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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 游走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手段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鄭仁拿出手機,給急診科撥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平車就趕來,護工跑的氣喘吁吁。

  “沒事。”鄭仁湊到護工身邊,小聲說到。

  “鬧事的?”護工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瞄了一眼周圍情況,便猜出個大概。

  “嗯。”鄭仁和護工簡單交流了一番后,七手八腳的把無賴漢抬上平車,直奔急診科走去。

  到了急診科,也沒找留觀病房,鄭仁把平車直接推到里面空著的處置室里,關門嚴肅說到:“病情很重,患者已經昏迷,事情大了。”

  小交警的臉都被嚇白了。

  沒有社會經驗的他完全判斷不出來鄭仁話里面的真正含義。

  “準備搶救!”鄭仁咔吧咔吧眼睛,給小交警暗示,但依舊繼續嚴肅說到。

  隨后他出門,找了夜班護士,小聲交代了幾句。

  護士眼睛都笑彎了,“鄭總,看你濃眉大眼的,怎么也這么壞。”

  “酒駕,鬧事,這還不夠嗎?”鄭仁笑呵呵的說到。

  醫院里最煩的就是酒駕和酒架。

  喝酒,鄭仁不反感。但是很多酒品差的一旦喝多了,就變成另外一個人,好多人間悲劇也就在不經意之間發生了。

  比如說第二天要高考的學生,在散步的時候被酒駕的人一下子撞成植物人。比如說丈夫帶著懷孕的妻子散步,被酒駕的司機一波帶走……

  所以,鄭仁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鄭仁的確是好人,卻不是純粹的那種好人,他有自己的判斷。在某種時刻,也會違反規定,暗中用小手段。

  比如說這次。

  護士去加藥,隨后來到處置室,開始給醉酒無賴漢靜脈注射藥物。

  隨后又掛上一瓶點滴,開到全速。

  “要是能醒,估計就沒事了。要是不行,就要送去搶救。”鄭仁很嚴肅的信口胡說。

  小交警一身冷汗,不知經過了什么天人交戰。估計在他心里面已經把事后自己被停職處分,一生悲慘的命運都想了個遍。

  “沒……沒事……吧。”小交警渾身打著哆嗦,說話磕磕巴巴的。

  鄭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交警還是沒有理解鄭仁的意思,估計他的腦海已經一片空白了。

  “大夫,能不能有事啊。”小交警可憐巴巴的說到,“我真的沒碰他啊。”

  “要看藥效了。”鄭仁表情輕松,口吻嚴肅,“剛用了特效藥,要是患者能醒過來,就沒事。要是不醒,就要去住院了。”

  說完,鄭仁轉身離開,看也不看那名裝昏迷的無賴漢。

  坐在門口的紅色硬塑椅子上,鄭仁在群里說了一下情況,然后詢問那面。

  鄭云霞的增強CT已經做完,現在大家都回到急診病房,正商量著要出去吃飯的事兒。

  鄭仁很是無語,每次都是大家聚餐把自己扔下。雖然自己不喜歡吃飯,也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面,但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鄭仁有些不開心。

  謝伊人似乎隔屏感受到鄭仁的心情,張羅著給他帶飯。

  常悅在群里說,又查了一圈病房,患者都平穩,讓鄭仁忙完回來就行,不用著急。

  隨后聊天群里就安靜下去。

  這特么是出去吃飯了,鄭仁無奈的關上手機。

  去吧去吧,年輕人么,都是喜歡熱鬧,他心里老氣橫秋的想到。

  五分鐘左右,處置室的門忽然打開,一人滿身酒氣,腳下虛浮,卻用極快的速度沖了出來。

  背景里,小交警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都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到底是怎么了?一個擺明了要裝死的無賴竟然不顧法律的制裁,不再裝死。

  難道剛剛那大夫給用的是讓人良心發現的藥物?

  出于本能,小交警跟在無賴漢身后。

  “衛生間左轉就是。”鄭仁在身后大聲提醒。

  “……”小交警打了一個趔趄。

  幾分鐘后,無賴漢垂頭喪氣的走回來。也不裝死了,因為剛剛那一幕足夠說明一切。

  這時候,一名老一些的交警來到現場,問明情況后指著無賴漢鼻子罵了一頓,氣勢與道義上占據絕對上風,然后安排小交警去處理采血等后繼事物。

  “兄弟,剛才的事兒多謝了。”老交警說話帶著一股子江湖強調,但鄭仁覺得這樣很好。

  “沒事,應該的。”

  “抽煙么?”

