宏大度,吾等心服口服。”

  眾人又是大拍馬屁,但這一次陶應沒再假惺惺的謙虛了,而是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感受那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看著陰沉的夜空嘆道:“風中夾冰粒,快下雪了,瑞雪照豐年,徐州也該迎來新氣象和新景象了。”

  “公子,末將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臧霸忽然問道:“如果劉備不敢來徐州怎么辦?那我們的一切布置就浪費了,還有公子的妙計,也無從施展了。”

  “他一定會來,他如果不來,他就不是劉備了。”陶應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笑道:“劉備很清楚,我和他都是同一類的人,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絕對不敢擺鴻門宴砍他的腦袋,恩將仇報惹來天下唾罵。所以劉備必定會來,來了的話,他就還有一線吞并徐州的希望,如果不來的話,他就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第60章 明鏡高懸劉皇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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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皇叔從小沛出發趕往徐州的當天,徐州的天空果然下起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瑞雪霏霏,將徐州大地裝扮得山如玉簇,林似銀狀,但劉皇叔的心事重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今年以來的第一場雪景,領著糜竺等人和五百精兵只是催馬快行,爭取盡快趕到徐州面見陶謙,也盡快摸清楚陶謙父子邀請自己南下的真正用意。倒是關羽和張飛無憂無慮,還在休息時領著士兵投雪為樂,在白雪茫茫的道路上留下陣陣歡愉笑聲。

  關羽和張飛也很快笑不出來了,過了與徐州軍隊約定的疆界留縣縣城后,以往在留縣以南完全就是通行無阻的劉備軍將士很快就發現,留縣以南的徐州百姓已經完全改變了對他們的態度,以為看到劉備軍的旗幟,這一帶的徐州百姓早就已經上來問安帶路了,可現在這些百姓看到劉備軍卻象看到了瘟神一般,遠遠就已經四散躲開,隱約還能聽到難聽的罵聲,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向劉備軍扔雪團,大喊,“劉備奸賊!滾出徐州!”——當然了,這些小孩也很快被他們的父母長輩拉走,迅速逃遠。

  對此,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劉備軍將士當然是莫名其妙,還有個別脾氣特別沖動的士兵要去找那些扔雪球的小孩麻煩,幸得僅知道部分真相的關羽大聲呼喝,約束士兵不得報復,這才沒有與當地百姓發生更多沖突。還有脾氣更加暴躁的張飛,這次也是一犯常態的帶頭約束軍紀,抽打著士兵大吼,“都給俺老實點,這只是誤會,我大哥和陶府君有一點誤會,等到了徐州說清楚就行了!陶府君和陶公子都是仁厚君子,不準傷害他們的子民!”

  看到這樣的情景,完全明白事實真相的劉皇叔和糜竺難免暗暗后悔,后悔不該用那個拋磚引玉之計引誘陶謙父子主動出手,結果被陶謙父子反戈一擊,讓劉備軍徹底喪失民心基礎,以讓劉備吞并徐州的目的更加難以達成。

  “只能向陶謙老兒暫時低頭了,借口是誤會,求陶謙收回那份布告,挽回徐州民心,然后另做良圖。”劉備再一次加強這個決心,也不去理會那些敵視自己的徐州百姓,揚鞭大聲命令道:“傳令全軍,不得與百姓發生沖突,加快行軍,明日正午之前,一定要抵達徐州城!”

  命令傳達,五百劉備軍也加快了速度南下,好在這一場雪不是很大,只下了一個上午的便云開天晴,道路上的積雪也不甚厚,對訓練有素的劉備軍精兵行軍影響不大,所以到了天黑時分,劉備軍便已抵達了彭城北面最大的市集鄭家集一帶,又在鄭家集扎營休息了一夜,劉備軍再度啟程南下,快步趕往徐州。

  將近午時,劉備軍已然來到徐州北面的十里長亭處,同時也是曹操大軍當初攻打徐州時的大營所在,看到依稀可辨的曹軍扎營痕跡,劉皇叔就氣不打一出頭,心里也把曹老大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天殺的曹賊啊,當初你怎么就沒把陶應小兒一刀宰了,偏偏要把這個小兒留下來掣肘于我?現在掣肘得好了,我難以吞并徐州了,你曹賊恐怕也不敢隨便打徐州的主意了,自作自受,養虎為患!”

  “大哥,快看,陶府君派人來迎接我們了!”

  張飛的歡呼聲打斷了劉皇叔的懊悔遺憾,劉皇叔抬頭一看,見前面十里長亭處果然有一隊人馬大約兩百來人,披紅掛彩的列道兩旁,同時還響起了敲鑼打鼓的禮樂之聲,劉皇叔暗暗點頭,心道陶謙老兒與陶應小兒還算懂點禮貌,能夠出迎十里,也算這對奸賊父子還有點良心。可是再走近了仔細一看,劉皇叔卻鼻子差點氣歪了,原來在十里長亭處迎接劉皇叔的竟然不是陶謙父子或者他們的走狗,而是糜竺的弟弟糜芳和糜府家丁。

  “玄德公!玄德公!”糜芳迫不及待的跑了上來,遠遠就拱手行禮,大喊道:“玄德公,多日不見,在下可真是想死你了!翼德將軍,云長將軍,你們也來了!”

  “這個草包,來這里迎接我做什么?還嫌奸賊父子不夠注意你們兄弟與我的關系是不是?還有,你不在徐州城里親自盯著奸賊父子的動靜,跑在這里迎接我有什么用?”劉皇叔心中咆哮,臉上卻盡是親切微笑,下馬向糜芳還禮道:“子方,許久不見,備也是萬分思念你啊。”

  關羽和張飛也下馬還禮,糜竺則是氣不打一處來,剛一下馬就向兄弟喝道:“子方,你怎么來了?還把我們的家丁帶來這么多人?”

  “我打聽了,陶應小兒忘恩負義,只打算在城門前迎接玄德公,所以我就來了。”糜芳理直氣壯的答道:“再說了,玄德公難得回一次徐州城,小弟那有不出城十里相迎的道理?如果不是消息到得晚,本來我還想出城三十里迎接玄德公的。”

  劉皇叔和糜竺都有一種想把糜芳掐死的沖動,劉皇叔還好點,沉住氣向糜芳拱手道謝,糜竺則逮住機會把糜芳拖到一旁,鐵青著臉低聲怒喝道:“你這個憨貨!不在徐州城里盯著陶謙父子的一舉一動,跑來這里迎接玄德公行一些無用的虛禮做什么?你以為玄德公會領你的情?快說,這幾天徐州城里有什么動靜?”

  “什么動靜都沒有,就是陶謙老兒病得越來越重,聽說就快斷氣了。”糜芳老實回答,又表功似的低聲說道:“小弟昨夜又見了一次張航,除了又給了他一些水銀外,還給了他一些劇毒的砒霜粉,只要玄德公愿意,陶謙老兒隨時可以斷氣。”

  糜竺也是拿這個弟弟沒辦法了,只得又罵了幾句糜芳行事顧前不顧后與盡做無用功,趕緊回到劉備身邊,低聲把徐州城里毫無動靜的消息告訴了劉皇叔。而事情到了這步,劉皇叔再怎么暗恨糜芳輕離監視崗位也沒用了,只能是將錯就錯,先讓糜竺纏住關羽和張飛,又邀請糜芳并騎同行,一邊向糜芳打聽徐州城中這幾日來的詳細動靜,一邊乘機暗示糜芳,要糜芳把毒死陶謙的罪名嫁禍到陶應身上。

  和糜芳說話就是累,直到差不多是把整個機會對糜芳和盤道出,糜芳才恍然大悟,還拍著胸口向劉皇叔保證道:“請玄德公放心,事成之后,在下立即把那個郎中送到小沛,讓他充當人證,再在徐州城里散播謠言,就說是陶應弒父下毒,毒死了陶謙小兒。”

  “這個糜子方,還真是欠歷練。”劉皇叔悄悄搖頭,暗嘆道:“等到大事落定后,我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糜子方,首先就要讓他管住他的臭嘴!不然的話,他遲早有一天要死在他的那張嘴上!”

