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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二 遺書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鄭仁和蘇云同時一怔。

  唐山地震,強度是里氏7.8級。這次……竟然是8.0……

  按照剛剛的感應,震源中心距離帝都相當遠。

  鄭仁皺眉,不知道急診急救藥品、器械能不能按時發放。要是什么都沒有,光進去醫生,什么都做不了啊。

  但這些,鄭仁也管不到。

  跟著大家一起去吧,車到山前自有路。

  很快,百十余人登機。

  最后,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迷彩服,最后與幾個衣著整齊、靚麗的男女登機。

  軍官旁的男女背著長槍短炮,氣喘吁吁,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接到任務,從電視臺拉出來的一小組人。

  他們登機后,沒有過多等待。飛機馬上得到塔臺信號,開始滑行。

  連口氣都來不及喘,電視臺的人便開始打開攝像機,錄制影像資料。

  對于后人來說,這些資料是珍貴的。

  但是對于此時此刻在飛機上,等待奔赴第一線的醫生們來說,這些資料只有自己死在前線,或許能給家人帶去些許念想。

  鄭仁看著窗外,心里有強烈的不安與忐忑。

  川西地震,震感強烈,通訊基站毀損嚴重,通訊中斷。具體傷亡人員不明,具體情況不明。

  一切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人民群眾傷亡嚴重,急待救援。

  中年軍官肩上的杠星花鄭仁看不懂,只知道他是臨時負責運送醫務人員去前線救援的領導。

  他站在最前面,開始做臨時戰前動員,并講解了已知的情況。

  聽到情況后,猜測的聲音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面對大自然的力量,任何各人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

  而且8.0級的強度,甚至超過了唐山大地震。

  絕大多數人沒有經歷過地震,甚至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親身經歷過。所有的印象,都來自于很多年前的唐山大地震。

  危險,

  十分危險。

  但越是危險,就越是需要這群穿著軍裝的特殊醫生們去救援。

  雖然緊張,卻難以遏制心中熱血沸騰。

  知道危險,大多數人開始閉目養神,少數人還在交頭接耳的說這話,打發著寂寞的旅途。

  三十分鐘后,那名軍官再次出現。他收到塔臺的聯系,說是蓉城余震不斷,現有傷亡數字還在不斷攀升。

  通往震中的路全部被毀,根本無法通行。

  簡單講了一下前面的消息,他也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很快,開始有機務人員分發白紙。筆很少,大家輪流用。

  “呦,這是寫遺書?”蘇云的頭略略低著,抬眼透過額前黑發看到這一幕。

  看樣子,是真的危險,要不然不會在飛機上讓去參加救援的人員留下最后的遺言。

  趙云龍臉色有些不好看,粗壯的手指死死捏著白紙,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云則假裝不在意,碰了碰鄭仁,道:“老板,你要給小伊人寫什么?”

  “隨便寫點,誰知道呢。”鄭仁也有些慌亂,但是沒有后悔,只是微微害怕。

  面對未知的生死,沒人能坦然面對。真有那種假裝混不在乎的人,怕是到了面對的時候,就直接尿了。

  恐懼,是根植于人類內心深處的。真的勇士,不是沒有恐懼,而是恐懼,卻依舊要迎著危險與恐懼,逆流而上。

  “我沒什么好寫的。”蘇云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我活著,怎么都好。死了,家里就我一個獨生子,要我爸媽天天看著遺書哭么?念想,狗屁的念想。”

  “嗯。”鄭仁沉悶的點了點頭,“我想想,還是要寫點東西的,要是真有什么危險,也不會覺得好多話沒和伊人說而遺憾。”

  “說的好像你知道你要寫什么一樣。”蘇云鄙夷說到。

  緊張的氣氛是可以傳染的,軍醫學校畢業,這群年輕的醫生們根植在腦海里的印象是只要留遺書,那么就真的生死未卜了。

  緊張、小小的慌亂,字跡變形。

  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一想到自己死去,家人悲傷欲絕的樣子,有人偷偷擦去眼淚,不愿旁人見到自己的懦弱。

  “老板,你說,你留下搞諾獎多好。”蘇云小聲說到。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鄭仁道:“諾獎真的不重要,你總是認為我在裝,但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真是沒出息啊。”蘇云并不是在懟鄭仁,他的語氣里帶著一些遺憾,“我從小就認為我肯定能拿諾獎,要不然你以為我學瑞典語干什么。”

