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笑了笑，站起來，微微弓腰，讓羅主任坐下，自己則站在羅主任面前。
年輕，有本事，卻又不囂張跋扈，羅主任對鄭仁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鄭仁隨即侃侃說到：“下面醫院，診斷腸梗阻，一般用立位腹透或者根據臨床癥狀。而根據患者家屬的講述，有幾次診斷了腸梗阻，到住院部卻推翻了診斷。我猜，這意味著到住院部，腸梗阻就解決了。并且是沒用藥，自己就好了的那種。”
羅主任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鄭仁的話。
“所以，我猜患者的腸梗阻只是短期的、暫時的。加上患者家屬說，患者容易疲倦，我就有猜測，患者是不是骨骼肌和平滑肌都受到了影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是線粒體腦肌病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沈博士聽懵了……
他見過鄭仁手術，知道這位鄭老板介入手術水平相當高。小半年前，那臺眼動脈開通術，讓沈博士大開眼界。
當時差點舔屏，還被孔主任給訓了。
鄭老板這種水平，能獲得諾獎的提名，倒也有可能，沈博士認為這事兒挺合理的。
然而，他對罕見病的診斷也這么在行么？
線粒體腦肌病？那是個什么鬼？沈博士一下子迷茫了。
身為一名醫學博士，對鄭仁和羅主任的對話完全不懂，他的臉有些紅。
“所以，你就看了肌電圖？”羅主任問道。
“地方醫院，基本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但肌電圖這種檢查……恕我直言，在地方醫院，做的量極少，一般都是神經科才會做。”
“哦？然后呢？”
“因為沒有聽患者家屬說去神經科就診的病史，所以我猜測是某一次肌無力大發作的時候，急診的醫生開的肌電圖檢查。”鄭仁坦然說道：“這種檢查比較盲目，但是就碰運氣的碰觸到了關鍵。”
碰運氣……
羅主任對鄭仁的直接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個小家伙說話可是真的很坦白啊。
當醫生的，誰愿意承認碰運氣？
可是限于科學的水平與診斷水平，即便是在帝都，很多疾病的診斷也存在碰運氣的成分，更不要說在地方醫院了。
尤其是線粒體腦肌病這類特別少見的疾病。
這種病，和消化內科沒什么關系，所以羅主任并沒有研究。他好奇的是，眼前的這個小大夫，他到底是怎么診斷的。
諾獎候選人，可以這么厲害的跨學科診斷么？
事情看起來，開始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肌電圖，有異常，但異常的電波并不明顯。
肌電圖做的是地方醫院最普通的那種狹義肌電圖，多相波百分比一般不超過20%，但是有幾個階段，有輕微的超出。不同肌肉有不同的正常值范圍，可是在做肌電的短暫時間里，后期已經漸漸恢復正常。”
此時，不光是沈博士，連羅主任都有些恍惚了。
鄭老板在說什么呢？
“報告單只手寫結論，例如干擾相、混合相、單純相、病理干擾相等，但要是看波形，會發現最開始，有幾秒鐘的波形是不對的。”鄭仁道。
沉默，當鄭仁不說話了，主任辦公室里，一片沉默。
很快，鄭仁的聲音又打破了沉默。
“我的判斷是，肌電圖是有問題的，不是神經元性的，而是肌肉本身的一種改變。這種推測符合患者家屬敘述的全身無力的癥狀，肌電圖有改變，平滑肌也會偶爾出現改變的病，只有線粒體腦肌病。”
鄭仁說的很確定，不知不覺，羅主任已經相信了。
因為縝密的邏輯，也因為諾獎候選人的光環。
線粒體腦肌病是一組少見的線粒體結構或功能異常所導致的以腦和肌肉受累為主的多系統疾病。
一般是母系遺傳，多見于女性，發病時間也并不確定，從嬰幼兒時期到老年期，都有可能。
由于肌肉和腦組織高度依賴氧化磷酸化等代謝，無論nDNA或mtDNA單獨缺陷或二者均同時受累，臨床出現癥狀往往是全身性的。
只是由于各酶體系缺失受累程度不同而臨床表現各有側重，人為地將線粒體疾病劃分為兩大類，即線粒體肌病和線粒體腦病。
眼前這個患者，應該是線粒體肌病的表現。
這是比較輕的，容易導致患者死亡的，是線粒體腦病。
“都是猜測和推論么。”羅主任輕聲說到。
像是詢問鄭仁，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鄭仁的一番話，不懂的聽起來云山霧罩，但羅主任卻聽出了些許味道。
出于職業性質，羅主任第一想法是“挑毛病”！
沒有過硬的證據，這就是最大的毛病了。
但患者家屬帶來的檢查，根本無法提供確定診斷。真要是懷疑是線粒體腦肌病的話，可以去查基因檢測，用來確診。
可這只是一種可能，鄭仁說話的語氣太過于肯定了。
“不是的，羅主任。”鄭仁指了指患者的資料，說到：“剛剛這張片子我看您閱片的時候皺眉了，您是也看到異常了吧。”
“不能說是異常，有可能是偽影，但患者的腸道平滑肌群，有些位置的影像看起來的確有問題。”羅主任說到。
“對，就是腹部CT，其實已經提供了比較可靠的證據。”鄭仁道：“線粒體肌病，在影像學上……”
說起CT片來，鄭仁的態度和說肌電圖的時候，又有不同。
沈博士知道，小鄭老板做64排三維CT，那可是一絕。
在小半年前，他離開后，孔主任馬上組織大家學習肝臟64排三維CT的重建，并且在臨床迅速鋪開。
這種檢查，在臨床上早就有應用。但之前根本沒有術者去做的，都是CT室根據軟件來做。
最開始大家都有些腹誹，可是孔主任用鐵腕壓制住了所有不同意見。
當真正深入研究后，大家……最起碼沈博士認識到64排三維CT三維重建的好處。
很多腫瘤釋放因子，重新建立的異常增生血管，用64排CT三維重建能直接顯示出來，增加了手術的細致程度。
年輕，有本事，卻又不囂張跋扈，羅主任對鄭仁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鄭仁隨即侃侃說到：“下面醫院，診斷腸梗阻，一般用立位腹透或者根據臨床癥狀。而根據患者家屬的講述，有幾次診斷了腸梗阻，到住院部卻推翻了診斷。我猜，這意味著到住院部，腸梗阻就解決了。并且是沒用藥，自己就好了的那種。”
羅主任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鄭仁的話。
“所以，我猜患者的腸梗阻只是短期的、暫時的。加上患者家屬說，患者容易疲倦，我就有猜測，患者是不是骨骼肌和平滑肌都受到了影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是線粒體腦肌病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沈博士聽懵了……
他見過鄭仁手術，知道這位鄭老板介入手術水平相當高。小半年前，那臺眼動脈開通術，讓沈博士大開眼界。
當時差點舔屏，還被孔主任給訓了。
鄭老板這種水平，能獲得諾獎的提名，倒也有可能，沈博士認為這事兒挺合理的。
然而，他對罕見病的診斷也這么在行么？
線粒體腦肌病？那是個什么鬼？沈博士一下子迷茫了。
身為一名醫學博士，對鄭仁和羅主任的對話完全不懂，他的臉有些紅。
“所以，你就看了肌電圖？”羅主任問道。
“地方醫院，基本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但肌電圖這種檢查……恕我直言，在地方醫院，做的量極少，一般都是神經科才會做。”
“哦？然后呢？”
“因為沒有聽患者家屬說去神經科就診的病史，所以我猜測是某一次肌無力大發作的時候，急診的醫生開的肌電圖檢查。”鄭仁坦然說道：“這種檢查比較盲目，但是就碰運氣的碰觸到了關鍵。”
碰運氣……
羅主任對鄭仁的直接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個小家伙說話可是真的很坦白啊。
當醫生的，誰愿意承認碰運氣？
可是限于科學的水平與診斷水平，即便是在帝都，很多疾病的診斷也存在碰運氣的成分，更不要說在地方醫院了。
尤其是線粒體腦肌病這類特別少見的疾病。
這種病，和消化內科沒什么關系，所以羅主任并沒有研究。他好奇的是，眼前的這個小大夫，他到底是怎么診斷的。
諾獎候選人，可以這么厲害的跨學科診斷么？
事情看起來，開始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肌電圖，有異常，但異常的電波并不明顯。
