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點23分。
地北省省城醫大附院介入科示教室。
柳澤偉和高少杰在看手術直播。
昨天晚上,杏林園一條條的預告鋪天蓋地,基本看到之后,沒有醫生會對此不感興趣。
幾天前鄭老板剛剛完成一例宮內介入手術,治療先天性主動脈狹窄的胎兒。
為此,柳澤偉好生傷心了幾天。要是晚走一段時間,這臺手術自己會跟著上。
而宮內介入手術的塵埃還沒有落定,鄭老板又要和英國國王醫院聯手做急診肝移植。
牛津大學研究的常溫下保存臟器的方法,據說領先世界水平10-15年。
雖然直播的時間在凌晨,可是看了要接受肝移植的患者的病情簡介后,沒人為此抱怨。
急性肝衰竭,病情在國內重癥醫學頂尖的團隊控制下,依舊不可逆轉的在進展,肯定是有肝源后第一時間就要手術。
912宣傳口連夜加班趕稿,在幾個筆桿子的描述下,幾篇稿子最快的時間趕出來,放在杏林園網站上。
患者的整個病情經過本身就讓人心情沉重,筆桿子們著重刻畫下,把單親母親含辛茹苦拉扯孩子長大。
大學還沒畢業,孩子就忽然病倒了,對于母親來講整個天都塌下來的那股子悲痛躍然于紙上。
男人看了之后會沉默,女人看完后會流淚。
林格的工作做的還是很踏實的,雖然時間緊迫,但文章和病歷一同上傳到杏林園,最后還提到了912與杏林園攜手,展開手術的宣傳、教學工作,為了解救更多的病患疾痛做出自己的努力。
尤其是新時代、新技術、新環境下,912不故步自封,與國際頂級醫院攜手合作。
后面的內容不多,但卻是點睛之筆。
悲痛的氣氛后,峰回路轉讓人看見了希望。
短時間內拿出這種東西出來,林格的能力、912宣教口的能力還是超級強大的。
不過對于柳澤偉和高少杰來講,這些宣傳的內容一眼都沒看。在醫院上班,每年看到類似的情況已經足夠多了。
要是太敏感,人會瘋的。
而高少杰對912院方參與進來表示驚訝,鄭老板的手術直播怎么和院方搞到一起去了?
經過柳澤偉的講解,高少杰才明白其中的事情。這段時間自己沒去,真心錯過了很多事情。
兩人相約凌晨四點就趕到了科里,一起觀看手術直播。雖然柳澤偉現在不在醫療組,雖然高少杰還沒去帝都,但鄭老板的醫療組就像是有無窮無盡的吸引力一樣,把兩個人吸了過來。
高少杰默默的看著病歷,心里面像是有小貓爪子在不斷的撓著一樣。
自己要去,一定要去,肯定要去!
幫助柳澤偉成為主任,高少杰自己斷了所有的退路。而現在看,似乎這條路是對的。
這兩天除了學習之前的宮內介入手術之外,高少杰終于看到了柳澤偉做TIPS手術,也看到了他的進步。
柳澤偉TIPS手術水準,和從前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如果說從前柳澤偉的水平還只是省內頂尖,國內一流末,二流頂的水準的話,那么現在他已經成功晉級成世界一流的介入手術醫生。
高少杰能感覺出來,柳澤偉的水準比自己足足高一個幾何數量級。
果然,雖然年齡已經成為了最大的障礙,無法達到真正的巔峰。可是鄭老板卻能用技巧彌補這一切,再次提升醫生的手術水準。
算是煥發第二春么?應該是的。高少杰每次想到這一點,心里一片火熱。
“老高,你見過鄭老板做外科手術么?”柳澤偉起來的有點早,加上手術沒開始,略有些困倦,便和高少杰閑聊起來。
“見過,最早是在海城的時候,看他們在急診科開胸直視下按壓,搶救心包填塞的患者。”高少杰道,“現在鄭老板連肝移植都做了,真是沒想到。”
“學術交流,英國國王醫院來團隊,估計也會被擠到一邊去。”柳澤偉對鄭老板醫療組內“霸道”的作風有著深刻的了解,他笑瞇瞇的說到。
對此,柳澤偉要比林格有著更深刻的體會。
高少杰笑了笑,從海城走出去的小大夫,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走到這步了么?