  “嗯,我也認為你肯定行。”

  “其實,教授問要是回不來怎么辦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蘇云很少見的坦誠自己的彷徨,“是啊,回不去,還沒拿諾獎就特么掛了,真是不甘心啊。”

  “嗯。”鄭仁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還真是無趣,這時候你就不會安慰我一下?”蘇云鄙夷道:“辛苦了小伊人,跟你這個木頭在一起,還真是無趣。”

  “還好。”鄭仁道:“實話實說。我看過一些報道,據說地震后的余震,震級也很高。川西那面都是山,一大塊石頭落下來,人就沒了。”

  “喂,你特么就不會說點吉利的話?”蘇云怒了。

  “實話實說。”鄭仁道:“要不,你留在后方,等待前面的傷員運回來吧,這樣能發揮你豐富的ICU臨床經驗。”

  “然后被你笑話一輩子?想都別想。”蘇云閉上眼睛,“也不知道這種人身意外,保險公司給不給賠償。”

  閑碎的話語斷續說著,蘇云用話語排解自己內心的不安。趙云龍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鄭仁則閉著眼睛,休養精神。

  一會,一管筆、幾張紙傳了過來。

  “我不用了,你寫吧。”蘇云把筆交給鄭仁,“老板,我看看你給小伊人寫的情書唄,要是真的回不來,喝孟婆湯之前,還能懟你兩句。”

  鄭仁笑了笑,笑容生澀。

  他拿著筆,頓了一下,隨即在A4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把信交給謝伊人的話。

  伊人:

  驚聞國難,我輩當慨然以赴。據悉,蓉城余震不斷,震中山崩地陷,道路盡毀,抗震救災生死難卜。

  若僥幸無恙,我當生還見你。如遇不幸,我就死在疆場,身膏野革。他日抗震勝利,你于川西,如有林海洶涌,波濤如山,那就是我來見你了。

  此致

  敬禮

  鄭仁。

  ……

  ……

  遺書,是郭槐汝老將軍在抗日的淞滬前線寫的。我八千將士傷亡殆盡……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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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好久沒開單章和大家啰嗦一下了。

  今兒,進入本書大高潮階段。不是給領導看病,不是去拿諾獎,是抗震救災。

  還記得2008年,那天護士節。

  科里吃飯,主任說,四川地震了。當時沒什么想法,回家已經很晚了,也沒注意。第二天,看新聞,十五軍出動,意識到情況不對。

  馬上去網吧,去天涯社區(那時候天涯社區還是最火的地兒之一),看到了遲來的消息。

  然后找我一華西畢業的哥們,商量下,感覺我們還行。年富力強,急診急救的臨床經驗豐富,應該不會給四川人民添麻煩,可以發揮點作用。

  立即采購生活用品,我買了滿滿一大旅行包的巧克力,并且給我在北京的舅舅打電話,代買火車票,去成都。

  洗了個澡,和父母告別。現在已經去世的老爺子當時沉默了幾秒鐘,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去吧。

  可惜,幾個小時后,接到舅舅的電話,通往成都的列車,已經不賣票了,全部運送物資和部隊。

  我舅舅說,別去給災區人民添麻煩了,有國家在。

  那時候還沒有車,于是這事兒就作罷了,只是在心底留下了個記號,無法釋懷。

  過了一年多,和省城的老師們去開會。

  在機場轉機,吃飯,聽省城醫大腎內科的老師說,當年她被調去參加救災。余震、蚊子、蟲子,還有沒有什么能打倒四川人民,除了不讓打麻將這個梗。

  渾身顫抖,鼻子酸酸的,好生遺憾。

  現在想,這件事情是網絡普及到每一個人身邊后發生的第一次嚴重的事件。

  時間點再往前移動,網絡沒有普及,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天之內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是一件有歷史意義的事情。

