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興奮的教授給攆走,鄭仁搖了搖頭,這都是什么事兒。難道說自己從阿爾卑斯山離開后,那面情況有了新的變化?
不過鄭仁的興趣點并不在這上面。
得不得諾獎,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一個新術式進入臨床至少5-10年似乎才有資格去想諾獎的事兒。
只是這面自己和蘇云用另外一種方式強力的推動了一下,像是出現了蝴蝶效應。
但這個太遙遠,鄭仁覺得只要干好手頭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說。
至于現在,還是先看看血尿的患者好了。
去換衣服,蘇云賊兮兮的問到:“老板,昨天怎么樣?”
“你還有臉說。”鄭仁很少見的表達出來自己的不高興。
“嗯?”蘇云很困惑。
“海邊的人,那叫一個多!”鄭仁道:“什么夜深人靜,四外無人,都是假的!”
“噗嗤……”蘇云一下子笑場了,但他馬上把笑容收斂回去,認真的說到:“大半夜的怎么會有那么多人?”
“誰知道,那人叫一個多。”鄭仁道:“而且準備的不充分,凌晨天要亮的時候特別冷,海風吹在身上,跟咱們遇到的凍雨一樣。”
“嘖嘖。”蘇云一臉看熱鬧的神情。
“你到底去沒去過?”鄭仁疑惑的問到。
“肯定沒有啊。”蘇云笑道:“總有人約我去,但我一想那面的情況,就知道她們沒安好心。后來我問了去過的人,總結了一點經驗。”
“……”
竟然是總結的經驗,鄭仁對蘇云的描述真的是很無語。
“我回頭再修改一下方案,然后介紹給周總。”蘇云笑瞇瞇的說到。
“……”
“老板,你那是什么表情?”
“唉,就不應該相信你。”鄭仁真想上去踹他一腳,但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怎么說話呢,好心好意的介紹你去看海上日出……”
“可你這也太不靠譜了吧。”鄭仁不滿的嘮叨著。
“我看你回來的時候,表情很滿足,一夜沒睡也不覺得累。”蘇云笑道:“估計玩的很開心,這難道還不夠么。”
鄭仁真是懶得搭理這貨。
嘴炮天下無敵,一個海邊看日出他都沒去過,真不知道這么多年他是怎么過來的。
奇葩就是奇葩。
“對了,找時間去苗主任家里看一眼。”鄭仁很生硬的扭轉話題。
“我去看過了,苗主任已經可以下地走幾步活動活動了。”蘇云道。
“怎么沒叫我?”
“你就是一只鴕鳥,假裝事情不存在,叫你有意義么?”蘇云道,“等你過了這股勁兒,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鄭仁聳了聳肩。
換好衣服,剛要離開,蘇云手機響了起來。
“干嘛?”
“你老老實實寫病歷。”
“作為一名新人,你要服從老板的安排。”
蘇云說完,掛斷了電話。
“林淵?”
“嗯,她可能是聽到說有會診,送患者回去就想要跟著一起看一眼。”蘇云道。
“看一眼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病歷還沒寫明白呢。”
鄭仁笑笑,沒說話。
走出更衣室,猛然見林淵站在更衣室門口等著,沒去換衣服。
“鄭老板,是有要會診的病人么。”林淵問到。
“嗯。”鄭仁點了點頭。
“稍等我一下,我診斷很厲害的。”林淵道。
“老板,覺不覺得你們說話的風格很像?診斷厲不厲害,還能自己說?”蘇云臉上滿滿的鄙夷。
就像是那句我怎么這么好看,不是出自他的嘴里一樣。
“客觀事實,有什么的。”林淵認真的說到,“稍等,稍等,很快,很快。”
見鄭仁點了點頭,她開心的蹦起來,抓緊時間去換衣服。
“老板,這貨真是自信滿滿。”
“還好,那天周主任認識的患者,就是診斷肺癌晚期的那個,她能給出意見,還要繼續查,就不簡單。”鄭仁站在更衣室門口淡淡的說到。
“畢竟是哈佛的博士,還是有料的。”蘇云的態度和面對林淵的時候截然不同。
鄭仁看的有趣。
蘇云這貨有可能真的是逆反心理太強了,一聽說帝都腫瘤的林院長想要他把林淵給攆走,馬上就換了一副嘴臉。
只是這之間的反差有些強烈,以至于他的行為很別扭,看上去好像整個人都分裂了一樣。
但這些和自己沒什么關系,血尿的患者是怎么回事呢?
