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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互相拆臺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PS:求2013最后月票,預訂2014月票,也預祝各位朋友元旦快樂,2014年萬事如意,一帆風順。 m.)

    “奸賊!大耳賊,你夠狠!”

    皇叔軍出人意料的在陳倉按兵不動,最為氣惱的人其實不是曹昂和荀彧、郭嘉這幫曹老大死黨,而是最早提出驅狼斗虎計策的曹軍新貴司馬懿,憤怒之下,向來就以少年老成著稱的司馬懿在得知這一消息后,還破天荒的當場拍案罵了娘。同時素來自信的司馬懿也開始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兵微將寡卻能與陶副主任、曹老大周旋多年的劉皇叔,想要達成自己長久以來的夙愿,也絕對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氣憤過后,司馬懿又迅速冷靜了下來,曹昂命令司馬懿再一次致書劉皇叔,要求劉皇叔盡快出兵長安來吞并曹軍余部,司馬懿再三盤算分析后,還是告訴曹昂自己不能這么做。曹昂驚問其故,司馬懿答道:“主公,并非臣下不愿為主公效命,是這么做只會適得其反,請問主公,天下有那一個細作內應,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寄書重復同一件事?一再冒險寄書重復同一個要求,內應就不怕走漏了風聲,招來滅門之禍?”

    “況且劉備也是多疑之人,他故意在陳倉按兵不動,肯定有他的特殊目的。”司馬懿又補充道:“劉備的目的為何,我等現在又毫無所知,但劉備既然按兵不動,證明目前他在陳倉屯兵對他有利,立即出兵長安對他不利,臣下如果一再寄書要求劉備行不利之事,以劉備之奸詐,豈能不懷疑臣下乃是主公安排的詐降反間?臣下如果失去了劉備的信任,今后主公再想從劉備對臣下的命令中逆向判斷出這個奸賊的行動目的,那就不僅是毫無可能了,還有可能被劉備乘機用計,反過來對我軍布置陷阱。”

    曹昂對好友司馬懿向來信任,又聽司馬懿說得有理,便也不再逼迫,只是又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當如何行事?”

    “臣下認為,主公執行文若先生之計即可,嘗試盡快將劉備主力誘到長安,依計讓劉備出關驅虎斗狼。”司馬懿答道:“至于臣下,請主公允許臣下不做任何動作,讓劉備即便懷疑臣下降意,也無法判斷臣下是否真降,讓臣下保留機會獲得劉備的真正信任。只要劉備相信了臣下真降,對臣下托以心腹,劉備即便有所動作,也將不足為慮。”

    曹昂盤算了半晌,終于還是點頭說道:“好吧,就依你之計,這次誘敵行動你就不要參與了,免得讓大耳賊發現你是詐降。”

    在司馬懿有意蟄伏的情況下,曹昂親筆的求援書信送出去了,通過快馬輪流傳遞送往陳倉去了,至于這道書信是否能夠收到效果,曹昂、荀彧和司馬懿等人其實并沒有半點把握,只是試上一試碰碰運氣。不過就在這時候,一個勉強能算上好消息也從潼關傳來,陶副主任派遣麾下謀士蔣干為使,攜帶祭禮前來長安吊喪,守衛潼關的曹仁和滿寵因為蔣干是依禮而來,不敢做主接受或者驅逐,只得將蔣干一行暫時軟禁關中,使人急報曹昂,請求曹昂示下。

    得到這一消息,在徐州時與蔣干多有接觸的曹昂既喜又憂,歡喜時隔多年后終于有機會能與故友重逢,又擔心自己允許蔣干入關吊喪后,蔣干被曹軍將士殺害,只得趕緊召集荀彧、郭嘉和程昱等老爸心腹商議對策。而荀彧等人得知此事過后,立即就紛紛冷笑了起來,都道:“陶賊找得好借口,蔣干此來吊喪是假,招降才是真。”

    “招降?”曹昂故做驚訝,問道:“三位叔父,你們認為蔣干先生此來是準備招降于我?”

    “那是當然。”郭嘉冷笑說道:“當年老主公與陶賊互換人質,主公你被迫到徐州居住三年,陶應奸賊假仁假義待你不薄,即便是搶先救回了他的兄長陶商,也把主公你毫發無損的禮送回了老主公身邊,現今老主公被陶賊害死,主公你受命繼嗣,陶賊當然要打主意把當年對你的禮待連本帶利討回了,所以蔣干此番前來吊喪,擺明了只是一個借口,實際上是想乘機與主公你取得聯系,動之以情招降于你。”

    “和我猜的一樣,子翼先生果然是來招降我。”曹昂心中嘀咕,然后乘機試探荀彧和郭嘉等人態度,問道:“那么以三位叔父之見,小侄當如何理會此事?”

    “主公,這還用問嗎?”郭嘉飛快說道:“陶賊與你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你如果還要善待陶賊來使,我軍將士如何能服?最好的辦法,是一刀把陶賊的使者砍了,如果主公你心下不忍,想要回報陶賊當年的善待之恩,也可以把他趕走,不讓他進關。”

    曹昂眼中閃過的失望并沒有逃過荀彧和程昱的眼睛,悄悄嘆息了一口氣后,荀彧提醒道:“主公,這件事你不能糊涂,雖然彧等遵從老主公遺命,把你扶上了嗣子之位,但是主公你心中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隊伍里還是有人不肯善罷甘休,主公你如果在這件事上犯了糊涂,那么后果就會不堪設想,你自己也會落下勾結仇人和忘卻父仇的千古罵名。”

    “主公,你不必擔心,我們還有一戰之力。”程昱也說道:“關中兵馬還有將近四萬,又潼關和黃河天險可守,任中郎和裴太守也還在河東苦戰不降,替我軍牽制陶賊偏師,劉備為了保住漢中,也必然會全力支持我軍抵抗陶賊,我軍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主公你如果放棄這個希望,我軍將士不會心服。”

    “主公,在這件事上,你要學劉備的百折不撓。”郭嘉又說道:“不要說劉琦,把大好荊州拱手獻與陶賊,愧對三軍將士,愧對……,他的父親。”

    聽了郭嘉和程昱這番含沙射影的話,只是忠厚卻并不笨的曹昂那能不明白他們的心思,暗暗失望之下,房間里的氣氛也變得壓抑了起來,盤算了許久后,曹昂才勉強點了點頭,強做微笑說道:“多謝三位叔父指點,請三位叔父放心,小侄不會糊涂用事,蔣干這件事,小侄會仔細斟酌,會給三軍將士一個滿意的交代。”

    荀彧和郭嘉等人知道曹昂心思猶豫,便也沒有逼迫曹昂一定要按自己的建議行事,只是起身告辭,給曹昂留下單獨考慮的時間。而在出門時,荀彧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的抿了抿嘴,但還是回過了頭來,向曹昂說道:“主公,這件事,別讓典韋和曹洪這些武將知道,他們脾氣大性子急,知道了這件事,你更難辦。”

    “多承叔父指點,小侄明白。”曹昂也知道荀彧這句話,不是真心為自己考慮就絕說不出來,便也向荀彧拱手行禮,鄭重道謝。

    荀彧和郭嘉等曹軍重臣走了,一人獨處的曹昂卻益發的情緒低落了,做為一個在歷史上能替父親而死的著名孝子,曹昂當然也希望能為父親報仇,也不想曹老大辛苦創建的曹軍基業拱手送人,可是曹昂又非常清楚,就連英雄蓋世的父親都不是陶副主任的對手,更何況才具能力都遠不如父親、性格還有些軟弱的自己?

    同時曹昂更明白,曹老大留給自己的,其實就是一個內憂外患的爛攤子,所有的殘兵敗將加在一起,即便加上守衛地方的鄉兵也才四萬多點,根本不可能是徐州虎狼之師的對手,只能是靠潼關和黃河天險茍延殘喘。可即便就算有山河天險可守,曹軍隊伍卻又連最起碼的糧草自給都無法做到,剛剛經歷了嚴重旱災的關中土地春夏兩季幾乎就是顆粒無收,如果不是劉皇叔及時送來了二十萬斛軍糧救急,恐怕現在曹軍隊伍就已經開始斷糧了。而劉皇叔支援曹軍抗陶是安的什么心,曹昂心里也是早就清清楚楚。

    內部山窮水盡,危機四伏,東有徐州大軍泰山壓頂,西有劉皇叔虎視耽耽,更遠還有馬騰和韓遂偷雞摸狗,在這樣的形勢下,曹昂甚至懷疑,自己的父親之所以后染病而比郭嘉先死,其實就是被內憂外患熬干了心血,被灰暗前景磨光了心神,筋疲力盡的活活累死。

    曹昂不止一次的想過率領曹軍殘部,向自己素來敬佩的陶副主任投降,但曹昂又非常清楚,自己如果做出了這個決定,荀彧和郭嘉等重要文臣絕對不會答應,典韋、曹洪和無數的曹軍將士也絕對不會同意,甚至就連打開潼關讓徐州軍入關這么一個簡單的命令,也不可能得到潼關守軍的執行,因為守潼關的人是曹昂的堂叔曹仁,親身經歷了曹陶恩怨所有事情的曹仁,那怕是死,也不會向殺害了無數曹氏宗族和無數曹軍將士的徐州軍隊低頭!

    曹昂還清楚一點,如果自己強行下令投降,到時候,恐怕自己的投降命令剛下,荀彧、郭嘉和典韋、曹洪等曹軍文武重臣,馬上就能把自己給轟下曹軍主帥的位置,另扶二弟曹丕或者其他弟弟繼承父親大位。屆時,自己不僅不能保住父親留下的將士隊伍,還可能會讓父親留下的基業亡得更快,亡得更慘!

    想到這些,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到了曹昂心頭,淚花也漸漸滲出了曹昂的眼角,讓曹昂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了起來,哽咽道:“父親,你明知道孩兒不才,明知道孩兒不愿與陶使君拼命,為什么還要立我為嫡?為什么還要我繼承你的大位?父親,孩兒實在太難了,太難了……。”

    “主公。”

    門外忽然傳來的輕聲呼喚,打斷了曹昂的流淚自語,聽出了是司馬懿的聲音,曹昂趕緊抹去臉上淚水,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允許司馬懿進門。而司馬懿捧著一堆公文進得門后,見曹昂眼睛有些紅腫,猜到曹昂剛才落淚,便趕緊問道:“主公,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就是潼關剛剛送來急報,說陶應派遣蔣干為使,前來長安為父親吊喪。”曹昂對司馬懿也不隱瞞,先大概介紹了剛才的事情經過,然后苦笑說道:“我只是在話里稍微露出點想讓蔣干先生到長安的口風,結果荀彧叔父他們馬上就堅決反對,還提醒我不能讓典韋將軍和曹洪將軍他們知道,看來沒辦法了,這次我是不能接受陶應的好意了。”

    “稍微露出些讓蔣干到長安的口風?怕是露出想要投降陶太尉的口風吧?”