肌電圖做的是地方醫院最普通的那種狹義肌電圖，多相波百分比一般不超過20%，但是有幾個階段，有輕微的超出。不同肌肉有不同的正常值范圍，可是在做肌電的短暫時間里，后期已經漸漸恢復正常。”
此時，不光是沈博士，連羅主任都有些恍惚了。
鄭老板在說什么呢？
“報告單只手寫結論，例如干擾相、混合相、單純相、病理干擾相等，但要是看波形，會發現最開始，有幾秒鐘的波形是不對的。”鄭仁道。
沉默，當鄭仁不說話了，主任辦公室里，一片沉默。
很快，鄭仁的聲音又打破了沉默。
“我的判斷是，肌電圖是有問題的，不是神經元性的，而是肌肉本身的一種改變。這種推測符合患者家屬敘述的全身無力的癥狀，肌電圖有改變，平滑肌也會偶爾出現改變的病，只有線粒體腦肌病。”
鄭仁說的很確定，不知不覺，羅主任已經相信了。
因為縝密的邏輯，也因為諾獎候選人的光環。
線粒體腦肌病是一組少見的線粒體結構或功能異常所導致的以腦和肌肉受累為主的多系統疾病。
一般是母系遺傳，多見于女性，發病時間也并不確定，從嬰幼兒時期到老年期，都有可能。
由于肌肉和腦組織高度依賴氧化磷酸化等代謝，無論nDNA或mtDNA單獨缺陷或二者均同時受累，臨床出現癥狀往往是全身性的。
只是由于各酶體系缺失受累程度不同而臨床表現各有側重，人為地將線粒體疾病劃分為兩大類，即線粒體肌病和線粒體腦病。
眼前這個患者，應該是線粒體肌病的表現。
這是比較輕的，容易導致患者死亡的，是線粒體腦病。
“都是猜測和推論么。”羅主任輕聲說到。
像是詢問鄭仁，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鄭仁的一番話，不懂的聽起來云山霧罩，但羅主任卻聽出了些許味道。
出于職業性質，羅主任第一想法是“挑毛病”！
沒有過硬的證據，這就是最大的毛病了。
但患者家屬帶來的檢查，根本無法提供確定診斷。真要是懷疑是線粒體腦肌病的話，可以去查基因檢測，用來確診。
可這只是一種可能，鄭仁說話的語氣太過于肯定了。
“不是的，羅主任。”鄭仁指了指患者的資料，說到：“剛剛這張片子我看您閱片的時候皺眉了，您是也看到異常了吧。”
“不能說是異常，有可能是偽影，但患者的腸道平滑肌群，有些位置的影像看起來的確有問題。”羅主任說到。
“對，就是腹部CT，其實已經提供了比較可靠的證據。”鄭仁道：“線粒體肌病，在影像學上……”
說起CT片來，鄭仁的態度和說肌電圖的時候，又有不同。
沈博士知道，小鄭老板做64排三維CT，那可是一絕。
在小半年前，他離開后，孔主任馬上組織大家學習肝臟64排三維CT的重建，并且在臨床迅速鋪開。
這種檢查，在臨床上早就有應用。但之前根本沒有術者去做的，都是CT室根據軟件來做。
最開始大家都有些腹誹，可是孔主任用鐵腕壓制住了所有不同意見。
當真正深入研究后，大家……最起碼沈博士認識到64排三維CT三維重建的好處。
很多腫瘤釋放因子，重新建立的異常增生血管，用64排CT三維重建能直接顯示出來，增加了手術的細致程度。
經過小半年的臨床實踐，沈博士能明顯感覺到介入手術治療肝癌的有效率和從前不一樣，不光是小結節肝癌。比較大的、外科手術無法切除的肝癌，術前做64排CT三維重建，手術效果特別好。
小鄭老板影像學水平，真的是好高。
只是……身為影像學博士，沈博士聽了幾句后，淚流滿面。
線粒體腦肌病這種罕見病的診斷，聽不懂，沈博士還能用不是本專業來解釋。
可是……連特么CT的影像表現都聽不懂了么？
腹部CT，主要看臟器，可是小鄭老板卻在跟羅主任說用腹部CT看腸道壁的鑒別診斷問題。
這就是水平問題了，沈博士看鄭仁和羅主任在閱片器前，一起討論腹部CT，有些恍惚起來。
本來今兒只是帶小鄭老板拜碼頭的，可是沒想到來了之后，小鄭老板直接開始和羅主任探討起病例了。
看這架勢，給沈博士一種“錯覺”，兩人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已經成了忘年交。
真是……
唉，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人家小鄭老板是一塊十足真金啊，隨便扔到哪，只要有點光，都能閃瞎自己的狗眼！
不服，還真是不行。
過了半個小時，兩人對一張腹部CT的探討還沒結束，而且看情況，已經從影像學開始摻雜病理生理、基因學等學科的知識。
羅主任的興致越來越高，越來越濃，已經欲罷不能了。
患者家屬拿著肌電圖回來，打斷了這次的病例討論。
“羅主任，肌電室的醫生說，肌電有問題，考慮什么線……”患者家屬一頭露水的說到，“他寫到單子背面了，我看不懂。”
羅主任點了點頭，拿肌電圖，翻到背面，那里是肌電室的主任寫出的肌電報告和診斷意見。
考慮ME，ME是線粒體腦肌病的縮寫。
這還真是，羅主任看著那行字，沉默了一分鐘，最后笑了。
羅主任也是很好奇，特意安排了患者去相關科室急查，這個患者，他要一路跟蹤，看看診斷到底是不是這樣。
患者家屬千恩萬謝的離開，按照羅主任的安排去做基因檢測了。
見這里有了初步結果，鄭仁也就告辭了。畢竟外面還排著那么多患者，不能耽擱羅主任太多時間。
羅主任把鄭仁送到門外，拍著他的肩膀說到：“鄭老板，有時間常來走走。我周一出門診，剩下除了查房之外，都有時間。”
鄭仁連忙客氣應了下來。
這次拜碼頭，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有了意外之喜。
“鄭老板，你這臉上……”最后告辭的時候，羅主任問道。
雖然是初見，但兩人感覺已經很熟悉了，羅主任也不覺得自己唐突。他只是想讓鄭仁安分一點，開車之類的小心點，要是有什么事兒，可是不小的損失啊。
鄭仁摸著眼角的青紫，低頭，小聲說道：“昨天剛從前線回來。”
“……”羅主任怔了一下，用力的拍了拍鄭仁的肩膀。
“羅主任，那我先走了。”鄭仁道。
“回去好好休息，這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說！”羅主任這回毫不掩飾的說到。
專業上的相互欣賞，還是有距離的。可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徹底打動了羅主任的心，他一點保留都沒有的答應鄭仁。
這可真是意外了，鄭仁鞠躬，然后咧嘴笑了笑，和羅主任告辭。
“鄭老板，你這……”走出消化內科，沈博士由衷的感慨道：“你這也太厲害了。”
鄭仁笑了笑。
這都是正常的，學術親近學術，也在鄭仁的意料之中。
在來之前，鄭仁就想過。與消化內科的配合，是要建立在平等合作的基礎上的。要做到這點，就必須要讓羅主任對自己認可。
只是鄭仁沒想到，竟然這么順利。
而羅主任最后的問題，與毫無保留的支持，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大豬蹄子似乎好久都沒頒布加幸運值的任務了，直到此刻，鄭仁才恍惚理解了幸運值的重要性。
和沈博士聊了幾句，他的電話響起來。
沈博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著手機，鄭仁笑了笑，道：“你忙，你忙。”
“喂。”
“嗯，你在哪？”
“好，稍等。”沈博士捂住手機，看向鄭仁，“鄭老板，我來了個老鄉，她來看病，考慮是乳腺癌。”
最后三個字，沈博士沒說出口，只是做了一個口型。
“沒事。”鄭仁笑笑，“正好去看看。”
沈博士又說了幾句，然后掛斷電話。
“我高中同學，體檢發現長東西了，我看B超影像，考慮是不好的東西。”沈博士說著，嘆了口氣。
沈博士也就三十多歲，他的同學……鄭仁嘆了口氣，這種事兒啊，真是不好說。
人有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沒辦法。
而現在臨床上外科手術，治療乳腺癌，技術水平還是不錯的。要是為期不晚的話，5年以上生存率達到80%以上。
即便是診斷的時間略晚，惡性程度高，要是不缺錢的話，給予相應的靶向藥物治療，生存率也會有所提高。
而外科手術，也不像是從前一樣，要徹底切除。這對女性來講，心理創傷比身體創傷更大。
現在越來越多的患者接受保乳手術，術后效果也不錯。
“高中畢業就沒聯系，這么多年過去了，剛開始忽然聯系我，我還以為是騙子。”沈博士啰嗦的說到，“夫妻兩個都是我高中同學，沒想到他們最后走到一起去了。男生是我們班級最老實的人，他跟我說他倆結婚的事情，我都不信。”
鄭仁笑了笑。
高中同學，青梅竹馬，挺好的。
“鄭老板，我同學不知道，一直以為是增生。她愛人，我也沒細說，只是隱晦的告訴他可能是不好的東西。”沈博士欲言又止。
鄭仁拍了拍沈博士的肩膀，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讓他放心。