聽起來真是很難相信。
但這都是事實,不說外科手術,人家介入手術做的是一等一的好。自己手術做的好,只是一方面。言傳身教上更是極為突出,柳澤偉的技術提升,可是實打實的。
諾獎項目,聽著就讓人心頭熱血沸騰。前幾天的亞洲第一例宮內介入手術,也是如此。
一名醫生,能做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老柳,你走了之后,魯道夫教授和誰配臺呢?”高少杰看著屏幕,等待手術,隨口問到。
“一個哈佛博士畢業的女孩兒,年紀不大,看著風風火火的。”柳澤偉道,“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后來我感覺孔主任應該是說了話。”
“哦?”高少杰對這個未來的同事很感興趣。
“我估計可能是誰家的姑娘,強塞到鄭老板醫療組里來,準備沾沾諾獎項目的光。”柳澤偉閱歷豐富,飽經滄桑,雖然沒有細問,只是看了兩眼,卻又自己的猜測。
雖不中,亦不遠。
高少杰有點擔心的問到:“這樣的人多么?”
太陽底下無新事,鄭老板的醫療組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朝陽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后前途遠大,跟著蹭點光,對未來的路都有著莫大的幫助。
這種醫療組能少往里面塞人都怪。就算是鄭老板強硬,可得罪太多的人,以后的路也就難走了。
“我走的時候還不多,帝都肝膽的周春勇塞了一些進修醫生,也算是幫鄭老板解決了社區醫院人手問題。”柳澤偉道,“除了那個叫林淵的姑娘外,別的沒看見。你要是去了,千萬別以為人家年紀小,還是要小心點。”
高少杰點頭,老柳說的這些都是肺腑之言。
雖然不是什么關鍵點,可鄭老板的醫療組已經不再是海城的草臺班子。里面看上去不起眼的一個小大夫,都有著極為深厚的背景。
自己要是心態沒有改變,一旦得罪了誰,說不定會牽出來后面哪尊大神。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而且即便是出事兒了鄭老板還是會回護自己周全,但是也沒必要不是。
“去了,我好好做手術。”高少杰道。
“可能手術都沒那么多了。”柳澤偉用手摸著頭頂,锃亮锃亮的。回省城一段時間,老柳的頭更亮了幾分。
“嗯?”高少杰詫異。
“那么多進修人員,總是要排著班上臺被鄭老板指點一下手術的。”
高少杰心里嘆了口氣,還是老柳當時的機會好。可不管自己怎么后悔,也回不到當初去了。
就算是回到當初,自己也去不了帝都。家里的小崽子高考的事兒,可是要比天都大的。為人父母,太多的時候身不由己。
“這個肝移植的患者,看著狀態不怎么好,術中千萬別出什么意外。”柳澤偉自言自語的說到。
“我看了一眼病歷,患者的狀態真是很差。”
省城醫大附院做過肝移植,但也就是幾臺,填補一下省內空白而已。真說是把肝移植變成常規手術,地北省還做不到這一點。
“老高,說英國國王醫院和牛津大學聯手,有新技術能常溫保存臟器,你了解么?”柳澤偉問道。
“不知道。”高少杰搖了搖頭,“那是世界頂級的科技,美國人那面都沒有學會、研究出來。”
臟器移植,除了最新科技以外,是需要低溫保存的。
低溫,預防細胞腫脹,避免生化損傷,從三十七度降至零度可使細胞新陳代謝率下降到原來的十二分之一。
而在低溫條件下,盡管細胞新陳代謝和能量儲備的消耗減慢,但細胞代謝的主要能量來源ATP和ADP仍不斷逐漸消耗,因此保存液的成分是保存器官功能的另一個關鍵因素。
醫療上會利用特制的器官灌洗液,一般是零到四度,快速灌洗器官,盡可能將血液沖洗干凈。
光是灌洗液,全世界就有幾十個大的科研組在研究配方。到現在,已經更新了很多代。
灌洗的壓力保持在六十到100厘米水柱,肝的灌注量兩到三升,腎和胰腺二百到五百毫升,保存于二到四度的灌洗夜的容器中,直至移植成為冷卻血。
到現在為止,新鮮肝臟最長的保存時間是3天。
對此項研究,一直都在進步著。可是進展的卻并不快,只有牛津大學在2018年才研究出來某種方式,進行溫暖肝移植。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成果。
但什么時候國內能研究出類似的技術,那就不一定了。
也有人在研究低溫保存,可以把臟器保存幾十年的那種技術,但好像暫時還沒有突破。低溫保存的臟器移植后問題多多,現在還沒辦法解決。
柳澤偉和高少杰淺淺淡淡聊了一會,相互感慨一下鄭老板的牛逼之處,屏幕上畫面一變。
