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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波瀾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鄭凡沒有喜極而泣,

  也沒有站在那里愣神許久,

  更沒有抱著腦袋,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可能,以前想過很多這類的場面,但當真的看見時,也只是嘴角勾勒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不是為了面子,也不是刻意地繃著,心里,也是高興得緊,但真沒到那種需要夸張的形態去表現喜悅的地步。

  興許是來得太突然,還沒來得及發酵。

  鄭凡走到熊麗箐跟前,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大楚公主,即使是在閨房之中也喜好玩:小鄭子,給本宮……的游戲,

  但在今日,在此時,也依舊流露出了一抹女兒姿態的嬌羞。

  四娘撐著臉,姨母笑,看著他們。

  一邊的客氏臉上帶著奉承的笑容,至于柳如卿,則是完全地艷羨了。

  “有了?”

  鄭侯爺問了句廢話。

  總不至于在自己出征在外的三個多月吃胖成了這樣。

  “嗯呢。”公主小聲應了一下。

  好在鄭侯爺腦子還算清醒,沒傻不拉唧地帶著慣性地接問一句:誰的?

  薛三當初去雪原前,將他自己的發現和猜測都告訴了鄭凡;

  魔丸晉級了,想要再像以前那樣悄無聲息地影響自己,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鄭凡也沒想到,出征去雪原前的那個午后,竟然真的中靶了。

  皇帝每每臨幸誰,哪怕是一個宮女,也都是有專人負責記錄的,等身子顯懷時再進行印證,為的,就是確保天家血脈的純正。

  平西侯府里沒這么繁復的規矩,

  但一來平西侯府里的夫人,并不多,客氏不算的話,也就三個。

  四娘是不可能的,她雖然在外面拋頭露面打理產業做事,但對其他男人壓根沒什么興趣,她也不需要別人去監管,也沒人敢監管;

  所以,府邸里也就剩下兩個女人了。

  且不提錦衣親衛在外圍的保護,光是魔王們時不時地監控外加對蛛絲馬跡的拿捏,就足以排除掉那些雜七雜八事兒發生的可能,更別提侯府地下,還有一位侯爺的干爹一直盯著家宅安寧。

  別人家是將先人供奉在祠堂里,取一個象征性的保佑作用;

  平西侯家的先人,起的是實質性的物理作用。

  鄭侯爺在身旁空出的石凳上坐下,

  開口道:

  “挺好。”

  除此之外,再多的言語,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了。

  ……

  側院外,

  顯露出了瞎子的身影。

  瞎子左手搭在自己右臂上,輕輕地彈捏著。

  而此時,

  一塊紅色的石頭飛了過來,來到了瞎子的身側。

  “這個局面,你應該想到了才是。”瞎子說道。

  魔丸不語。

  “我喜歡看到這一幕,真的。”瞎子繼續道,“趙九郎當年為何要對杜鵑下手,現在看來,他可能是錯的,但那是建立在他已經做了的基礎上。

  他要是沒做,還能是錯的么?

  咳咳……”

  瞎子輕咳了兩聲,

  “到底是不一樣的,有了血脈子嗣,有了傳承,家,還是那個家,但家,又不是那個家了。

  對天天,那是給田無鏡的一個交代;

  那么,

  對自己的孩子呢?”

  一道黑色的嬰孩身影自紅色石頭上顯現,扭頭,看著瞎子。

  “我知,我知,你也是孩子;但你更應該知道,我忍你忍了多久,大家都是為了玩,都是為了有趣,都是為了讓這日子,不至于頹唐和荒廢掉了。

  你玩夠了,不,是既然你玩不下去了,那必然得是由我接手了才是。”

  魔丸身上的氣息,開始呈現出陰森。

  “別嚇唬我,嚇唬我沒用,如果面前有幾百上千個大活人,你說殺也就殺了,我信;

  但有孕在身的人,你不會舍得動一根指頭。

  不是在激將你,而是你確實不會做。

  何必呢?”

  瞎子轉身,向外走去,魔丸跟著。

  吩咐肖一波準備了一輛馬車,瞎子坐了進去,魔丸也進入了馬車。

  馬車出了侯府,

  馬車出了奉新城,

  馬車來到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馬車停了下來;

  瞎子下了馬車,走上一座土丘,伸了個懶腰。

  紅色的石塊飄浮在前方;

  “我今兒心情不錯,確切地說,我心情不錯了很久,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我不介意讓你出出氣。”

  紅色的石塊直接撞擊向了瞎子,瞎子于身前布置下了三層念力屏障。

  “砰!”

  頃刻間,

  三層念力屏障被擊破,紅色石塊砸中了瞎子的身體,瞎子倒飛出去,落在了地上。

  嘴角溢出了鮮血,但他依舊面帶笑意。

  通體散發著怨念的嬰孩飄浮在他的前方。

  “差點忘了,我還沒進階,你進階了,雖然主上沒明說就出征雪原了,但我覺得,在望江的那一場刺殺中,你喊爹了吧?”

  怨念再度暴增,強橫的精神力席卷向了瞎子。

  瞎子低下頭,自身精神力釋放出去,雙方形成了某種僵持。

  “該過什么樣的日子就過什么樣的日子,這世上,誰能一輩子自在?你是受了苦,但說句良心話,咱幾個,哪個以前沒在漫畫里受過苦?