臨床的老大夫，絕對不會當著患者面說癌這個字的。除非是老患者，醫生確定患者本身知道，而且能正確面對。
沈博士還是想的太多了，鄭仁心里琢磨。
但這種事兒，他的同學年紀不會很大，沈博士心里情緒有波動，也是正常。
鄭仁見沈博士情緒有些低落，便也不說話，只是隨著他一路向門診走去。
門診外，人潮涌動，雖然已經將近下班的點了，人依舊很多。
一個女人站在花壇旁，身穿著紅色貼身西服，把身材襯托的玲瓏有致。看到沈博士，她舉起手，揮了揮，快步走過來。
在她身后，是一個看著老實憨厚的男人，拎著一個拉桿箱。
男人正在用手機聯系什么事情，沒有注意到沈博士的出現。
女人走了幾步，回頭說了兩句話，男人匆忙收起手機，一臉賠笑。當他見到沈博士的時候，笑容自然了許多，揚了揚手，跟在她身后走過來。
“沈同學，好久不見啊。”女人笑呵呵的說到，精致的臉上看不到有什么悲傷的表情。
鄭仁卻沉默下去。
系統面板右上角給出明確的診斷，三陰乳腺癌！
在紅色的背景下，那身鮮紅的西服顯得愈發醒目。
三陰乳腺癌，幾乎是乳癌中最重的一種。是指雌激素受體、孕激素受體及人表皮生長因子受體2均陰性的乳腺癌患者。
三陰乳腺癌和腫瘤大小、淋巴結是否有轉移這些普通腫瘤惡性程度判斷密切相關的指標毫無關系。
也就是說，只要是三陰乳腺癌，即便手術徹底切除，術后1-3年會大概率的復發。
尤其大多數復發會并發腦部轉移。
臨床上，對三陰乳腺癌還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沈博士和女人握了握手，又和身后的男人握手，順勢擁抱了一下，很是親近。
“他呀，總是說離不開我。我都說了，只是小病，他還非要跟著。”女人微笑，嫵媚萬千。
“呵呵，老廉現在在做什么？”沈博士笑著問道。
“高中老師，教物理的。這次我說讓他在家看孩子，讓我媽來陪我。他說什么都不肯，一定要跟過來。”女人笑呵呵的說到：“反正是小手術，就當是旅游了。”
“一家出來，好好玩玩也行。”沈博士沒說透，強顏歡笑，把女人帶到了乳腺外科，然后安排住院的事情。
這種事兒，肯定要提前幾天聯系。別說是沈博士，就算是大院長的關系來住院，也得提前至少半天的時間。
帝都醫院，要是排隊，至少得排到兩三個月后去。
把一切手續都辦好，沈博士才一臉歉意的來到門口，搓著手說到：“鄭老板，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鄭仁說到：“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兒，明天只有三臺二期TIPS手術的患者。你今天新收的患者做檢查，要后天才能手術。這兩天就隨便轉轉看，熟悉一下院里面的環境。”
“嗯嗯。”沈博士連連點頭。
“那個……沈博士，你同學的B超單子，在么？”鄭仁問道。
沈博士怔住了，他從鄭仁說話的語氣里，聽出來了些許端倪與一絲不詳的預感。
小鄭老板影像學水平，真的是好高。
只是……身為影像學博士，沈博士聽了幾句后，淚流滿面。
線粒體腦肌病這種罕見病的診斷，聽不懂，沈博士還能用不是本專業來解釋。
可是……連特么CT的影像表現都聽不懂了么？
腹部CT，主要看臟器，可是小鄭老板卻在跟羅主任說用腹部CT看腸道壁的鑒別診斷問題。
這就是水平問題了，沈博士看鄭仁和羅主任在閱片器前，一起討論腹部CT，有些恍惚起來。
本來今兒只是帶小鄭老板拜碼頭的，可是沒想到來了之后，小鄭老板直接開始和羅主任探討起病例了。
看這架勢，給沈博士一種“錯覺”，兩人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已經成了忘年交。
真是……
唉，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人家小鄭老板是一塊十足真金啊，隨便扔到哪，只要有點光，都能閃瞎自己的狗眼！
不服，還真是不行。
過了半個小時，兩人對一張腹部CT的探討還沒結束，而且看情況，已經從影像學開始摻雜病理生理、基因學等學科的知識。
羅主任的興致越來越高，越來越濃，已經欲罷不能了。
患者家屬拿著肌電圖回來，打斷了這次的病例討論。
“羅主任，肌電室的醫生說，肌電有問題，考慮什么線……”患者家屬一頭露水的說到，“他寫到單子背面了，我看不懂。”
羅主任點了點頭，拿肌電圖，翻到背面，那里是肌電室的主任寫出的肌電報告和診斷意見。
考慮ME，ME是線粒體腦肌病的縮寫。
這還真是，羅主任看著那行字，沉默了一分鐘，最后笑了。
羅主任也是很好奇，特意安排了患者去相關科室急查，這個患者，他要一路跟蹤，看看診斷到底是不是這樣。
患者家屬千恩萬謝的離開，按照羅主任的安排去做基因檢測了。
見這里有了初步結果，鄭仁也就告辭了。畢竟外面還排著那么多患者，不能耽擱羅主任太多時間。
羅主任把鄭仁送到門外，拍著他的肩膀說到：“鄭老板，有時間常來走走。我周一出門診，剩下除了查房之外，都有時間。”
鄭仁連忙客氣應了下來。
這次拜碼頭，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有了意外之喜。
“鄭老板，你這臉上……”最后告辭的時候，羅主任問道。
雖然是初見，但兩人感覺已經很熟悉了，羅主任也不覺得自己唐突。他只是想讓鄭仁安分一點，開車之類的小心點，要是有什么事兒，可是不小的損失啊。
鄭仁摸著眼角的青紫，低頭，小聲說道：“昨天剛從前線回來。”
“……”羅主任怔了一下，用力的拍了拍鄭仁的肩膀。
“羅主任，那我先走了。”鄭仁道。
“回去好好休息，這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說！”羅主任這回毫不掩飾的說到。
專業上的相互欣賞，還是有距離的。可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徹底打動了羅主任的心，他一點保留都沒有的答應鄭仁。
這可真是意外了，鄭仁鞠躬，然后咧嘴笑了笑，和羅主任告辭。
“鄭老板，你這……”走出消化內科，沈博士由衷的感慨道：“你這也太厲害了。”
鄭仁笑了笑。
這都是正常的，學術親近學術，也在鄭仁的意料之中。
在來之前，鄭仁就想過。與消化內科的配合，是要建立在平等合作的基礎上的。要做到這點，就必須要讓羅主任對自己認可。
只是鄭仁沒想到，竟然這么順利。
而羅主任最后的問題，與毫無保留的支持，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大豬蹄子似乎好久都沒頒布加幸運值的任務了，直到此刻，鄭仁才恍惚理解了幸運值的重要性。
和沈博士聊了幾句，他的電話響起來。
沈博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著手機，鄭仁笑了笑，道：“你忙，你忙。”
“喂。”
“嗯，你在哪？”
“好，稍等。”沈博士捂住手機，看向鄭仁，“鄭老板，我來了個老鄉，她來看病，考慮是乳腺癌。”
最后三個字，沈博士沒說出口，只是做了一個口型。
“沒事。”鄭仁笑笑，“正好去看看。”
沈博士又說了幾句，然后掛斷電話。
“我高中同學，體檢發現長東西了，我看B超影像，考慮是不好的東西。”沈博士說著，嘆了口氣。
沈博士也就三十多歲，他的同學……鄭仁嘆了口氣，這種事兒啊，真是不好說。
人有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沒辦法。
而現在臨床上外科手術，治療乳腺癌，技術水平還是不錯的。要是為期不晚的話，5年以上生存率達到80%以上。
即便是診斷的時間略晚，惡性程度高，要是不缺錢的話，給予相應的靶向藥物治療，生存率也會有所提高。
而外科手術，也不像是從前一樣，要徹底切除。這對女性來講，心理創傷比身體創傷更大。
現在越來越多的患者接受保乳手術，術后效果也不錯。
“高中畢業就沒聯系，這么多年過去了，剛開始忽然聯系我，我還以為是騙子。”沈博士啰嗦的說到，“夫妻兩個都是我高中同學，沒想到他們最后走到一起去了。男生是我們班級最老實的人，他跟我說他倆結婚的事情，我都不信。”
鄭仁笑了笑。
高中同學，青梅竹馬，挺好的。
“鄭老板，我同學不知道，一直以為是增生。她愛人，我也沒細說，只是隱晦的告訴他可能是不好的東西。”沈博士欲言又止。
鄭仁拍了拍沈博士的肩膀，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讓他放心。
臨床的老大夫，絕對不會當著患者面說癌這個字的。除非是老患者，醫生確定患者本身知道，而且能正確面對。