手術直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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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912如臨大敵,幾乎全院總動員。
尤其是相關科室,每個都準備了兩套人馬,一套在麻醉科的辦公室、值班室里等待著;一套在本科室等待召喚。
不管發生什么意外,都能有備選方案。尤其是人手,更是往充足了備。
心胸外科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科室,尤其是背鍋方面,首屈一指,無人可敵。
對此,張教授心中腹誹。
主任出國開會,今兒的緊急任務無法參加,所以論資排輩下他帶著一組人馬守候在手術室里。
這種事兒,張教授是很糾結、腹誹的。
從頭開始,張教授的心情就很擰巴。
他走的是學術路線,在心胸外科界的地位很高,但手術水平……張教授心里清楚,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別說和鄭老板比,就算是和現在的住院總趙云龍相比,也略有些弱。
嗯,略有些弱是他自己的評價。
有風險的手術,張教授是打心眼里拒絕要參加的。也就是打打太極么,對他來講要比做一臺高難度、高風險的手術小很多。
可是這次的手術不一樣。
肝移植手術,張教授看了患者,認為術中心臟驟停的風險相當巨大。甚至不能說是可能,而是必然會發生的。
雖然風險大,但張教授還是上來了。他對此作了精細的評估,權衡了其中的利弊得失。
風險雖然大,但院里面高度重視,連剛剛心梗取栓術后還在休養身體的嚴院長都來到前線坐鎮。
所有人都知道,心胸,也就是個背鍋的角色。有院長大人在,背就背唄,要真是手術失敗,最后打板子的時候,板子肯定落不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衡量完這一切,張教授心情擰巴著來到手術室。
趙云龍跟在身邊,他覺得很放心。其實以趙云龍的水平,足以成為帶組教授。只是因為資歷的限制,暫時還提不上去。
怎么也得住院總結束后,再來幾篇SCI文章或是國家級的科研,晉級副高職后才能成為帶組教授。當然,這都只是前置條件。
本來張教授準備把趙云龍變成自己的心腹,住院總忙成狗,哪有時間做這些科研之類的東西。
自己手頭有,帶著趙云龍的名字,以后他算是自己的弟子之一。有趙云龍保駕護航,可真沒什么好怕的了。
可是隨著鄭老板橫空出世,張教授的如意算盤被打破。
趙云龍和蘇云關系好,那位跋扈的蘇醫生發表頂級SCI文章像是鬧著玩一樣。
據說胃腸外科的一個研究生,跟著上了兩臺手術,就發表了兩篇頂級的論文。
這個發表論文的速度與級別,張教授是很佩服的。
至于趙云龍,可惜了倒是。
張教授穿著隔離服,帶著無菌帽和口罩,來到準備好的術間。
術間里人不多,麻醉科的徐主任領著老賀和他的助手、巡回護士、肝膽外科的李主任和楊教授、循環內科的張琳主任,剩下的都是鄭老板醫療組的人。
這只是冰山一角,幾乎所有內外科,有可能用到的人員都在下面的值班室里等著。一個招呼,最短的時間就會沖上來。
對于急診急救,912的業務素質是很強大的。
張教授知道,這種手術,要么是皆大歡喜,要么患者就得死在912。
鄭老板真是有自信,風險高到珠穆朗瑪峰的手術還要直播,張教授略有點小迷茫。
希望鄭老板成功吧。
一想到鄭老板三個字,張教授心里便浮現出某種特殊、古怪的情緒。
這三個字的意義在張教授的心里,常像一只陌生的貓到屋里來,聲息全無,直到“妙“的一叫,張教授才發覺它的存在。
上次又是IABP,又是體外膜肺,為了一個冠脈搭橋術后的患者,鄭老板甚至還做了M4段的煙霧病搭橋手術。
雖然當時那位蘇醫生威脅一下自己,可卻沒真的動手。搶救的時候,磕磕碰碰也都正常,張教授知道。
但院里面傳的卻走了樣。
各種傳聞,充斥著自己被新崛起的鄭老板打臉的橋段,讓人心生憤慨。張教授的那顆心,早都腫的不成樣子。
這種事兒不能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真有其事。不管怎么說,最后肯定越描越黑。
張教授能做的,只有努力忘記鄭老板和他的醫療組。
然而,鄭老板和他的醫療組就像是那只貓一樣,每每發出喵的一聲,張教授才知道他是真的進入了自己心底。