  終于看到熟悉的徐州北門后,劉皇叔和糜竺才發現糜芳的話并沒有完全說對,陶謙父子也不是忘恩負義到只在城門前列隊迎接,始終還是出城了一段距離,在北門外的一塊巨大開闊地上擺下了歡迎隊列,同時陶謙父子還組織了大量的百姓出城迎接,漫山遍野怕是有上萬人,敲鑼打鼓,禮樂震天,恭迎劉皇叔重返徐州的態度十分誠懇。見此情景,劉皇叔也悄悄松了口氣,基本放下了心——以陶應的偽君子性格,絕不可能當著這么多軍民百姓的面動手。

  雄壯渾厚的禮樂聲中,劉皇叔的隊伍逐漸走到了徐州的歡迎人群面前,劉皇叔也首先就看到了滿臉親切笑容的陶應陶二公子,讓劉皇叔無奈與痛恨的是,才半年多時間不見,陶應不僅氣度沉穩與儒雅了許多,還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包括陶商、陳珪父子、徐方、呂由和秦誼等徐州重臣,都只能站在陶應的背后一排,以陶應部下的身份參與迎接,由此可見,聲望大漲的陶應已經獲得了徐州文武官員的認可,已經是實際上的徐州第二人。

  “小侄陶應奉父命,率領徐州文武官員與軍民百姓,恭迎叔父玄德公重返徐州!”陶應大聲呼喝,帶頭向劉皇叔抱拳行禮,后面的徐州文武官員也一起抱拳鞠躬,齊聲高唱道:“奉主公令,恭迎玄德公重返徐州!”

  “賢侄,快快請起,賢侄太多禮了,快快請起。”劉皇叔飛快下馬,大步沖到陶應面前,將陶應雙手攙起,又向陶應后方的徐州文武官員連連點頭,“各位大人,各位將軍,你們也快快請起。”

  如果說這個時代那兩位大人物見面時最親熱也最虛偽,那就絕對要數咱們的陶副主任和咱們的劉皇叔這次見面了,明明都已經恨不得往對方胯下的命根子狠狠踢上一腳了,可嘴里吐出來偏偏是一陣陣的甜言蜜語,一個在嘴上叔父、叔父的叫得親熱,一個口里賢侄、賢侄的喊得熱忱,四只手握在一起都激動得想把對方的手握斷,可心里卻在破口大罵對方的十八代祖宗,腦子里琢磨的也是怎么把對方連皮帶骨頭的吞掉,連渣都不剩!

  用敗家子魯肅的話來說,“如果不知道真相,看到公子與玄德公見面時的熱忱、友好、誠懇與激動,我肯定會認為他們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親叔侄。可因為知道真相,所以我看到公子和玄德公手拉手說話的時候,就象看到了兩條毒蛇糾纏在一起,面對面的互相吐著開叉的蛇信,這兩條毒蛇,一條象五步倒,一條象飯鏟頭。”

  手拉手互相說了許多的甜言蜜語,劉皇叔和陶副主任這才想起互相介紹,陶副主任把自己新收的兩條走狗魯肅和徐盛介紹給劉皇叔,劉皇叔則把關羽和張飛介紹給魯肅和徐盛,讓他們互相行禮客套。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劉皇叔才關切的問道:“二公子,聽說陶府君的病又加重了,現在怎么樣了?要不要緊?”

  陶副主任臉上的笑容消失,很沉重的抱拳說道:“謝叔父關心,家父病得很重,已經三天下床了——今天家父親自出城來迎接叔父,都是被府中衛士抬上的暖車。”

  “陶府君也來了?在那里?”劉皇叔吃了一驚,直到陶應指點,劉皇叔才發現人群中一輛罩著厚厚毛皮的馬車,旁邊還守著曹宏等陶府衛士,劉皇叔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前去,陶應和關羽張飛等兩軍重臣趕緊跟上,糜竺兄弟本有些猶豫是否跟上,但旁邊的呂由和秦誼相邀,糜竺和糜芳也沒了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劉皇叔穿過人群來到陶謙車旁,曹宏趕緊讓衛士散開,騰出一個方圓十丈的圈子,劉皇叔徑直走到車前,向車廂抱拳行禮,“劉備拜見陶府君,有勞府君親自出迎,備實在受寵若驚。”

  車簾被從內掀開,老態龍鐘又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陶謙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難得在公眾場合露面一次——天地良心,陶副主任真沒有殘忍用自己的老病父親來用計,是陶謙聽說了陶應的計劃后堅持要來,要親眼看一場好戲,陶應扭不過這才讓曹宏等人保護陶謙來到這里。

  “劉使君,久違了。”陶謙咳嗽著艱難說道:“老朽病重,不能下車行禮,只能遣犬子代為行禮,怠慢之處,還望劉皇叔恕罪。”

  “在下不敢。”劉皇叔趕緊鄭重行禮,又乘機說道:“要說請罪,也是劉備應該向府君請罪,前日簡雍奉備命拜會府君,本欲是想與陶府君協商如何御敵,打聽府君在戰時能否提供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用以抵御強寇之用,不想憲和性好詼諧,說笑成了是備強求這筆錢糧,備已在給陶府君的書信中言語不周,造成了這個誤會,備已重重懲戒簡憲和了,冒犯之處,萬望府君恕罪。”

  “那只是憲和先生的說笑?”陶謙勉強睜大渾濁老眼,驚訝的問道:“這么說,使君并沒有要求老朽提供千匹戰馬與二十萬斛軍糧了?”

  “當然沒有。”劉皇叔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那都是誤會,還請府君立即撤消布告,不要向徐州百姓征收。”

  “哦,原來如此。”陶謙勉強點頭,又咳嗽了許久,陶謙才艱難的向站在劉皇叔旁邊的陶應吩咐道:“應兒,替父傳令,撤消那份布告!”

  “諾。”陶應恭敬答應,又走到徐州百姓的人群前,大聲喊道:“徐州軍民百姓,都請聽清了,玄德公強求二十萬斛軍糧一事只是誤會,從現在開始,號召你們募捐的錢糧與準備強征錢糧的布告,撤消!不需要你們募捐了,也不需要再向你們加征錢糧了!”

  “噢!”徐州百姓人群中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音,之前的一切擔心也徹底化為了烏有。陶應又命人去扯下布告,重新書寫布告傳達徐州五郡,向徐州百姓告知誤會。

  看到陶謙父子爽快的撤消了那份陷自己于不義的布告,咱們的劉皇叔也徹底的松了口氣,陶應又回到陶謙車旁時,劉皇叔又假惺惺的問道:“賢侄,數月之前,不是聽說陶府君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了嗎?怎么才沒過多少時間,就又病重至此?”