  柏楊說,丑陋的中國人。

  我是從來都不承認的,從來都不。只是沒有什么佐證,但網絡進入到每個人身邊后發生的地震事件,能讓我以及同樣想法的很多人得到慰藉。

  一支支古老榮譽番號的部隊披星戴月,翻山越嶺,趕奔第一線。

  一臺臺獻血車被圍的水泄不通,人群久久不肯散去。

  一輛輛私家車、救護車從全國各地奔赴成都。

  天府廣場上,幾萬人聚會,高聲吶喊,四川雄起。

  一向以嚴肅、刻板著稱的央視,主持人淚灑直播間,換一個哭一個。

  每一個普通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回應血脈之中的那種澎湃。

  當然,問題肯定是有的,比如說郭美之流。

  但那不是主流,杠精們拿出來舉例子,也沒辦法,一人一個世界觀。

  2008年之前,所謂精英之流占據網絡,高呼丑陋的中國人。嗯,就是現在的藥丸黨。

  在那之后,網絡上的***明顯多了起來。似乎***這個詞,就是那時候開始的。最起碼,也是那時候開始普及的。

  像那句崖山之后無中國的說法,在我看來,是根本不成立的。

  或許,沒什么事兒的日子里,大家繼續著普通的生活,看到的也都是各種不盡如人意。可一旦遇到事情,數不勝數的例子已經告訴我們,民族的魂魄是什么。

  絕對不是一個崖山能斷代的。

  回到這本書,主要內容是一名小醫生的日常,診斷、治療、手術是日常,插科打諢一類的事兒是日常,裝逼打臉是YY的日常,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夾帶私貨。

  在人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這,也是日常。

  當然,神化之類的極端想法也是沒必要的。醫生是人,也會犯錯,甚至會犯很傻逼的錯誤。

  其實我挺怕全國都弘揚醫德這種事兒的,那意味著出大事兒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海。

  莊子說得對。

  嗯,啰嗦了半天,今兒加更了一章,要說事兒。

  在書友們的幫助下,月票在男頻已經十五名了,這是我從前不敢想的成績。

  只寫一個小醫生的日常,能得到大家的認可,讓我很惶恐,以至于這個單章——是做夢今兒起床晚了,忘記更新,一下子驚醒,凌晨2點爬起來寫的。

  呃……說事兒。

  下個月,求月票。麻煩各位,月初的保底月票投給我,這里預約一下。

  沒有書友群,再說一遍,沒有書友群。只要大家的保底月票就可以!

  眾籌發月票紅包,我也想啊。

  眾籌白銀大盟,上電視,我也想啊。

  可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或許您每天早晨等更新,趴在床上,旁邊是老婆孩子細微的微鼾。

  或許您每天擠地鐵的時候看更新,微笑一下,忘記人山人海的煩躁。

  或許……

  無數個或許,能給您帶來一點點開心,我就很滿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嗯,花錢的事兒,除了訂閱,不敢奢求。平時喊兩嗓子求打賞,就當我為了湊一下節拍~~~

  沒事兒的時候,翻了所有的徽章。一萬次打賞的謝主隆恩,月票第一,沖刺黑馬之類的不敢想。

  不過有時間,有機會的書友,在電腦版起點的頁面右上方點個滿贊的評價好不好?一百個滿贊有個徽章可以拿,這個不要錢,看起來似乎簡單一點。

  麻煩大家了。

  最后說明一點,這段情節,不是親身經歷,很多都是問華西的朋友才知道的。比如說,地震后十幾分鐘,外科臨床一線的醫生都被帶走,去前線搶救。

  事情,親身經歷是一樣,從別人嘴里聽來,總是有各種夸張。別打臉就好~

  最后,謝謝您的喜愛,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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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三 說著說著就哭了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寫完,鄭仁把A4紙疊好,在背面又寫上——謝伊人收的字樣。

  “還真是有異性沒人性,你就不知道給老潘主任留封信?”蘇云眼睛瞇著,聲音有些不易覺察的抖,但還是堅定不移的懟鄭仁。

  這種時刻,這種方式,才能緩解蘇云心里的緊張。

  “沒必要。”鄭仁咧嘴,笑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海。真有不幸,有朝一日老潘主任想起我,說一句這小子沒給老子丟人,我也就知足了。再多的,沒必要。”