此時就是等待,時間剛剛好才可以。而患者躺在手術臺上,心電監護顯示的狀態極差,心率150次/分以上,不時出現房顫。
呼吸頻率極高,給的純氧,血氧飽和度也只能維系在90%左右。
看著患者,張教授心里嘆了口氣。這都是什么事兒啊!就這患者的情況,換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肯上臺手術的。
下不來臺是必然的,而手術成功則是偶然。
鄭老板年少輕狂,請國王醫院的專家團隊來,也不篩選一下患者。
正想著,一直在報警的心電監護忽然大噪,心率飛快上升,隨即斷崖一般下降。
“除顫!”鄭仁的聲音有些冷。
張教授愕然看著趙云龍第一時間拿起除顫器,開始充電,而與此同時蘇云也動了起來。
“麻醉。”鄭老板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有些飄,有點疲憊。說完,他轉身去刷手。
張教授怔了一下,緊張他是能理解的,可是疲憊那是個什么鬼?是自己的錯覺么?
老賀與他的助手開始麻醉,動作干凈利索。
這就開始了么?張教授有些恍惚,隨后身體里開始有大量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出來。
恒溫的術間的溫度在這一瞬間似乎下降了幾度,張教授覺得有點冷。
“臟器還要多久到?”鄭仁刷手,穿衣服,淡淡的問道。
從他的語言中,完全聽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
“已經上機場高速了。”林格道。
“聯系市120急救中心,派一輛急救車,半路攔著,帶著臟器抓緊時間來。”鄭仁道。
“好!”林格回答道。
此時除顫完畢,患者心臟恢復搏動,可是看著并不穩,隨時都會再次出現危險。
“林處長,向院里匯報情況,患者情況不好手術我先開了。”鄭仁道,“專家團來了后直接來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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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格已經快忙的飛起來,聯系各種事宜。
鄭仁自己動手鋪單子,蘇云和肝膽的李主任、楊教授去刷手。
“鄭老板,院里聯系完了,有交警協助留綠色通道,一路鳴笛來,應該不會堵車。”林格匆忙說到。
張教授心中感嘆,這次912院方真的是全力以赴了。
肝膽的李主任換完衣服,站在手術臺上,也有些恍惚。
鄭老板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術者的位置上,連和自己客氣一下的表示都沒有。
他自信滿滿,在無影燈下,身上彌散著一股子堅定不移的氣息。甚至李主任已經隱隱覺得,鄭老板身上彌散著一股子勝券在握的勁兒。
據李主任所知,鄭老板好像一次肝移植手術都沒做過。
之前鄭老板在海城,那種小破四線城市能請教授做一次肝移植,院長家祖墳上都得冒青煙。
到底是什么給他的信心呢?李主任有些疑惑。
要是別人,李主任肯定早都翻了,這不是瞎胡鬧么。但換了鄭老板,他也不敢過多置喙。
肝癌介入栓塞術后外科手術切除,鄭老板已經展現了卓越的跨學科的手術能力。最近李主任都在想,要自己手下的大夫去找鄭老板學學肝癌介入手術。
把手術項目攏在自己手里,這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鄭老板要主刀做肝移植,難道他這也行?李主任心里琢磨著。
“血管吻合磁環拿來我看看。”鄭仁道。
謝伊人把血管吻合磁環遞給鄭仁。
“老板,你這有點不合適了。”蘇云站的位置很古怪,在鄭仁左側,而不是常規二助的位置。
“嗯,之前的確是沒考慮到。”鄭仁道。
“鄭老板,您做過磁浮技術的肝移植多少例?”李主任見鄭仁拿出來血管吻合磁環,詫異的問到。
這是一種新技術,在長安的那家醫院交流學習中,李主任見過應用血管吻合磁環縮短無肝期時間的方式。
只是血管吻合磁環出現的時間還短,沒有在臨床鋪開,技術本身或多或少還能進行改進。
要不然不會幾年之內就更新到第四代。
“見別人做過。”鄭仁老老實實的回答。
“切。”蘇云很不屑,認為老板抄襲了他看一遍就會的技能。
李主任想勸一句,但現在這時候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說什么都是馬后炮。
看過,和做過,那能一樣么?!