  “走吧。”

  兩人來到樓外,冷風嗖嗖,鄭仁緊了緊身上的白服,接過老交警遞來的煙,深深抽了一口。

  都不容易,無論是醫生還是警察。

  真要是吐起槽來,一口老槽能噴到天涯海角去。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留了個聯系方式,老交警見鄭仁穿的少,便掐滅了煙,扔到垃圾桶上的煙缸里,和鄭仁告別。

  鄭仁順路轉了一圈急診科,天氣漸漸冷了,急診外科不是很忙,因為半夜喝酒打架的人幾乎沒有。但急診內科卻忙起來,腦出血、心梗的患者數量暴漲。

  高寒地區就是不適合人類居住,這些患者要是在南方沿海地區,應該都沒什么大事。

  鄭仁轉了一圈,隨后回到急診病房。

  只有夜班護士孤零零的坐在護士站,鄭仁打了個招呼便回到辦公室開始看書。

  半個小時后,鄭仁接到老交警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再次表示感謝,畢竟要是沒有鄭仁游走在違規邊緣的處置的話,這事兒處理起來很麻煩。

  鄭仁客氣了幾句,掛斷電話。

  他給無賴漢推的藥物是速尿,掛的液體是甘露醇。

  如果按照腦出血來處置,這要的用藥倒也不算是特別出格。關鍵是雙管齊下后,無賴漢全身的體液在極短時間里變成膀胱里的尿液。

  真是要了親命了。

  但鄭仁也見過寧肯小便失禁的滾刀肉。

  這種滾刀肉在反復檢查,確定沒事后,就開始下尿管導尿,一、兩小時一次。

  基本沒幾個人能為了訛幾個錢挺著尿道被刺激的疼痛繼續裝昏迷的。

  解決了就好,鄭仁搖了搖頭,把這事兒忘得一干二凈。

  這種小插曲,只是急診科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連一個小浪花都算不上。

  真正的驚濤駭浪是各種千奇百怪的大搶救,讓人腎上腺素飆升,三磷酸腺苷的高能磷酸鍵噼里啪啦的斷裂。

  這個夜晚還算安靜,兩個小時后鄭仁在患者睡覺前又查了一圈病房,做了相應處置后終于把《肝膽胰手術學》這本書看完。

  蘇云也恰好在這時候吃飽喝足的回到急診病房。

一百一十一 傷心往事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蘇云手里拎著打包好的飯盒,見鄭仁看著書,笑道:“你還真是天生的住院總。”

  “回去也沒什么好干的,在醫院等急診搶救、手術,也挺好。”鄭仁起身接過飯盒,往值班室走去。

  “你的人生意義何在?”蘇云顯然想要轉化為嘲諷模式。

  “做手術,掙錢,養家,糊口。人生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意義么?”

  “還真是純粹。”

  “必須的。”

  來到值班室,鄭仁打開還溫的飯盒,見是一盒白米飯,一盒辣椒炒肉。

  “登福樓的辣椒炒肉,據說是家傳的手藝,吃著還好。”蘇云在桌子另外一邊坐下,給鄭仁介紹。

  如果他是服務生的話,那就是最差的服務生,完全沒有熱情四溢的感覺,體驗極差。

  鄭仁吃了一口,還行。

  反正不難吃,他對吃東西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看鄭仁牛嚼牡丹似的吃飯,滿身的槽點,蘇云感到渾身不舒服,不吐不快。

  “你呢?”沒想到,在蘇云要吐幾口老槽之前,鄭仁沒頭沒腦的問道。

  “我什么?”

  “你為什么離開協和?”鄭仁問道。

  值班室沉默下去,只有鄭仁吃飯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絲鮮活。

  “我就猜一定有故事。”很快,鄭仁吃完,用紙巾擦嘴,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道:“我聽說當年你已經免試錄取為協和的博士了,為什么不念?”