  蘇云想著什么,入了神,漸漸也不說話了。

  漸漸的大家都知道了事態的嚴重,這封遺書,是真的遺書。

  過了一會,有機組人員逐一收遺書,他們很鄭重的向每一位第一時間趕奔前線的人表達了尊重,并很嚴肅的承諾會把信件親手交給家人。

  空姐們的眼圈紅乎乎的,對坐在這里的每一個人表達著發自內心的感謝。

  機艙里漸漸沉寂下去。

  大概飛了三個小時,飛機開始下降,鄭仁知道即將抵達蓉城。

  飛機降低飛行高度,幾分鐘后,穿過厚密的云層,鄭仁猛然注意到眼前的情景為之一變。

  巨大的煙柱滾滾升起,遍布曠野。

  從飛機上鳥瞰下去,從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狼煙遍野的戰爭時期的緊迫感。

  幾乎在同時,很多人注意到這一點。

  機艙里的氣氛更加凝重。

  這里的情況,遠遠要比想象中更為嚴峻!更為險惡!

  忽然,地面像是海平面一樣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波浪。波浪翻滾,很是……壯觀。

  可是現在沒人欣賞這種壯觀,這是自己即將面對的險境。

  隨著波浪綿延,下面小的像是一個個黑點般的東西忽然迸發出一團火焰,不知道是油罐車還是什么在晃動中燃燒起來。

  鄭仁很緊張,手握成拳,手心里汗水滿滿。

  這就是地震么?余震也這么強?真是嗶了狗了!鄭仁很少見的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可是,一切都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十幾秒后,遠處天邊一座大山出現異狀。肉眼可見的,隨著地面波浪的蔓延,大山的山尖出現傾斜,而后緩緩倒下去。

  山巒像是一塊奶酪一樣,被一柄看不見,但是燒的通紅的刀子一刀斬斷。

  倒了……就這么倒了?!鄭仁心里愕然,看的目瞪口呆。

  隨著一團濃厚的煙霧的升起,……再后,就什么都看不見了。煙塵彌散,半邊青山被遮住。

  數聲壓抑的驚呼從各個角落響起。

  MB的,這特么是余震么?余震都這么厲害,震中到底什么樣!

  “我去……老板,富貴兒那張烏鴉嘴,要是能回去,我特么一定把他嘴給撕了。”蘇云看到后,馬上想起教授,小聲嘟囔著。

  這清奇的腦回路,是怎么思考問題的,還真是讓鄭仁不理解。或許,他只是單純想要說點什么。

  要不然,這種末世一般的場景讓人心口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難受。真的是難受啊,如果有可能,誰愿意去這種地兒?

  飛機盤旋,降落。

  隨著高度降低,巨大的壓力差讓人產生一種失重感。

  飛機降落的很急,可以看見,有數架飛機同時盤旋在半空中。

  這要比平時的空港更加忙碌。

  當民航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時,鄭仁感覺到劇烈的震顫,可以看到停在機場跑道上的飛機和地面像是波浪一樣波動起來。

  在半空中看,和落下來親身體會,截然不同。

  看到的,只是波浪。可是雖然波浪已經小了很多,但作用在身上,鄭仁覺得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有無形的力量撕扯著自己的身體,要把自己直接撕碎一樣。

  這難道是余震么?鄭仁心生惶恐。

  不會還沒下飛機,就要墜機了吧。要是那樣的話,可真是不甘心啊。不過已經降落,在地面上磕磕碰碰,應該不要緊,鄭仁安慰著自己。

  眼前的情況是那么的陌生,從前沒有見過。如果這是余震……鄭仁馬上想起那座倒塌的山峰。

  這是余震,也達到了平時所謂大地震的程度。

  鄭仁深深吸了口氣,一回頭,看到蘇云貼在自己身邊,眼神里帶著些畏懼的看著“波濤洶涌”的機場。

  “真的很嚇人,我沒見過。”鄭仁道。

  “我也是。”蘇云的聲音有些嘶啞。

  忽然,一陣低微的啜泣聲從客機前面傳來。鄭仁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名空姐,捂著臉,盡量壓抑自己的聲音哭泣著。

  但因為情緒太激動,再怎么壓抑,還是無法抗拒那種惶恐與悲傷,啜泣聲從手指縫里傳了出來。

  鄭仁記得,這架飛機是川航的。

  那面化為一片廢墟的土地,也許就是她的家。

  這片飽經天地蹂躪的土地,就是她的家。

  她的家人,生死不知。

  人世間,最難莫過于生死離別。可是讓人無奈的是,或許連給家人一個體面的送別都做不到。

  除了哭泣,還能做什么?