血尿分為比較重的肉眼血尿和比較輕的鏡下血尿,能導致血尿的誘發因素有很多,現在這么憑空的去想,還真是想不出來什么。
很快,林淵換了衣服走出來。
馬尾被無菌帽壓的有點變形,隨著她腳步,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鄭老板。”
“去看看吧。”鄭仁也沒去等電梯,這個時間段,醫院的電梯要坐上去得個十分八分的。
而且還只是坐上去,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一樣。這還不算,關鍵是一旦有人放個屁,那酸爽!
依舊是防火通道,很快來到泌尿外科。
“于總。”鄭仁見于總在走廊里正在和患者家屬交待病情,便招呼了一聲。
“鄭老板,您稍等一下。”于總連忙加快了和患者家屬交代的節奏,幾句話后讓患者家屬回去,他一溜小跑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鄭老板。”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鄭仁笑了笑,見于總的表情略有些復雜,疑惑的問到:“怎么了?”
“沒事。”于總勉強笑了笑。
“出息的,又是難處理的患者?”
于總搖了搖頭,但隨即嘆了口氣,“鄭老板,先來我值班室說吧。”
見他表情古怪,鄭仁也有些好奇,跟著去了值班室。
進了值班室,蘇云拿出煙,林淵皺眉說到:“吸煙有害健康。”
“對前輩要尊重,你這么做很討厭的。”蘇云根本不搭理林淵,抖出一根煙。
“我們先聊會,你要是不習慣就在外面稍等一下,很快的。”鄭仁笑了笑,話語溫和,但卻很直接。
林淵皺眉,沒出去。
于總見林淵應該是鄭老板醫療組的新人,也沒怎么在意,點著煙后說到:“這不是苗主任辦理了病退手續,換了新的代理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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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云很不客氣的一口煙吹到于總的臉上,“聽著好像有什么大事兒呢。”
鄭仁也很好奇。
“患者的大兒子是劉主任的朋友,現在在特需病房住著呢。”于總道:“所以患者歸我管。”
這是不放心其他帶組教授的節奏,苗主任出事兒,換新主任,估計私底下有一番搏殺。
這位劉主任剛剛上來,根基也不算穩固。這種事兒要是仔細琢磨,能想一天。
不過鄭仁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關心的是什么樣的血尿會讓于總犯愁。
血尿么,一般都是結石或是腫瘤導致的。
能讓于總為難,肯定不會這么簡單。至于一些常見的因素,鄭仁也沒有考慮。這事兒估計很復雜,或許是某些罕見病導致的。
“說說情況。”蘇云在一邊問道。
“患者沒什么陽性體征,老爺子在住院前還在打理一家上市公司的日常工作。”
“哦?挺有錢啊。上市公司,嘖嘖。”蘇云贊道。
“問病史呢,你專心點。”林淵道。
“我哪不專心了?這是既往史的一部分。”蘇云鄙夷的說到:“你知道打理一家上市公司,每天要見多少人么?一個月喝多少酒?上市公司是直接排隊上市還是買殼上市的?”