鄭老板……想著,李主任微微搖了搖頭。
蘇云看到李主任的動作,沒搭理他,而是在無菌單上尋找患者胸骨中下1/3處的位置。
“伊人,來塊敷料。”蘇云道。
“嗯?”李主任怔了一下。
鄭仁和蘇云也沒解釋,蘇云拿過來敷料,貼在患者胸骨中下1/3的位置上。
這是做標記,蘇云把東西都準備好,回頭道:“林處長。”
“蘇醫生,怎么了?”林格忙的腦門子上都著火了,焦頭爛額的。百忙之中,他依舊照顧著全場,沒有遺漏蘇云和自己說話。
“盯著點那面,3分鐘說一下救護車的位置。”
“好。”林處長有些為難,自己這面要聯系的事情太多,3分鐘匯報一次行程,這就有點難了。
“讓林淵來吧。”鄭仁道,“共享位置,隨時報告。”
“好咧。”林淵對這種跑腿的活毫無意見,麻利的答應。
和120急救的人員聯系,加微信,共享位置,林淵開始斷續的匯報行程。
林格有些困惑,不是說好了要讓專家團隊做手術么?不過患者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也沒法多想。
可能是這面先做著,專家團隊來了之后再上臺。
希望一切順利,林格此時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做好聯系工作。至于手術是鄭老板做還是別人做,林格也管不到。
安排完這一切,鄭仁開始開皮,這面做的太快也沒什么必要,把肝臟切掉又能怎么樣?最后還不是要等那面新鮮肝臟。
手術一步一步的做著,不快,打開腹腔后鄭仁開始游離各種血管、結扎韌帶之類的工作。只要120急救車到了,自己這面就能動手了。
在交警的協助下,120急救車果然暢通無阻,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到達912醫院。
平時要想在帝都的路上開的這么順利,一年只有一兩天才可能——大年初一、初二,估計初三都不行。
與此同時鄭仁做完了移植前的準備工作,用了不到20分鐘。
李主任看的有些感慨,看鄭老板的手法,要不是自己“知根知底”,肯定以為他在英國國王醫院進修過很多年,肝移植手術不知做了多少臺。
“鄭老板,120急救車已經到樓下了。”林淵匯報道。
鄭仁把切口用溫鹽水紗布覆蓋,沒有動手,只是默默的看著監護儀與呼吸機上的數值。
“估計還有3分鐘。”林淵收起手機,說到。
鄭仁點了點頭,還是沒動。
終于動起來了,這個時間,在李主任看來有些晚了。雖然之前準備工作做的很充分,但三分鐘切除肝臟,主要是對血管進行處理,太倉促。
看樣子鄭老板還是很保守的,李主任有些欣慰。
肝臟來了之后,這面還沒切完,讓供體肝等幾分鐘,這才是最保守、穩健的做法。
做過上百例肝移植的李主任很清楚這里面的關鍵。
但鄭老板的手術速度超出了李主任的預期,只不過十幾秒后,他就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鄭老板的手速太快,全力以赴當助手還嫌不夠,哪里有時間去想別的。
“供體肝來了!”林淵大聲說到。
英國專家攜帶著在生命支持系統保存的肝臟,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
鄭仁伸手,止血鉗子拍在手心里。
李主任看著生命儀器,眼睛都紅了。
這是2018年4月,發表在《自然》雜志上的一篇文章里提到一種名為“生命支持系統”的體溫保存肝方法。有助于改善移植效果,增加可用供肝數量,從而降低等待肝移植者的死亡率。
英國牛津大學科學家戴維·納斯拉勒及其同事針對220名肝移植患者開展了首次隨機試驗,比較了傳統冷凍存儲方法和常溫機械灌注方法,這種做法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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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對肝損傷生物標記的測量結果,團隊發現,常溫機械灌注方法對供肝的損傷比冷凍存儲方法少50%,肝平均保存期增加54%,器官棄用率降低50%。
不僅有同血型、同配型的肝源,還是常溫下用生命支持系統不遠萬里把供體肝臟送來。
一想到這點,李主任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來,難道說世界大同了么?