  讓劉皇叔大吃一驚的是,自己假惺惺的一句問話,竟然換來了意想不到的激烈反應——陶應忽然向劉皇叔雙膝跪下,抱拳大聲說道:“叔父,關于家父病重一事,小侄正有冤情向叔父陳述,請叔父替小侄做主!”

  陶副主任忽然這么大反應,還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把劉皇叔嚇了一大跳,也把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嘈雜的聲音也頓時安靜了下來,還有陶應的傻大哥也沖了過來,驚叫問道:“二弟,出什么事了?你請叔父替我們做什么主?”

  “兄長,請隨小弟一起向叔父行禮,父親突然病重,另有隱情,我們兄弟還要請叔父替我們主持公道!”陶應大聲答道。

  雖然不知道兄弟葫蘆里賣什么藥,但老實大哥陶商還是很聽話的跪到了陶應旁邊,一起向劉皇叔行晚輩禮。而劉皇叔雖然覺得事情不妙,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劉皇叔也只能趕緊把陶商和陶應兄弟攙起,柔聲說道:“兩位賢侄快快請起,陶應賢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賢侄盡可細細道來,備能做主的,就一定為賢侄做主。”

  “叔父……。”陶副主任張口叫了一聲,但話還沒有出口,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然后當做無數徐州軍民百姓的面,咱們的陶副主任竟然施展出了劉皇叔的得意絕招——嚎啕大哭了起來,直哭得天昏地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見事情不對,關羽和張飛自然也進到了圈中,性格急躁的張飛干脆走到陶應面前,拉住陶應去抹眼淚的手,大聲問道:“二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說啊,都快急死俺老張了,快說,俺老張和兄長一定給你做主。”

  “翼德將軍……。”陶副主任感激的哽咽著叫了一句,然后又搖搖頭,道:“叔父,翼德將軍,云長將軍,此事說來話長,請讓晚輩先讓你們見一個人。”

  “什么人?”張飛迫不及待的問道。

  “曹宏將軍,請把那個歹人押上來。”陶副主任抹著眼淚向曹宏吩咐道。

  曹宏答應,向后面一揮手,很快的,四名陶府衛士就押上來了一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年紀,相貌平平,神情還甚是憨厚,沒有半點古怪之處。桃園三連星劉關張三兄弟都沒有見過這名中年男子,自然不認識,可是人群中的糜竺和糜芳兄弟看清那個中年男子的丑惡面孔時,卻差點同時昏了過去,原來這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向陶謙下毒卻被陶副主任人臟并獲的郎中——張航!

  天旋地轉間,糜竺和糜芳同時趔趄踉蹌,差點一起摔在地上,幸得旁邊兩人及時攙住他們,一人道:“別駕小心。”另一人道:“糜大人,請小心,昨天剛下過雪,路滑。”

  糜竺兄弟顫抖著去看攙扶自己的人,卻見笑容滿面攙住糜竺的是徐州大將呂由,滿臉微笑攙住糜芳的人則是徐州大將秦誼——這兩位雖然都只是二三流的武將,可是赤手空拳捏死三五個糜竺兄弟,還是問題不大的。

  

第61章 明鏡高懸劉皇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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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這是怎么回事?”見陶應哭哭啼啼的命令曹宏押上來一個從不認識的普通中年人,咱們的劉皇叔即便也算是見多識廣和老謀深算了,一時之間也鬧不清楚陶應葫蘆里賣什么藥了,只能是主動向陶應問道:“賢侄,此人是誰?賢侄為何將他拘押,又將他押到此地?”

  陶應并沒有急著回答劉皇叔的問題,而是走到了圍觀的徐州軍民百姓面前,先抱了一個四方揖,這才大聲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各位父老鄉親,在下陶應,今天當著你們的面,身為人子的陶應,要請德高望重的叔父玄德公主持一個公道,懲戒幾個奸賊,請你們都做一個見證,看看在下控訴的罪行到底占不占理,玄德公主持的公道,到底合不合理,幾個奸賊,到底該不該處治!”

  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又把劉皇叔推到火山口邊上,陶副主任開始往劉皇叔屁股上踢踹了——陶應又轉向劉皇叔三兄弟,又一拱手,這才指著那戰戰栗栗的中年人說道:“叔父,云長將軍,翼德將軍,請讓小侄給你們介紹一下,此人名叫張航,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這五年來,家父一直都是用他親手開的藥方,吃他親手煎的湯藥,平時也還算對不起他,錢糧祿米從無拖欠,不時獎勵,逢年過節還有額外賞賜,差不多是把他當成了自家人看待。”

  “郎中?陶謙最信任的郎中?!”饒是劉皇叔城府再深,此刻也難免是臉色一變,再偷眼去看人群中的糜竺兄弟時,卻見糜竺兄弟已經是面無人色,顫抖戰栗不止,劉皇叔頓時心中一凜,已然隱約猜到了陶副主任的歹毒用心。

  “陶公子,你就快說吧,別吊我們胃口了。”直腸子的關羽和張飛一起催促道。

  “諾,那小侄就長話短說了。”陶應點頭,指著那張航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兩個月來,家父的病情一直不斷反復,時好時壞,還莫名其妙的突然加重。鑒于此情,家父的帳前校尉曹宏將軍,就多了一個心眼,加強了對家父湯藥飲食的監視,這位張郎中雖然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也不例外,每次為家父開方與煎藥之時,都要先經過檢查搜身,防范他夾帶其他藥物放入我父親的湯藥中,那怕是他的隨身藥箱,煎藥時也要先交給在小侄府中衛士保管,不給他任何的夾帶機會。”

  “對此,在下雖然覺得曹宏將軍有些小題大做,猜忌過甚,有失君子之風——但是,在下后來才明白,在下錯了,曹宏將軍是對的。”陶副主任一邊搖頭懺悔,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潛偽窺私大搞特務工作的罪名推到曹宏將軍身上,旁邊的曹宏將軍則表情尷尬,默不作聲的背下這個黑鍋。

  “在下發現自己錯了,是在五天前。”陶應又大聲說道:“五天前,家父再一次病情加重,在下擔心父親病情,就到了這位張郎中的煎藥房間查看,本想打聽一下的父親病情如何,都用了些什么藥?結果讓在下意外的是,在下在這位張郎中煎藥的房間里,竟然看到了幾樣東西……。”

  陶應說到這,旁邊早有一名陶府衛士捧來一個方盤,盤中盛著的,正是那天張航房中所用的文房四寶,一方舊石硯臺,一支新竹節筆,一塊用過的墨錠,還有幾張空白的蔡侯紙。然后陶應又指著這個方盤大聲說道:“在下在張郎中煎藥的房中,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從表面上看,它們都只是普通的筆墨紙硯,每一個郎中都要經常用到的東西,出現在張航郎中身邊并不奇怪。所以開始在下也沒有留意,但是曹宏將軍的一句話,卻又提醒了在下。”

  故意頓了一頓繼續吊足眾人胃口后,陶應這才大聲說道:“當時,曹宏將軍告訴在下說,說他是在發生此事的四五天前,才決定對張郎中搜身檢查,還有要求衛士替張郎中保管藥箱!如此一來,一樣東西,馬上就引起了在下的注意。”