“……”
“別鬧,聽于總說。”鄭仁覺得有點煩,光是蘇云一個磨叨還不算,現在有了一個不是對手的對手,話更多了。
“患者自訴血尿半個月入院,門診查尿常規:隱血(+++),蛋白質(+++);腹部超聲:肝臟偏大,肝右靜脈擴張,脾大,少量腹腔積液。泌尿系超聲:前列腺增生并結石。”
“當時考慮是不是有腎病綜合征,或者是泌尿系結核。”
“尿蛋白大于3.5g/d;血漿白蛋白低于30g/L,這兩點都沒有吧。”林淵問道。
“好好聽病史,別插嘴。”蘇云鄙夷的說到。
鄭仁覺得有點頭疼。
“嗯,都沒有,結核也考慮是陰性。”于總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他搞不清楚醫療組新來的這位長腿美女的來歷。
敢跟云哥兒拌嘴,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于總接著說,別管他倆。”鄭仁沉思。
“血清腫瘤標志物:正常范圍;多次潔尿涂片找抗酸桿菌:陰性;胸部X線片:右側胸膜增厚、鈣化;心電圖:竇性心律、正常心電圖;下腹部CT:下腔靜脈全程及分支擴張、肝靜脈屬支局限性擴張;少量腹水。”
“等一下,胸片有胸膜增厚?患者有既往史沒有。”鄭仁攔住于總的話頭。
“沒有,詳細問過了。我也覺得胸片有事兒,就給患者做了一個CT。胸部CT看,胸膜增厚粘連鈣化,心包壁略有增厚。”
“一會看看片子。”鄭仁道。
“你懷疑什么?”蘇云也不和林淵吵架,靜下心來沉思問道。
“說不好,血尿還要排查是不是充血性心力衰竭,但只有少量鈣化,不會導致心衰。而且從于總的敘述里能猜到老爺子的身體比較好,不會有充血性心力衰竭那么嚴重的毛病。”鄭仁分析道。
“嗯,鄭老板說得對,患者身體相當不錯。”于總說到:“入院前,據說還能打兩個小時乒乓球。”
“我去……”蘇云驚訝,“患者多大歲數?”
“72。”
肯定不是充血性心力衰竭,鄭仁斷定。
心力衰竭是由于心室泵血或充盈功能低下,心排血量不能滿足機體代謝的需要,組織、器官血液灌注不足,同時出現肺循環和或體循環淤血,是各種心臟病發展到嚴重階段的臨床綜合癥。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患者都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候。
可頭天打兩個小時乒乓球,怎么都不能考慮到充血性心力衰竭上去。
“先看一眼片子吧。”鄭仁道。
“我來找。”于總打開他值班室里的電腦,開始找患者的片子。
鄭仁在腦海里琢磨患者的情況,不是腫瘤,不是結石,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于總,你認為是什么?”蘇云問道。
“我每天看老爺子,但昨天和今天去看的時候,總覺得他是在裝病。”于總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最真實的想法。
“血尿?”蘇云和林淵同時疑惑的問道。
“有可能是口服藥物,導致的血尿。”鄭仁道,“既然于總暫時沒什么考慮的疾病,這一條也加上去。”
“至于么?”林淵問道。
“你沒見過騙保的?”蘇云鄙夷的看著林淵,見她一臉茫然,知道這就是個菜鳥,只知道從病情來分析,還沒進化到考慮人性的地步。
于總把片子給調出來,便讓開了座位。
鄭仁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上去,開始滾動鼠標滑輪。
一幀一幀看片子,一點一點的琢磨,鄭仁越來越迷惑。
患者的影像學資料就像是于總剛剛介紹的一樣,沒太多可看的。絕對不是腫瘤,肝臟倒是有點小問題,門脈壓力看情況也不是很高。
按說不會出現連續不斷的血尿才是。
“于總,你為什么懷疑老爺子是裝病?”鄭仁問道。
“身體太好了,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于總說到:“有一次我去查房,老爺子去上衛生間,我要看看排尿的情況,他直接按水給沖走了。”
“個人衛生問題,這有什么好看的么?”林淵疑惑的問道:“你要是想看,直接查一個尿常規不久知道了。”
“林淵,不是這樣。”鄭仁淡淡的說到,“于總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可是于總,你找到患者身邊有氨基比林、苯妥英鈉、利福平、酚紅等藥物了么?”