  乘務長年紀較大,她強忍著悲傷,去安撫哭泣的空姐。可是沒用幾秒鐘,兩人一同相擁,痛哭失聲。

  美麗的電視臺主持人沉默,眼眶瞬間濕了,低下頭不忍再看。

  在她身后的攝像機依舊工作,只是攝像人員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飛機顛簸,還是別的什么。

  幾經顛簸,仿佛過了數年一般,飛機終于停穩。只是飛機不再滑行,卻依舊不穩,像是坐一艘船上,隨著海浪的翻滾,船體也隨之波動。

  機組人員開始忙碌起來,空姐們眼睛里的淚水不時滴落,亮晶晶的,像是露水。

  隨著機艙門打開,一聲軍令,機艙里的人齊刷刷站起來。雖然心底各種恐懼,但卻沒有人說話,沉默的像是一座座壓不跨的大山。

  飛機上穿著軍裝的醫生們逐一走下飛機,空姐分成兩排,站在扶梯下面。

  “謝謝,謝謝您。”川航的空姐不住的道謝,她們知道,或許這些年輕人以后無法活著離開這片熱土。

  可是,沒有一個人退縮。

  雖然他們也恐懼,但是卻沒有因為恐懼而退縮。

  鞠躬,致謝,是她們唯一能表達、發泄內心情緒的方式。

  說著說著,空姐們就哭了,已經降落,完成工作,不用再壓抑內心的情緒。

  哭聲和不成腔調的道謝聲中,帝都的年輕醫生們用一種不同的方式,踏上了這片土地

  機場一片繁忙。

  蓉城機場已經關閉,民航上下來的,都不是旅客,而是第一批來自全國各地,抗震救災的人員。

  有運輸機運載大量抗震物資、食物和水,以及醫療用品。

  遠處有數量眾多的迷彩軍車在機場等候著。

  那名負責的軍官下了飛機,黑著臉,正在拿著步話機通話。

  他一臉嚴肅,只是聽著,直到最后才立正,吼了一聲,保證完成任務!

  下了飛機,人群沒散,而是本能的組成隊列,等待下一步指示。

  “三十五歲以下,住院總級別的人,出列!”

  幾人邁步出列,鄭仁和蘇云沒有對視,但不約而同的一起邁出腳步。

  每個人都挺起胸膛,昂著頭。

  鄭仁怔了一下,自己該怎么做?

  “你們倆?”軍官見鄭仁和蘇云比其他人更為年輕,有些疑惑。

  “報告首長,我們兩人是國家特殊人員。水平高,能力強,請下達命令,保證完成任務!”鄭仁用力吼道。

  這要是在平時,這句話就得引起大多數人的不滿。

  水平高,能力強,哪有自己說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越早執行任務,就越是危險。

  說是赴湯蹈火,也不為過。

  ……

  ……

  注:省城腎內科的大姐說的,她坐的川航飛機到成都,空姐說謝謝,說著說著就哭了。

六百四十四 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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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級別最高的是誰?”軍官詢問到。

趙云龍向前邁出一步,正步,鏗鏘有力。

軍官把一部衛星電話交給趙云龍,說到:“你們成立尖刀班,去看情況,根據指揮中心分配和安排的路線,進入山區。

按照震前的地圖和行政區域地圖,尋找那些山里的村鎮。

然后利用gPs定位,能夠引導和帶走的村民,全都帶出來,不能夠帶出來的,記錄下情況,轉移到附近較為安全的地方,然后返回報告情況,等待前線總指派出更適合救援的隊伍。”

“是!”趙云龍立正,吼道。

軍官默然,和趙云龍目光對視,只有堅定,沒有畏縮。

“你們……活著回來。”

剛說完,大地顫抖,隱約能聽到地面下傳來一陣沉悶而讓人絕望的聲音。

地面又一次像是波濤一般涌動,堅硬的跑道被撕開一條口子,砰砰砰的水泥路面繃斷的聲音不斷響起。

鄭仁栽晃了一下,馬上站穩,雙眼目視前方,努力讓自己的站姿像是一名戰士。

“全體都有,向右——轉!跑步——走!”趙云龍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站姿,踏在涌動的地面上,艱難的說到。