  說到這,陶應拿起了那一支嶄新的竹制毛筆,先向眾人出示,然后又指著盤中的其他文房四寶說道:“請各位仔細看,張郎中所用的筆墨紙硯中,其他都是用過的舊物,只有這支毛筆是新的,本來更換一支毛筆也沒什么,因為毛筆有可能是用壞了,有可能是對了,所以這個張郎中才換了一支,并不奇怪。但是……。”

  “但是再聯想到曹宏將軍說的話,在下又馬上得出兩個結論。”陶應舉起了兩個指頭,大聲說道:“第一,一切只是巧合,張郎中的毛筆恰好磨壞里或者弄丟了,這才被迫換了一支新毛筆。第二,因為曹宏將軍搜查過嚴,無法夾帶,這位張郎中這才挖空心思的想辦法,把一些不該帶的東西,藏在這竹節毛筆中空的竹管之中,所以才換了一支新毛筆!在下也正是因為得出了這兩個結論,就趕緊拿起了這支毛筆檢查,結果讓我大吃一驚的是……。”

  說到這,陶副主任又惡毒的賣了一個關子,把那支新竹節筆遞給嗓門最大的張飛,然后說道:“翼德將軍,請你看看,這支毛筆中間藏了什么?筆頂可以扭開。”

  “好,俺老張來看。”嫉惡如仇的張飛最喜歡干這樣的事了,然而剛接過那毛筆,張飛馬上就大叫起來,“好重!筆管里面肯定有東西!”

  旁邊的關羽也好奇的湊了上來,號稱義薄云天的兩兄弟再把筆管的頂端扭開,倒出幾顆銀色水珠后,關羽和張飛就一起大吼起來,“水銀!筆管里是水銀!”

  “水銀?!”張翼德將軍的嗓門有多大,大家都是知道的,他這么一大吼,圍觀的徐州軍民百姓至少有一半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也頓時一片大嘩,人群里的糜竺和糜芳兄弟則臉色更是蒼白,糜竺還惡狠狠瞪了糜芳一眼,心說這支毛筆的事,你怎么沒告訴我一聲?

  “大哥,你快看,是水銀!”不知內情的張飛還把筆管遞到劉皇叔面前,大吼大叫的要求劉皇叔查看,心知中計的劉皇叔勉強點頭,心里則緊張盤算,暗暗祈禱,“上天保佑,但愿糜竺和糜芳兄弟做事精細,沒讓這個郎中知道太多內情,不然的話,后果如何,就是我也不敢想象了。”

  “不錯,是水銀!”陶應大聲說道:“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水銀也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只要吃下大約七錢的水銀(約十克,漢代一斤約二百五十克),就可以讓一個壯漢重病倒下!在下的父親,就是因為吃下了混在藥汁中的水銀,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狗賊!”陶應的老實大哥陶商急了,沖到張航面前,一把揪起了張航的衣領,把張航直接提了起來,紅著眼睛大吼問道:“狗賊,我的父親病情不斷加重,是不是因為你給他下了水銀?”

  “大公子饒命。”張航老實承認,哭喪著臉哀求道:“大公子請明鑒,小人也是被逼無奈的啊,是有人逼著小人在主公的藥里下毒的啊!”

  “是誰逼你?!”嫉惡如仇的張飛大步上前,從陶商手里搶過張航,舉起醋壇子大的拳頭吼道:“說!不然的話,俺一拳就讓你斷三根骨頭!”

  “糜芳,糜大人!”張航老實答出了這件事的幕后真兇,指著人群中的糜芳大喊道:“就是他,是糜芳糜大人逼小人這么做的,小人如果不聽他的,他就要殺小人的兒子,小人三十八歲才得一個兒子,小人是被逼無奈的啊!”

  “你……,你胡說!”糜芳臉色蒼白著大喊起來,但是他旁邊的徐州軍民百姓人群之中,已然響起了無數憤怒的吼叫大罵之聲。

  不等按住糜芳的秦誼動手,咱們的張三將軍已經把那個張航扔在了地上,大步沖過來一把揪住糜芳的衣領,象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糜芳提到圈中,怒吼咆哮道:“糜芳小兒,俺老張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能干出這樣的事,陶府君是多厚道的人啊,你竟然能對他下毒,俺老張今天不把你撕了,就對不起陶公子送俺的十壇好酒。”

  “三將軍,不是,不是我。”糜芳也是徹底慌了,有心想說這件事的背后還有劉皇叔的魔影,卻又沒有這個膽量,只能是掙扎著狡辯道:“三將軍,你不要聽那個張航的一面之詞,他是栽贓陷害,我沒干這樣的事。”

  “我沒陷害你。”張航又指著糜芳大叫起來,“你給了我二十斤黃金,又說事成后再給我三十斤黃金,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殺了我全家,殺了我的獨生子!還有,你昨天晚上還又給了我一些水銀和一些砒霜粉,讓我先給主公吃水銀,等你覺得主公可以死的時候,就在主公湯藥里下砒霜!”

  說著,張航還從懷里掏出了一瓶水銀與一包砒霜,高舉起來叫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你們請看,這就是糜芳昨天晚上交給我的水銀和砒霜粉!還有,就是那支毛筆,也是糜芳請高手匠人做的,把毒藥藏在毛筆里的主意,也是糜芳教給我的。”

  “你胡說!胡說!胡說,胡說……。”糜芳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分辨了,只是拼命的指責張航胡說八道,但聲音也越來越小,語氣也越來越軟弱,同時糜竺的褲襠處也已經是一片精濕,尿水淋滿了一地,還濺了不少在張飛身上,惹得張飛更是暴跳如雷,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糜芳臉上,抽得糜芳滿臉開花,兩顆白亮的牙齒都飛了出來。

  “叔父,請替我們做主啊。”這時,陶副主任已經又拉著陶商來到劉皇叔面前跪下,帶著哭腔哀求道:“叔父,你是長輩,又是漢室宗親,現在家父病重不能理事,我們兄弟軟弱無能又怯懦忠厚,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請叔父一定要替我們兄弟主持公道啊!”

  如果有可能的話,劉皇叔還真想把面前這個軟弱無能又怯懦忠厚的陶副主任掐死,心里更是破口大罵陶副主任的十八代祖宗,心說這小賊到底該有多損啊,竟然要逼著我自斷臂膀,逼著我親手宰了糜芳,宰了我在徐州最忠心也最有勢力的追隨者!這么陰損狠毒的招數,你這個小賊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大哥,你說句話,怎么收拾這個奸賊?”張飛提溜著已經軟癱的糜竺大吼,“俺替你動手,替陶府君和陶公子主持公道!”

  “三弟,且慢動手。”劉皇叔終于開口,先是喝住張飛,然后攙起陶商和陶應兄弟,拉著陶應的手,很是不解的問道:“二公子,既然你已經在五天前就已經發現了謀害陶府君的真兇,為什么不馬上動手擒拿此賊?偏要等到今天?”