于總搖頭。
“也不對,要是口服藥物導致的,尿常規怎么會有紅細胞。”林淵抓住一個破綻問道。
“隨便弄點指尖血就夠了,測血糖的那種。想要尿里面出現紅細胞,是很簡單的。”鄭仁依舊在看片子,光影略過,如此專注。
林淵楞了一下。
真的要弄的這么復雜了?還指尖血滴在尿常規檢查的尿液里面……不過細想,真有可能。
除了ICU的重患之外,尿液都是患者自己留的。想要做手腳,有大把的機會。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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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別多嘴。”蘇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那你有什么診斷?”林淵也不理睬蘇云的挑釁,直接問道。
“暫時還沒有,這不是在看么。”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隨著鄭仁滑動鼠標看著影像資料。
全篇看完,鄭仁也沒什么特別好的想法。
他猶豫了一下,把片子調到胸部ct上,托腮仔細的看著。
“老板,你懷疑有縮窄性心包炎?”蘇云問道。
“縮窄是有的,估計要是做超聲心動能發現問題。可是心包炎就說不上了,這里面看著不存在鎧甲樣的硬化改變。”鄭仁手指點著電腦屏幕說到。
縮窄性心包炎是指心臟被致密厚實的纖維化或耗化心包所包圍,使心室舒張期充盈受限而產生一系列循環障礙的病癥。
“縮窄性心包炎以氣促、心悸、胸悶、腹脹、下肢水腫等癥狀為主,影像學的確有一點征兆,但患者沒有類似主訴,不考慮。”林淵在一邊說到。
于總有些感慨,自己慢慢想,還是能想到縮窄性心包炎的各種癥狀的,但絕對沒有鄭老板身邊這個女孩兒思維這么快。
她似乎根本不經思考就說出來,或許在她的心里早都把這個診斷給排除了。
基礎知識簡直太扎實了。
“那可不一定。”蘇云看著片子,有些愣神,他不是在和林淵拌嘴,而是在和鄭仁說話。
“嗯,這里有問題,去看眼患者!”鄭仁豁的一下站起來。
“鄭老板,您考慮什么?”于總連忙問道。
“沒什么好考慮的,去看眼患者吧。”鄭仁道。
于總也有些詫異。
在他心里面,鄭老板已經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了。鄭老板看完片子,不應該直接就一二三四五的把病情給講清楚么?
不過鄭老板都說去看患者,那就去看一眼好了。
關上電腦,于總帶著鄭仁一行去特需病房。
“王道士的兒子怎么樣了?”鄭仁來到特需病房才想起來這件事兒。
“已經好了。”蘇云道,“做完手術,有點術后疼痛,但沒有之前的那種規律的幾分鐘一次的疼痛。”
鄭仁點了點頭,既然沒事,那自己也不用去看。
之后的事情,還是嚴師傅和王道士兩個人商量,和自己沒什么關系。
來到一間病房,于總敲門進去。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站在窗口,正在遠眺。
見于總進來,他笑呵呵的說到:“于總,您來看我了,辛苦辛苦。”
“應該的,常老先生。”于總客客氣氣的說到。
“這幾位是……”患者看著為首的鄭仁,笑吟吟的問道。
鄭仁沒聽于總怎么介紹自己,看著患者的系統面板發呆。
系統面板微微發紅,但診斷大多都是一些老年病,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和血尿有關系的疾病。
他沒有懷疑大豬蹄子,第一個念頭就是于總的判斷老人家在裝病。
與此同時,那張胸部ct的片子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前因后果,鄭仁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
“鄭老板,您好。”患者伸出手,笑瞇瞇的說到。
鄭仁還在愣神,大腦高速運轉。即便是裝病,化驗單可是真的,能裝的活靈活現,這就是本事!
蘇云見鄭仁不說話,知道他又走神了,在背后用腳尖踢鄭仁小腿一下。
“您好。”鄭仁反應也快,伸出手和患者的手握了握。
“坐吧。”患者笑著說到,“老了老了,生了點病,還要麻煩諸位跑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鄭仁走在患者身后,來到外面的小客廳,坐下聊起來。
說了幾句閑話,鄭仁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老人家,您的血尿是第一次出現,還是以前就有過?”
“以前就有。”患者笑呵呵的說到:“一著急上火就出,這不是歲數大了么,犯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平時都多長時間好轉?”
“一般三兩天就好了,這次算上在家的時間,大概有半個月。鄭老板是吧,我這沒什么事兒,麻煩您費心了。”患者好像不愿意說病情,簡單說說,就開始隱約有攆人的意思。
“老人家,我就是隨便問問。”鄭仁坐的很穩,一點要動的意思都沒有,“您最近有心慌氣短的情況么?”