  “和你有關系么?”蘇云抬頭,眼神鋒利,穿過額前黑發,仿佛要把鄭仁刺穿一般。

  “你是我的助手,覺得你有心病,不解決的話我怕你會激情犯罪。”

  很顯然,鄭仁的玩笑很尷尬,得來蘇云鄙夷的目光回應。

  鄭仁似乎并不像得到什么答案,只是閑來無事問一嘴。或者是讓這個娘炮閉嘴,別總是吐槽自己。

  見蘇云沉默,他把桌子收拾好,開始鋪被褥,洗漱。

  都收拾好,蘇云依舊在沉默。

  “睡了。”鄭仁說了聲,見蘇云毫無反應,便去把燈關了。

  黑暗中,過了很久,蘇云輕輕嘆了口氣。

  嘆氣聲里滿滿的無奈與傷感。

  真是文藝青年啊,鄭仁迷迷糊糊聽到蘇云的嘆氣,心里想到。

  “那年,我遇到一件事。”蘇云的聲音清冷,縹緲。不在,卻又無所不在。

  鄭仁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嚇了一跳。

  “一個患者,來協和檢查。家里面很冷漠,很少見到這種情況。”

  協和是全國屈指可數的大型醫院,一般外地患者去協和,都是奔著治病去的,所以蘇云說很少見這種情況。

  冷漠的患者家屬,鄭仁倒是見多了,不足為奇。

  “手術的時間已經定下來,術前簽字卻遲遲沒人簽。”蘇云似乎在從落了滿滿灰塵的記憶中尋找到自己想要遺忘,卻總是無法釋懷的那段記憶。

  “那天,我發現家屬有點鬼祟。有時候觀察力敏銳也不是什么好事,像你一樣,肯定不會有后來那么多事情。”

  “……”鄭仁無語,沒想到陷入回憶、沉思階段的蘇云竟然還不忘記吐槽自己,看來在他心里面,自己除了做手術之外,還真是一無所長。

  “我發現家屬在靜點藥物里加入了某些東西,于是立即找我老師。老師趕了過去,封存藥物,找到證據。但這些都不重要,在搶救患者的時候,那家人有人用椅子砸在老師的頭上。”

  “我已經懵了,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是什么人都有。”

  “老師頭上流出的鮮血是那么的刺眼,血腥味道仿佛充斥在整間病房里。已經不再是救人的地兒,病房變成了修羅地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蘇云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一樣,掙扎著,無聲嘶吼著,滿滿的憤懣與不甘、無奈。無數負面情緒撲面而來,值班室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過了很久,鄭仁問道:“后來呢?”

  “搶救,成功,患者自動出院。可是老師卻因為腦出血留下后遺癥,再也無法做手術了。”

  “打人的人受到……”

  “那根本沒意義。”蘇云冷漠說到,鄭仁仿佛能看到他撩了一下額頭的黑發,看到他嘴角流露出來的嗤笑。

  “救人無數,最后就這么殘了。”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人間不值得啊。”

  “于是你就回來了?”鄭仁問道。

  “嗯。”蘇云道:“再也不想干外科了,什么都不想干。要不是你的出現,我準備辭職去開寵物醫院的。”

  “那我對不起你了。”鄭仁也想開啟嘲諷模式,讓值班室的氣氛輕松一點。

  “沒關系。”蘇云接受了鄭仁的“道歉”,“我很奇怪,你這個歲數怎么手術做的這么好。最奇怪的是,介入手術你是跟誰學的?”

  “天賦。”

  “嗤~~~”蘇云鄙夷,“我不相信有人的天賦能比我好,你不過是苦熬苦業的不知在哪學了無數天的手術,最后厚積薄發而已,哄鬼呢?”

  鄭仁有些驚訝,雖然蘇云不知道實情,雖然他很自戀,但是他幾乎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自己的手術的確是在系統里做了無數天才磨礪出來的,他說的沒有錯。

  “治病救人?我可沒這么高尚。一旦想到這個念頭,老師半邊身子不好用的背影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蘇云笑了笑,“睡吧,今晚估計能夢到老師,夢到那天的修羅地獄,真好,又能做噩夢了。”