  “因為小侄不敢啊。”陶副主任痛哭流涕的說道:“糜芳大人是東海巨富,在徐州五郡樹大根深,一舉一動都關系到徐州穩定,他的兄長糜竺又是徐州別駕,大權在手,小侄一旦冒昧行事,倘若生出變故,后果小侄根本不堪設想。所以小侄才想出這么一個辦法,一邊暗中收集糜芳的罪行鐵證,一邊把叔父你請到徐州,請叔父你替小侄做主,懲治元兇,為小侄的父親報仇雪恨。”

  哭訴著,陶副主任又雙手拉著劉皇叔的右手不斷搖晃,嚎啕大哭的說道:“叔父,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云長將軍和翼德將軍又是萬夫難擋,請你一定要替小侄主持公道,懲治糜芳和他的黨羽幫兇!小侄相信,只要有叔父你在,糜芳和他的幫兇黨羽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造反作亂啊。”

  面對比自己更能哭、臉皮更厚、心腸更黑的陶副主任,劉皇叔也是毫無辦法了,宰了糜芳劉皇叔當然舍不得,有心想命令關羽張飛動手,宰了在場的徐州高層就此吞并徐州,劉皇叔又沒有這個膽子,先不說此事會讓劉皇叔聲名掃地,關羽和張飛也不可能無條件執行這條不講道德仁義的命令,而且劉皇叔更明白,陶應既然敢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防范萬一的準備——始終沒有露面的徐州大將曹豹和臧霸就是警告!所以一時之間,劉皇叔也不知道怎么辦是好了。

  “陶公子你放心,有俺老張在,糜芳奸賊的幫兇再多也不怕!”那邊性如烈火的張飛替劉皇叔答應,又搖晃著糜芳吼道:“說,你都有那些幫兇?你那個大哥糜竺,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無意中想起糜竺,張飛又趕緊轉向關羽,吼道:“二哥,幫俺把糜竺揪過來,如果他也參與了謀害陶府君,俺把他也砍了!”

  到底是后來道上兄弟拜的忠義關二哥,聽到張飛這聲喊,關羽二話不說,大步走到糜竺面前,同樣是象老鷹提小雞一樣,一把就把糜竺提到了圈中,糜竺也不掙扎,只是面如死灰的被關二哥揪著,一直拖到了糜芳旁邊。然后張飛那邊又一巴掌抽到糜竺臉上,咆哮問道:“說,你這個奸賊弟弟做的事,你有沒有參與?”

  糜竺被張飛抽得嘴角滲血,但始終一言不發,只是老實低下腦袋,垂頭喪氣的等待命運的審判。這時,旁邊的糜芳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為了不致牽連到糜竺,糜芳只能是咬著牙齒說道:“三將軍,請不要打我的兄長,與他無關,這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

  聽到糜芳認罪,糜竺和劉皇叔都是身體一震,然后糜竺眼角滲淚,暗暗感激手足兄弟,劉皇叔卻是松了口氣,知道糜芳既然不肯咬出糜竺,那么也肯定不會咬出自己,

  “果然是你做的。”張三爺獰笑了起來,忽然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在糜芳臉上,咆哮問道:“說,你為什么要害陶府君?陶府君是多忠厚的人啊,你又是他的部下,怎么就狼心狗肺到了忍心對他下手?”

  “我是為了你們兄弟才下的手!”糜芳心中咆哮,可又不敢當眾說出真正原因,只能是咬著牙齒答道:“因為我不喜歡他的小兒陶應,陶應小兒狼心狗肺,人面獸心,禽獸不如,性如豺狼,心是蛇蝎,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我恨這對父子,所以我不僅要殺陶謙,還要殺陶應小兒!”

  “罵得好!”劉皇叔心中贊許,覺得糜芳罵得太正確太解氣了。

  “糜大人,鳥之將死,其鳴也哀。”陶副主任又哭了起來,抹著眼淚向糜芳問道:“在下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你,你怎么到了這一步還在如此辱罵在下?其實,如果在下真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你直接當面指出,在下向你賠罪就是了,不要說磕頭認錯,就是讓在下自刎謝罪,在下也認了,你為什么還要連累到我的父親身上?”

  說到這里,陶副主任再也無法遏制自己的感情,索性又拉著劉皇叔的手嚎哭起來,“叔父,小侄真的不知道那里做錯了,讓糜大人這么針對小侄?請叔父一定要替小侄問清楚,小侄對糜大人到底有那里不敬,小侄可以當眾他賠罪啊!”

  劉皇叔心里都已經恨不得把陶副主任生吞活剝了,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劉皇叔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是神情沉重的搖搖頭,把哭泣不止的陶副主任拉到糜芳面前,緩緩向糜芳問道:“糜芳,我只問你兩個問題,望你如實回答,一,你的背后,還有沒有幕后主使?二,你為了什么要收買兇手,下毒謀害陶府君?”

  聽到劉皇叔這威嚴渾厚的聲音,又看到劉皇叔那張嚴肅莊重的面孔,糜芳還真想痛哭一場,說這些玄德公你不是都知道嗎?你還問我做什么?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吞并徐州五郡,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入主徐州,我能做這些事嗎?

  “啪!”又是重重一記耳光抽在糜芳臉上,再一次帶走糜芳的兩顆牙齒,提住糜芳的張飛晃悠著蒲扇大的巴掌呼喝道:“我大哥問你話,再不如實回答,俺把你滿嘴的牙齒都抽掉!”

  吐出了滿嘴的血沫與碎牙,糜芳的頭腦也冷靜了許多,后悔自己做事不密自取其禍之余,糜芳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回答道:“玄德公,你不要多問了,這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想殺陶謙,也是我恨陶應小兒入骨,又知道陶謙老兒打算把徐州傳給陶應小兒,所以才對陶謙老兒下的手!”

  雖然沒有說實話,但糜芳這也已經是沒有辦法的最好選擇,這個時候吐露實情,不僅救不回糜芳的命,還會連累糜竺和劉皇叔,所以糜芳也只能硬著頭皮把所有罪名一個人扛了,吐著血沫大聲說道:“玄德公,此事全是糜芳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要打要殺,請沖在下一個人來!”

  “那么,對不起了。”劉皇叔語帶雙關的說了一句,轉向張飛吩咐道:“翼德,送糜大人上路。取下他的首級,以正國法。”

  “諾!”張飛歡喜答應,一把將糜芳摔在地上,順手抽出腰上寶劍,上前一腳踏住糜芳小腹,手起寶劍落,先是刺入糜芳胸膛,然后又一劍揮出,對劉皇叔忠心得無以復加的糜芳人頭也飛了出去,鮮血飛出,灑滿了冰涼的徐州土地,但糜芳的人頭上,一雙眼睛,始終是睜得大大的…………

  “謝叔父為我等主持公道。”陶應又拉著陶商向劉皇叔行禮,發自內心的感謝感激,劉皇叔表情苦澀,也只能攙起陶商和陶應兄弟,與這兩兄弟噓寒問暖,說一些毫無營養的客套廢話。

  糜竺始終沒看自己兄弟的尸身一眼,只是慢慢走到了陶謙的車旁,在陶謙面前雙膝跪下,磕頭說道:“主公,糜竺管教不嚴,致使親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惡行,糜竺知罪,請主公治糜竺應得之罪。”

  始終一言不發的陶謙不斷的咳嗽,許久才嘆了口氣,道:“別駕請起,剛才老朽都已經親眼看到了,親耳聽到了,這事與你無關,你雖有管教不嚴之罪,但也用不著處罰。起來吧,把糜芳的尸體帶回去裝棺入殮,入土為安吧。”

  “謝主公仁德。”糜竺重重磕頭,又抬頭說道:“主公雖然不肯治糜竺之罪,但糜竺也無顏再見主公,請主公容許糜竺辭去徐州別駕一職,率領家人返回東海老家隱居。”