“沒有,我心臟很好。年輕的時候打拼事業,不太注意,有點胃病。但過了五十,也算是小有基業,就開始注意保養。最近一次檢查冠脈ct是一個月前,沒有堵塞。”
鄭仁若有所思的看了患者一眼。
“事情都是小事兒,麻煩諸位醫生這么上心。”
“老人家,您先別忙,我還有幾個問題。”鄭仁微笑著說到。
老人皺了一下眉頭。
保姆見狀,馬上走過來,溫和的躬身道:“常先生累了,諸位麻煩先走吧。”
鄭仁沒有任何不高興,他站起來,笑呵呵的說到:“老先生,那我先告辭了,您好好休息。”
患者站起,把鄭仁等人送了出去。
走出特需病房,蘇云笑了笑,“再明顯不過的裝病了,于總,眼力見漲啊。”
于總撓撓頭,嘆了口氣,“都是猜的,患者為什么裝病,怎么裝病,這些我都還沒有想法。”
鄭仁知道,他找自己來就是看看患者到底是不是裝病,證實自己的猜測。
裝病這種猜測,涉及到很復雜的東西,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和劉主任說,找全院會診。”鄭仁隨即說到。
“啊?”于總楞了一下。
林淵也怔了怔,她還在考慮患者的病情。只有蘇云笑瞇瞇的說到:“記得找心胸,叫個愿意做手術的教授來會診。”
“……”
于總無語。
“嗯,會診的意見,診斷為間斷性縮窄性心包炎,建議手術治療。”鄭仁肯定的說到。
“間斷性縮窄性心包炎?”林淵詫異的問道。
“嗯。”鄭仁點頭。
“鄭老板,有這個診斷么?”林淵想破了腦子也沒想明白。
“沒有,但患者的情況的確是這樣。”鄭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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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存在的診斷?
林淵怔了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她剛想問,見鄭仁和蘇云竟然一點都不解釋,直接走了。
“喂,鄭老板!”林淵在后面喊到。
“嗯?”鄭仁頭都沒回。
“沒有的診斷為什么要這么說?你不怕全院會診的時候被別人指出來錯誤么?”林淵著急的說到。
“你的意思是打臉?”蘇云嘴角帶著一絲鄙夷的笑容,側頭邪魅看著林淵。
呃……
林淵突發竇性心動過速,轉為房顫。
“鄭老板,我真的要這么說么?”于總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蘇云笑呵呵的說到:“可是于總,你知道為什么么?”
于總搖頭。
“患者心臟有鈣化,考慮從前有過沒說的病史,可能是故意不說;也可能是時間太久給遺忘了。”鄭仁道。
“我覺得故意不說的可能性大。”蘇云道。
于總都聽傻了,鄭老板和云哥兒的診斷意見如此一致,甚至連患者有隱匿病史都說的這么肯定。
這……也太恐怖了吧。
“為什么這么說?”林淵在后面跟上來,很認真的詢問道。
“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啃手指頭?說你小屁孩就沒錯。”蘇云見林淵一邊咬著手指間,一邊琢磨病情,直接開噴。
昨天忍了一天,蘇云覺得內心深處的小野獸已經蠢蠢欲動了。
“在醫院少啃手指甲,不衛生。”鄭仁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說到。
“鄭老板,為什么你那么肯定患者是隱匿了病情?”林淵沒有不好意思,她所有心思都用在患者的病情上。
“因為沒有任何輔助檢查,明確指向患者可能出現血尿。”鄭仁很隨意的說道。
“鄭老板,您說的再詳細點。”于總愁眉苦臉的說到,“全院會診,您能這么說,我不能這么說啊。”
他說的是實情,這話鄭仁說了,大家得重視。可要是于總介紹病史的說出來,就得挨罵。
“綜合考慮,患者有心包狹窄,這一點可以確定。雖然不是很重,但間斷性誘發心室舒張期擴張受限,心室舒展期充盈減少,使心排血量下降。同時,上下腔靜脈回流也因心包縮窄而受阻,出現靜脈壓力升高,引起頸靜脈怒張、肝臟增大。”
“……”于總還是沒聽懂。
“你是說用縮窄性心包炎一元論解釋患者的所有臨床表現?”林淵皺眉。
“嘿,還一元論呢?”