沈博士還是想的太多了，鄭仁心里琢磨。
但這種事兒，他的同學年紀不會很大，沈博士心里情緒有波動，也是正常。
鄭仁見沈博士情緒有些低落，便也不說話，只是隨著他一路向門診走去。
門診外，人潮涌動，雖然已經將近下班的點了，人依舊很多。
一個女人站在花壇旁，身穿著紅色貼身西服，把身材襯托的玲瓏有致。看到沈博士，她舉起手，揮了揮，快步走過來。
在她身后，是一個看著老實憨厚的男人，拎著一個拉桿箱。
男人正在用手機聯系什么事情，沒有注意到沈博士的出現。
女人走了幾步，回頭說了兩句話，男人匆忙收起手機，一臉賠笑。當他見到沈博士的時候，笑容自然了許多，揚了揚手，跟在她身后走過來。
“沈同學，好久不見啊。”女人笑呵呵的說到，精致的臉上看不到有什么悲傷的表情。
鄭仁卻沉默下去。
系統面板右上角給出明確的診斷，三陰乳腺癌！
在紅色的背景下，那身鮮紅的西服顯得愈發醒目。
三陰乳腺癌，幾乎是乳癌中最重的一種。是指雌激素受體、孕激素受體及人表皮生長因子受體2均陰性的乳腺癌患者。
三陰乳腺癌和腫瘤大小、淋巴結是否有轉移這些普通腫瘤惡性程度判斷密切相關的指標毫無關系。
也就是說，只要是三陰乳腺癌，即便手術徹底切除，術后1-3年會大概率的復發。
尤其大多數復發會并發腦部轉移。
臨床上，對三陰乳腺癌還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沈博士和女人握了握手，又和身后的男人握手，順勢擁抱了一下，很是親近。
“他呀，總是說離不開我。我都說了，只是小病，他還非要跟著。”女人微笑，嫵媚萬千。
“呵呵，老廉現在在做什么？”沈博士笑著問道。
“高中老師，教物理的。這次我說讓他在家看孩子，讓我媽來陪我。他說什么都不肯，一定要跟過來。”女人笑呵呵的說到：“反正是小手術，就當是旅游了。”
“一家出來，好好玩玩也行。”沈博士沒說透，強顏歡笑，把女人帶到了乳腺外科，然后安排住院的事情。
這種事兒，肯定要提前幾天聯系。別說是沈博士，就算是大院長的關系來住院，也得提前至少半天的時間。
帝都醫院，要是排隊，至少得排到兩三個月后去。
把一切手續都辦好，沈博士才一臉歉意的來到門口，搓著手說到：“鄭老板，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鄭仁說到：“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兒，明天只有三臺二期TIPS手術的患者。你今天新收的患者做檢查，要后天才能手術。這兩天就隨便轉轉看，熟悉一下院里面的環境。”
“嗯嗯。”沈博士連連點頭。
“那個……沈博士，你同學的B超單子，在么？”鄭仁問道。
沈博士怔住了，他從鄭仁說話的語氣里，聽出來了些許端倪與一絲不詳的預感。
鄭仁，鄭老板，很認真的要看自己同學的B超單……
沈博士第一直覺就是——顧麗麗是三陰乳腺癌。
自己的同學和小鄭老板沒有任何關系，他干嘛要看B超？除了小鄭老板發現不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
沒有邏輯，只是一種感覺，出于對強者的一種膜拜。
這種膜拜，很多醫學生的傳奇式的野聞里經常出現。某位同學上課的時候有些不舒服，老教授直接給出某種診斷，并且事后證明診斷是對的。
諸如此類，大家都當做是笑談。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并不覺得有傳奇感。
沈博士顫聲問道：“鄭老板，不會有事兒吧。”
這話問的，鄭仁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叫做顧麗麗的女患者一家幸福美滿，老公溫暖貼心，忽然之間天就要塌下來了么？
鄭仁沒有太過于感慨人世間的無常，只是沉默的看著沈博士。
沈博士知道，沒做免疫組化之前，誰都無法確定乳腺腫物的性質。連良惡性都無法判斷，就不要說三陰乳腺癌了。
一定是自己太著急，這才瞎想的。一定是的，他不斷在心里給自己做暗示。
沈博士轉身回去，問同學顧麗麗要了單子，給鄭仁看。
各種化驗單很齊全，要是沒有系統面板的診斷……就算是有了系統面板的診斷，鄭仁也找不出來任何依據來證明是三陰的乳腺癌。
病理，免疫組化，做完才能確診。鄭仁想到這些，但腦海里的念頭隨即被拉回來。
他笑了笑，說到：“病情還好，你們同學好久沒見，晚上是不是要一起吃飯？”
沈博士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許多，他接過化驗單和檢查報告，笑了笑，道：“我這個同學，從小就是班花，學習還好，家庭條件好，被無數人呵護長大的。”
“你上高中的時候追過她？”鄭仁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沈博士，便很少見的八卦了個玩笑。
“嘿嘿。”沈博士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不用說，也知道青蔥少年時候，他做了什么。
不過這種班花，校花，應該不是沈博士這樣的相貌普通，只知道學習的老實孩子能追上的。說追都是看得起他，他只會暗戀，最后默默放棄。
估計顧麗麗和她老公都不會知道有這么擋子事兒。
鄭仁也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注1）
“后來我上大學后，就沒怎么聯系了。”沈博士飛快的把話題岔開，“同學聚會，也不見她去。只是幾年前聽說她嫁給了我們班的另一個同學，還生了雙胞胎。他老公相當的溺愛她，上車都要先開車門，要不然……當時感覺，這才是人生贏家。可是沒想到，怎么就這樣了呢。”
“五年以上生存率大于80%，別想那么多，現在非濾泡的甲狀腺癌，保險公司都不按惡性腫瘤的大病給報銷了。”鄭仁說到。
沈博士想想，鄭仁說的也有道理。
隨著科技進步，很多惡性腫瘤已經沒有從前那么可怕了，尤其是早期發現，早期診斷，早期治療，5年以上生存率是很高的。
至于五年之后，那算是痊愈了。
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轉身去送化驗單。
鄭仁把三陰乳腺癌的陰影揮散。
在醫院工作，要是看到每一個患者，根據系統面板悲春傷秋一番，怕是沒幾個月，人就抑郁了。
抗抑郁藥物，美國那面新上市了一種，鄭仁在系統圖書館里見過。
但那藥物的價格……能讓沒有抑郁癥的人都抑郁嘍。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見小伊人給自己發了幾條信息。
因為小伊人在手術室只負責鄭仁這一組的手術，所以現在比較清閑，一下午也沒什么事情做。
她告訴鄭仁，下班后準備先送常悅回家，讓鄭仁在附近找個市場，去買菜。
買菜呀……鄭仁好迷茫。
基本沒有自己做飯的經歷，了不起煮一鍋方便面，在吃的方面，鄭仁算是白癡了。
而買菜，對他來說則更是陌生。
不過，這應該算是家庭生活的一種吧，鄭仁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對于嶄新的生活，他有些期待，卻沒有忐忑。不管要面對什么，只要積極陽光，全力以赴便可以了。
【好的，我稍晚點去買菜，你別著急。】
鄭仁給謝伊人回復。
【我送悅姐回去，再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叫個車就回去了。】
【那不行，你要買菜，世界最好的外科醫生去買菜，功勞可大了呢。】
鄭仁和謝伊人微信聊著，嘴角笑容越來越濃。
沈博士出來，見鄭仁笑的開心，不用說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沈博士有點羨慕，看人家鄭老板，調到912來，還能帶著女朋友一起來，這可不是一般人的能到的。
不過諾獎候選人的身份，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好不啦。
他忙完了顧麗麗的入院，旁邊就是普外科，問一下鄭仁，兩人便去看看。
沒想到普外科忙的一逼。
一個患者躺在搶救室里，很多醫生在會診。普外的大主任也去前線了，家里留守的是帶組的楊教授。
沈博士問了一下，說是今天接了一個重癥患者，也不知道是自己走來的，還是家人給帶來的，反正在住院部門口暈倒，也不見家里人。后來送到急診，查了一圈，診斷為肝包蟲病，門脈高壓，各種指標都特別差，除了肝移植，也沒什么好辦法。但沒有家屬，不光沒住院費，還連簽字的人都沒有，普外科正頭疼呢。
人家忙，也沒辦法打擾，這時候要是死皮賴臉，就討人厭了。