  陶謙又嘆了一口氣,盤算了片刻,陶謙很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好吧,隨你。”

  糜竺再不說話,只是咚咚咚向陶謙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后站起身來,把隨身攜帶的別駕令牌交給曹宏,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走出人群,從始至終都再沒有看一眼劉皇叔和陶應,更沒有看一眼糜芳的尸體,失魂落魄得仿佛已經是一具行尸走肉。

  糜竺走后,陶應和陶商兄弟又對劉皇叔三兄弟說了許多感激的廢話,直到陶謙受不住寒風劇烈咳嗽,迎接劉皇叔的隊伍才簇擁著劉關張三兄弟進城下榻,劉皇叔帶來的五百精兵,也被領到了徐州城外的軍營之中駐扎。很快的,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曠野上便已經是空空蕩蕩,人去樓空,只有一些徐州的輔助軍隊留下來打掃空地,收拾殘局。

  糜竺沒有馬上派人來收斂糜芳的尸體,打掃空地的徐州老兵無奈,只地將糜芳的首級放到他的尸體上,又找了一張草席蓋上。但就在這時候,有人忽然命令道:“別急蓋上,等等。”

  手拿草席的徐州老兵一楞,再抬頭一看時,卻見咱們的陶副主任不知何時領著一隊親兵又回到了這里,徐州老兵趕忙行禮間,陶應下馬走到糜芳的尸體面前,從懷里拿出一道寫有文字的絹書,搖晃著向糜芳尸體說道:“糜子方,還記得這里是什么地方不?”

  腦袋都已經放在了胸口上的糜芳當然無法回答,倒是行禮的這個徐州老兵笑著說道:“公子,他已經死了,沒辦法回答公子你的問題了。”

  “那你替他回答如何?”陶應微笑著問道:“你回憶一下,糜芳大人躺這個位置,曾經發生過什么事?”

  那徐州老兵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細回憶了許久,那老兵驚叫起來,“想起來了,半年多前,公子你就是這個位置,當眾跳進了曹軍的油鍋。”

  “回答正確,有賞。一會叫你上司賞你一斛糧食,就說是我的意思。”陶應笑笑,把手中那塊寫有文字的白色絹布放到糜芳的尸體上,又向那老兵吩咐道:“糜別駕派人來收拾的時候,把這道縑書也交給收尸人,順便告訴收尸的糜竺家人,讓他們給糜竺帶四個字——舊債清了。”

  “舊債清了?”

  那老兵有些疑惑,陶應笑而不答,只是點了點頭,確認就是這四個字,然后陶應重新騎上戰馬,領著親兵再次回城去了,留下那份白絹在糜芳的尸體上迎風飄動,絹上有一行糜芳本人親手寫的文字——入貴軍大營寄書者,陶謙次子陶應也!

  

第62章 皇叔反撲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盡管宴會大廳里生得有四個大炭爐,炭爐里也放滿了燒得通紅的炭塊,但坐在大廳里的魯肅和陳珪、陳登父子三人還是覺得很冷,如處冰窖一樣的寒冷。

  不是炭火不夠溫暖,也不是門外的寒風太過刺骨,更不是宴會的氣氛不夠熱鬧與美酒不夠香醇,而且還恰好相反,宴會上的陳年美酒相當醇厚,氣氛也十分熱鬧,好酒如命的張飛也在與臧霸、孫觀、呂由等一幫酒鬼拼命的斗酒,喧嘩的聲音幾乎都快把屋頂都掀翻了,但魯肅和陳珪父子等人還是感覺到了入髓的寒冷,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而這種寒冷,來自這場宴會的兩大主角——陶副主任與劉皇叔。

  讓魯肅等人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是劉皇叔與陶副主任在宴會上的言談舉止。白天在城門前吃了那么大的虧,被硬逼著親手宰了自己在徐州最忠實的走狗幫兇,咱們的劉皇叔竟然還能夠談笑自若,舉止如常,就好象壓根沒有發生過糜芳那件事一般,風度翩翩得讓人心折。而咱們的陶副主任更是厲害,不僅同樣的談笑自若,舉止如常,還對劉皇叔一口一個叔父的叫得甜蜜親切無比,拉著劉皇叔的袖子只是不斷勸酒,還不只一次的離席親自給劉皇叔三兄弟斟酒,真正做到了表情演技收放自如,出神入化。

  也正因為如此,十分清楚劉皇叔與陶副主任恩怨過節的魯肅等人才心里發寒,知道光是陶副主任和劉皇叔這份演技,就絕對是自己們這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度。看向劉皇叔與陶副主任的目光,自然也與看到兩條毒蛇盤身吐信一般無二。

  重病纏身的陶謙沒有參加這個宴會,讓陶應代表他做陪,為劉皇叔三兄弟接風洗塵,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與劉皇叔協商御敵作戰的大權下放給了陶應,還公然說出陶應的決定就可以拍板定案的話。對此,徐州文武百官對陶謙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劉皇叔更是看得透徹,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劉皇叔也已經不再敢夢想陶謙第三次提出把徐州牧的位置讓給自己了,要想拿下徐州五郡就必須武力說話了,所以劉皇叔從一開始就在心里琢磨,如何才能尋找到武力吞并徐州的機會,又如何能解決掉陶應這個與自己十分相似的危險對手。

  悄悄拿定主意了,乘著陶應又一次親自來給自己斟酒的機會,劉皇叔笑吟吟的向陶應問道:“賢侄,剛才令尊說了,關于曹軍之事,由賢侄替他做主,與備協商御敵之策,不知賢侄心中有何打算,打算與備如何聯手抗敵?”

  陶應眨巴眨巴純潔天真的大眼睛,很是忠厚的答道:“小侄才薄略淺,于軍事上了解不多,關于此事,還要讓小侄與徐州文武官員商議之后,再給叔父答復。”

  “哎,賢侄太謙虛了。”劉皇叔笑得甚是溫和,道:“賢侄前次南征笮融,以八百騎兵大破萬余敵人,借以一戰成名天下知,其后賢侄又以少勝多,以弱勢兵力大破淮南名將孫伯符,全殲他率領八千精兵,逼死孫策,最后又逼和袁公路。戰功都已經如此之顯赫了,賢侄竟然還自稱不懂軍事,是不是自謙太過了?”

  “叔父過獎了,那些都只是僥幸而已,笮融與孫策輕敵,這才讓小侄撿了大便宜。”陶應謙虛的傻笑,又道:“既然叔父如此說,那小侄也只好獻丑了,依小侄愚見,維持現狀即可。”

  “維持現狀?”劉皇叔有些驚訝,忙問道:“賢侄,你覺得維持現狀就行了?就可以擋住曹操和呂溫侯了?”

  “正是如此。”陶應大力點頭,憨厚的笑道:“依小侄愚見,小沛乃徐州北大門,無論曹操還是呂溫侯侵犯徐州,首先都要經過小沛,所以叔父只要守住了小沛,曹操與呂溫侯就是有千軍萬馬,百萬雄兵,也不敢深入徐州腹地一步。而且在小侄看來,被泗水與泡水三面包圍的小沛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又有叔父這樣的當世名將坐鎮,不管是曹操還是呂溫侯,都只有望城興嘆的份。所以小侄認為,維持現狀即可。”

  劉皇叔又有一種想把陶副主任掐死的沖動,心說你這個小賊的算盤打得可真是好啊,維持現狀讓我死守小沛,讓我頂在前面和曹操、呂布火并,讓你躲在后面坐山觀虎斗,你這個小奸賊是不是太吃虧了?