想做到這點其實也是可能的——必須在學術界有著超高的地位。最起碼世界頂級醫院的醫生要買賬才行,要不然誰肯這么做。
看著生命支持系統里取出來的肝臟,帶著生命的氣息,整個手術室里一片肅穆。
當謝伊人接過供體肝的時候,這面肝臟正好切掉,無縫銜接,一點時間都沒有耽擱。
李主任看的傻了眼,這是肝移植手術最理想的情況。
切下來的供體肝臟,沒有血液供應,沒多一分鐘無供血的情況,都會讓組織發生一些改變。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無縫銜接是最好的方式,可能做到的手術術者卻根本不存在。
李主任站在手術臺上,充當一助,本身經驗豐富,這才感受到很多其他人無法感受的細節。
這種細節充斥在手術的各個角落里,李主任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都看懂了。
對于有著豐富肝移植經驗的912肝膽外科大主任來講,手速可能不會有年輕人那么快。但要是連手術都有些看不懂,這就太過分了。
血管吻合磁環被鄭仁逐一安裝上,李主任一直注意著時間。無肝期的時間肯定是越短越好,這是誰都不能否定的。
可是鄭老板是第一次接觸血管吻合磁環?怎么這么熟練!
“老賀,多巴胺開始微量泵泵入。”鄭仁一邊做著手術,一邊說到。
“每小時8ml。”老賀道。
“準備靜推多巴胺,腎上腺素備十支。”鄭仁道。
“……”李主任迷茫的看著心電監護,上面的數值一切平穩。
鄭老板這是要做什么?
心電示波為竇性心律,124次/分。心率快,考慮是急性肝衰竭、感染中毒性休克導致,這還是912頂級的重癥監護團隊努力的結果。
經過一次搶救后,患者的狀態略有緩解,至少在李主任看來暫時沒什么問題。
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鄭老板這正是少年白馬,仗劍天涯的時候,也這么小心謹慎,看著的確有趣。
該移植肝臟了,李主任心里有數,目光從心電監護轉到術區中。
可是,
就在他目光移走的那一瞬間,
他覺得自己似乎產生了幻覺。
心電波形劇烈波動,是自己看錯了么?李主任怔了一下。
“多巴胺,腎上腺素。”鄭老板目視術區,嘴里卻沉聲說道。
3秒鐘前,他已經打開了門脈。
就在開放門脈血流之后,患者陳立的生命體征立即開始出現改變。
呃……李主任愣住了。
他馬上轉過頭看去,有創動脈血壓監測像是跳樓一樣,數值嗖嗖嗖的向下降。
剛剛還有90mmHg,只是自己轉頭再轉回來的瞬間,就降到了62mmHg。
“啪。”李主任的手微微一抖,鄭仁的止血鉗子敲在李主任的止血鉗子上。
“李主任,專心點,給咱們的時間不多。”鄭仁沉聲說道。
李主任凜然。
很明顯,鄭老板對整臺手術有自己的規劃與預測。
時間不多……他說的不是臟器的常溫期這種普通的術語,而是患者真的要不行了!
既然鄭老板有信心,李主任也不再琢磨其他的事情,開始專心致志的配合鄭老板手術。
在開通門脈的瞬間,蘇云便不再看術野,而是緊緊的盯著心電監護。
血壓斷崖式下跌,心律失常,快速房顫。
甚至連給藥的時間都沒有,血壓心率便直接歸零。
恢復靜脈回心血供后,患者已經出現心力衰竭的心臟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壓力,直接停跳!