    司馬懿心中冷哼,早就看出了曹昂其實心懷降意,再稍一盤算后,司馬懿很快就心中一動,忙道:“主公,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好機會啊,你為什么沒有想過乘機抓住?”

    “什么一舉多得的好機會?”曹昂驚訝問道。

    “把蔣干拿下斬首,把他的首級送往陳倉獻給劉備!”司馬懿飛快說道:“如此一來,主公你既爭取到了先主舊臣的人心,又可以讓劉備相信我軍與他聯手抗陶的誠意,使劉備立即出兵前來長安聽用。如果主公愿意,還可以放出風去說這是微臣力主之事,劉備便會相信微臣暗降于他的誠意,收到一舉三得之效!”

    “不行!”曹昂斷然拒絕,說道:“且不說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就憑陶應當年善待于我,我也不能這么做!況且在函谷關時,陶應分明只要進攻就能大破我軍,可是為了讓父親走完最后一程,他卻下令退兵放過這個機會,我如果殺他使者,于理有虧!”

    “可是主公,這是你唯一的辦法。”司馬懿提醒道:“主公當年你在徐州為質,陶應不僅善待于你,還傳授你各種農務法門,這點天下共知,其后你又一度言論親陶,近年來雖有改變,但不管是老主公留下來的我軍重臣,還是我們現在的盟友劉備劉玄德,對你的親陶態度仍然都是耿耿于懷,抱有疑慮。主公你如果不拿出實際行動證明你已經和陶應一刀兩斷,不共戴天,我軍文武重臣就不會相信你一定會為老主公報仇,劉備也不敢相信你會與他齊心協力。”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這么做。”曹昂還是拒絕,還語氣悲愴的說道:“他們想懷疑就懷疑去,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殺害使者這樣的事,我絕不會去做!”

    “麻煩,想不到曹賊這個兒子會這么頑固。”司馬懿心下氣餒,又盤算了一下,司馬懿無可奈何的改口說道:“主公,既然你不愿斬使,那這樣吧,干脆讓臣下出面,去把那個蔣干拿下,打入囚車押往陳倉獻給劉備,這樣也可以收到同樣的效果。”

    “那還不是一樣?”曹昂怒道:“我把蔣干先生拿下,押往陳倉獻給劉備,劉備一刀把他砍了,罪孽還不是算在我身上?”

    “主公,你急什么?”司馬懿微笑說道:“從長安到陳倉,有四百五十里路程,非一天可以走完,在路途中,蔣干先生如果乘機逃了,豈不是所有難題都迎刃而解了?”

    曹昂猛的抬頭,凝視了司馬懿半晌后,曹昂終于露出了笑容,道:“足下真乃智謀深遠之士,不過你要對子翼先生說清楚,我是迫于父親的舊臣壓力才如此做,請陶使君務必明白我的苦衷。”

    “果然還在打主意向陶太尉請降,可惜,你沒這機會,你們曹氏滿門都沒有這個機會!到了路上,我就一刀把蔣干砍了,真把他的首級送到劉備面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頭上,看陶太尉將來怎么寬恕你!”

    司馬懿心中冷哼,臉上卻恭敬說道:“主公放心,臣下一定會讓陶太尉和子翼先生都明白你的苦衷。”

    ………………

    當天正午,在曹老大的靈堂上,當著一干曹軍文武重臣的面,曹昂公布了陶副主任派遣蔣干前來吊喪的消息,接著曹昂不等在場的典韋和曹洪等將發出怒吼,立即就宣布自己接受了司馬懿的勸說,決定將蔣干拿下,打入囚車押往陳倉交給劉皇叔處置。結果曹軍眾將怒氣雖然稍息,卻也紛紛勸說曹昂不必把蔣干交給劉皇叔,建議把蔣干直接押來曹老大的靈前斬首祭奠,曹昂借口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不肯依從,堅持下令將蔣干押往陳倉交給劉皇叔以示結盟誠意,一度擔心曹昂與徐州軍關系曖昧的曹軍眾將見曹昂終于拿出決心與徐州軍一刀兩斷,倒也勉強接受了曹昂的這個決定。

    兩天后,曹昂的命令送到潼關,守關的曹仁哀痛堂兄之死,毫不遲疑的執行了曹昂的命令,下令將蔣干打入囚車,押往長安交曹昂處置,蔣干的其他隨從則被曹仁逐回弘農向陶副主任報信。對于曹軍的這一恩將仇報之舉,蔣干的隨從紛紛痛哭出聲,蔣干本人卻是坦然自若,還昂首挺胸的走進了囚車,大大方方的隨曹軍入關,鎮定自若的神態就連曹軍將士都暗暗欽佩。

    如果事情順利發展下去,那么蔣干先生的小命也許就交代在自己人手里了,司馬懿也可以順利達成讓陶副主任難以寬恕曹昂的目的了。然而,司馬懿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從長安到陳倉有四百五十漢里的距離,非一天可以走完,而從潼關到長安也有三百七十漢里的距離,也非一天可以走完,所以在路上,意外就發生了…………

    意外發生在鄭縣到新豐之間的官道上,當押解蔣干先生的曹軍什隊一路向西急行時,迎面來了一隊衣甲鮮明的曹軍將士,為首的曹軍都伯向押解蔣干的曹軍什長出示了一道曹昂的親筆手令,要求隸屬于曹仁隊伍的什長把蔣干移交給自己,曹軍什長驗明了公文令牌無誤,也就立即執行了曹昂的命令,將蔣干先生移交給了曹軍都伯,自行返回了潼關向曹仁交令。

    當之前押解蔣干的隊伍走遠后,后來這隊曹軍士兵立即轉道向南,把蔣干先生押解進了秦嶺山脈的山林深處,然后把滿頭霧水的蔣干先生放出了囚車,還給蔣干先生提供了干糧和更換衣服,最后又給蔣干先生指出了繞過潼關逃回弘農的山間小路。

    本以為必死卻意外死里逃生,蔣干又驚又喜,忙問這隊曹軍士兵到底是受誰人所托,為首的曹軍都伯則告訴蔣干先生,說自己確實是受曹昂之令前來釋放蔣干先生,又說明了曹昂是架不住曹軍老臣壓力被迫如此行事的苦衷,請求蔣干先生逃回徐州軍中后,務必要向陶副主任如實稟報,蔣干先生大喜過望,忙向曹昂派來的曹軍都伯千恩萬謝,然后趕緊抄小路逃回弘農——蔣干先生是不怕死,可是有機會能不死,蔣干先生還是不愿死的。

    看著蔣干先生匆匆逃入山間的背影,救出蔣干的曹軍都伯露出了得意微笑,低聲向左右同伴吩咐道:“成了,把囚車留在這里讓潼關有線索追,找個隱蔽的地方換上百姓衣服,化整為零回長安,找二公子請賞。”RS
第444章 備胎曹丕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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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干在途中失蹤的事,曹昂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因為押送蔣干的曹仁親兵隊伍,不僅清楚呈報說是曹昂派人接走了蔣干,還呈上了一道曹昂要求移交蔣干的親筆手令做為憑證,盡管曹昂矢口否認自己簽發過這道手令,卻又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這道模仿得幾乎完美無缺的手令不是自己親筆。

    如此一來,深知曹昂親陶立場的曹軍文武難免心下生疑,很是懷疑曹昂臨時變卦,決定將蔣干交給劉皇叔處死后又改變主意,悄悄把蔣干放了或者保護起來。無比不滿兄長親陶態度的曹植也乘機發難,直接就在曹老大的靈堂上,當眾質問曹昂道:“大哥,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人到底把陶賊使者帶到那里去了?是把他悄悄放了,還是讓他躲到那里去了?!”

    如果換成以前,有什么人敢用這樣的口氣對曹軍老大曹艸這么說話,那么不用曹老大開口,荀彧、郭嘉和程昱這些曹軍重臣早就勃然大怒了,典韋和曹洪這些武將更是暴跳如雷的拔刀子砍人了,但這一次不同了,荀彧和郭嘉等人神情平靜了,典韋和曹洪等將也面沉如水了,還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曹昂的臉上,等待曹昂的反應。而并不是很擅長演戲的曹昂的神情有些慌張,硬著頭皮說道:“四弟,你胡說八道什么?陶應的使者是為兄下令緝拿的,為兄怎么可能把他放了?又怎么可能把他保護起來?”

    “那蔣干去那兒了?”曹植大吼道:“是你派人去接的他,現在蔣干在那里?”

    “你問我,我問誰去?”曹昂差點沒哭出來,趕緊說道:“四弟,你別急,為兄已經派遣京兆主薄韋康韋元將專職調查此事,很快就會有消息。”

    “要是查不出來呢?是不是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曹植繼續的咄咄逼人。

    “住口!”曹昂終于忍無可忍了,有些惱羞成怒的咆哮道:“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兄長,也是父親指點的嗣位人,現在還是你的主公!有你這樣對主公說話的么?”

    “我現在不是以臣下的身份對你說話,是以弟弟的身份對你說話。”曹植咆哮得更加大聲,吼道:“大哥,你不要忘了,是陶賊害死了我們的父親,把我們曹家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還強占了我們的姐妹,把我們曹家欺負到了極點!你是父親的長子嫡子,要下定決心為父親、為我們曹家報仇,不要只想著和敵人眉來眼去,暗中勾結!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你就不配做曹氏子孫!”

    “閉嘴!”曹昂終于無法忍耐,大吼道:“來人,把曹植給我拿下!”

    典韋和曹洪等人繼續不吭聲,只有幾名忠于曹昂的親兵站了出來領命,把大吼大叫放肆之極的曹植拉了按住,用目光請示曹昂如何處置時,姓格忠厚的曹昂卻又猶豫了,思慮再三始終忍不下心在父親尸骨未寒時殺害弟弟,便在曹植的吼叫質問中垂下了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把他送往后園,交母親處置。”

    “用不著你假仁假義!”曹植不肯領好心大哥的情,又吼叫道:“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想帶著我投降陶賊,你做夢!”

    “押走。”曹昂把腦袋扭開,心中氣苦之極。

    帶頭發難的曹植被押下去了,靈堂上終于重新安靜了下來,但氣氛卻又變得無比古怪起來,每一個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聲不吭,幾乎是孤立無援的曹昂察覺到了這一點,咬了咬牙,說道:“請諸公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也會給我軍將士一個交代,也請你們相信我,那隊救走蔣干的我軍將士,真不是我派的。”

    “兄長,小弟相信你。”曹昂諸弟中最年長的曹丕站了出來,抹著眼淚哽咽說道:“兄長,小弟相信你一定不會這么做,父親尸骨未寒,你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如果兄長信得過小弟,小弟愿隨韋元將韋大人一起調查此事,替兄長查出救走蔣干的罪魁禍首,替兄長給我軍將士一個交代。”

    “既如此,那就有勞二弟了。”曹昂也抹了一把淚水,哽咽說道:“還請二弟輔助韋元將盡快查出真兇,替為兄洗刷這不白之冤。”

    曹丕哽咽答應,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郭嘉,忽然出列開口問道:“主公,微臣有一個小小問題,還請主公務必指點。微臣敢問主公,既然主公下令緝拿蔣干,是為了使劉備相信我軍與他聯盟抗陶的決心,那么主公為什么要堅持把蔣干押往陳倉交給劉備,借劉備之手斬殺蔣干?我軍自己在蔣干潼關斬首,或者將蔣干在老主公靈前斬首,祭奠之后再將蔣干首級送往陳倉,效果豈不更好?”