本來按照鄭仁的想法，還要去一趟腫瘤科。
但和羅主任聊的時間有點長，已經是下班的點兒了。這個時候，就不適合拜訪科室大主任。這面自己什么都沒說，人家著急下班，這不是添亂去了么。
沒辦法，鄭仁只好和沈博士一路回介入科。
雖然事情只做了一半，但好在羅主任那面，刷足了好感度，也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回到科室，常悅剛好換完衣服，兩人迎面碰到。
“鄭總，我先回家了啊。”常悅也沒什么客氣的，直接說到。
她稱呼鄭仁，還是海城市一院的叫法。叫的時間長了，也不用改口。
沒有必要。
“嗯，你和伊人先回去，我去買菜，一會再回家。”鄭仁隨口說到。
沈博士愣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鄭老板這是開后宮，一口氣帶著兩個女朋友來912？
難道真的是能者無所不能么？在自己一個單身狗的面前，用兩個女朋友來虐自己，簡直太殘暴、太沒有人性了！
……
注1：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在史上第一混亂里。看的時候，不自覺露出了男人都懂的微笑。
沈博士第一直覺就是——顧麗麗是三陰乳腺癌。
自己的同學和小鄭老板沒有任何關系，他干嘛要看B超？除了小鄭老板發現不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
沒有邏輯，只是一種感覺，出于對強者的一種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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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大家都當做是笑談。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并不覺得有傳奇感。
沈博士顫聲問道：“鄭老板，不會有事兒吧。”
這話問的，鄭仁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叫做顧麗麗的女患者一家幸福美滿，老公溫暖貼心，忽然之間天就要塌下來了么？
鄭仁沒有太過于感慨人世間的無常，只是沉默的看著沈博士。
沈博士知道，沒做免疫組化之前，誰都無法確定乳腺腫物的性質。連良惡性都無法判斷，就不要說三陰乳腺癌了。
一定是自己太著急，這才瞎想的。一定是的，他不斷在心里給自己做暗示。
沈博士轉身回去，問同學顧麗麗要了單子，給鄭仁看。
各種化驗單很齊全，要是沒有系統面板的診斷……就算是有了系統面板的診斷，鄭仁也找不出來任何依據來證明是三陰的乳腺癌。
病理，免疫組化，做完才能確診。鄭仁想到這些，但腦海里的念頭隨即被拉回來。
他笑了笑，說到：“病情還好，你們同學好久沒見，晚上是不是要一起吃飯？”
沈博士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許多，他接過化驗單和檢查報告，笑了笑，道：“我這個同學，從小就是班花，學習還好，家庭條件好，被無數人呵護長大的。”
“你上高中的時候追過她？”鄭仁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沈博士，便很少見的八卦了個玩笑。
“嘿嘿。”沈博士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不用說，也知道青蔥少年時候，他做了什么。
不過這種班花，校花，應該不是沈博士這樣的相貌普通，只知道學習的老實孩子能追上的。說追都是看得起他，他只會暗戀，最后默默放棄。
估計顧麗麗和她老公都不會知道有這么擋子事兒。
鄭仁也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注1）
“后來我上大學后，就沒怎么聯系了。”沈博士飛快的把話題岔開，“同學聚會，也不見她去。只是幾年前聽說她嫁給了我們班的另一個同學，還生了雙胞胎。他老公相當的溺愛她，上車都要先開車門，要不然……當時感覺，這才是人生贏家。可是沒想到，怎么就這樣了呢。”
“五年以上生存率大于80%，別想那么多，現在非濾泡的甲狀腺癌，保險公司都不按惡性腫瘤的大病給報銷了。”鄭仁說到。
沈博士想想，鄭仁說的也有道理。
隨著科技進步，很多惡性腫瘤已經沒有從前那么可怕了，尤其是早期發現，早期診斷，早期治療，5年以上生存率是很高的。
至于五年之后，那算是痊愈了。
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轉身去送化驗單。
鄭仁把三陰乳腺癌的陰影揮散。
在醫院工作，要是看到每一個患者，根據系統面板悲春傷秋一番，怕是沒幾個月，人就抑郁了。
抗抑郁藥物，美國那面新上市了一種，鄭仁在系統圖書館里見過。
但那藥物的價格……能讓沒有抑郁癥的人都抑郁嘍。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見小伊人給自己發了幾條信息。
因為小伊人在手術室只負責鄭仁這一組的手術，所以現在比較清閑，一下午也沒什么事情做。
她告訴鄭仁，下班后準備先送常悅回家，讓鄭仁在附近找個市場，去買菜。
買菜呀……鄭仁好迷茫。
基本沒有自己做飯的經歷，了不起煮一鍋方便面，在吃的方面，鄭仁算是白癡了。
而買菜，對他來說則更是陌生。
不過，這應該算是家庭生活的一種吧，鄭仁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對于嶄新的生活，他有些期待，卻沒有忐忑。不管要面對什么，只要積極陽光，全力以赴便可以了。
【好的，我稍晚點去買菜，你別著急。】
鄭仁給謝伊人回復。
【我送悅姐回去，再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叫個車就回去了。】
【那不行，你要買菜，世界最好的外科醫生去買菜，功勞可大了呢。】
鄭仁和謝伊人微信聊著，嘴角笑容越來越濃。
沈博士出來，見鄭仁笑的開心，不用說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沈博士有點羨慕，看人家鄭老板，調到912來，還能帶著女朋友一起來，這可不是一般人的能到的。
不過諾獎候選人的身份，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好不啦。
他忙完了顧麗麗的入院，旁邊就是普外科，問一下鄭仁，兩人便去看看。
沒想到普外科忙的一逼。
一個患者躺在搶救室里，很多醫生在會診。普外的大主任也去前線了，家里留守的是帶組的楊教授。
沈博士問了一下，說是今天接了一個重癥患者，也不知道是自己走來的，還是家人給帶來的，反正在住院部門口暈倒，也不見家里人。后來送到急診，查了一圈，診斷為肝包蟲病，門脈高壓，各種指標都特別差，除了肝移植，也沒什么好辦法。但沒有家屬，不光沒住院費，還連簽字的人都沒有，普外科正頭疼呢。
人家忙，也沒辦法打擾，這時候要是死皮賴臉，就討人厭了。
本來按照鄭仁的想法，還要去一趟腫瘤科。
但和羅主任聊的時間有點長，已經是下班的點兒了。這個時候，就不適合拜訪科室大主任。這面自己什么都沒說，人家著急下班，這不是添亂去了么。
沒辦法，鄭仁只好和沈博士一路回介入科。
雖然事情只做了一半，但好在羅主任那面，刷足了好感度，也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回到科室，常悅剛好換完衣服，兩人迎面碰到。
“鄭總，我先回家了啊。”常悅也沒什么客氣的，直接說到。
她稱呼鄭仁，還是海城市一院的叫法。叫的時間長了，也不用改口。
沒有必要。
“嗯，你和伊人先回去，我去買菜，一會再回家。”鄭仁隨口說到。
沈博士愣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鄭老板這是開后宮，一口氣帶著兩個女朋友來912？
難道真的是能者無所不能么？在自己一個單身狗的面前，用兩個女朋友來虐自己，簡直太殘暴、太沒有人性了！
……
注1：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在史上第一混亂里。看的時候，不自覺露出了男人都懂的微笑。