心電圖的波形從瘋狂的顫抖,很快便有氣無力的動兩下,眼看就要拉成一條直線。
老板判斷的真特么準!蘇云心里微微驚訝。
但老板判斷的準,那不是應該的么?蘇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心里也有了思維定勢。
說歸零是夸張,有創動脈壓監測示動脈壓快速下降,平均動脈壓20mmHg。
“雙側瞳孔散大,直徑4mm,對光反射消失。”老賀一直準備著,從心電監護機器開始報警的那一瞬間,他就開始觀察患者的瞳孔。
蘇云右手從手術切口處伸人膈肌下方,將2-5指并攏置放于心臟后下方膈肌貼附面處,左手掌放在之前預留的切口敷料的位置上,他知道那下面是患者胸骨中下1/3處。
固定左手手掌,以右肘腕肩關節協調運動帶動右手2-5掌指有節律沖擊性地向胸骨處抬擠,使膈肌上移5.5cm,然后迅速放松使膈肌回至原位。
整個動作標準,像是機器一樣,沒有絲毫誤差。
雖然蘇云的動作很用力,沖擊性很強,但是患者的身體卻穩穩的一動不動。
別說整個身體,連附近正在做移植的肝臟都紋絲不動。
張教授在一邊都看傻了眼。
驟然發生的心跳驟停,仿佛患者的心率移植到他的心臟上。
平穩的80次/分的心率瞬間就到了150次/分之上。終于,要自己上臺了么?
沒有興奮,只有一絲為難情緒。
趙云龍這貨怎么一動不動,張教授有些不滿,這時候難道不該去刷手,準備開胸,直視下按壓了嗎!
他用胳膊碰了碰趙云龍。
“小趙,刷手。”
“呃……”趙云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蘇云的動作,只是從鼻腔里哼出一個聲音出來。
這是什么態度,張教授還沒注意到蘇云的動作,他對趙云龍的反應很不滿。
可是趙云龍不動,怎么張琳主任也不動!
1.2秒后,張教授才注意到已經拉成一條直線的心電示波又有了波動。
那種波動,意味著生命的延續。可是波形并不是竇性心率的波形,而是標準的擠抬波形。
心肺復蘇?張教授愣住了。
沒看有人做胸外心臟按壓,誰做的心肺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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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見鬼了?張教授恍惚的四周看看,鄭老板、李主任、楊教授正在專心致志的手術。
蘇云!
這是……直到這時候,他才看見蘇云的右手伸入術區,按在患者的膈肌上,以將近每秒2次的頻率快速動著。
頻率極快,隔著膈肌,讓心臟出現擠壓波形,以外力幫助患者恢復機械泵血。
他是怎么做到的!
張教授愕然。
肝移植,經膈肌按壓心臟并不罕見。作為學術先鋒,張教授雖然不做肝移植手術,但也知道一些相關的常識。
可是他見過的幾次經膈肌心臟按壓,都是術者動手做的。等患者熬過去門脈開通后的血壓沖擊,3-5分鐘后自行恢復竇性心律。之后,才繼續手術。
要是過不來,就得開胸了,直視下開始心臟按壓。
可是鄭老板那面手術繼續,他帶著蔡司顯微鏡,一針一線的縫合著血管,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患者心臟都……特么的停跳了!
這配合,張教授看的想哭。
是真的想哭。
作為一名醫生,誰不夢想著自己加入一個配合默契的團隊,各司其職,相互信任,彼此尊重。沒有勾心斗角,所有注意力都用在治療上。
當然,這只是一個夢想。
可是卻在鄭老板的團隊上看見了這一幕。
張教授覺得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這種熱血涌上心頭的感覺轉瞬即逝。
蘇云,那個曾經號稱帝都心胸外科明日之星的年輕人,展現出來一種怎樣的手法!
按壓膈肌,力量必須足夠,要不然心臟感受不到足夠的力量,心電監護的波形也不會出現擠壓波形。
可是他卻在不影響手術進行的前提下做到了這一點!
簡直太可怕了。
張教授渾身冰寒,這種手法,別說見,他連想都沒有想到。
“腎上腺素,1mg,靜推。”蘇云說道。
老賀那面拿起一支已經抽到注射器里的腎上腺素打開三通,推注到血管里。
“再來!”
“再來!”