  這孩子的三觀……鄭仁很是無語,這得被刺激成什么樣,才能說出這種話出來。

  霧散,夢醒,我最后望見真實,那是千帆過后的沉寂。鄭仁腦海里忽然飄出這樣一段話,他不記得自己是在哪看到的這段話,也不記得是誰說的。

  真實?虛妄?鄭仁不會去想,人生么,還是糊涂一點好些。

  蘇云不說話后,值班室的溫度漸漸回升,鄭仁迷迷糊糊睡去。

  一覺睡到自然醒,這種日子在急診科并不多見,一年能碰到三五次,都需要極好的運氣才行。

  睡到自然醒,鄭仁起來,見蘇云坐在床上,背靠著墻,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在發呆。

  這孩子不會是傻了吧。

  “你……”鄭仁剛說話,蘇云便從發呆的狀態中醒過來,邪魅一笑,道:“我去催一下CT增強的片子,爭取今天就把事情給搞定。”

一百一十二 被寵壞的孩子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安靜的一上午過去了。

  下午,鄭仁手機鈴聲響起,急診科有一個患者需要他去會診。

  鄭仁趕到急診科,等待他決定是不是要收入院的,是一個中年女人,急診的診斷是急性闌尾炎。

  瞄了一眼,系統面板上寫的清清楚楚,急性、單純性闌尾炎。

  收入院吧,沒什么可以考慮的。是要晚上急診手術或者禁食水時間不夠,明天手術,那都需要上去詢問病史再決定了。

  鄭仁讓護工推來一個輪椅,送患者去急診病房。

  患者蜷縮著,躺在外科急診診室的床上,周圍沒有家屬的影子。看來,這也是個一個人來手術的孤獨、可憐人。

  鄭仁上去搭了把手,和護工一起把患者輕拿輕放的送到輪椅上,推著出了急診診室的門。

  蘇云雖然一路跟來,卻一手都沒伸,跟在旁邊,冷眼旁觀。

  鄭仁從來沒想過要了解蘇云這種復雜性人格的內心,對待患者,為什么時而冷漠,時而熱情。

  這貨的心理創傷,手術是無效的,所以鄭仁壓根沒想去做點什么讓那道很久遠以前的疤痕消失。

  “小恒,小恒。”中年女患一直在輪椅上叫著,聲音不大,充滿了苦痛。

  這一定是她的兒子的名字吧,鄭仁猜想。

  海城已經在投資不過山海關的定律下漸漸沒落,尤其是年輕人,只要有點本事,都選擇留在南方。

  因為那面有更高的薪水,有更多的機會,有更好的未來。

  看來這個中年女患的兒子應該在外地上班,以至于得了急性闌尾炎的時候,身邊連個護理的人都沒有。

  “你們帶我媽去哪?”鄭仁推著輪椅,還沒走過急診科的拐角,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后面傳過來。

  咦?鄭仁一下子愣住了。

  家屬竟然在?這就是“小恒”?為什么剛剛叫了他那么多聲都沒人應?

  一個二十多歲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手里拿著手機,兩只手還在不停的在手機上劃來劃去,看了一眼前面鄭仁和中年女患的位置,又低下頭開始弄著手機,憑感覺跟了上來。

  “……”這孩子還真是貪玩啊,鄭仁胸口似乎有一大塊石頭,憋悶的很。

  “你是患者什么人?”鄭仁問到。

  過了幾秒鐘,那個年輕人才回答道:“我是她的兒子。”

  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抬一下。

  這是在玩游戲?鄭仁知道最近火熱的游戲有什么農藥、吃雞,但是從來沒玩過。

  有時間就看書,太累了會看一會網絡小說,游戲什么的從來都沒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現過。

  “你母親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鄭仁一邊推著輪椅往急診病房走,一邊順口交代病情。

  這只是一種習慣,畢竟一路沉默的和患者家屬走回病房,氣氛太過于壓抑。

  “嗯。”年輕人依舊眼睛看著手機,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挺清楚鄭仁交代的病情。

  “最近一次吃飯喝水是什么時候?”鄭仁繼續詢問。

  沉默了很久,至少有十秒鐘,已經走到電梯附近,那個年輕人才想起來鄭仁剛剛似乎問了什么話,“你剛剛說什么?”

  “……”鄭仁心里在罵娘。

  什么操蛋的患者、患者家屬都見過,這種雖然不是瀕危、珍惜的品種,但卻也并不多見。

  “你母親最近一次吃飯喝水是什么時候?”鄭仁重復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我哪知道,你問她去。”年輕人見要進電梯,猶豫了一下,“我走樓梯,要去幾樓?”