  “賢侄,不是做叔父責備你,你太保守了。”劉皇叔搖頭嘆氣,仿佛很是惋惜晚生后輩的保守消極態度,又微笑說道:“晚輩飽讀經書,熟知韜略,豈不聞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之理?小沛民少糧虧,城池殘破,豈能久守乎?倘若曹操與呂布真的來襲,就算做叔父的堅守小沛,又能守得住多久?屆時或是城中糧盡,或是備百密一疏,偶有喪失,小沛城破,賢侄又如之奈何?”

  “放心吧,到時候你也該和曹操、呂布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再守徐州也輕松了,所以我不擔心。”陶應臉上親熱笑著心中嘀咕,又傻呵呵的笑道:“叔父請放心,倘若敵人來犯,小侄與父親定當不惜代價為叔父供應糧草軍需,同時小侄也會在適當時機親率君子軍北上,在側面接應叔父。”

  “不必那么麻煩。”劉皇叔繼續搖頭,又微笑說道:“備有一計,倘若賢侄愿行,可保徐州五郡安如泰山,再無曹軍之患。”

  “叔父有何妙計?還請叔父指點。”陶應滿臉驚喜的問道。

  “兵書有云:敵之害大,就勢取利,剛決柔也!”劉皇叔也不謙虛,好心指點后生晚輩道:“這句話的意思是,敵人的處境艱難,我放正好乘此有利機會出兵,堅決果斷地打擊敵人,以取得勝利——賢侄,你明白叔父的意思了嗎?”

  “不好!”一旁留心傾聽的魯肅、陳珪和陳登三人頓時臉上變色,已然明白了劉皇叔接下來的計劃——想以趁火打劫的借口,誘使陶應主動出兵或者組成陶劉聯軍,主動出擊去攻打正為糧荒困擾的曹操,然后利用陶曹戰爭從中漁利!

  擔心之下,魯肅趕緊站了起來,想趕緊提醒陶應千萬不要中計,不曾想…………

  “叔父妙計!果然是妙計啊!”陶應跳得比魯肅更快,雙手大聲鼓掌,興奮的大叫道:“各位將軍,各位大人,請靜一靜,請靜一靜!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在下的叔父玄德公提出了一條妙計,想利用曹操奸賊糧荒的機會趁敵以虛,率領小沛軍隊出兵北上,主動去討伐曹操奸賊,將曹操奸賊徹底鏟除,保我徐州五郡平安!”

  劉皇叔差點吐血,陳珪父子和魯肅卻差點沒有笑出聲來,一起心道看來我們是絕對不用擔心了,這世上能讓我們二公子吃虧上當的人恐怕還沒有生出來。那邊曹豹和臧霸等徐州將領雖然不明白劉皇叔為什么變得這么大方主動了,但也是拼命鼓掌叫好,巴不得劉皇叔這就滾出徐州去和曹老大拼一個你死我活!關羽和張飛卻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兄弟的大哥為什么發這樣的瘋,主動提出去和出了名不好惹的曹老大拼命?

  “各位大人,各位將軍。”陶副主任根本不給劉皇叔半點辯解的機會,又大聲叫道:“玄德公如此大仁大義,為我徐州做出如此重大決定,卻諸公與在下一起,向玄德公行禮道謝。”

  說著,陶應還真的向劉皇叔拱手鞠躬,在場的徐州官員也趕緊離座起身,準備向大仁大義、俠肝義膽的劉皇叔道謝,劉皇叔則急了,趕緊揮手說道:“賢侄,你誤會了,叔父不是那個意思,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出兵去攻打曹操了?”

  “不是這個意思?”陶應抬起頭來,滿臉驚訝的問道:“叔父,那你為何又提出趁敵以虛之計?難道叔父你是想讓小侄與父親主動出兵,去攻打曹操么?”

  “不錯,正是如此。”劉皇叔趕緊點頭,解釋道:“眼下曹軍疲弱,又被糧荒困擾,賢侄又武勇非凡,用兵如神,倘若提兵北上討伐曹操,定然可以一戰破敵,永絕后患!”

  徐州眾將中響起輕微的噓聲,全都對劉皇叔的話萬分失望,陶應則面露尷尬,苦笑著說道:“叔父,這怎么可能?上次曹賊之亂,徐州元氣大傷,自保都猶嫌不足,又那來的力量進取,主動出兵討伐曹操?再說了,普天之下,除了叔父之外,還有誰能是曹操奸賊的對手?小侄愚笨忠厚,主動出兵去攻曹操,不是驅群羊而斗猛虎么?”

  “你如果愚笨忠厚,那這天下就沒有狡詐奸猾之徒了!”劉皇叔心中怒吼,臉上笑道:“賢侄又謙虛了,依叔父之見,以你在廣陵戰場上的表現,未必就不是曹賊的對手。”

  “小侄在廣陵只是運氣好,世上那有好運不斷之事?”陶應搖頭,又老實的說道:“再說了,討伐曹賊連叔父都不敢去,小侄那有那個膽量?”

  “陶公子,你這話就不對了。”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張飛有些不樂意了,只是對陶應印象極好才沒有吼出來,但還是大聲說道:“誰不敢去討伐曹賊了?只要大哥一聲令下,俺這就去把那曹賊的項上人頭……。”

  “三弟,不得胡言!”劉皇叔有些急了,怕張飛中激將計被陶應慫恿了真的去攻曹操,趕緊開口喝住張飛。然后劉皇叔又轉向陶應,換了一副更加親切的笑容,微笑說道:“賢侄,你的性子怎么就這么急?叔父的話還沒說完,你用不著這么急吧?”

  “小侄知罪,請叔父見諒。”陶應老實認罪,對劉皇叔恭敬得還真有一點晚輩的模樣。

  “無事,聽叔父說完就是了。”劉皇叔大度的一擺手,又好心好意的說道:“叔父想說的是,曹操奸賊確實很難對付,現在就算被糧荒困擾,仍然是實力強勁,不可輕敵,所以不要說叔父與賢侄單獨出兵討伐了,就是聯手討伐于他,恐怕也難有勝算。”

  陶應這次不再插話,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心里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知道劉皇叔肯定沒安什么好心,又要使出什么缺德得冒煙的主意收拾自己了。果不其然,劉皇叔又笑吟吟的說道:“因此,叔父覺得賢侄你可以遣使山陽,與呂溫侯通好結盟,聯手討伐曹賊。”

  “和呂布結盟?我找死啊?”陶應心中冷笑,心說老子寧愿和曹操結盟,也不敢和呂布結盟!曹老大雖然缺德,心腸也狠毒,但做事起碼還講點道理和規則,不會對盟友隨便下手,和呂布結盟,今天結了盟通了好,搞不好第二天呂布就能砍了我的腦袋!那個不要臉的呂小強,會顧忌殺害盟友的罵名?

  “賢侄可以放心,叔父可以斷定,呂溫侯必然會答應締盟之事!”劉皇叔振振有辭的說道:“前番曹操退兵,全因呂布襲取兗州之故,兩家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后曹呂兩家交兵半年,各有勝負,戰局始終膠著,賢侄在此刻提出與呂溫侯結盟抗曹,呂溫侯必然應諾!屆時,我們三家聯手,共同出兵討伐曹賊,破曹有何難哉?而破曹之后,徐州五郡既可以穩如泰山,公子又可為先前無辜被殺的徐州百姓軍民報仇雪恨,獲得徐州萬民感激,豈不是兩全其美?”