余震不僅多到可以說是密集的程度,而且強度也很大。

十幾分鐘的時間里,余震不斷。雖然強度大,只是和山巒倒塌的情況相比,這些余震就略顯溫柔了。

趙云龍年輕干練,訓練有素,馬上開始組織列隊,小跑到車隊旁。

電視臺的記者、攝影師對視一眼,緊急商量了一下,便帶著設備緊跟在后面。

“你們跟下一波吧。”趙云龍濃密的眉毛擰成一股繩,沉聲說到。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任務。”女記者兼主持人說到。她很害怕,但依舊倔強的堅持著。

一路跑來,一波余震,女記者摔倒了兩次,那股子都市麗人的精致勁兒消失殆盡,只剩一身塵土和一臉倔強。

看著有些狼狽,她卻依舊在堅持。

都是任務,趙云龍也沒什么辦法,只好帶上攝影師和女記者。

車輛看上去多,但也很緊張。

六七個人一輛車,去堆積如山的軍用物資處一人取了一份軍用單兵醫療包和水與食物等物資,換上合身或是不合身的迷彩服,一路揚長而去。

鄭仁和趙云龍、蘇云等人一輛車,他眉毛皺的很緊。等開出機場,他打開急救包,看了一眼,問到:“趙總,物資就這些?”

“是。”趙云龍道。

鄭仁無語,這是戰地急救的東西,數量不夠多,而且種類也不夠齊全。應急可以,真要是面對大量傷員,估計要坐蠟。

單兵急救包里,有口對口呼吸膜24*28cm1個、膠管止血帶33cm1條、醫用繃帶5400cm1卷、止血墊20cm10cm1包、急救止血紗布、順折敷料、14g的氣胸針、鼻咽通氣管、一次性手套、還有兩只嗎啡、注射器、碘伏、棉簽,救生哨子之類的物品。

這肯定不夠,就算是路上遇到的傷員……估計走不了幾步,就用光了。

“鄭仁同志,尖刀班的任務,是看情況,不是實施救援。”趙云龍解釋道:“我們需要用衛星電話和gPs設備給后方做標記,隨后就會有救援物資和人員趕到。

我們最重要的人物是判斷某地需要多少急救耗材,需要多少醫生救援,組織上好進行統籌安排。要是有可能,我們會是第一批深入震中的醫生,到時候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趙云龍沒有稱呼鄭仁為鄭總或是鄭老板,而是叫他鄭仁同志。

鄭仁想想,似乎也是這樣,便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車不斷的晃動著,明明很平坦的路,但振動卻很明顯。

這是余震,至少5級地震強度的余震。鄭仁無法想象,再往震中心去,余震會強到什么程度。

趙云龍拿起一副軍用地圖,指著前面,說到:“我們的目標是南川鎮,距離機場大概有70公里,正常車程一小時二十分鐘。”

“你估計能開多久?”蘇云問到。

“根本開不到那。”司機一邊專心開車,一邊說到:“那面震的比蓉城厲害,據說是兩個地震帶。沿途路全都壞了,有20公里左右你們要步行進去。之前是這樣,兩邊的山還在不斷的掉石頭,現在估計要走四五十公里。”

眾人沉默,呆呆的看著周圍的地面不時就會像是浪濤一樣波動。

進了山,這樣的余震,到底有多危險,可想而知。

都不要山巒崩塌,只要一塊石頭從高處墜落,砸在頭上,人就完了。即便不用直接砸中要害,碰到哪,哪里肯定落下殘疾。

鄭仁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閉上眼睛。

“怕了?”蘇云強自鎮定,問到。

“沒怕,就是有點暈。”鄭仁道:“第一次暈車。”