    做賊心虛的曹昂啞口無言了,曹昂身旁的司馬懿臉色也有些陰沉了,知道因為這個意外的橫生枝節,郭嘉已經開始懷疑曹昂堅持要把蔣干押到陳倉的真正目的了。良久后,曹昂才硬著頭皮解釋道:“郭叔父,小侄是想讓劉備看到蔣干本人,免得讓劉玄德我軍效仿陶應,用假人頭騙他,所以才堅持把蔣干押往陳倉交給玄德公。”

    郭嘉凝視曹昂,曹昂不敢與郭嘉的目光相對,心虛的微微低下了頭,見此情景,不要說荀彧和程昱心知肚明曹昂的真正用意,就是典韋和曹洪這些武將也明白情況不對,臉上開始出現怒色了。還好,看在曹老大的面子上,郭嘉并沒有對曹昂苦苦相逼,只是嘆了口氣,然后才說道:“主公,過去的事,可以就這么過去,臣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主公恩許。”

    “叔父有話請說,小侄一定盡力而為。”曹昂趕緊答道。

    “請主公現在就在老主公靈前立誓。”郭嘉向曹昂雙膝跪下,抱拳說道:“發誓要為老主公報仇雪恨,發誓寧死不降陶應殲賊,有違此誓,主公你就愧為曹氏子孫,被我軍將士人人唾棄,無顏立足于天地之間,死后魂魄無法升天,永世不得老主公的英靈寬恕!”

    如果換成了陶副主任,這種沒有半點約束力的誓言,絕對是眨眼就能發上百八十個,但是飽受封建迷信毒素洗腦的老實孩子曹昂就不行了,頓時重新垂下了頭遲疑不決。見曹昂如此神情,典韋和曹洪立即一起跪下,一起雙手抱拳,異口同聲的吼叫道:“請主公明誓!”

    “請主公明誓。”荀彧和程昱也向曹昂跪下請求,聲音雖然不大,語氣卻堅定異常。

    “請主公明誓!”曹丕和其他的曹軍文武也向曹昂跪下了。

    曹昂當然知道郭嘉要自己靈前立誓的目的,可是曹昂也已經別無選擇了,只能是顫巍巍的向曹老大靈牌雙膝跪下,流著眼淚說道:“父親英靈在上,孩兒曹昂不孝,今曰在你靈前立誓,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寧死不降陶賊!孩兒有違此誓,天厭之,地厭之,三軍將士與天下人共棄之,死后化為孤魂野鬼,永……,永世不得父親英靈……,寬恕……。”誓言說罷,曹昂已然是泣不成聲,在曹老大的靈前連連磕頭,深恨自己無能,既無力為父親報仇,也不能改變曹軍殘部徹底覆滅的命運。

    見曹昂被迫立下誓言,知道曹昂不會違誓的荀彧和郭嘉等人這才面色稍微緩和,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后,荀彧、郭嘉和程昱三人便站起身來,悄悄把典韋和曹洪拉出了靈堂,到了僻靜地方商議。而剛到得無人處,典韋立即就迫不及待的向荀彧等人問道:“幾位先生,怎么樣?是大公子干的嗎?”

    “不是。”郭嘉搖頭,答道:“我看得出來,公子應該是想把蔣干先押到長安,造出些聲勢,然后再把蔣干在押往陳倉途中的悄悄釋放,蔣干在從潼關押到長安途中就突然失蹤,對大公子而言肯定是個意外,讓他徹底的措手不及了。”

    “我覺得,應該是幾位公子的其中之一位做的好事。”荀彧低聲說道:“這位公子想讓我們知道大公子不愿為老主公報仇,還很可能會投降陶賊,激起我們的不滿,讓我們逼迫大公子退位,然后他就有機會乘機上位。”

    “是誰?”曹洪大怒道:“是四公子么?我軍都已經被陶賊逼成這樣了,他竟然還想骨肉相殘,制造內亂!”

    “錯,叫得最兇的,未必就代表就是干的。”程昱冷笑說道:“四公子的可能反而最小,因為他帶頭跳出來向大公子發難,肯定會被大公子的人暗中嚴密監視,如果真是他干的,就有可能走漏風聲,自受其禍。況且四公子畢竟只有十五歲,再是天資聰穎,也很難想出這么周密惡毒的計劃來誣陷大公子。”

    “那是誰?”典韋趕緊又問道。

    “典將軍,你說呢?”荀彧反問,微笑說道:“如果誣陷大公子的殲計得逞,我們這些老人聯手逼著大公子退了位,誰最有可能被我們扶上主位?”

    “二……,二公子?”典韋聲音顫抖了,道:“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幫著大公子說話,還自告奮勇要幫著韋康調查此事么?”

    “參與調查,不是有機會消滅可能被遺漏的證據么?”荀彧笑得更是開心了,又飛快說道:“典將軍,曹將軍,你們一個掌握主公府的衛隊,一個掌握長安城防,暗中盯緊二公子和他的人,發現異常也不要打草驚蛇,暗中通知我們就是了。”

    “那這件事要不要讓大公子知道?”典韋又問道。

    “不必了,我們暗中替他辦就是了。”荀彧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奉孝雖然逼著大公子在老主公靈前立了誓,大公子也不太可能違背誓言,但是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管怎么說,二公子無論心機還是隱忍都遠在大公子之上,又堅決敵對陶應殲賊,或許……,未嘗……。”

    荀彧并沒有把話說完,但幾個曹軍老人卻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在心里替他補充完了整個句子,“或許二公子,未嘗不是一個比大公子更好的選擇!”

    ………………

    靠著荀彧和郭嘉等曹軍老臣的過人洞察和暗中維護,曹昂總算是勉強通過了蔣干失蹤這一考驗關,并沒有象某些人希望那些被曹軍老臣轟下臺,得到了一點喘氣的機會整頓內部。然而外部的形勢卻益發的惡劣了起來,河東與弘農二郡都是接連告急,報告說徐州軍偏師臧霸隊伍已然打到安邑城下,并且在鹽湖戰場上擊敗了曹軍守兵,端掉了安邑境內的鹽湖鹽場,切斷了曹軍最大的軍費來源,守河東的任峻和裴茂隊伍毫無還手之力,只得死守城池牽制臧霸偏師。

    正面的弘農戰場這邊,曹家兄弟能夠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仍然爭權奪利,其實靠的就是弘農太守鐘繇在正面戰場上為他們爭取時間,為了遲滯徐州軍主力的進攻速度,為潼關布防爭取時間,鐘繇以區區四千軍隊困守弘農孤城,抗衡牽制兵力數十于己的徐州主力,盡管地處崤函古道的弘農城池也算得上是易守難攻,但也架不住徐州主力大軍的輪番攻打,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明攻暗取,在徐州軍隊的強攻巧取面前傷亡慘重,難以招架。被迫無奈之下,鐘繇也只好派遣使者急回長安,報告弘農守軍的具體情況,請求曹昂盡快允許自己撤回潼關。

    在帶有淚痕的告急書信上,鐘繇告訴曹昂,如果曹昂一定要自己堅持到九月初一再突圍返回潼關,那么弘農守軍的下場就只有一個,就是全軍覆沒!對此,鐘繇本人雖然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是鐘繇卻不敢擔保麾下隊伍會隨著自己死戰到底,因為徐州軍隊的攻心戰術實在太厲害了,在兵力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仍然堅決采取圍三缺一的攻心戰術,又不斷安排曹軍降兵到弘農城下喊話,宣揚徐州軍的善待俘虜政策,曹軍隊伍的凝聚力在這時代也算得上夠強了,可軍心士氣還是受到不小影響,鐘繇致書曹昂的頭一天晚上,弘農守軍都已經出現了士兵偷偷溜下城墻向徐州軍投降的情況。

    鐘繇的告急書信送到長安城時,時間已經是建安十一年的八月十九,超過了劉皇叔承諾的增援長安時間四天,可是皇叔軍不僅沒有抵達長安城下,最新送來的斥候探報還清楚表明,截止到八月十六的傍晚,皇叔軍仍然還在陳倉一帶按兵不動,沒有絲毫東進增援長安的跡象。

    弘農已經搖搖欲墜了,劉皇叔卻還在陳倉一帶游山玩水緬懷祖先,原打算驅狼斗虎的曹昂也沒了辦法,只能是趕緊召集荀彧、郭嘉和程昱等人商議對策。可是面對這一局面,王佐鬼謀如荀彧和郭嘉也是無計可施了,所以稍做商議后,首席謀臣荀彧只能是向曹昂說道:“主公,別無選擇了,不管大耳賊是為了什么按兵不動,我們的驅狼斗虎之計都沒有機會成功了,只能是讓鐘元常立即撤回潼關了。”

    “主公,文若先生言之有理。”郭嘉也無奈的說道:“沒辦法誘使大耳賊出關迎敵,我們的軍隊也不可能出關決戰,再讓鐘元常在弘農堅守下去已經毫無意義,讓他突圍回關吧,不然的話,鐘繇或許連回關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我即刻傳令。”曹昂表情無奈的點頭,稍一盤算后,曹昂又吩咐道:“讓張郃從華陰出兵,率軍四千出關,接應鐘元常回關。”

    “主公,不能弄險。”程昱提醒道:“潼關以東是桃林塞,地形復雜,小路極多,陶賊又兵多將廣,要防著他分兵伏擊我軍,我們的主力戰兵可不多了。”

    曹昂沉默了一下,然后堅持說道:“必須要讓張郃出兵,鐘元常的隊伍為了我們替主力布防和休整爭取時間,已經犧牲得太多,能多救一人回來,就一定要盡力多救一人回來。就這么辦了,仲達,即刻替我擬令。”

    巴不得曹軍主力早些完蛋的司馬懿答應,立即提筆做書,荀彧和郭嘉等人卻悄悄嘆氣,暗道:“這位大公子,如果是在太平歲月,天下安定時,一定是一位仁君圣主,可是在這天下大亂時,害人啊。”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候,奉命調查蔣干失蹤案的韋康和曹丕也來到了大堂上,向曹昂呈交了第一階段的調查成果,并且還推斷出了兩個蔣干失蹤的可能,一是徐州軍細作深入到了潼關以西,冒充曹昂部下救走了蔣干,二是曹軍內殲所為,有曹殲內殲安排心腹幫兇冒充曹昂部下,騙走了蔣干使其失蹤。

    “我軍中的內殲所為?”曹昂有些驚奇,問道:“我軍內殲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是為了討好陶應,又有膽量和能力如此行事,那他為什么不在陶賊兵臨潼關時再發起內應,換取更大功勞?為什么要冒如此奇險,救一個無關緊要的吊喪使者?這一點豈非太不符合情理?”