  “二樓。”鄭仁的表情嚴峻了許多。

  “在二樓電梯那里等我一下。”年輕人說完,捧著手機便直接走向步行的樓梯。

  “大夫,我是十二點左右吃了一次藥,喝了一口水,其他就沒有了。”坐在輪椅上的中年女人強忍著腹部劇烈疼痛,回答鄭仁的問題。

  鄭仁冷臉沉默,電梯里的氣氛有些莫名。

  中年女患似乎覺察到鄭仁的情緒,忍著疼痛解釋道:“小恒是好孩子,就是愛年輕,貪玩了一些。”

  貪玩了……點?你是認真的么?

  鄭仁從中年女患的話語里聽出來無限的溺愛。

  但作為一名醫生,只要負責治好病就行,這種事兒真心管不來。

  連警察都管不了,醫生更不行了。

  來到二樓電梯口,那孩子沒有出現。鄭仁便停下,道:“禁食水時間夠了,你通知謝伊人和小楚,來做手術。”

  蘇云鬼一樣飄在鄭仁身后,應了一聲,算是對鄭仁交代有了回答。

  “一會要做手術,手術不大,你不要太緊張。”鄭仁道。

  “切闌尾吧,我什么時候能下地?”中年女患問到。

  “大概一天就能下地上衛生間了,但是要注意不要牽拉刀口。五到七天拆線,和從前一樣。”

  “時間太長了,我不能做飯,小恒吃什么?”中年女患雖然疼的冷汗直流,可是擔心的事情依舊是那個不知去向的少年郎。

  “……”

  鄭仁是個孤兒,園子里的老師、阿姨雖然對自己不錯,但是卻肯定不會像眼前這名中年女患一樣對兒子寵溺到了極處。

  自己要做外科手術,心里惦念的竟然是孩子不能吃上自己親手的飯。

  這……

  “定外賣,也是一樣的。”

  “那怎么行,外賣都是地溝油做的,有毒不說還不好吃,小恒一定吃不慣。”中年女患一臉內疚,“都怪我,好好的為什么要生病啊。”

  鄭仁再次沉默下去,他覺得自己和這個中年女患實在不在一個位面里,根本不了解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兩名醫生,一個患者,就這樣站在走廊里等了將近一分鐘,患者的兒子才手里捧著手機,一步步緩緩的走上來。

  手機五彩斑斕的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光影分明,有些猙獰,仿若厲鬼。

  鄭仁不再說話,推起輪椅就往急診病房走。

  這種患者家屬,估計常悅交流起來也很困難吧,鄭仁猜想。

  來到病房,給患者安排了房間。人卻沒有上床,而是直接推到處置室去備皮。

  反正很快就要上手術,就不折騰患者了。

  蘇云直接去了手術室,準備手術。

  急性闌尾炎的術前準備并沒有多難,鄭仁了解完病史,讓常悅做了簡單的記錄,然后開始書寫、打印了一份術前交代以及委托授權簽字單等入院溝通,去找中年女患的兒子。

  剛剛他去辦理入院手續,可是時間也忒長了一點吧。

  可是當鄭仁到處置室的時候,卻找不到患者家屬的身影,只有患者用看著都難受的姿勢蜷縮在輪椅上。

  說不出的凄涼。

  ++++++

  這是我親身經歷的一個病人,后來聽同病房的人說,孩子生氣,打了他媽一嘴巴子。我打了好多次電話,第一次遇到了直系親屬拒絕接醫生電話的情況。患者肝癌晚期,躺不下,術前評估風險極大,手術做不了,最后很遺憾的出院了。

一百一十三 有沒有點素質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鄭仁在反復的無奈打擊下,已經麻木了。