的確,車輛顛簸的特別厲害,軍用吉普車在“波濤”上開的有些狂野。

在醫院,急救是一個人。而在這里,需要急救的,何止成千上萬人。

四川是半喀斯特地貌,較為安全的地方也只是說較為平坦的,在頻繁的余震中不會直接更改地形,造成滑坡,堰塞湖的區域。

而所謂的安全區,在余震中,也是連站都站不穩的地方。

“同志,震后你開車進去了?”趙云龍坐在副駕位置上,了解情況。

“進了。”司機的臉色很沉,像是醞釀著狂風暴雨一般。

趙玉龍不知道什么情況,面對抗拒,他也沒法詳細詢問。

路途中看到了一片狼藉,從地震中僥幸逃出來的人們迷茫的尋找著家人,有的人哭著,更多的人則木訥的看著周圍。陸陸續續有很多出租車和私家車出城,把傷者接上車,送去醫院。

這些傷者受的傷都不算重,他們算是僥幸逃脫的幸運兒。

就像是司機說的那樣,順著公路根本沒開出去50公里,出了城后不久路便直接斷了。

軍用吉普車在廢墟中艱難跋涉,顛簸的更加厲害。只有拼命抓住車框以及任何能借力的地方,才能保證自己不被甩出去。

可是進了山區后,吉普車就再也無法開車行進了。

“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司機陰沉著臉,說到:“你們小心,我下午來的時候,這里還不是這樣。”

趙云龍點了點頭。

“那面。”司機指著很遠處一片山石,啞聲說到:“昨天還是一個鎮子,現在就全沒了。”

六百四十五 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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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錯愕中沉默,看著司機指的方向,無法言語。

“這里,幾個小時前還有路。”

鄭仁向前看,數不清的碎石。幾十米外,似乎有有點鮮艷的顏色。

“那里,是什么?”鄭仁指到。

眾人在碎石上步履維艱的走過去,走近幾步,那抹顏色變得鮮紅起來。

越近,看的越是清楚。

是半撇國旗……

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出現在所有人的心頭。這里不可能平白無故有一面國旗存在,肯定是什么人打著國旗進山,被滾落的山石壓在下面了。

所有人沉默,開始挖了起來,沒想到救援工作從現在就已經開始。可是只挖了一層碎石,所有人都愣住了。

幾塊巨大的山石在下面,一只蒼白的手抓著面國旗,沒有旗桿,只有一面旗,伸出來。山石下面,有干涸的血跡,把國旗染得有些紅,殷紅一片。

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們長什么樣。以后連死亡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失蹤……他們一腔熱血,還沒進山,沒有走到災區,就被地震從這世界上抹去。

唯一的痕跡,就是那面染滿了鮮血的國旗。

救援沒任何意義了,眾人對視,隨即立正,敬禮。趙云龍標記這里的位置,這里,曾經在不久前有救援隊全體陣亡。至于更多的工作,只能留給后面的大部隊去做了。

鄭仁默默的打開那只手,他捏著國旗的手是那么緊,以至于鄭仁覺得他還活著。

把國旗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疊好,貼身放在懷里。

司機回車上,把自己帶的一提礦泉水拿過來,每個人分了一瓶。

沒有說話,也沒有眼神的交流,沉默中甚至帶著一絲冷漠。

可能遠在千里之外的人們,會悲傷流淚。而身處此地,余震未竭,這個尖刀班,隨時都會被一片山石淹沒。

或許,連尸骨都找不到。

或許,連個名字都留不下來。

就像是幾小時前司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在自己身后一個車位,被崩裂的山石淹沒一樣。

就像是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小隊一樣,連救援的希望都沒有,只剩下一只手,一面旗。

什么樣的祝福,都蒼白無力。

有可能自己回去的路上,也會步戰友后塵。

所以,做點能做的。悲傷這種情緒,在此時此刻是最無意義的。

而其他的,則交給命運吧。

分完礦泉水,司機沉默中走開,來到車前,轉身,回望,默默敬了一個軍禮。

趙云龍回禮,表情凝重。

隨即,禮畢,趙云龍轉身說到:“出發!”

腳下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但這應該是地貌變遷后,走的第一隊人。

放眼望去,四處山石。

耳中不斷能聽到山石松動、滾落的聲音。

要怎么走?

無路可走!

但,這是任務!在南川鎮,假如還存在的話,會有幸存者等待救援。

除了少量衛星電話之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已經終止。

進不去,這些人只有死路一條。

等余震衰竭,重型機械上來,那么等挖通這條路的時候,會發現更多的死人與極少的幸存者。

趙云龍抬腳,踩在山石上,一馬當先走了上去。

說一萬句豪言壯語都沒有用,節省下來喊口號的時間,還能多走兩步路。

至于那些“討厭”的記者和攝影師……

趙云龍判斷,嬌生慣養他們根本跟不上步伐,或許下一秒鐘就會氣喘吁吁的停下來。

該怎么辦?還是讓他們原地等待救援好了,趙云龍心里想到。

鄭仁跟在后面,他心里有一個念頭,也不知道幸運+12在這種時候有沒有用。

要是有用的話,自己在前面探路似乎是最適合的。

但是看趙云龍那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估計這時候跟他說也沒有結果。

路,還很長,等等吧。

天漸漸黑下去,漫天烏云,風聲嗚咽。

一滴水打在鄭仁的臉上,他抬頭看了一眼,更多的雨滴落在臉上,像是蒼天流淚一般。

下雨了,真他娘的!