    “能明白這點,算你不蠢。”荀彧和郭嘉等人一起心里嘀咕,可誰也沒有聲張,只是把目光都悄悄集中到了曹丕身上。

    早有如此懷疑的韋康不敢吭聲,曹丕卻拱手說道:“兄長恕罪,小弟有一言,不知兄長留心到了沒有?蔣干失蹤之后,在父親的靈堂上,有人立即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把矛頭對準了兄長你……。”

    曹昂臉色一變,低下頭盤算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四弟不是這樣的人,他雖然恃才放曠,但他做不出這樣的事。你們再繼續調查,有了確鑿證據后再報我。”

    韋康和曹丕趕緊唱諾答應,那邊荀彧和郭嘉等人則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都有些不滿曹丕的一再骨肉相殘,卻也暗暗贊賞曹丕的嫁禍手段,也再一次確認了一點,曹丕遠比曹昂更加適合擔任曹軍統帥,與同樣陰險狠毒狡詐卑鄙的陶副主任抗衡。同時荀彧還生出了這么一個念頭,想要盡快與曹丕單獨談談,咨詢他對潼關決戰的看法,乘機了解曹丕的軍事能力。

    如果曹丕能有上帝視角,知道荀彧和郭嘉等人已經十分欣賞自己,那么曹丕肯定不會有接下來的動作,但很可惜,曹丕沒有這個視角——曹丕只是看到司馬懿把一道公文呈到了曹昂面前,曹昂仔細檢查后這才簽名用印,然后還拿出了調動軍隊專用的兵符,連同書信一起交給司馬懿,讓司馬懿派人傳令,所以曹丕立即就表情輕松的隨口問道:“兄長,出什么事了?需要動用兵符?”

    “弘農守不下去了。”曹昂隨口答道:“我已經讓鐘繇放棄弘農,撤回潼關,安排張郃率軍出關接應,盡可能的把鐘元常的隊伍救回來。”

    “弘農的戰事已經嚴峻到了這地步?”曹丕臉上大驚失色,心中卻暗暗歡喜,暗道:“好,玄德公等的就是這個消息,得馬上讓玄德公知道!只要玄德公的隊伍到了長安,哼哼。”(未完待續。RT
第445章 矛盾擴大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曹丕公子和他的父親曹老大一樣,都是說做就做的實干派,終于等到了曹昂下令放棄弘農的消息后,剛回到了位于長安西門的家里,曹丕馬上就把情況寫成書信,派遣心腹出城,日夜兼程的送往陳倉交給劉皇叔——劉皇叔期盼這個消息,可是盼得連眼睛都快直了。 M.

    曹丕公子這么做又釀成了一個意外的后果,前面說過,因為懷疑曹丕就是制造蔣干失蹤的幕后元兇,荀彧和郭嘉等曹軍老狐貍密令了典韋和曹洪派人暗中監視曹丕公子,因為曹丕小心謹慎的緣故,制造蔣干失蹤的證據沒被典韋和曹洪的人發現,結果曹丕派遣心腹出城急赴向西這一點,卻被典韋和曹洪分別安排的密探雙雙發現,又急報到了典韋和曹洪面前。

    派人出城公干對于曹丕而言其實只是一件小事,按理來說很難引起典韋和曹洪等人懷疑重視,但曹丕錯就錯在派了他的心腹幕賓應瑒策馬出城,導致典、曹二人安排的密探都不敢掉以輕心,悄悄跟蹤應瑒出了長安城池,親眼看到了應瑒一路疾馳向西,行程匆忙的直往正西方向。密探將消息送回城中后,典韋和曹洪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鬧不清楚曹丕派遣應瑒往正西方向去干什么,疑惑下便都把消息送到了荀彧等人面前,請幾個曹軍老狐貍分析此事。

    “二公子的幕賓應瑒去了長安正西?”

    荀彧和郭嘉等人對此也有些疑惑,因為蔣干事件的發生地點是在方向截然相反的長安正東,同時已經被曹軍隊伍發現的蔣干囚車位置,也證明了蔣干已經抄了秦嶺小道逃往弘農,絕不可能出現在長安的正西方向,所以荀彧和郭嘉等人難免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但也沒有最壞的方向去想,只是交代了曹洪派遣兩名認識應瑒的精細密探,策馬去追應瑒,偵察應瑒的出城目的地,然后就暫時把這件小事放在一邊,專心去準備迎戰徐州軍攻打潼關的大事。

    因為已經決定放棄弘農與驅狼斗虎計劃的緣故,潼關保衛戰就已經是迫在眉睫了,軍隊和糧草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郭嘉和張遼等人護送曹老大靈柩返回長安時,順手已經把弘農能夠轉移的糧草都帶回了潼關——也是少得可憐的糧草,劉皇叔贊助曹軍隊伍的二十多萬斛糧草,也已經拿出了一半囤積在了潼關和華陰一帶備用。還有從函谷關帶回來的曹軍主力戰兵隊伍,也被張遼和張郃領著駐扎在了華陰休整,隨時可以投入潼關戰場援助曹仁和滿寵,在已經無軍可派的情況下,曹軍能夠參戰的隊伍實際上早就已經部署到位。

    為難的是主帥問題,曹軍隊伍必須有一名能夠指揮全局的主帥坐鎮潼關戰場,也必須有一名可靠的人留守長安,居中指揮、聯絡協調和置辦后續糧草,也順便提防出了名喜歡以客吞主的盟友劉皇叔。荀彧等人有意勸說曹昂親赴潼關戰場與徐州軍決戰,卻找不到一個可靠的人留守長安居中指揮,更擔心曹昂到了潼關后與陶副主任久別重逢,沖動之下鑄成大錯,猶豫再三始終拿不定主意。

    “要不就讓曹仁將軍擔任潼關主帥吧,請大公子留守長安即可。”郭嘉建議道:“曹仁將軍是老主公的堂弟,乃老主公心腹大將,素來忠勇,穩重可靠,且多有獨自領兵的經歷,有經驗可期,有教訓可鑒,擔任潼關主帥正為合適。我們中間,再去一兩個人幫著滿伯寧輔佐于他,便足以和陶賊的陰謀詭計抗衡。”

    “曹仁當然合適擔任潼關主帥,但也有兩個問題。”荀彧皺眉說道:“一是張遼和張郃的問題,他們的官職與曹仁齊平,且張遼還是老主公逝世時指定的臨時主帥,足見老主公對張文遠的能力忠勇也相當肯定,陡然之間讓曹仁凌駕到張遼和張郃二人頭上,若是二張不服,便會誤了大事。”

    “曹仁在我軍中的資歷遠在張遼、張郃之上,兩位張將軍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未必就會因此不服。”郭嘉堅持道。

    “還有二,大公子的問題。”荀彧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么說,大公子都已經是我們現在事實上的主公了,我們如果強逼著他任命曹仁為潼關主帥,長安的隊伍又被曹洪和典韋控制,等于就是把他給徹底架空了,大公子如果心中不服,只怕情況會更加不妙。如果釀成不測,你我將來有何顏面去見主公?”

    郭嘉閉上嘴巴了,因為曹軍文武老臣現在實際上就是已經把曹昂給架空了的,沒有曹洪或者典韋同意,曹昂就連長安城里一個曲的兵馬都無法調動,沒有荀彧和郭嘉等人點頭,曹昂的政令就連自家大門都送不出去,對此曹昂本人雖然沒有抱怨過一字一句,但心中怎么想卻沒人知道,同時曹軍其他文武也未必沒有怨言,并沒有奪權打算的荀彧和郭嘉等人也不得不考慮一下這個重要問題。

    閉上嘴巴仔細盤算了許久,郭嘉忽然又說道:“我還是認為大公子絕對不能去潼關,前幾天我們逼著大公子在主公靈前立誓抗陶時,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大公子的舉動言語明顯就有降陶之心,如果讓大公子去了潼關親自統帥三軍,他又突然下令降陶,那我們怎么辦?就算我們反對,阻止他率領全軍降陶,他背著我們打開潼關大門迎接陶賊入關,我們又怎么能防范?他現在可是主公,做到這一點輕而易舉。”

    “我也覺得大公子絕對不能擔任潼關主帥。”程昱也說道:“姑且不論大公子是否會決意降陶,他的才具能力也絕對不是陶應奸賊的對手,即便有我們幫著,他在戰術決策上只要稍有失誤,后果就將不堪設想!為了替主公報仇,為了主公辛苦創建的基業,也為了三軍將士的安全,欺主弄權的這個罵名我們值得背,主公的在天之靈,也會原諒我們!”

    荀彧盤算了半晌,冷靜說道:“把典韋和曹洪請來,只要他們也贊同我們這么做,這口黑鍋我們可以背,那怕是強迫,也要逼著大公子留在長安,由曹仁出任潼關主帥。”

    身為武將的典韋和曹洪態度遠比荀彧等人堅決,也比荀彧等人更加擔心曹昂的親陶立場,所以當荀彧等人與曹洪、典韋秘密會面,告知了文臣決意并征求武將意見時,典韋和曹洪立即一起叫好,高舉雙手贊同荀彧等人的決定,還主動表示愿意和荀彧等人統一戰線,逼迫曹昂留在長安,任命曹仁為潼關主帥。為此,對曹老大忠心耿耿的典韋還慷慨激昂的說道:“這件事如果做錯,所有罪責我一個人背!但主公留下的基業,絕不能毀在大公子這位軟弱的新主公手里!”

    統一了口風陣線,次日上午,長安城里的五大曹軍重臣也就聯袂求見曹昂了,當面請求曹昂任命曹仁為潼關主帥,率領張遼和張郃的隊伍共同堅守潼關,本打算親自統兵御敵的曹昂聞言大驚,忙說道:“幾位叔父,非是曹仁叔父不能御敵,只是張遼將軍與張郃將軍一貫與曹仁叔父平級,陡然之間曹仁叔父凌駕他們之上,二位張將軍如何能服?將帥不和,豈不誤了大事?”

    “主公請放心,張遼與張郃二位將軍對兩代主公忠心耿耿,又歷來通情達理,必然不會介意此事。”荀彧有些生硬的說道:“況且曹子孝與兩代主公同族,親疏有別,主公重用余他,使其凌駕諸將之上,在旁人看來也是合情合理,無話可說。”

    “旁人怎么可能無話可說?小侄至少也要落一個任人唯親的罵名。”曹昂只是忠厚卻并不笨,又道:“幾位叔父,關于這件事小侄也正想找你們商議,小侄想要效仿父親,親臨潼關指揮三軍御敵,你們以為如何?”

    “絕對不可。”荀彧趕緊說道:“主公,長安不能離人鎮守,你必須留在長安。”

    “荀叔父,你和曹洪叔父留守長安就行了,我信得過你們。”曹昂堅持要親自率軍出征,道:“潼關一戰,關系我軍的生死存亡,小侄身為全軍主帥,若不親臨前線御敵,如何能鼓舞士氣,振奮三軍?”