  還別說,劉皇叔這個提議還真是合情合理,如果陶、劉、呂三家真的能夠齊心協力共討曹操,曹老大還真得給自己準備后事了,所以一部分的徐州文武官員難免都大為心動,開口附和劉皇叔的這個提議,但也有幾個官員將領擔心的說道:“這恐怕不行吧?呂布正為糧荒困擾,如果主動求盟,呂布豈有不乘機索取糧草的道理?”

  “是有這個可能。”劉皇叔點頭,又微笑說道:“但也沒關系,呂溫侯曾經間接救過徐州大難與公子性命,適當報答于他,也是理所當然。況且支援糧草之后,呂溫侯有糧而曹操無糧,說不定都不需要公子出兵,曹賊首級就已經被呂溫侯送到徐州示眾了,耗費些許錢糧又有何不可?”

  說到這,劉皇叔還主動的慷慨說道:“備也知道徐州糧草并不富裕,倘若呂溫侯開口求糧,備愿分出糧食一萬斛,幫助公子支援呂溫侯破曹。”

  “拿老子家的糧食做人情給老子,你劉皇叔還真是個做奸商的好材料。”陶應心中嘀咕,但那邊的徐州文武卻大為心動,紛紛開口附和,贊同劉皇叔的這個提議,支持向呂布求盟,三家聯手共抗曹操。甚至就連曹豹,也覺得劉皇叔言之有理,忍不住開口說道:“公子,末將這個主意可以考慮,呂溫侯勇猛無比,天下無雙,麾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倘若能與他聯手,破曹不難矣。”

  如果不是害怕呂溫侯的反復無常,陶副主任還真想答應曹豹的請求——然后乘機慫恿曹豹把那個丑得怕人的曹靈推銷給胃口奇好的呂溫侯,但是因為比誰都清楚呂溫侯的德行,所以陶應馬上就搖頭說道:“曹叔父,你不要開玩笑,呂布反復無常,豺狼之性,與他結盟,不是與虎謀皮是什么?”

  心里話剛一出口,陶應立即就有些后悔自己在背后說人壞話,有失君子之風,再趕緊去看劉皇叔的神情時,見劉皇叔表情雖然平靜,嘴角卻不易察覺的微微一挑,露出少許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微笑,陶應頓時又有些緊張,暗道:“大耳賊為什么要笑?他又在憋什么缺德主意?”

  “既然賢侄不愿與溫侯結盟,那也沒關系。”劉皇叔又換回了正常微笑,主動讓步道:“那就按賢侄的主意辦吧,徐州北部防務不做調整,維持現狀,倘若曹賊來犯,叔父就堅守小沛,不使敵人南下一步,等待賢侄的增援。”

  劉皇叔終于同意了自己的主張,甘愿繼續給徐州當看門狗,陶應雖然心中狐疑,但也無可奈何,只得老老實實的向劉皇叔道謝,繼續和劉皇叔虛偽客套,心里則不斷琢磨,“大耳賊為什么要主動讓步?難道和那個古怪笑容有關?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耐心等到眾人吃好喝好,劉皇叔這才領著關張二人拱手告辭,陶應假惺惺的挽留,劉皇叔卻坦白答道:“多謝賢侄好意,但不必了,備還要去一趟糜別駕的府邸。今日備雖命三弟斬殺了糜芳大人,但只是為了正國法懲奸惡,與糜別駕毫無關系,糜別駕又與在下素來交好,他的兄弟新喪,必然是傷心欲絕,備于情于理,都要到他府中探望一番。”

  “這才是偽君子啊,明明想去和糜竺繼續勾搭,嘴巴上還能說得這么漂亮,我還差得遠啊。”陶應心中感慨,但也無計可施,只能是乖乖的向劉皇叔賠罪,埋怨都是自己惹事,把劉皇叔逼到了被迫斬殺友人之弟的不義地步,劉皇叔虛偽謙虛,說了許多與陶應無關之類的廢話,這才領著喝得已經差不多了的張飛和關羽告辭離去,名正言順又大搖大擺的趕往糜府與糜竺見面。

  劉皇叔這個主角走了,徐州文武百官自然也紛紛告辭,目前還只是主公次子的陶應不敢怠慢,親自將這些未來的走狗一一送出大門,折騰了有小半個時辰才把這些瘟神基本上請走。但陳珪父子與魯肅并沒有隨眾人一起離去,直到廳中只剩他們三人,陶應又筋疲力盡的回到大廳,魯肅這才向陶應拱手笑道:“公子,剛才在下可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啊,這位玄德公確實了得,字字句句都包藏禍心,給公子下套還言語無比之冠冕堂皇,幸虧公子英明,沒有中計。”

  “一般般吧。”確實累壞了的陶應一屁股坐到魯肅旁邊,拿起魯肅案上殘酒抬頭就喝,一邊潤著已經有些沙啞的嗓子,一邊含糊的說道:“不過我還是在擔心,這位玄德公答應保持現狀,答應得太爽快了,其中只怕還有詐。”

  “老朽與犬子留下,就是想提醒公子這點。”陳珪慢騰騰的說道:“玄德公乃世之梟雄,絕非久居人下之輩,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為我徐州五郡守門把關,看家護院,公子還需早做良圖,盡快把這個瘟神請出徐州,以免日久生禍。”

  “漢瑜公,晚輩也早就想送走這個瘟神了。”陶應無奈的攤手答道:“可是沒有合適借口啊,這位玄德公又確實救過我們徐州五郡,無緣無故的把他趕走,以后徐州再遇危難,誰還敢幫我們?”

  “沒有借口,可以尋找借口啊。”陳登微笑著說道:“以公子之才,難道也制造不了一個借口,名正言順又理直氣壯的把玄德公送走?”

  “不敢欺瞞元龍兄,我已經是絞盡腦汁了。”陶應指著自己的腦袋苦笑說道:“我已經想了不下一百個主意送瘟神,可就是沒有一個主意能制造出合適的借口,把這個瘟神送走……咦?”

  說到這,咱們的陶副主任猛然打住,臉上露出了緊張神色,魯肅和陳珪父子都是一楞,忙一起問道:“公子,怎么了?”

  “砰”一聲,陶副主任重重一掌拍打在魯肅的案幾上,咬牙切齒的說,“不好!我中計了!我給了大耳賊借口,讓他可以把呂布那個更大的瘟神給拉近徐州攪局,把我逼進左右為難的窘境!大耳賊,你他娘的實在太狠了!你這個缺德主意,從說出口開始,就不怕我不中計!”

  “公子,難道你擔心劉備會在你與呂布之間挑撥離間?”陳登緊張的問道:“把公子你對呂布的評價,告訴給呂布小人激怒于他,然后乘機唆使呂布殺入徐州找你報仇?”

  “不!大耳賊絕不會這么直接挑撥離間,既落了下乘對大耳賊的名聲不利,又容易被識破!”陶應一揮手,腦袋里飛快盤算,又陰陰的說道:“如果我是劉備大耳賊,要想把呂布這個瘟神拉進徐州,我首先,會派遣使者與呂布通好,請求劉備軍與呂布軍結盟抗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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