“不是么?”林淵問道。
“當然不是,就是為了嚇唬患者。”蘇云吹了口氣,額前黑發得意的飄蕩著。
“為什么?”林淵一下子更不理解了。
“因為患者有隱藏的病史。”鄭仁道,“走吧,于總,還是去你的值班室詳細說一下。”
于總長出了口氣,他可真怕鄭老板和云哥兒說的不清不楚就這么算了。
林淵滿腹疑惑的跟著回到于總的值班室,鄭仁坐下后說道:“于總的判斷是對的,患者本身在隱藏病史,為的就是把血尿的真相給隱瞞起來。”
“可為什么要這么做?”于總迷惑的問道。
“為什么,是你要找的答案,和老板沒關系。”蘇云道。
“可是……”
“剛剛不是說了么,患者有輕微的心包狹窄性改變,能診斷為縮窄性心包炎,但不會有嚴重的后果。”鄭仁點著剛剛的胸部CT說到。
于總和林淵都默默的看著片子。
“隨著身體外部、內部狀況的改變,比如說胸腔、縱膈壓力增高等情況,相當于縮窄性心包炎忽然加重。”
鄭仁侃侃而談,于總漸漸明白了鄭仁的意思,而林淵卻皺著眉一句話都不說。
“之前林淵也說了,縮窄性心包炎的臨床癥狀有下肢靜脈壓力增高,導致雙下肢浮腫等疾病。在門脈壓力增高的同時,腎靜脈壓力也會增高,腎盂小靜脈破裂出血可能與血尿有關。”
聽到鄭仁從頭講述了一遍,于總興奮的一拍手,道:“我就說哪里不對!”
“嗯,你和劉主任這么說吧。”鄭仁笑了笑,“應該沒什么錯誤。胸腔壓力很好控制,這也解釋了患者為什么會拒絕詳細詢問病史。只是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就要你自己問了。”
“那患者要是堅決不同意手術呢?”于總問道。
“本來也不需要手術,只是嚇唬嚇唬他,好讓你問出實話。”蘇云道,“或者嚇唬他兒子,問出實話。”
于總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我們下去了,你這面有什么進展,隨時聯系。”鄭仁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說到。
“好咧!”于總興高采烈的把鄭仁送走。
一直到下樓的時候,林淵還沒想明白。
“鄭老板,您為什么那么確定是患者裝病呢?”林淵問道。
“你知道老板為什么來帝都么?”蘇云反問。
“是因為諾獎項目。”這件事情林淵還是知道的。
“不,是因為他有透視眼,在海城偷看小寡婦洗澡,被攆出來的。”
“……”
“別鬧。”鄭仁連忙止住蘇云胡說八道,“剛剛的片子和其他化驗檢查你也都看了,有什么明確的診斷么?”
林淵搖了搖頭。
“對呀,所有臨床檢查和體征都不支持癥狀,那肯定有其他因素從中介入。”鄭仁道:“在美國的時候,你沒遇到過趁著還沒失業,假裝生病來全面體檢,騙保險的情況么?”
林淵有些不好意思,她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只是博士生,還沒當實習醫生接觸患者。”
“老板,你看我就說她是只菜鳥吧。”蘇云鄙夷的說到。
“都是從菜鳥過來的。”鄭仁走樓梯下去,“這事兒臨床很常見的,比如說從前在海城的時候,我出急診科。”
“不是住院總的時候?”
“不是,我輪科時候的事兒。”鄭仁道:“婦科醫生吃飯去了,我開了一張尿早孕的化驗單,結果陽性。患者不干了,就要重新復查。”
“后來呢?”林淵不解的問道。
結果都出來了,復查有意義么?臨床化驗誤差的確存在,但卻極為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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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生氣?”林淵一想到那種情況,心里就不舒服,至于說話的主題,早就被忘到一邊去了。
“生氣啊,但沒什么辦法。”鄭仁道,“后來我勸了半天,和她商量,最后決定再做最后一次。”
“然后呢?”林淵好奇起來。
“我找了打掃衛生的大媽,讓她幫我看著。”
“……”
“結果發現她偷換了尿樣,和她一起來的閨蜜把尿樣給她做的化驗。”鄭仁像是講述別人的委屈一樣,平淡的述說著。
“那你找到事實真相,是不是罵了回去?”林淵興奮的差一點跳起來,就像是她被患者罵了一頓,然后要開始反擊一樣。
“沒有。”鄭仁笑了笑,“我只是告訴她,再鬧事的話我就把尿液樣本送去做基因檢測。”
“呃……為什么?做基因檢查,很麻煩的。”林淵都聽懵了。
“為了讓她別鬧事。我只是告訴她,我能知道尿液樣本不是她本人的。”鄭仁道。
“你怎么不當面指出來,她剛剛罵你了啊!”林淵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好像當時被罵的人是她一樣。
“別人的家務事,我為什么要管?”鄭仁道:“她什么情況我不知道,但也沒必要當眾把這事兒給揭穿,真要她一時想不開怎么辦?”