    荀彧等人還是堅持不聽,繼續找借口勸說曹昂留在長安,一會說曹老大新亡,曹昂必須為曹老大守靈,一會說盟友皇叔軍不知何時趕來增援,需要有人居中調節聯盟事務,還干脆連曹昂不是陶副主任對手的坦白話都說了出來,與曹昂爭執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曹昂急了,干脆效仿曹老大一拍案幾說道:“親臨潼關御敵,我意已決,幾位叔父不必再勸!”

    “臣等萬死不敢領命!”荀彧、郭嘉、程昱、典韋和曹洪五人異口同聲的整齊拒絕。

    “這……。”曹昂終于醒過了味來,看了看老爸留給自己的幾大文武重臣,曹昂狐疑的問道:“幾位叔父,你們該不是私下里商量好了,決心要讓我留在長安吧?”

    荀彧和郭嘉等人啞口無言,只有典韋直人快語,道:“主公,你不必問了,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就留在長安吧。”

    “果然是商量好的。”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情,曹昂再是忠厚好脾氣也忍不住有些憤怒了,怒道:“幾位叔父,你們太過了吧?小侄敬你們是長輩是老臣,平時對你們也算是言聽計從了,可是攸關我軍存亡的潼關決戰主帥人選,你們都要替小侄做主,是否太過?”

    “臣等有罪。”荀彧拱手道罪,又道:“主公,臣等雖是早有商量,但臣等確實是出自一片忠心,為主公與三軍將士、先主基業著想,請主公明查。”

    “如果我堅持要親自去潼關統兵,你們怎么辦?”曹昂大怒問道。

    “臣等萬死不敢領命!”荀彧和典韋等人還是同一句話,這次還干脆一起向曹昂雙膝跪下。

    “我是主公,潼關主帥的人選我說了算!決定權在我!”曹昂更是大怒,也干脆站了起來,“你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總之潼關我是去定了!除非你們把我廢了,另立新主!”

    說罷,曹昂拂袖離開了大堂,留下了荀彧和郭嘉等老臣跪在堂中,心事重重的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腦海里盤算的,也全是如何阻止曹昂親赴潼關,讓曹昂留在長安守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盡管當事雙方都十分理智和克制的沒有張揚這件事,但是沒過多少時間,曹昂與輔政老臣沖突這個好消息還是很快傳到了曹丕和曹植兩兄弟的耳朵里。大喜過望之下,年幼沖動的曹植干脆跑進了荀彧家里,直接勸說荀彧聯絡曹軍諸舊臣廢掉曹昂,另立新主,結果荀彧當然是勃然大怒,當面把曹植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驅逐出府,還直接告訴曹植說,自己是看在曹老大的舊日情面上放曹植一馬,曹植下次如果再敢有這樣的心思,自己就馬上報到曹昂面前,奏請曹昂將曹植逐出宗譜,碰了一鼻子灰的曹植狼狽而去。

    曹丕的奸詐遠在曹植之上,知道以荀彧和典韋等人對老爸的忠心,就算與曹昂起了沖突,一時半會也下不定決心廢掉曹昂另立新主,除非曹昂和荀彧等人的沖突繼續擴大,矛盾激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否則荀彧和典韋等人就絕對狠不下這個心廢掉曹昂。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有效的辦法莫過于離間,但曹丕倉促之間卻又想不出什么辦法離間曹昂和曹軍來人,便只能是寄希望于足智多謀的劉皇叔隊伍,同時為了爭取時間和樹立形象,曹丕又站了出來充當好人,勸說曹昂保持冷靜,與荀彧等人重新協商溝通,又勸說荀彧等人不要對曹昂逼迫過甚,要理解曹昂身為人主需要樹立權威的心思,建議暫且擱置潼關主帥人選之爭,由曹仁先堅守潼關只守不戰,等到劉備援軍抵達長安后再決定潼關主帥。

    曹丕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當好人這步棋算是走對了,在軍政權力全被老臣控制的情況下人單影孤的曹昂聽了曹丕好話,對曹丕難免是更加感激和信任,對曹丕更加托以心腹。而荀彧和典韋等曹軍老臣卻益發覺得曹丕才堪大用,能屈能伸有手段是個當主公的料——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以至于在潛意識中,荀彧等曹軍老臣都已經生出了曹昂之后必是曹丕的念頭。

    還好,鐘繇的弘農隊伍還沒撤回潼關,隊伍龐大的徐州主力大軍十天半個月內還打不到潼關城下,同時長安到潼關快馬疾馳也就不到兩天的路程,曹昂和荀彧等老臣還有坐下來協商的時間。然而讓曹昂和荀彧等曹軍老人意外的是,當曹昂已經悄悄動心已經準備讓步的時候,曹昂與曹軍老人沖突的第五天,陳倉那邊忽然傳來了喜訊,說是劉皇叔的援軍終于向東開拔,還是在劉皇叔的親自率領下,以日行八十里的急行軍速度向長安趕來——如果持續這個速度的話,皇叔軍三天之內就將抵達長安!

    聞知這一消息,被徐州軍洗腦鄙夷劉皇叔入骨的曹昂破天荒的拍案大罵,罵劉皇叔這個烏龜終于舍得出殼了,然后開始發愁如何應付劉皇叔這條不安好心的白眼狼。荀彧和郭嘉等老狐貍聞訊卻是萬分詫異,因為荀彧等人發現,劉皇叔的出兵時機簡直太巧了,巧得就好象是曹軍隊伍剛下令放棄弘農退守潼關,馬上就有人快馬趕到陳倉給劉皇叔通風報信一樣。

    “難道是大耳賊的細作所為?探得消息飛報到了陳倉?”荀彧心中盤算,可又暗暗疑惑道:“不對啊,讓鐘繇放棄弘農退守潼關這件事,我們并沒有向外公布啊?大耳賊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探得明細?”

    正疑惑不解的時候,曹洪忽然匆匆進到了荀彧所在的簽押房內,先示意荀彧憑退左右,然后才附到了荀彧的耳邊低聲說道:“文若先生,六天前出城的二公子幕賓應瑒回來了,那天我派去跟蹤尋找他的人,一直追到了武功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但是今天上午,應瑒不知為了什么又悄悄回到長安城內,還穿了一身百姓衣服,馬腿上盡是灰塵,應該是走了很遠的路。”

    “什么?!”荀彧大驚失色,脫口說道:“難道是他?!”

    “什么難道是他?”曹洪滿頭霧水。

    “現在還不能確定,或許只是巧合。”荀彧搖著頭答非所問,也不愿把事情往最壞處想,然后荀彧又稍一思索,便說道:“子廉將軍,繼續嚴密二公子府的情況,這次要嚴密監視二公子的本人,他如果有什么異動,立即派人報知與我或者奉孝、仲德。”

    “好。”曹洪點頭,然后又說道:“對了,我剛才進刺史府的時候,正好撞見了二公子,他好象是來拜見大公子,這會應該已經見面了。”

    “什么?!”荀彧又是一驚,趕緊隨手拿起了一道公文,“子廉,這件事有勞你了,我馬上去見大公子,看兩位公子說些什么,你自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446章 曹賊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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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彧趕到曹昂所在的理政大堂時,曹丕果然也在堂上,還正在與曹昂、司馬懿商量著什么,見荀彧進來,曹家兄弟忙停止交談,曹丕向荀彧恭敬行禮,曹昂則忙令司馬懿親自 給荀彧安排座位,又問起荀彧來意時,荀彧舉起手中的公文,微笑著說道:“城中抓到幾名私自釀酒的百姓,按例應該重處,長安令又查得這幾名百姓只是初犯,且私自釀酒也是為了祭祀之用,并非為了牟取暴利,請求為他們減刑,彧拿不定主意,來請主公示下,不想趕上二公子也在這里。m.”

    大概看完了荀彧帶來的公文,心地善良的曹昂很快就說道:“既然這幾名百姓在災年釀酒并非為了牟利,只為祭祀祖先,那就從寬處理吧,別施肉刑,罰苦役足矣。”

    “主公真乃愛民之人,彧明白了。”早就知道曹昂肯定會從寬處置的荀彧拱手,然后又隨口問道:“主公,二公子來此,莫非是蔣干那件事查到新證據了?”

    “非也。”曹昂搖頭,如實說道:“二弟聽聞劉備大軍不日便將抵達長安,來提醒我小心提防劉備,不可重蹈張魯與陶謙等人的覆轍,但也不能對劉備流露出太多敵意,寒了盟友之心,誤了結盟抗陶的大事。”

    “哦,二公子是為了此事而來?”荀彧面露詫色,轉向曹丕問道:“二公子,那以你之見,我軍當如何應對劉備隊伍?”

    “回荀叔父,小侄認為應該以禮相待,外松內緊,隆重接待劉玄德一行,但決不能讓他入城駐軍。”曹丕恭敬的說道:“現如今我軍已然無法離開劉玄德的援助,所以對他必須給予足夠禮敬,讓他知道我軍對他的感激與尊敬,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軍又絕不能讓他的軍隊入城,必須要讓他的軍隊駐扎城外,并且盡快打發到潼關前線,以免生變。”

    “二公子所言極是,彧也認為應當如此。”荀彧點頭,又好奇問道:“那二公子打算如何禮敬劉玄德?”

    “小侄本想請兄長出城百里迎接玄德公,但這么做難免有些危險,且兄長公務繁忙,也不能長期離城。”曹丕回答的語氣更加恭敬,“所以小侄想自告奮勇,攜帶犒軍之物,代表兄長出城百里去迎接玄德公,等到玄德公大軍抵達長安近郊時,兄長再率領眾官出城十里相迎,如此既能體現出我軍對玄德公的尊敬,又可讓兄長不必在大敵當前時離開長安重敵,一舉兩得。”

    “哦,那主公怎么看?”荀彧不動聲色的轉向曹昂問道。

    “叔父,小侄已經答應了請二弟辛苦一趟。”曹昂答道:“劉玄德雖然言而無信,在陳倉按兵不動多日才率軍東進,但我軍畢竟要仰仗他的軍糧援助,所以小侄覺得還是要對劉玄德暫時忍讓,其他的事,待到擊退陶應之后再說。對此,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荀彧運思極快,稍一盤算就答道:“甚好,彧建議讓司馬懿也一起去吧,之前老主公令司馬仲達輔助主公與劉玄德交涉聯絡,與玄德公的隊伍熟識,讓他輔助二公子迎接玄德公,正為合適。”

    聽了荀彧這話,曹昂沒做多想,立即就點頭同意,司馬懿則是目光一動,瞟了荀彧和曹丕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做賊心虛的曹丕卻是心頭一跳,暗道:“荀彧為什么要舉薦司馬懿隨我同去迎接玄德公?是有意還是無意?難道荀叔父已經察覺什么了?不行,看來以后我的行事必須更小心了。”

    鑒于劉皇叔這次行軍速度極快,為了提早做好準備,曹丕與司馬懿當天就領著一隊曹軍將士出城西進,攜帶著一批珍貴禮品和豬羊美酒前往百里之外迎接劉皇叔的增援大軍,出發時,曹昂與荀彧等人親自將曹丕隊伍送出長安城門,在城門處,荀彧還握著司馬懿的手叮囑道:“仲達,二公子是首次擔當重任,你要多幫著他一些,常隨他的左右,事事都要關心,別誤了。”

    說著,荀彧還用力捏了捏司馬懿的手,司馬懿聽出荀彧的弦外之音,心領神會的點頭之余,心中難免狐疑大生,暗道:“常隨他的左右,事事都要關心?這擺明了是要我暗中監視二公子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啊,難道?!”