  讓護士測患者血壓等生命體征,做好等待長時間的準備,鄭仁則到處尋找患者家屬。

  因為病房需要安靜,鄭仁沒辦法呼喊。真要是一嗓子喊出聲,把哪個老爺子心臟病嚇犯了也不好不是。

  不過鄭仁估計,就算是自己呼喊,中年女患的兒子也未必能聽得到。

  蘇云下來,見鄭仁、常悅還沒完成術前交代,便推著中年女患先去了手術室。

  十分鐘后,鄭仁在病區外面的防火通道找到中年女患的兒子。

  找到他時,他正坐在防火通道的樓梯上,專心致志的玩著手機游戲。

  鄭仁把他叫回來的時候,那張年輕的臉上滿滿的不耐煩。

  做到辦公室的桌前,鄭仁打開了辦公室里的影音監控,然后才開始給他講闌尾炎的手術術前交代。

  從麻醉意外,呼吸循環驟停開始,每一條,每一款都無比詳細。

  中年女患的兒子只是專心玩著游戲,鄭仁并不確定自己說的每一種可以致命的意外他到底聽沒聽清楚。

  反正只要自己做到該做的就好,鄭仁強行忍住一巴掌把中年女患兒子抽飛的沖動,耐心的、一條一條的講解。

  十五分鐘后,鄭仁才把簡單的闌尾切除術講解完畢。

  這是鄭仁從醫以來,做術前交代最為辛苦的一次。

  簽字的時候,鄭仁也沒敢讓中年女患的兒子在術前交代上寫同意手術,并簽名。而是不厭其煩的解釋,在年輕人厭煩到了極處的目光里,半強迫的讓他寫下——我已認真聆聽,完全了解闌尾切除術的所有風險,并決定手術治療這樣一行極為復雜的字。

  或許是玩手機、手機聊天的日子有些長,中間好多字中年女患的兒子不會寫。

  鄭仁或在術前交代里指出要寫的字在哪,或是在另外一張廢紙上寫下來,讓年輕人臨摹。

  等做完術前交代,鄭仁覺得自己精疲力竭,比做一臺復雜的手術還要讓他疲憊。

  終于做完術前交代了,鄭仁打電話告訴手術室準備開臺,然后慎重的把術前溝通簽字鎖進自己的柜子里,這才去手術室。

  直接到更衣室換衣服。

  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后,鄭仁來到手術間。

  無影燈的燈光有些刺眼,但鄭仁覺得特別溫暖,比在病房面對那個操蛋的年輕人溫暖一萬倍。

  蘇云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患者右下腹手術區蓋著一塊雪白的無菌紗布。

  謝伊人雙手放在無菌臺上,楚家姐妹只來了一個人,不知道是楚嫣然還是楚嫣之。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說著云姐要手術的事情。

  見鄭仁進來,蘇云好像已經從昨晚的悲傷模式里解脫出來,打開嘲諷模式道:“看你做術前交代的水準,真是難以理解,這么多年臨床經驗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

  “難怪你很少吃飯。”

  鄭仁搖了搖頭,準備刷手換衣服。

  “不用換了。”蘇云忽然說道。

  “嗯?”

  “你看一眼,沒問題我就切下來了。”說著,蘇云打開患者右下腹的紗布。

  闌尾的解剖結構清晰,韌帶、動脈清清楚楚的出現在術野里。

  看樣子蘇云是把手術前期工作都做完,這才蓋上鹽水紗布等自己上來。

  這家伙真心可以呀。

  鄭仁沒有絲毫不快,道:“那我就不上了,你做吧。”

  他站在術者的角度,像是一位老教授似得,看著蘇云一步步把闌尾切下來。

  這是鄭仁見過的非常厲害的手術手法,比自己差了一些,但差距絕對不大。

  光是看清晰的解剖結構,就知道了。

  謝伊人和蘇云配合,很快手術便結束了。一條腫脹充血的闌尾被扔到盛放病理標本的盆子里面,蘇云開始關腹。

  “手術不錯。”鄭仁像是老教授一樣品評。

  “比你還要差一點點,雖然不多,但作為優秀的我還是必須要承認這一點的。”蘇云一邊縫合皮下組織,一邊說到。

  已經習慣了他這種中二的說話模式的鄭仁自然選擇了無視,手術做的毫無問題,而且不需要自己伸手,這是一件讓人很開心的事情。

  “云姐的片子什么時候能出來?”謝伊人遞過無菌紗布,開始收拾器械臺的時候問到。

  “一會我就去催。”蘇云利落的把紗布貼上,宣告手術最后結束。

  幾個人把患者搬上平車,蘇云披了一件白服,和鄭仁一起送患者下去。

  手術室門口,患者家屬坐在紅色硬塑椅子上,雙肘壓在膝蓋上,捧著手機玩的正入神,連手術室大門打開都沒有注意到。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手機里,和外面的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交流。