鄭仁不知道沈博士腦子里面的想法，看了一圈患者，又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小奧利弗說了幾句話，這才換衣服離開醫院。
教授想拉著鄭仁去酒吧，但一想到常悅和傳說中的蘇云，就不寒而栗。
老板剛回來，還是老實幾天再慶祝吧。真要是去酒吧，怕是明兒又得躺著。
最后，教授還是放棄了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常悅可真能喝啊，教授現在看到大綠棒子都有心理陰影了。
鄭仁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附近的菜市場。
買菜么，鄭仁腦海里的印象還是那種農貿市場吵鬧的吆喝，而絕對不是超市里切好、洗凈的那種。
“沈博士，附近哪里能買菜？”鄭仁正在地圖上搜索，見沈博士擦身在一邊急匆匆的要下班，便問道。
“呃……”沈博士愣了一下，作為之前的博士生，住院總，買菜這種事兒跟他也相當遙遠。
只是他沒有鄭仁那么“純粹”，還是知道一些的。
“鄭老板，醫院后身……就是東南方，有一家挺大的百利超市，你可以去那買。”沈博士道。
鄭仁猶豫了一下。
“你也可以網上買啊，綠色果蔬網，特別方便的。我一般是頭天下單，第二天送到。要是著急，可以加錢。”
依舊不是鄭仁想要的選項。
不過也沒辦法，現在市容整理的特別嚴格，印象中的農貿市場真的不好找。
那就去百利超市吧，鄭仁拍了拍沈博士的肩膀，看著他急匆匆的離開。
說不定，真的請顧麗麗兩口子吃飯去了。雖然顧麗麗不知道當年他心里的愛慕，這小子也算是圓了一個夢吧。
可算是不當住院總了呢，下班就跟兔子一樣跑走，鄭仁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住院總，還真不是人干的活。不過要是有心，當住院總的時候心無旁騖，手術做到惡心，對一名正在成長的醫生來講，還真有巨大的提升。
什么996，和住院總都沒法比。
只是鄭仁這個掛逼，水平的提升不靠這個。
時間還來得及，912距離金棕櫚那個遠啊。
晚高峰，跑個來回不得三個小時？估計走外環都不一定能來得及。
鄭仁覺得還不如自己坐地鐵回家，這樣似乎能更快一點。
但是小伊人說了，那么說的肯定對，自己聽著也就是了。去買菜，然后靜靜的等她來接自己。
這樣，真的挺好的。
至于時間，自己等小伊人的時候可以去圖書館看一會書么。系統這個大豬蹄子提供的便利，倒是方便的很呢。
鄭仁緩步走出醫院，徜徉在夕陽里。
像這么悠閑的時光，上次是什么時候，早已經在鄭仁的記憶里模糊了。
自從在海城市一院當了住院總后，就一路奔波，現在想想，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鄭仁想著，拿出手機，找到老潘主任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老潘主任也沒接。
應該是開車回家呢吧，鄭仁猜測。
他也沒在意，走出醫院后門，便看到一家大超市佇立在眼前。
熙熙攘攘的人流，充滿了紅塵俗世的煙火氣息。
鄭仁加入到人流之中，進入超市。
從前來超市，只是買各種方便面和調料。而現在要買菜，鄭仁努力把自己的目光從各種方便面上挪開，一路緩慢向前走去。
心底平靜，喜樂安康。
繞了幾個圈，鄭仁順著路標找到了賣菜的地兒。
姜，2.70元一斤；大蒜，3.95一斤；西葫蘆，1.25元一斤……
謝伊人的微信里，說了九種蔬菜，并且寫了要買多少。
每一樣都不多，看樣子只是今天做菜需要的。剩下一點，或許明早有用。至于明天，還要買新鮮的菜。
要是往常，鄭仁肯定會覺得這么做浪費時間。
但現在，鄭仁卻在腦海里不斷回憶謝伊人的短信內容，老老實實的按照謝伊人說的品類和數量一點點的挑選。
買好了菜，每樣都很少，鄭仁拎著一個紅色的筐，找到收款臺，排隊結賬付款。
排隊的人不多不少，隊伍緩慢向前移動。鄭仁也沒時間去系統圖書館看書，畢竟要是在這兒傻乎乎的站著，別人把自己當怪物不說，怕是幾個小時后，也排不到自己。
浪費時間么？
不會的。
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上班掙錢養家……似乎家也不用自己養。
一想到這里，鄭仁又開始犯愁了。
老丈人還沒見，現在想起來，真是讓人苦惱。萬一小伊人的爸媽不同意怎么辦？鄭仁可不覺得自己是諾獎候選人，就能得到老丈人的青睞。
歡喜與苦惱交雜著，鄭仁隨著隊伍緩緩向前，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鄭仁一看，是老潘主任。
“主任！”鄭仁接通電話，像是在市一院匯報工作一樣，身子不自覺的站直。
電話那面很吵亂，怕是有急診搶救吧，鄭仁微微笑了一下。
“鄭仁，什么事兒？”老潘主任沒有想象中的熱情，而是直接問道。
“……”鄭仁恍惚了一下，這話要自己怎么回答？
“沒事，這不是想你了么，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鄭仁道。
“正忙著呢。”老潘主任急匆匆的說到，“小宋，你把輸血的速度提高點，一分鐘100滴。”
嗯？這是……急救車？
“我帶著120急救車到蓉城了，轉運患者呢，沒事兒我先掛了啊。”老潘主任說到。
“您……小心身體。”鄭仁不放心，說到。
“放心吧，身體好得很。”老潘主任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是這樣啊，鄭仁能想象到，以老潘主任的年紀，很難承受前線那種繁忙。
但現，最艱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雖然還間斷有告急，但絕對不會像最早的時候那樣了。而且后面的醫療隊人數眾多，人么，肯定不會缺的。
不讓老潘主任去，估計他能直接挽起袖子罵娘。
還是這樣吧，老潘主任身體健朗，沒什么基礎疾病。120的小宋也挺能干，應該不會有問題。
鄭仁琢磨著，排隊來到收款處。
結賬付款，要了一個大塑料袋，鄭仁隨著人流走出超市。
才不到一個小時，時間還早啊。鄭仁倒也不著急，找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兒，一模兜，沒帶煙。
教授想拉著鄭仁去酒吧，但一想到常悅和傳說中的蘇云，就不寒而栗。
老板剛回來，還是老實幾天再慶祝吧。真要是去酒吧，怕是明兒又得躺著。
最后，教授還是放棄了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常悅可真能喝啊，教授現在看到大綠棒子都有心理陰影了。
鄭仁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附近的菜市場。
買菜么，鄭仁腦海里的印象還是那種農貿市場吵鬧的吆喝，而絕對不是超市里切好、洗凈的那種。
“沈博士，附近哪里能買菜？”鄭仁正在地圖上搜索，見沈博士擦身在一邊急匆匆的要下班，便問道。
“呃……”沈博士愣了一下，作為之前的博士生，住院總，買菜這種事兒跟他也相當遙遠。
只是他沒有鄭仁那么“純粹”，還是知道一些的。
“鄭老板，醫院后身……就是東南方，有一家挺大的百利超市，你可以去那買。”沈博士道。
鄭仁猶豫了一下。
“你也可以網上買啊，綠色果蔬網，特別方便的。我一般是頭天下單，第二天送到。要是著急，可以加錢。”
依舊不是鄭仁想要的選項。
不過也沒辦法，現在市容整理的特別嚴格，印象中的農貿市場真的不好找。
那就去百利超市吧，鄭仁拍了拍沈博士的肩膀，看著他急匆匆的離開。
說不定，真的請顧麗麗兩口子吃飯去了。雖然顧麗麗不知道當年他心里的愛慕，這小子也算是圓了一個夢吧。
可算是不當住院總了呢，下班就跟兔子一樣跑走，鄭仁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住院總，還真不是人干的活。不過要是有心，當住院總的時候心無旁騖，手術做到惡心，對一名正在成長的醫生來講，還真有巨大的提升。
什么996，和住院總都沒法比。
只是鄭仁這個掛逼，水平的提升不靠這個。
時間還來得及，912距離金棕櫚那個遠啊。
晚高峰，跑個來回不得三個小時？估計走外環都不一定能來得及。
鄭仁覺得還不如自己坐地鐵回家，這樣似乎能更快一點。
但是小伊人說了，那么說的肯定對，自己聽著也就是了。去買菜，然后靜靜的等她來接自己。
這樣，真的挺好的。
至于時間，自己等小伊人的時候可以去圖書館看一會書么。系統這個大豬蹄子提供的便利，倒是方便的很呢。
鄭仁緩步走出醫院，徜徉在夕陽里。
像這么悠閑的時光，上次是什么時候，早已經在鄭仁的記憶里模糊了。