    想到這點,司馬懿悄悄露出了一點微笑,點頭說道:“文若先生請放心,懿明白。”

    當天潼關還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鐘繇隊伍在張郃的出兵接應下,已然撤回了潼關城中,又稟報說鐘繇的四千守軍撤回潼關的不到八百人,張郃在接應鐘繇時也遭到徐州軍趙云隊伍追擊,好在張郃隊伍及時發現了企圖抄小道迂回包抄的徐州軍奇兵,分兵在險要處擋住了徐州軍的偷襲隊伍,損兵五百余人后順利退回潼關,無法切斷曹軍歸路的趙云隊伍也只追到了湖縣以西就暫時駐步,沒有就勢殺到潼關城下,估計是想等主力抵達后再合兵西進。

    留給曹軍的時間已然不多,在徐州軍數日內就將兵抵潼關的情況下,曹昂只得趕緊又派人向曹丕和司馬懿通知此事,要求曹丕和司馬懿盡快將皇叔軍領到長安,以便合力抗陶。不過還好,皇叔軍這次來得極快,始終保持著日行八十里急行軍速度,所以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曹丕和司馬懿率領的禮儀隊就在長安以西的槐里一帶迎來了皇叔軍隊伍,并且在當天傍晚時與親自率軍前來救援的劉皇叔見了面。

    在吹吹打打的禮樂聲中與劉皇叔見了面,曹丕和司馬懿自然少不得代表曹昂向劉皇叔千恩萬謝,說一些感激不盡之類的廢話套話,劉皇叔也萬分慚愧的向曹丕等人道罪,說自己本該早到長安,但因為山洪突然爆發切斷糧道,使自軍無法按時抵達,向曹軍盟友一再道歉,然后才向曹丕和司馬懿引見了龐統、張飛和王平等人,接著又說了一大通廢話,最后才攜手進到曹軍隊伍搭建的大帳,在餓殍遍野的關中土地上舉行隆重酒宴。

    宴會期間,曹丕才向劉皇叔稟報了潼關軍情,敬請劉皇叔盡快趕到長安與曹軍會師聯手,劉皇叔也立即傳令全軍,要求全軍將士次日再次加快行軍速度,務必要在第二天的日落前趕到百里外的長安城下,曹丕和司馬懿大喜,忙向劉皇叔再三道謝,與劉皇叔等人盡歡而散。

    酒席在二更時散了,但曹丕和司馬懿的正事才剛剛開始,二更半時,確認了與自己同帳而眠的司馬懿已然睡熟,曹丕便攝手攝腳的出了寢帳,又連夜摸向了劉皇叔的中軍行帳求見。被劉皇叔的衛士領進寢帳后,曹丕又驚喜的發現,劉皇叔與龐統竟然都在帳中,曹丕趕緊行禮,笑道:“不想龐軍師也還沒睡,深夜打擾,真是抱歉之至。”

    “二公子今日在席上幾次對主公與統使眼色,統那敢睡?”龐統笑笑,又問道:“怎么?二公子,大公子那位心腹司馬懿,是來監視你的?”

    “可能是,還不確認。”曹丕如實答道:“是荀文若建議兄長把司馬懿安插到了丕的身便,丕一直在擔心荀文若已經發現了什么,卻又不知道那里露出了破綻,不得不小心行事。”

    “丕公子謹慎得對。”劉皇叔點頭,又問道:“丕公子,你自告奮勇代替令兄前來迎接我軍,又在深夜造訪,莫非是有什么緊急之事?”

    “不瞞玄德公,丕是為求計而來。”曹丕倒也坦白,先是介紹了曹昂與曹軍老臣沖突不斷的大概情況,又說了曹昂為了親自領兵迎戰徐州軍與曹軍老臣矛盾激化一事,最后才向劉皇叔和龐統拱手說道:“皇叔,士元公,丕知道兄長他想忘卻父仇,率眾降陶,也知道我軍老臣對兄長的暗藏降意萬分不滿,已然生出廢立之心,為了父親留下的基業不毀在兄長手里,丕決意暗中推動廢立之事,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入手,萬望皇叔與龐軍師不吝賜教,助丕一臂之力,他日得遂夙愿,丕定當厚報。”

    聽到曹軍內部矛盾激化的消息,仁義無雙的劉皇叔難免是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轉向龐統說道:“軍師,我等遠來救援曹昂,不想曹昂公子卻有降陶之意,事關重大,丕公子又如此誠懇,屢屢暗助我軍,軍師若有妙計,不妨就獻與丕公子吧。”

    龐統眨巴著綠豆小眼盤算,很快說道:“此事不難,就是不知道丕公子想在何時行事?是在破陶之前,還是在破陶之后?”

    “時不與我,只能在破陶之前。”曹丕趕緊答道:“丕仔細思量,覺得若是在破陶之后動手,屆時兄長占有退陶之功,聲望大漲,與我軍老臣之間的矛盾也會緩解,成功可能太小。惟有在破陶之前行事,方有把握成功。”

    “丕公子說得對。”劉皇叔附和道:“既然昂公子暗存降陶之心,那么丕公子就只能在破陶之前出手奪位,不然的話,昂公子若是忽然下令降陶,那聯手抗陶大計可就是大事去矣。而動手后,只要丕公子能夠曹軍老人支持,那么同為曹軍老人曹仁、張遼和張郃幾位將軍那邊,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會跟隨眾人擁戴丕公子繼位。”

    “好吧,既然丕公子決定了,主公也覺得盡快動手最好,那我們就在三天后動手吧。”龐統微笑說道:“我軍明日傍晚抵達長安,然后在長安城外休整兩天,順便做好各項準備,三天后東進去潼關增援,在出發時動手,與曹軍眾位老臣聯手扶丕公子繼承孟德公權位。”

    “三天后動手?具體如何行事?”曹丕大喜問道。

    “丕公子,聽說數日前貴軍押解陶賊使者蔣干返回長安,不料卻被人用一道假的曹昂手令騙走,至今下落不明。”龐統不答反問,微笑說道:“如果統所料不差的話,那道模仿惟妙惟肖的假手令,應該是出自丕公子之手吧?”

    “這……。”曹丕有神色有些尷尬,猶豫了半天后,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承認是自己所為。

    “很好。”龐統滿意點頭,飛快說道:“請公子即刻提筆,以昂公子的筆跡和口氣做書一道,書信寫給大將曹仁,向曹仁哭訴荀彧與曹洪等人弄權欺主的犯上之舉,懇請曹仁為其主持公道,并暗示有誅殺荀彧與曹洪等人之意。”

    “妙計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利用荀彧和曹洪等人的專權之舉?”曹丕大喜,趕緊乞來絹筆當即做書,然后又擔心的問道:“玄德公,龐軍師,這封信怎么送到荀文若手里?丕似乎不太合適出面啊?”

    “放心,不會辛苦丕公子出面送信。”龐統微笑答道:“丕公子,你的三弟曹植,好象也很關心軍政大事?”

    曹丕放聲大笑,趕緊又問計劃的其他步驟,龐統卻不肯回答,只是催促曹丕趕快寫好書信,曹丕有求于人只得任人擺布,很快就按要求做好書信,呈與劉皇叔和龐統過目,龐統仔細看后非常滿意,笑道:“丕公子果然好文才,有情有理有據,尤其是這句‘恨天雷不擊殺彧洪諸賊’,暗示得恰到好處,讓人佩服。”

    笑罷,龐統又吩咐道:“來人,給丕公子換一支毛筆,重新磨墨,請丕公子再做一書。”

    “為何要換毛筆?更換墨汁?”曹丕疑惑問道。

    “當然是要防著荀彧等人看出前后二書都是出自同一支毛筆,同一硯墨汁,丕公子可別小看了這些老狐貍,任何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讓你前功盡棄。”龐統笑著解釋,然后說道:“丕公子,還是用昂公子的筆跡,寫一道書信與我家主公,同樣是哭訴和歷數荀彧、曹昂等人專權之罪,然后懇請我家主公在大軍向潼關開拔時助他一臂之力,將荀彧和曹昂等人拿下問罪!”

    “啊!”曹丕嚇了一跳,趕緊問道:“那這道書信,如何讓荀彧等人得知?”

    “這點不必丕公子擔心,統自有辦法。”龐統拒絕回答,又微笑說道:“丕公子,別楞著了,請動筆吧。記住,這道書信務必要注明時間,今天是八月二十八,明天到長安,然后休整兩天,落款就寫九月初一夜!”

    差不多是硬逼著曹丕寫好了這兩道書信,龐統又配合著劉皇叔對曹丕說了許多好聽話語,差不多是拍著胸口保證要把曹丕扶上曹昂的位置取而代之,接著就打發了滿頭霧水的曹丕回去。也是直到曹丕走后,同樣在云山霧里的劉皇叔才向龐統問道:“軍師,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既然讓丕公子寫下這兩道書信,為什么又不告訴他具體的行動計劃?這叫他如何配合我軍行事?”

    “主公,沒必要讓他知道。”龐統拋弄著手中的兩道書信,微笑說道:“有這兩道書信在手,丕公子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丕公子已經二十歲成年了,又頗有心計,主公你何必要讓他將曹昂取而代之?讓你的未來女婿,十五歲的曹植把曹昂取而代之,不是更好?”

    劉皇叔笑了,道:“軍師真知我心。對了,司馬懿怎么辦?曹昂派他隨著曹丕來迎接我軍,可是一個考驗和收買他的大好機會,軍師打算如何處置?”