  “來接一下患者。”鄭仁冷冷說到。

  中年女患的兒子根本沒有聽到,只是自顧自的拿著手機。

  “喂!”鄭仁提高了一下音量。

  因為手術室外沒有別人,有些空曠,聲音回蕩。

  “小恒……”中年女患躺在床上,想要扭頭找自己的寶貝兒子,但下肢還在連續硬膜外麻醉效果中,姿勢有些別扭。

  “你別動,小心抻到刀口。”鄭仁喝止。

  蘇云跟在后面,冷漠說到:“鄭總,你送患者回去,我去換衣服了。”

  說完,也不等鄭仁同意,轉身便縮回手術室里,把眼前讓人心生厭煩的一幕完全隔斷。

  跑的真快,鄭仁無語,只是晚說了幾秒鐘,要面對面目可憎的年輕人的人就變成了自己。

  無奈,又叫了幾聲,年輕人忽然抬頭怒吼:“喊什么,還有沒有點素質!”

  “……”鄭仁驚訝,看著年輕人,真心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

  素質?他竟然知道什么是素質?

  真他娘的可怕,竟然被這樣一個人指責自己沒有素質。

  鄭仁只好再次沉默下去,即使面對蘇云那個尖酸刻薄的娘炮的時候,鄭仁也沒有這么多次的無話可說。

  年輕人低頭,忽然變得極度憤怒,或許是游戲的人物在耽擱了幾秒鐘的時間里被人殺死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兒?

  他憤怒,牙齒咬著下唇,把怒火生生壓抑住,受了天大的委屈。

  “來幫忙推一下。”鄭仁無力說到。

  年輕人憤怒的關上手機,惡狠狠的瞪了鄭仁一眼,這才伸出手,拉住平車的一端。

一百一十四 慈母出敗兒
手術直播間全文閱讀作者:真熊初墨加入書架

  耗時十二分鐘,終于從三樓手術室回到二樓的急診病房。

  把患者搬到病床上,鄭仁這才松了一口氣。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一臺闌尾切除術,沒用自己動手,竟然折騰了兩三個小時,鄭仁心里說不出的郁悶。

  常悅正在完成首次病程記錄、住院總查房記錄、術后記錄等等文字工作。

  “小心點患者家屬。”這是鄭仁對常悅的善意的警告。

  不過常悅會不會領情,鄭仁就不知道了。

  蘇云下臺后就去了CT室,去磨著早點把64排CT三維重建做出來。

  下班前,老潘主任開始帶著鄭仁、常悅、楊磊等人查房。

  其他病房,患者家屬笑臉相迎,不住的夸贊手術水平高,患者恢復快。可是到了一早做完的急性闌尾炎患者的病房,迎接眾人的卻是那個年輕人躺在術后麻醉還沒恢復的中年女患身邊,占了大半張病床的少見場面。

  老潘主任臉一板,道:“你,起來。”

  畢竟是從沙場上下來的百死余生的人,老潘主任的臉一板,一股殺氣讓鄭仁心中一凜。

  中年女患的兒子睡的正香,被叫起來一股子起床氣剛要發泄,就看到老潘主任的國字臉。

  嚇得什么都沒敢說,躲在中年女患的身邊,像是一只鵪鶉似得。

  “大夫,孩子就是累了,昨晚沒怎么睡。”中年女患忍著疼痛,盡量挪動了一下身體,想要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年輕人。

  沒想到一動,刀口處傳來一陣刺痛。

  老潘主任不便發作,冷哼一聲,開始詢問中年女患的病情變化。

  常悅站在后面,手里拿著筆和紙,把潘主任與患者的問答要點都記錄下來。

  “一天之內不要劇烈運動,排氣后可以進流食。”老潘主任最后留下一句話,背著手離開病房。

  老潘主任明顯很生氣,臉色有些難看。

  但和鄭仁一樣,那是患者家屬,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也不是自己手下的大夫,有氣也只能憋著。