有創動脈壓監測收縮壓在經膈肌心臟按壓與腎上腺素、多巴胺等藥物的作用下,緩緩升高至60mmHg。
這就可以了么?張教授覺得有些驚悚。
他像是看恐怖片一樣看著蘇云,
雖然他尖酸刻薄,
雖然他恃才傲物,
可人家的確有本事!
不影響手術,縮短無肝期時間,還能做心臟按壓,張教授客觀的判斷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越是精細的操作,就越是吃力,這是一個公理。
不管看上去多輕松,那都是偽裝出來的。用無數的力氣,就為了讓人看起來覺得很輕松。
蘇云做這種心臟按壓也只撐了2分23秒,便有些吃力了。
“老板,你特么快點!”在手術臺上,蘇云很少見的爆了粗口。
“快了,再堅持一下。”鄭仁道,“老范在這兒,肯定比你做的時間長。”
“那特么能一樣嗎!”蘇云怒道。
雖然嘴上在說話,可無論是心臟按壓還是血管吻合,沒有一樣耽擱的。
“腎上腺素,再推一支。”
鄭仁吻合完下一根血管,沉聲說道。
2分44秒……
2分52秒……
3分15秒……
張教授度日如年。
但比他更痛苦的是站在手術臺上,肝膽外科的李主任和楊教授。
鄭老板手速簡直太快了,跟飛起來了一樣。
但快是快,卻又快又穩。
肝左靜脈予以4-0prolene線縫閉,于下腔靜脈前壁沿肝中肝右靜脈共干剪開與供體肝上下腔靜脈寬度一致,并以4-0prolene線連續外翻縫合。以6-0prolene線連續外翻縫合供受體門靜脈。
可是,李主任和楊教授不是因為跟不上鄭老板節奏而苦惱。
他們倆站在鄭老板對面,李主任除了拉鉤之外,一點都幫不上忙,只能傻乎乎的站著。
雖然prolene線在顯微鏡下顯得有些粗大,但鄭老板偏偏就選擇顯微縫合。
李主任都不敢動,生怕自己好心幫忙,最后卻導致血管撕裂。
除了蘇云再不斷做著心臟按壓以外,手術臺上竟然……很安靜。
3分52秒。
“好了。”鄭仁把手里的止血鉗子和持針器放到患者腿側,輕聲說道。
“真慢。”蘇云鄙夷的說道。
“……”在觀臺的人全都極度不理解蘇云的話,這口老槽吐的也太狠了吧。
這要是還慢,到底什么才快。
“沒辦法,只能做到這種程度。”鄭仁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長出了口氣,道:“等我技術水平再提高一下,可能會更快點。”
“……”
眾人心中開始暗罵起來。
鄭老板,您老人家還想著技術水平進步,是準備突破天際么?
此時蘇云的頻率也漸漸的慢下去。
2′23″后,心電示波緩緩恢復了竇性心律,有創動脈血壓監測上,收縮壓也回到了90mmHg以上。
危險期度過了。
鄭仁做到這里,也沒那么著急,而是循序漸進的繼續用7-0prolene線連續端端縫合供受體肝固有動脈,以6-0PDS線后壁連續、前壁間斷縫合供受體膽總管。
張教授努力回憶之前心臟按壓的全過程,似乎老板提到了老范。
蘇云的手法,已經驚艷到他了。而聽鄭老板的意思,老范的手法似乎還在蘇云之上。
帝都心胸外科,或者說是胸外科,有姓范的醫生么?
協和有一個,但好像前年還是住院總來著。東腫瘤也有一個副教授姓范,可是只能說水平不錯,真有什么驚艷的可是說不上。
“鄭老板,您說的老范是哪位?”張教授見手術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無肝期,便好信兒的問道。
“老范?”鄭仁隨口說到,馬上就沒了下文。
他在用顯微鏡縫合,連身體肌肉的顫動都要控制。要不然顯微鏡下血管壁動起來的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
倒不會影響手術,但是會影響心情。
“老范,是社區醫院的保安。”蘇云把右手從患者腹腔里拿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張教授。
“……”
“……”
手術室里,除了醫療組的人以外……醫療組里面林淵也不知道這事兒。
一個保安,竟然精通這么高級的心臟按壓技巧?!
特么的!
張教授聽完,心中悲傷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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