    “明天在路上再說吧。”龐統答道:“司馬懿是否真心歸降主公,這點還有待查證,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對他掉以輕心,但沒關系,司馬懿無論是真降還是詐降,在統的計劃中都已經無關緊要,影響不了大局,對統而言,司馬懿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攪亂曹昂和荀彧等人的判斷,讓曹昂和荀彧這些人無法判斷我們的真正意圖和動手時間。”

    劉皇叔點頭,微笑說道:“軍師果然高明,今日司馬懿在迎接我軍之時,對我雖然是百般恭敬,親熱之至,但我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目光鎮定冷靜得有些可怕,在我所見之人中,唯有陶應奸賊與他,讓我無法判斷他們的心中所想,言語真假,象這樣的孩子,是得小心防著一點。”

    ………………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天色終于微微的亮了,當皇叔軍將士陸續起身準備重新出發時,正東面四百七十漢里外,戒備森嚴的潼關城墻上,忽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銅鑼報警聲音,徐州軍來了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震得群山回響,山谷應聲。直接住在關樓里的曹軍守關大將曹仁也從床上一躍而起,快步沖出了關樓向東面來路張望。

    曙光中,一支僅僅有十余人的徐州騎兵,出現在潼關東面的狹窄道路上,駐馬立步,昂首挺胸的眺望著兩百步外的潼關城樓,山風把他們旗幟吹得獵獵作響,初升的朝陽把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到他們盔甲與刀槍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光彩奪目得有如天神下凡。

    “夠了!”曹仁黑著臉沖驚慌的守軍大吼,“只是陶賊的探路斥候,有什么可怕的?慌成這樣,象什么話?停止敲鑼,不準大叫,長敵人志氣,滅我們威風!”

    慌亂終于被曹仁強行鎮壓了下去,但每一名曹軍守兵臉上都還帶著惴惴之色,因為曹軍將士都很清楚,攸關曹軍隊伍生死存亡的潼關決戰就要開始了,實力天下無雙的徐州主力也就要來了,每一名曹軍將士都有可能喪命,每一名曹軍將士都將在刀劍與烈火中掙扎求生,究竟誰能活到最后,沒有人能夠知道。

    輔助曹仁守關的曹軍謀士滿寵帶著黑眼圈上到了關墻,走到了曹仁身邊,看了看關外的十余名徐州軍探路斥候后,滿寵沙啞著嗓子問道:“是否立即稟報大公子?”

    “不急,等摸清楚了來敵人情況再說。”曹仁搖頭,又陰沉著臉說道:“再說,稟報了大公子有什么用?他還能再派援軍給我們嗎?說不定又會鬧著親自來潼關統兵御敵,那事情才難辦。”

    早已從荀彧等人書信中得知長安情況的滿寵點了點頭,也是不愿曹昂來潼關添麻煩,幫倒忙,便又道:“先派人出關偵察敵情吧,然后把消息送給荀文若,請荀文若轉交給大公子,這樣文若先生他們能夠先做準備。”

    曹仁也點了點頭,剛想下令派出斥候偵察敵情時,卻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向滿寵說道:“伯寧,派斥候出關偵察的事,你安排,這里也暫時交給你,我有件大事要辦。”

    說著,曹仁匆匆抬步就走,滿寵忙問道:“子孝將軍,是何大事如此焦急?”

    “老主公在臨出潼關時。”曹仁順口答道:“曾經交給我一個密封的木盒,吩咐在陶賊兵臨關下時打開,然后按木盒中命令行事。現在陶賊的兵馬已經到了,我得去打開那個木盒了。”

    “還有這事?”滿寵萬分驚訝,同時滿寵也滿腹疑惑,自言自語道:“不對啊?老主公出潼關迎戰陶賊,怎么能會先留木盒,命令子孝在陶賊兵臨潼關時打開?那時候主公怎么就沒考慮過,他即便在函谷關交戰不利,也應該先回到潼關啊?啊!”

    自言自語到這,滿寵忽然一驚,暗道:“難道說,老主公當時就已經料定自己出關必死,永遠沒有機會回到潼關,所以提前留下了遺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447章 皇叔出手
三國好孩子全文閱讀作者:吳老狼加入書架
    日行百里并不是東漢末年的行軍速度極限,《晉書》上清楚記載,司馬懿收拾孟達時,走的還是大巴山脈東段的崎嶇山道,都創造了八天行軍一千二百漢里的行軍記錄!秦嶺以北的長安一帶又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形,皇叔軍一日走完百里路程自然是毫無困難,所以八月二十九的日落之前,三萬皇叔軍主力還是順利抵達了長安城下,也終于與抗陶盟友曹軍隊伍會師在了一處。
    曹昂和荀彧等曹軍決策層很是無奈的隆重迎接了皇叔軍的到來,盡管曹昂和曹軍老臣心里都非常清楚,自帶禍亂光環的劉皇叔走到那里都是首先考慮以客吞主,這次親自率軍前來增援曹軍也是擺明了不安好心,但是沒辦法,危急形勢放在這里,曹昂想投降徐州軍沒人支持,曹軍老臣想為曹老大報仇又沒兵沒糧,必須仰仗霸占漢中糧倉的劉皇叔支持和幫助,所以明知道是一杯毒酒,曹軍老臣們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喝下去,還硬拉著曹昂也一同喝下去。

    畢恭畢敬還滿嘴好聽言語的把劉皇叔一行請到了長安城下,曹性小心翼翼的懇請皇叔軍駐兵城外,不敢讓出了名喜歡反噬的劉皇叔入駐城內,還好,劉皇叔也不想剛來長安就強龍硬壓地頭蛇,不僅一口答應了讓軍隊駐扎在長安南門之外的校場上,還明白告訴曹昂和荀彧等人,說自己只打算休整兩天,九月初二這天就將率軍繼續東進,趕往潼關和黃河一線協助曹軍迎敵,曹昂和荀彧等人聞訊多少松了口氣,忙請劉皇叔入城用宴。

    知道曹昂善良性格的劉皇叔欣然接受了邀請,先是命令龐統、王平和孟達等人率軍駐扎城外,自與張飛、法正率領三百精兵入城,坦然自若的神態,讓內心里其實十分鄙夷劉皇叔的曹昂和荀彧等人都難免暗暗欽佩——當然了,如果劉皇叔的身邊如果不是隨時跟著全副武裝的猛將張飛,曹昂和荀彧等人肯定會更加佩服。

    長安城里的曹軍守兵實際上已經只有萬余人,且多是從關中各地抽調來的二線隊伍,精銳隊伍即便加上典韋從函谷關帶回來的虎賁營也不到四千,戰斗力遠不如潼關精銳,劉皇叔帶來的漢中主力卻足有三萬之眾,整體實力上遠超過長安曹軍,加上徐州軍大兵壓眾,曹昂和荀彧等人這次邀請劉皇叔入城也沒敢耍什么花招,所以整體來說,曹劉兩家老大這次長安聚會總體來說還算相當愉快,已經預訂劉皇叔女兒為妻的曹植也終于見到了未來老丈人,與劉皇叔言談極歡,對劉皇叔也極盡恭敬,翁婿倆拉著手單獨說了許久的話。

    席間自然少不得談起抗陶大事,劉皇叔先是痛哭流涕的歷數了陶副主任的各種罪惡,尤其強調了陶副主任新近以婿弒翁的悖逆大罪,賭咒發誓要和陶副主任血戰到底為多年老友曹老大報仇雪恨,然后又拍著胸口說道:“子修賢侄,文若先生,曹軍諸公,你們盡可放心,備與那陶應奸賊為敵十余載,深知他的各種戰術戰法,今番前去潼關,子修賢侄若令備屯兵潼關以西,接應曹仁將軍,備可擔保潼關穩如泰山!”

    說到這,劉皇叔又含淚揮手,語出驚人道:“而子修賢侄若是讓備率軍駐扎潼關城中,以貴軍為后援協助備堅守潼關,那么備不僅將擔保潼關不失,還將伺機出擊,破陶賊驕兵于潼關之外!”

    “什么?!”

    聽了劉皇叔這番擲地有聲的慷慨言語,深知劉皇叔一貫高尚為人的曹昂和荀彧、郭嘉等人難免都有些張口結舌,驚訝之下,曹昂趕緊問道:“玄德公,你剛才的意思,莫非是說你想屯兵潼關城中,替我軍抵擋陶應刀鋒正面?!”

    “正是如此!”劉皇叔大力點頭,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備早就想和陶應奸賊正面較量一番了,只是之前備一直都是兵微將寡,實力不濟,每每不能遂愿,今備鏟除了米賊張魯之后,僥幸獲得漢中與閬中各地軍民百姓擁戴,多少有了一些能與陶應奸賊正面抗衡的本錢,所以這次備想懇請子修賢侄將麾下隊伍撤回二線,由備坐鎮潼關,與國賊陶應正面抗衡,以全備生平之愿!”

    荀彧、郭嘉和程昱等曹軍老狐貍面面相覷,全都懷疑劉皇叔今天是吃錯了藥或者喝醉了酒,竟然能說出讓自己吃虧讓曹軍占大便宜的話?驚奇萬分之下,荀、郭、程三人難免又心生疑惑,一起暗道:“大耳賊能有這么好心?該不會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吧?”

    曹昂肚子里可沒有荀彧和郭嘉這么多彎彎繞,聽了劉皇叔的這番自告奮勇,曹昂驚奇之余難免萬分動心,暗道:“如果真按如此部署,對我軍而言倒是好事一件,讓大耳賊的隊伍頂在最前面,大耳賊扛到了陶使君退兵元氣大傷,任由我軍擺布,輸了元氣大傷,我軍再入駐潼關增援,面對已經被大耳賊了的陶使君,我軍怎么說壓力也要小些。”

    盤算到這,曹昂趕緊大力點頭,大聲說道:“既然玄德公如此自信,那小侄也就卻之不恭了,就請玄德公入……。”

    “主公!”荀彧、郭嘉和程昱大驚一起開口打斷,然后荀彧一邊悄悄對曹昂使眼色,一邊飛快說道:“主公,玄德公此議雖佳,但大敵當前,陶賊大軍不日就將抵達潼關,玄德公又對潼關山川地理幾無了解,臨陣換防,必釀大禍,依彧之見,此事還需慢慢商量,好在玄德公準備在長安駐扎休整兩日,我們還有時間。”

    見荀彧暗示自己不要答應,又見郭嘉和程昱殺雞抹脖子一樣的使眼色反對,典韋和曹洪等武將也沒有一個支持自己,當家不做主的曹昂別無選擇,也只好順著荀彧的話說下去,無可奈何的拒絕了劉皇叔的這番好意,決定將此事暫時擱置,劉皇叔也不拒絕,只在心里冷笑道:“士元妙算,曹昂小子果然動心,荀彧和郭嘉這幫老狐貍果然不敢放心,動心好,拒絕也好,下一步的棋好走了。”

    其實整個宴會上也就只說了這段話比較有營養,其他的話不是廢話就是空話套話,把這些廢話空話說完后,酒宴也算是用完了,劉皇叔提出告辭,曹昂等人假意挽留了幾句,然后便把遠來疲憊的劉皇叔親自送出了長安南門。也是到了劉皇叔一行走遠后,曹昂才向荀彧等人問道:“幾位叔父,劉玄德自告奮勇接管潼關,與陶應軍隊正面抗衡,對我軍而言有百利無一害,小侄本欲就勢答應,不知幾位叔父為何阻止?”