自從在海城市一院當了住院總后，就一路奔波，現在想想，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鄭仁想著，拿出手機，找到老潘主任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老潘主任也沒接。
應該是開車回家呢吧，鄭仁猜測。
他也沒在意，走出醫院后門，便看到一家大超市佇立在眼前。
熙熙攘攘的人流，充滿了紅塵俗世的煙火氣息。
鄭仁加入到人流之中，進入超市。
從前來超市，只是買各種方便面和調料。而現在要買菜，鄭仁努力把自己的目光從各種方便面上挪開，一路緩慢向前走去。
心底平靜，喜樂安康。
繞了幾個圈，鄭仁順著路標找到了賣菜的地兒。
姜，2.70元一斤；大蒜，3.95一斤；西葫蘆，1.25元一斤……
謝伊人的微信里，說了九種蔬菜，并且寫了要買多少。
每一樣都不多，看樣子只是今天做菜需要的。剩下一點，或許明早有用。至于明天，還要買新鮮的菜。
要是往常，鄭仁肯定會覺得這么做浪費時間。
但現在，鄭仁卻在腦海里不斷回憶謝伊人的短信內容，老老實實的按照謝伊人說的品類和數量一點點的挑選。
買好了菜，每樣都很少，鄭仁拎著一個紅色的筐，找到收款臺，排隊結賬付款。
排隊的人不多不少，隊伍緩慢向前移動。鄭仁也沒時間去系統圖書館看書，畢竟要是在這兒傻乎乎的站著，別人把自己當怪物不說，怕是幾個小時后，也排不到自己。
浪費時間么？
不會的。
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上班掙錢養家……似乎家也不用自己養。
一想到這里，鄭仁又開始犯愁了。
老丈人還沒見，現在想起來，真是讓人苦惱。萬一小伊人的爸媽不同意怎么辦？鄭仁可不覺得自己是諾獎候選人，就能得到老丈人的青睞。
歡喜與苦惱交雜著，鄭仁隨著隊伍緩緩向前，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鄭仁一看，是老潘主任。
“主任！”鄭仁接通電話，像是在市一院匯報工作一樣，身子不自覺的站直。
電話那面很吵亂，怕是有急診搶救吧，鄭仁微微笑了一下。
“鄭仁，什么事兒？”老潘主任沒有想象中的熱情，而是直接問道。
“……”鄭仁恍惚了一下，這話要自己怎么回答？
“沒事，這不是想你了么，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鄭仁道。
“正忙著呢。”老潘主任急匆匆的說到，“小宋，你把輸血的速度提高點，一分鐘100滴。”
嗯？這是……急救車？
“我帶著120急救車到蓉城了，轉運患者呢，沒事兒我先掛了啊。”老潘主任說到。
“您……小心身體。”鄭仁不放心，說到。
“放心吧，身體好得很。”老潘主任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是這樣啊，鄭仁能想象到，以老潘主任的年紀，很難承受前線那種繁忙。
但現，最艱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雖然還間斷有告急，但絕對不會像最早的時候那樣了。而且后面的醫療隊人數眾多，人么，肯定不會缺的。
不讓老潘主任去，估計他能直接挽起袖子罵娘。
還是這樣吧，老潘主任身體健朗，沒什么基礎疾病。120的小宋也挺能干，應該不會有問題。
鄭仁琢磨著，排隊來到收款處。
結賬付款，要了一個大塑料袋，鄭仁隨著人流走出超市。
才不到一個小時，時間還早啊。鄭仁倒也不著急，找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兒，一模兜，沒帶煙。
雖然煙癮不大，去前線的時候，鄭仁幾乎都忘記抽煙這事兒，幾天也抽不上一根。但現在左右無事，抽根煙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他找了一家小超市，買了一包十塊錢的紫云，又買了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
小超市的老板娘見鄭仁的穿著和買的煙，有些好奇。等鄭仁出去，她一直盯著鄭仁的背影在看。
“想什么呢？”老板問道。
“剛才買煙的人，你猜他那一身多少錢？”老板娘問道。
“買紫云，能穿多少錢的衣服。千八百的了不起了，而且他去百利超市買菜，能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老板隨便說到。
開超市，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算是閱人無數了。
“切，你知道什么。他那一身，雖然不是訂制的，但也不便宜。至少……一身衣服得三五萬了。”老板娘透過透明的玻璃門，見鄭仁走到一個角落里，悠閑的點了根煙，說到。
“打賭，今晚的晚飯我要加個肉菜，這幾天天天吃素，都饞死了。”老板笑呵呵的說到：“一會我去問問，要是你錯了記得給我加肉菜。”
“你問，人家能告訴你才奇怪。”老板娘鄙夷道：“這是財不露白，你以為跟你一樣，有點錢這個嘚瑟？再說，你還想吃肉，心梗都犯了多少次了？不行！”
鄭仁不知道有人看著自己，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他拎著菜，來到一個人少的角落，靠近垃圾箱，點燃一根紫云。
抽完煙，去系統圖書館看期刊、雜志，打發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他把塑料袋放到地上，開始給謝伊人發定位信息，并且告訴小伊人不著急，慢點開。
抽完了煙，鄭仁便進入系統圖書館里，開始看雜志。
各種醫療期刊、雜志，匯聚的是無數種病例的研究。有價值的，或者說對鄭仁有價值的并不多。
但這是必須要走的一步，鄭仁也不覺得厭煩，反而很開心。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這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正看得入神，一個聲音傳來。
“鄭總，好巧啊。”聲音有一點點熟悉，鄭仁馬上從系統空間里出來。
一看，竟然是宋營。
昨晚遇到了，今天又遇到了，當然是真的好巧。
“宋經理，您這是？”鄭仁笑了一下，問道。
“這不是有客人點了古怪的東西，有點突然，我來這面取。”宋營道。
鄭仁也不太關心宋營去取什么食材，他對吃的本來就不是很感興趣。
至于這面哪家會有少見、罕見的食材，鄭仁壓根就沒想這事兒。
“哦，我下班來買菜，等我女朋友來接我。”鄭仁笑著說到。
現在說起女朋友這三個字，愈發熟練了起來，完全沒有最開始的生澀與害羞。
宋營有意結交，正好遇到鄭仁，這也算是緣分，他便讓人送食材走了，又打了個電話，這才回來。
“鄭總在912還習慣么？”宋營問道。
“還好，比從前舒服很多。以前是急診科住院總，回不了家。”鄭仁回答道。
雖然宋營打擾了自己看書，但這人也不討厭，鄭仁覺得和他閑聊幾句還不錯。
“這是我的名片，以后缺什么食材，直接打電話，很快就能送到。價錢按照市價來，鄭總放心。”宋營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鄭仁。
鄭仁接過名片，見名片上印著名字，下面是電話號。整體風格，相當簡約，沒有公司名和繁多的頭銜。
這應該是很私人的那種名片，鄭仁猜想到。
“食材都是最新鮮的，肯定要比您在這面買的好。”宋營道。
“那就麻煩您了。”鄭仁雖然無可無不可，但畢竟一番好意，而且似乎能省了好多麻煩事兒。
說著，他把名片收起來。
“從金棕櫚到這兒可不近，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正好順路。”宋營道。
“不用了，估計我女朋友快到了。”鄭仁看了一眼遠方，人流、車流洶涌，根本看不到謝伊人在哪。
宋營也無所謂，陪著鄭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幾分鐘。
從912聊到海城，這位宋經理的確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每每都能說到點子上。
簡單的聊天，既不太過于熱烈，也沒有冷淡，仿佛是兩個多年老友在閑聊一樣。
不知不覺中，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說著，鄭仁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是謝伊人，鄭仁連忙擺了擺手，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喂，伊人。”