  病房患者病情平穩,老潘主任對鄭仁、常悅的工作能力還是很信任的,坐了一會就回到急診科的辦公室去。

  一個小時后,蘇云從CT室趕回來,手里拿著剛剛出爐的64排三維重建片子。

  在閱片器上擺好位置,用手機把片子照下來。

  反復看了幾遍,細節方面也沒有問題,鄭仁便把影像資料用微信傳給常悅,讓她去和長風微創的馮經理去交流、溝通。

  常悅沒在,估計是和患者日常聊天去了。

  鄭仁去把常悅叫回來,開始處理云姐手術的事情。

  ……

  ……

  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隨著天氣漸漸冷下去,路邊攤少了,喝酒打架的也少了。即便是打架,隨著身上衣服越來越多,受的傷也越來越輕。

  沒有急診手術的,鄭仁睡的很好,他很珍惜。

  清晨,鄭仁被病房里傳來一陣打罵、騷亂的聲音叫醒。

  鄭仁后脊梁發涼,一個健步沖了出去。

  順著聲音,鄭仁尋找到騷亂的病房。

  剛要進屋,那個年輕人一臉憤怒的從屋子里面沖出來,兩人差點沒撞在一起。

  鄭仁皺眉,這小子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側身讓開,沒去理睬憤怒的小伙子,鄭仁快步走進病房。

  術后的中年女患用被子蒙住頭,被子不斷的抖動,看樣子是在哭泣。

  同病房的患者和患者家屬都一臉無奈。

  鄭仁問:“怎么了?”

  同病房兩個術后患者,因為恢復比較好,晚上都偷偷溜回家,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所以他們也沉浸在震驚中,喏喏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只有一個患者家屬一臉氣憤的說到:“她兒子讓她去做飯,我說她起不來,叫他出去買點。然后她兒子就生氣了,打了她一個嘴巴子。”

  “……”

  真特么是畜生啊。

  鄭仁嘆了口氣,無力感充滿全身。想要安慰幾句,但腦子里全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

  猶豫了幾秒鐘,鄭仁還是決定把這個難題交給常悅來解決,或許自己手下那個彪悍到無法形容的住院醫有解決辦法也說不定呢?

  鄭仁回到辦公室,和剛剛到醫院的常悅交代了一下病房的事情,然后接手和馮經理說情況的活。

  馮經理那面很配合,說是已經把片子傳給魔都教授,等上午教授出門診結束就可以有結論了。

  盡快吧,鄭仁有些好奇的想要給魔都的教授配臺,看看大師級別的介入手術和全國最高等級的水準之間有什么差距。

  估計差了一個數量級,宗師級和大師級之間的差距,鄭·心里有逼數·仁心里是有逼數的。

  雖然是這樣,但還是很好奇。

  處理完事情,過了一會常悅表情古怪的回到辦公室。

  這是鄭仁第一次見常悅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便好奇的問到:“怎么了?”

  “慈母出敗兒,真是這么回事。”

  鄭仁大概明白是怎么個情況了。

  “給他兒子打電話,他兒子全部拒接,最后干脆拉到黑名單里。”

  即便以常悅談判專家的能力,對這樣一種情況也無能為力。

  或許常悅能寬慰一下中年女患的心,但很明顯她并不想費這個力氣。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竟然這么牲畜,還有什么話好說呢?

  鄭仁禁不住又嘆了口氣,坐下開始看書。

  常悅短暫的心情低落后,又恢復了昂揚的斗志,開始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逛游著,和患者、患者家屬打成一片。

  午休時間,病房變得清凈下來。

  因為患者都在市一院附近住,所以上午靜點完藥物之后,都偷偷摸摸的回家去了。

  雖然醫保三令五申不允許患者離院,但沒有任何人給醫生權利把患者強行留在醫院。

  要真是那么做,應該屬于非法滯留,要是碰到刺頭家屬,估計會有大問題。

  在醫院,三人一間病房,好點條件是兩人間,最好是單間。但單間數量有限。一想到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里住三個患者,同等數量或者更多的患者家屬,空氣質量差到令人發指,醫生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把字簽好,出現一切后果自行負責,也就是了。

  病房只剩下兩三個術后一天左右還無法下地的患者。

  這幾個人都是開刀手術的,做腔鏡膽囊切除的患者術后第一天就能跑回家。

  病房清凈,鄭仁也覺得比較習慣,總比前幾天普外一科大車店一樣的狀況好很多不是。

  中午十二點一過,鄭仁的手機響鈴,拿起來一看,是長風微創的馮經理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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