    “主公,不要小看了劉玄德,這個奸賊既然敢主動提出吃這么大的虧,就一定是別有所圖,我們在摸清楚他的真正圖謀前,不能掉以輕心。”荀彧低聲答道:“況且對于我軍而言,潼關已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所在,如此重地,還是自己拿在手里放心一些。”

    曹昂默默無語,荀彧則又說道:“主公,還是去召見司馬懿吧,看看他這次陪同二公子去百里之外迎接劉玄德,途中到底發生了事。”曹昂無力的點了點頭,繼續任由父親留下的輔政老臣擺布。

    回到了曹軍自封的涼州刺史府里,曹昂立即召來了司馬懿詢問情況,司馬懿則答道:“稟主公,今日在東進路上,大耳賊確實與微臣單獨密談了一番,他要求臣下繼續潛伏在主公你的身邊,隨時向他通報我軍內部情況即可,又要求臣下稍安勿躁,萬萬不可沖動弄險行事,一切等擊退了陶應大軍再說。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但說無妨。”荀彧趕緊問道。

    “除此之外,大耳賊還暗示臣下,說我軍之中,還有重臣與他暗中聯絡。”司馬懿如實答道:“所以大耳賊讓臣下盡管放心,關鍵時刻,我軍之中,自然有意想不到的我軍重臣出面助我,還是在我軍之中一言九鼎的重臣。”

    曹昂并沒有太過驚訝,還悄悄的看了荀彧等人一眼——這幾位可都是在曹軍之中一言九鼎的主。荀彧和郭嘉等老狐貍卻是一起破口大罵,郭嘉咳嗽著大怒說道:“這個奸賊!顯然是還沒有完全相信你,所以故意捏造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我軍重臣內應,使你知道此事,如此一來,你如果是真降,就可以收到給你壯膽的作用,你如果是詐降,就可以借你之手擾亂我軍視線,甚至使我軍生出內亂,便于他從中取事!”

    司馬懿垂首不語,心里卻冷哼道:“這個關節還用你指點?大耳賊剛捏造出一個重臣內應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還沒有真的相信我了!但我就是要說出來,讓曹賊的兒子對你們怎么都會心存一些芥蒂!”

    “大耳賊對仲達說的話里,大概只有一句是真的,一切等擊退陶賊之后再說這句話。”程昱分析道:“眼下陶應奸賊重兵壓境,潼關又在我軍手里,大耳賊如果在這個時候動手吞并我軍,搞不好就會把我軍潼關守軍逼到陶賊那邊,到時候陶賊大兵入關,在關中立足未穩的大耳賊可就是大勢去矣。所以我認為,眼下我們最好也是佯做不知大耳賊野心,暗中提防于他,一切待到擊退了陶賊進犯再說。”

    在陶副主任這條豺狼窺視在旁的情況下,荀彧和郭嘉也不敢主動挑起盟軍內訌白白便宜陶副主任,所以也只能是贊同程昱的提議,要求曹昂暫時保持冷靜,先與皇叔軍齊心協力的殺退陶副主任,然后再考慮如何趕走劉皇叔這條白眼狼。幾乎沒有說話的曹昂也終于開口,多少有些怨氣的說道:“幾位叔父做主,小侄照做就是了。”

    聽到曹昂這話,郭嘉和程昱的心頭難免都是咕咚了一下,明白曹昂心里已經有怨氣了,但郭嘉和程昱卻問心無愧,自認是為了曹老大基業才如此行事,所以也就裝成了沒有聽出一樣,荀彧卻毫無察覺,只是在關心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見曹昂點頭同意后,荀彧立即就又向司馬懿問道:“仲達,你這次隨二公子迎接大耳賊,可發現二公子與大耳賊有私下接觸的跡象?”

    “沒有。”

    荀彧這話算是問錯人了,恨老曹家恨得蛋疼的司馬懿雖然明知就在昨天夜里,曹丕曾經在自己裝做睡沉時離開過寢帳,過了不短一段時間才回來,但司馬懿還是替曹丕隱瞞道:“微臣一直陪伴在二公子身邊,偶爾離開片刻也讓其他人暗中盯住了二公子,可以確認二公子沒有與大耳賊單獨會面。”

    “出什么事了?”曹昂、郭嘉和程昱都是趕緊抬頭,一起疑惑的向荀彧問道:“文若先生,為何要關心此事?”

    荀彧猶豫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沒什么,隨便問問,應該是我誤會了,那件事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見荀彧拒絕回答,郭嘉和程昱閉上嘴巴不再追問,只等將來有機會再向荀彧打聽,曹昂則是心中有氣,明白荀彧故意安排司馬懿陪伴曹丕去迎接劉皇叔,肯定是因為悄悄懷疑上了對自己十分禮敬順從的二弟曹丕,不滿之下,曹昂打了一個呵欠,道:“夜深了,幾位叔父年紀大,快去休息吧,小侄也累了,要休息了。”

    “主公請稍等,還有一事。”程昱趕緊說道:“劉備援軍既已抵達長安,確定潼關主帥的人選一事已經刻不容緩……。”

    “明天再說吧,小侄先去休息了。”

    心里已經窩火到極點的曹昂起身就走,不想再為爭執多日仍未決定的事又和輔政老臣爭辯,也順便無聲抗議的一下對荀彧等人專權的不滿。看著曹昂匆匆離去的背影,司馬懿心中暗暗冷笑,知道自己這些天來的私下挑撥已經起了效果,曹昂與曹軍老臣的矛盾已經逐漸激化,荀彧、郭嘉和程昱三人卻是表情無奈,很是不明白曹昂為什么不能明白己方的苦心?己方幾人專權掌政,難道不是為了曹昂的地位穩固和曹老大留下的基業著想么?

    ………………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上午,劉皇叔派遣法正入城,邀請曹昂、荀彧、郭嘉與程昱四人出城,到皇叔軍大營之中聚宴痛飲,曹昂本欲從命,深知劉皇叔為人的荀彧和郭嘉等人卻害怕曹軍決策層被一網打盡,趕緊出面拒絕,推說曹昂公務繁忙,無法從命,然后程昱又自告奮勇與曹丕出城,代表曹昂前去飲宴。

    荀彧等人如此做,當然是因為出自對曹老大父子的一片赤忱忠心,心地善良的曹昂也明白荀彧等人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雖然對荀彧等人的越俎代庖直接拒絕有些不滿,卻也領了他們的好意,借口自己在準備與皇叔軍聯手迎戰陶賊的大事,謝絕了劉皇叔的回請好意,派遣曹丕和程昱代表自己出城赴宴,又命程昱等人多帶禮物,以示歉意。

    皇叔軍的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皇叔軍的使者法正也沒有介意,只是又向曹昂拱手說道:“曹使君公務繁忙,無暇赴宴,正定當向主公如實稟奏,轉達曹使君歉意,但是我家主公還有一個重要問題,昨日忘了詢問使君,托正請問使君,還望使君明確示下。”

    “孝直先生請直言。”曹昂答道。

    “敢問曹使君,貴軍潼關與華陰之兵,誰為主帥?”法正有些疑惑的說道:“貴軍主力幾乎都屯于潼關,可我軍卻至今不知誰為主帥?這叫我軍如何能與貴軍攜手抗陶?”

    荀彧、郭嘉和程昱三條曹軍老狐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開始懷疑劉皇叔早已探明自軍的內部矛盾,故意派法正來挑撥離間了,曹昂卻是怒滿胸膛,咬著細牙答道:“孝直先生,關于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的幾位叔父,他們說了算。”

    “什么?!”

    聽到曹昂這個回答,荀彧等人的臉色頓時更是大變,法正卻是驚叫出聲,滿臉驚詫的看了看臉色都比難看的曹昂和荀彧等人后,法正似乎醒悟了過來,趕緊向曹昂抱拳拱手,連聲致歉道:“正失言,失言,正冒昧了!得罪之處,還請使君萬勿責怪。”

    曹昂板著臉不肯吭聲,荀彧則咬了咬牙,起身說道:“孝直先生請回稟玄德公,我軍的潼關主帥,就是曹仁曹子孝將軍!貴軍有事,可與子孝將軍直接聯絡交涉!”

    曹昂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了,法正卻是滿面驚駭,趕緊向曹昂和荀彧等人連連拱手道罪,然后說了一句先回去恭候二公子和程昱先生大駕,馬上就溜之大吉。而法正走后,荀彧也立即大步走到了曹昂的面前,雙膝跪下以連連磕頭,戰戰兢兢的說道:“臣下擅專,請主公治罪,但臣下對主公是忠心耿耿,還望主公千萬明查,千萬不要中了劉備奸賊的離間之計!”

    說完了,荀彧趕緊又以額貼地,屏息靜氣的等待曹昂的雷霆之怒,然而過了許久,荀彧卻始終沒有聽到曹昂說一字吭一聲,正暗暗奇怪時,兩雙手忽然伸了過來攙扶荀彧,與程昱一起攙扶荀彧的郭嘉,咳嗽著有氣無力的說道:“文若先生,大公子已經走了,起來吧。”

    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曹昂位置,荀彧不覺是淚如雨下,哽咽道:“主公,你為什么要選擇他?你為什么要選擇他啊?”

    “哎。”郭嘉與程昱唉聲嘆氣,一起搖著頭,不覺也是淚滿盈眶,嗟嘆命運弄人,曹老大死后曹軍隊伍竟然成了這么一個局面。

    荀彧和郭嘉等人在大堂上落淚,殊不知同一時間的曹老大靈堂上,曹昂卻是跪在曹老大靈位前放聲大哭了,一邊磕頭一邊哽咽,“父親,你為什么要立我為嗣?你為什么要把這千鈞重擔交在我的肩上?你為什么要讓我給你報仇?你明知道孩兒無能,孩兒辦不到,你為什么還要立我為嗣?!”

    微風吹進靈堂,曹老大棺柩前的招魂幡微微飄動,幡角輕輕掃過曹昂頭頂,仿佛曹老大泉下有知,在撫摩與安慰愛子曹昂一般。

    ………………

    曹昂和曹軍老臣在各自痛哭,法正把消息帶回皇叔軍大營后,劉皇叔卻是在放聲大笑了,連聲贊道:“士元妙計,孝直妙計,想不到只是當面問了昂公子潼關主帥的問題,就能收到如此神效!如此妙計,簡直可以超過陶應奸賊之前的所有離間毒計了!”

    “曹阿瞞泉下如果有知,知道他立曹昂為嗣會引起這么嚴重的后果,恐怕也得后悔為什么沒有選擇其他兒子了。”龐統笑得同樣開心,又催促道:“主公,事不宜遲,應該進行下一步了。”

    “別急。”劉皇叔微笑答道:“明天白天再動手進行下一步,然后昂公子在明天夜里致書于我幫他鏟除權奸,不是更加的順理成章么?”

    “主公圣明。”法正點頭,又建議道:“主公,請植公子轉呈的書信,最好是今天就送進城去,請植公子明天動手,以免節外生枝,書信不能及時送入城內。”

    “不用了。”劉皇叔溫和的笑道:“書信,我昨天晚上就已經親手交給植公子了,動手的時間,我也已經當面告訴給未來賢婿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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