鄭仁無奈,這見鬼的天氣。步步艱辛,不下雨也根本無路可走。一旦下雨,山路濕滑,怕是整個尖刀班到不了南川鎮,就得全軍覆滅。

一向冷靜的鄭仁,心里也升起了幾分絕望的情緒。

他不知道,正因為這場雨,延誤了所有救援隊的行進,才有15軍的勇士們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從高空降落的事情。

這些,鄭仁都不知道。

一隊人沉默前行,最前面的趙云龍小心試探著路是不是結石。已經打滑了兩次,都被鄭仁拉住。

用了兩三個小時,才緩慢的走出這片山石堆疊的區域。

后面女記者長出了一口氣,想要說點什么,但她旋即感受到氣氛不對。

前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余震帶來的地鳴聲隱約呼嘯著,在山間回蕩,仿若地下有無數怪獸,隨時都會破土而出一般。

她拉了拉前面攝像的胳膊,問到:“老佘,怎么了?”

攝像師口舌干燥,無奈的指著前面的山,說到:“小孫,你看山路,被震塌了一大半,就剩下那么一點了。”

孫記者瞇著眼睛仔細尋找,果然,在山腰處盤旋的山路本來應該有5-8米的寬度。而現在,只剩下不到1米。

就是這寬不到1米的山路,還不斷有細小的碎石滾落。

山路一邊,是萬仞高山與堆積的碎石。另外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她的臉一下子慘白慘白的……又冷又餓,她的臉本來就很不好,現在更加難看了幾分。

與此同時,她的心狂跳起來,難道要走這樣的山路么?

這一刻,她想起了遠在帝都溫暖的家,父母慈祥的笑容。

“趙總,你歇歇。”鄭仁拉了一把趙云龍,道:“走了一路,累了。歇一歇,我們再上。”

趙云龍看到山路,也心生凜然,沉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用衛星電話報告,自己這面無路可走,請求回救援總部?

當然是可以的。

但他做不到。不是無路可走,前面還有一條路,只是這條路極其危險罷了。

“原地休息。”趙云龍沉聲道。

鄭仁看了一眼山路,道:“我去探探路。”

說完,他便大步走了過去。

趙云龍剛想要叫住鄭仁,但見他步履矯健,跟只猴子一樣,似乎體力一點都沒消耗,心里驚訝。

鄭總手術做得好,怎么體力也這么好?他把叫住鄭仁的話憋了回去,努力呼吸,胸腔里像是燃燒起熊熊烈火一樣,血氧交換都成了問題。

mD,這見鬼的天氣!趙云龍心里罵道。

“老板,你慢點,我跟不上。”蘇云跟在鄭仁身后,走上那條狹窄的、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山路。

“你回去。”鄭仁道,“我看看情況,別擔心。”

“扯淡,你要掉下去,也得有人拽你一把不是。”蘇云氣喘吁吁,說到:“真要是你特么死在這兒,我回去怎么和小伊人說?”

“你跟著,我還得照顧你,你就不覺得自己很累贅么?”鄭仁冷漠前行,聲音在冰冷的雨里傳來,那么的冷酷。

“誰特么是累贅,小爺我體力充沛,續航能力……無限。”蘇云還想習慣性懟鄭仁兩句,但體力真的是跟不上了。

雖然每天也不運動,但架不住蘇云這廝的確是天縱奇才,走到這兒保留的體力竟然要比趙云龍還多。

但他依舊跟不上鄭仁的腳步。

退回去?也不行。

蘇云說的,的確是真心話。山路濕滑,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去,那可真的連尸體都找不到了。

多個人,有可能在危險的時候拽一把。雖然更大可能是自己也跟著摔下去,但蘇云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

兩人敏捷的攀登上山,上了那條寬不到1米的蜿蜒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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