蘇云鄙夷的看著鄭仁,連噴他都懶得噴。這貨有時候腦子里有水,就那思維,聽完了讓人想揍他一頓。
林淵一臉呆萌,這些事兒對她來講簡直太神奇了,沒有哪個教授講過類似的事情。
“后來呢?”
“然后患者就走了。”鄭仁道:“她有尿檢陰性、陽性的化驗單,下一步應該怎么做,她自己知道。”
“那為什么要鬧呢?”
“上午陪她的,是男方家里的人唄,要么是姐姐,要么是嫂子之類的,笨死你算了。男人不在家,女人卻肚子疼,檢查發現懷孕了。”蘇云實在聽不下去了,中間的邏輯很簡單,她怎么就聽不懂呢。
林淵這人理論基礎是很扎實的,但臨床經驗真是少的可憐。
哈佛畢業的博士的確值得顯擺一下,但想要在國內站穩腳跟,沒個三五年的歷練是絕對不行的。
這些東西,書本上不會講,只能靠個人悟性一點點去琢磨。
人情練達即文章,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在醫院,尤其是在急診科,只看病是遠遠不夠的。
像是今天的事情,于總想到是裝病,但卻找不出來破綻。而鄭仁和蘇云意見是一致的,這就是所謂的臨床經驗。
林淵回頭想想,還是不理解,但也沒什么好問的。
裝病和裝健康,都是基于個人的某種需求。
蘇云解釋了那個尿HCG女患者的情況,而今天的老爺子呢?他為什么裝病?
無論是鄭老板還是蘇云,說的診斷都符合邏輯,但卻又那么的不可思議。
至于對不對,還要等于總那面的結果。
回到病區,看不見柳澤偉的光頭,鄭仁覺得有些不習慣。
看他盤自己的禿頂看久了,仿佛也漸漸的接受,把那個動作當成是科室的一部分。
林淵回來后抓緊時間寫病歷,常悅則依舊在和患者家屬閑聊,開開心心的,就像是幾個多年未見的老友坐在午后陽光下說著過往的一些事情。
鄭仁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曬著太陽,假裝在看第五版的外科學。
午后安逸寧靜,鄭仁也沒什么困意。
雖然昨晚一夜沒睡,但回想起來,心里卻甜絲絲的。
蘇云說的不對,很多細節有誤差。
但有一件事情是對的,和小伊人多走走,多看看,留下無數的回憶,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兩個人之間的聯系,就因為這些點點滴滴變的緊密起來。若干年后它們風干后,偶爾被想起來,會很甜蜜。
一想到小伊人依偎在自己懷里,兩人在山頂海風凜冽的地兒看著旭日東升,鄭仁便覺得心頭溫暖。
先給小伊人發了一條信息,等了幾分鐘沒有回話,鄭仁猜想她應該是補覺去了。
這一路自己是閑著的,小伊人卻開了一夜的車。
什么時候自己要摸摸方向盤才好,等到下次出去玩,兩人也可以換著開車,小伊人才不會那么辛苦。
想著謝伊人睡覺時候的樣子,鄭仁笑了笑,便鉆進系統圖書館開始看書。
有時間看會書,總比閑著要強。系統圖書館的書籍可以說是汗牛充棟,而且每天都會增加。
平時要找這么多資料,花費的心血可是很大的。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于總的聲音。
“鄭老板,云哥兒。”
鄭仁抬起頭,見于總一臉興奮。
“有答案了?”鄭仁問了一句廢話。
“嗯。”于總開心的說到:“我和劉主任說了情況,開始劉主任不信,所以我只好說是鄭老板、云哥兒給的方案。”
“別提我,你打著老板的旗號干壞事,拉著我背鍋干嘛。”蘇云玩著手機,嘴里面說到。
“本來就是二位給的診斷,我一說劉主任就開始琢磨。后來找患者的大兒子來問了一下,和之前的細節相互參照,最后果然確定老爺子是裝病。”于總忽略了蘇云的話,樂呵呵的說到。
“為什么裝病?”林淵詫異的詢問,沒想到真的讓鄭老板給猜中了。
“我看樣子,應該是老爺子有兩個兒子。這不是家里錢多么,爭家產之類的事情。所以每次要鬧起來的時候,老爺子都會因尿血入院。據說還有遺書什么的,我要聽,主任就把我給攆出來了。”于總有些遺憾。