“哦，好的，那我去找你。”
說完，鄭仁掛斷了電話。
“宋經理，這面不讓停車，我女朋友在附近等我，我先走了啊。”鄭仁有些歉意的說道。
“好，等孔主任回來，一定賞光去我那坐坐。”宋營笑呵呵的說到。
“嗯。”鄭仁點頭。
“有需要就打電話，不會不要錢的，但按照進價給你，鄭總加上外送的費用就可以了。”宋營指了指鄭仁放名片的口袋，笑道。
第二次提到這事兒，這就是很誠心的舉動了。而且有規矩，懂分寸。
鄭仁笑笑，轉身離開。
宋營目送著鄭仁越走越遠，從口袋里取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繚繞中，鄭仁的身影雖然融入人流中，但卻被宋營鷹隼一般的看在眼中。他自從去做手術，就對那個在海城的小大夫有著很濃厚的興趣。
還挺巧的，連著兩天遇到了。宋營想著，嘴角露出笑容，也不知道這個小大夫在帝都能不能站得穩。京城居，大不易，可不是說笑。
幾百米外，鄭仁上了一輛黑色的跑車，跑車隨后緩緩開走。
宋營怔了一下，眼睛瞇起來，盯著那輛跑車，一直到看不見。
精致的車身，流動的曲線，在幾百米外，宋營仿佛都能聽到車輛發動機發出令人愉悅的低微轟鳴聲。
是阿斯頓·馬丁One-77么？
沒有疑問，宋營相信自己的眼力。但這臺昂貴的跑車，卻始終無法和那個溫和、憨厚的面孔在一起。
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存在，搭配在一起，是那么的荒謬。
全球限量77輛，國內好像只賣了5輛。
要知道是誰家的車，很容易，但是宋營卻沒這個想法。
這個鄭總，看起來，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啊。
他找了一家小超市，買了一包十塊錢的紫云，又買了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
小超市的老板娘見鄭仁的穿著和買的煙，有些好奇。等鄭仁出去，她一直盯著鄭仁的背影在看。
“想什么呢？”老板問道。
“剛才買煙的人，你猜他那一身多少錢？”老板娘問道。
“買紫云，能穿多少錢的衣服。千八百的了不起了，而且他去百利超市買菜，能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老板隨便說到。
開超市，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算是閱人無數了。
“切，你知道什么。他那一身，雖然不是訂制的，但也不便宜。至少……一身衣服得三五萬了。”老板娘透過透明的玻璃門，見鄭仁走到一個角落里，悠閑的點了根煙，說到。
“打賭，今晚的晚飯我要加個肉菜，這幾天天天吃素，都饞死了。”老板笑呵呵的說到：“一會我去問問，要是你錯了記得給我加肉菜。”
“你問，人家能告訴你才奇怪。”老板娘鄙夷道：“這是財不露白，你以為跟你一樣，有點錢這個嘚瑟？再說，你還想吃肉，心梗都犯了多少次了？不行！”
鄭仁不知道有人看著自己，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他拎著菜，來到一個人少的角落，靠近垃圾箱，點燃一根紫云。
抽完煙，去系統圖書館看期刊、雜志，打發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他把塑料袋放到地上，開始給謝伊人發定位信息，并且告訴小伊人不著急，慢點開。
抽完了煙，鄭仁便進入系統圖書館里，開始看雜志。
各種醫療期刊、雜志，匯聚的是無數種病例的研究。有價值的，或者說對鄭仁有價值的并不多。
但這是必須要走的一步，鄭仁也不覺得厭煩，反而很開心。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這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正看得入神，一個聲音傳來。
“鄭總，好巧啊。”聲音有一點點熟悉，鄭仁馬上從系統空間里出來。
一看，竟然是宋營。
昨晚遇到了，今天又遇到了，當然是真的好巧。
“宋經理，您這是？”鄭仁笑了一下，問道。
“這不是有客人點了古怪的東西，有點突然，我來這面取。”宋營道。
鄭仁也不太關心宋營去取什么食材，他對吃的本來就不是很感興趣。
至于這面哪家會有少見、罕見的食材，鄭仁壓根就沒想這事兒。
“哦，我下班來買菜，等我女朋友來接我。”鄭仁笑著說到。
現在說起女朋友這三個字，愈發熟練了起來，完全沒有最開始的生澀與害羞。
宋營有意結交，正好遇到鄭仁，這也算是緣分，他便讓人送食材走了，又打了個電話，這才回來。
“鄭總在912還習慣么？”宋營問道。
“還好，比從前舒服很多。以前是急診科住院總，回不了家。”鄭仁回答道。
雖然宋營打擾了自己看書，但這人也不討厭，鄭仁覺得和他閑聊幾句還不錯。
“這是我的名片，以后缺什么食材，直接打電話，很快就能送到。價錢按照市價來，鄭總放心。”宋營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鄭仁。
鄭仁接過名片，見名片上印著名字，下面是電話號。整體風格，相當簡約，沒有公司名和繁多的頭銜。
這應該是很私人的那種名片，鄭仁猜想到。
“食材都是最新鮮的，肯定要比您在這面買的好。”宋營道。
“那就麻煩您了。”鄭仁雖然無可無不可，但畢竟一番好意，而且似乎能省了好多麻煩事兒。
說著，他把名片收起來。
“從金棕櫚到這兒可不近，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正好順路。”宋營道。
“不用了，估計我女朋友快到了。”鄭仁看了一眼遠方，人流、車流洶涌，根本看不到謝伊人在哪。
宋營也無所謂，陪著鄭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幾分鐘。
從912聊到海城，這位宋經理的確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每每都能說到點子上。
簡單的聊天，既不太過于熱烈，也沒有冷淡，仿佛是兩個多年老友在閑聊一樣。
不知不覺中，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說著，鄭仁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是謝伊人，鄭仁連忙擺了擺手，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喂，伊人。”
“哦，好的，那我去找你。”
說完，鄭仁掛斷了電話。
“宋經理，這面不讓停車，我女朋友在附近等我，我先走了啊。”鄭仁有些歉意的說道。
“好，等孔主任回來，一定賞光去我那坐坐。”宋營笑呵呵的說到。
“嗯。”鄭仁點頭。
“有需要就打電話，不會不要錢的，但按照進價給你，鄭總加上外送的費用就可以了。”宋營指了指鄭仁放名片的口袋，笑道。
第二次提到這事兒，這就是很誠心的舉動了。而且有規矩，懂分寸。
鄭仁笑笑，轉身離開。
宋營目送著鄭仁越走越遠，從口袋里取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繚繞中，鄭仁的身影雖然融入人流中，但卻被宋營鷹隼一般的看在眼中。他自從去做手術，就對那個在海城的小大夫有著很濃厚的興趣。
還挺巧的，連著兩天遇到了。宋營想著，嘴角露出笑容，也不知道這個小大夫在帝都能不能站得穩。京城居，大不易，可不是說笑。
幾百米外，鄭仁上了一輛黑色的跑車，跑車隨后緩緩開走。
宋營怔了一下，眼睛瞇起來，盯著那輛跑車，一直到看不見。
精致的車身，流動的曲線，在幾百米外，宋營仿佛都能聽到車輛發動機發出令人愉悅的低微轟鳴聲。
是阿斯頓·馬丁One-77么？
沒有疑問，宋營相信自己的眼力。但這臺昂貴的跑車，卻始終無法和那個溫和、憨厚的面孔在一起。
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存在，搭配在一起，是那么的荒謬。
全球限量77輛，國內好像只賣了5輛。
要知道是誰家的車，很容易，但是宋營卻沒這個想法。
這個鄭總，看起來，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