“聽那玩意干啥。”蘇云鄙夷的說到:“就那么點破事,就那么點破錢,鬧的兄弟反目、妻離子散。”
“上市公司,市值幾百億呢。”
“切。”蘇云不屑,“就是套點股民的錢,你還真以為有幾家正經的上市公司?這玩意和年化率130%的理財產品差不多,說是幾百億,能變現?還不是得找銀行抵押,往重了說,這都是詐騙。”
“那也是錢啊,云哥兒。”于總笑呵呵的說到:“我要是他家的孩子,爭什么家產,隨便給點我一輩子夠花就得。”
“能不能有點追求了。”蘇云道:“好好當你的住院總,過兩年帶個組什么的,自己掙錢自己花,比啥不踏實。”
“嘿嘿。”于總笑了笑,“鄭老板,云哥兒,那我就不打擾了。”
“趕緊去忙吧,有事兒聯系。”鄭仁笑著說到。
等于總走了,林淵看了看鄭仁,又看了看蘇云,問到:“鄭老板,患者是怎么裝病的?”
鄭仁也是很無奈的。
都說的這么清楚了,她還沒聽明白。
“縮窄性心包炎,心包有鈣化。當胸腔內壓力增高的時候,相當于鈣化瞬間加重,這點你能明白吧。”鄭仁問到。
林淵點了點頭。
“那就按照可控性的最嚴重的縮窄性心包炎往下想,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林淵想了想,嘆了口氣。沒說話,繼續寫無窮無盡的病歷。
蘇云低著頭玩著手機,額前黑發輕飄飄的動著,像極了得意。
……
……
地北省,省城醫大附院旁的一家酒店里,大黃牙一臉卑微的笑容陪著連小六在吃飯。
挨了幾個小時的罵,大黃牙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過,卑微到了塵土里。不管連小六怎么罵,他都是一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笑容。
“六爺,您罵累了,吃口東西。”大黃牙趁著短暫的間歇說到。
“你呀……”連小六哭笑不得。
真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讓他以后老實一點,別特么總是惹禍。這都什么年代了,再惹禍,一條繩上不知道牽出多少螞蚱來。
大黃牙見事情有轉機,他想再說點什么。可是剛要說話,喉嚨一陣癢,使勁的咳嗽了兩聲。
連小六皺眉,大黃牙馬上轉過身,用力咳嗽兩聲。
可是,當他看見一只黑色的蟲子從自己嘴里飛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不對,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大黃牙馬上自己安慰自己。
就咳嗽兩聲,怎么會有蟲子呢?!
必須是看錯了,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想要轉身回去繼續聽六爺罵自己。
大黃牙也覺得自己有點委屈,就是嚇唬嚇唬人,真要是較真說,自己還算是把這幫白領給留在父母身邊盡盡孝心,也沒什么錯不是。
怎么就鄭老板一說話,六爺馬上屁顛屁顛的跑到省城來指著鼻子罵自己。至于么,又不是殺人越貨,騙這么點錢……再說,民不舉官不糾,肯定不會出事的。
心里剛剛腹誹了一句,那只小黑蟲子又飛了出來,就在眼前晃悠著,像是提醒大黃牙不要忘了自己。
大黃牙心生厭惡,雙手一夾,啪的一聲把小黑蟲子給拍死。
隨后他轉身,臉上的笑容像是從沒變過一樣。大黃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蟲子給擦掉。與此同時,他的嗓子眼又是一陣癢癢,忍不住的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