  人可以活得任性,

  但孩子,

  終究得學會長大。”

  “轟!”

  瞎子身形被掀翻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也就在這時,自上方天幕上,有黑云開始凝聚。

  瞎子擦了擦嘴角,再度爬起來,道:

  “你看看,沒一個可以依附的人,你稍微活動活動身子都得遭雷劈,何必?”

  “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瞎子搖搖頭,“倒也不是,其實出來,本就不是為了說話的,趁著這個大家都很驚喜的日子,咱們把以前的那些齷齪都給清算了,接下來的日子,心里至少沒了個芥蒂。”

  魔丸鉆回到紅色石頭之中,石頭落地。

  瞎子有些意外,走上前,撿起石頭。

  “不打了么?”

  石頭沒反應。



  “呵呵,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行了,這一篇就算是過去了。”

  瞎子從袖口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出血的地方,重新坐上馬車。

  ……

  與此同時,一封信,自奉新城中離開,一路向南。

  它過了人潮攘攘,它翻山越嶺,它歷經艱辛,片刻都沒耽擱,為此,甚至有好幾位接手它的人九死一生,最終,它落到了一只五指修長的手中。

  大楚攝政王打開了信,掃了一眼,隨即將信放下。

  他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御書房,去往太后所在的宮殿。

  太后大病初愈,正坐在梳妝臺前由婢女服侍著打理發髻。

  攝政王走了進來,

  寢宮內除了手頭有活計的兩個婢女,其余宦官奴才全都跪伏下來。

  “母后。”

  “何事?”

  “妹子肚子有了。”

  太后點點頭,吩咐道:“置備一份所需,送過去。”

  “兒子知道。”

  太后擺擺手,寢宮內的下人們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他們這對天家母子。

  “按理說,麗箐在大婚日子上搞出的事兒,讓天家顏面無光了,可哀家這心里,倒是一點都不怪罪她。

  以前給你父皇當妃子時,倒是把這天家顏面看得無比之重,總覺得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不容絲毫褻瀆和侵犯。

  后來,你當了攝政王,差不離就是個皇帝了,我成了太后;

  這天家顏面,一下子就覺得沒什么了,以前,它是在天上,現在,成了咱自家的東西。

  外人覺得大上了天的,但歸根究底,是咱自家的搟面杖罷了。

  麗箐給我的信,我都看了,可以瞧出來,那位喜歡刨人家祖墳的燕國平西侯,至少,對自己的女人是極好的。

  在外頭,甭管硬氣胡來,在家里,能讓自家女人過得舒心,也算是個爺們兒了。

  說這些,不是想讓皇帝你為難,而是想著,到底能不能換個法子。

  不是當娘的在這后宮里寂寞了,想干政了,為娘想的是,當初他燕國先皇在位時,不是有個說法,打算給成國皇帝司徒雷降個國主么,也就認了人家國中之國了。”

  “母后的意思,兒子明白,但兒子不認為這會有什么用,一來我這妹婿的心,一向很大,二來燕國的新君,到底是繼承了其父之風,對妹婿,也沒有那種忌憚拿捏的意思。”

  “總得,給個禮不是,先不提有用不有用,惡心惡心人家,也是可以的。他還是個侯爺,咱們就給他按照大楚駙馬的資格,封個王唄,國主,也不是不可以封。

  逼那邊燕國朝廷,也給加加秤砣。”

  “母后。”

  “嗯?”

  “兒子曉得了。”

  “就當哀家,胡言亂語了吧。”

  “母后言重了。”

  攝政王走出了寢宮,回到了自己的御書房。

  大將軍年堯剛來,在那兒等著了。

  “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福康萬年!”

  “起了吧。”

  “謝主子。”

  “朕剛從太后那里回來,麗箐有孕了,太后的意思是,讓朕給咱那位駙馬,封個王。”

  年大將軍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嫉妒了?”

  “奴才不敢,奴才擔心的是,主子這邊剛給他封了爵,他那邊,就馬上領兵過來犯邊,到時候,主子的臉可就丟大了。”

  “朕也這般覺得,鳳巢內衛來報的最新消息,燕人踏滅蠻族王庭后,田無鏡,似乎就沒回來,前些日子渭河那邊的靖南王旗,也不會是田無鏡。

  辛苦你一趟了,去那邊再看個半年,等朕登基后再回朝。”

  “奴才遵旨。”

  “別給朕丟人。”

  “主子說笑了,對上的是田無鏡,奴才只能回主子一個盡量,田無鏡不在,奴才還真不怵咱那位駙馬爺。”

  ————

  寫著寫著胸口忽然開始痛起來。

  媳婦兒不準今晚再碼字了,逼著明天去醫院一趟,估計明天的更新也得落下。

  嗯,我自己覺得沒啥大問題,但還是檢查一下求一個心安吧,先給大家做個報備。

  莫慌,抱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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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血統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平西侯府的早食,總是帶著一種特殊的儀式感。

  今兒個,鄭侯爺起得比較早,天天剛準備按照以往的習慣背文章,見干爹已經來了,就將書放了回去,自己去搬來了板凳。

  一張,

  兩張,

  拼湊在了一起。

  隨后,

  他又看見了大娘來了;

  天天又進屋,

  一張,

  兩張,

  四張板凳拼在了一起。

  緊接著,

  天天又進去搬了三個小馬扎,平穩地放好。

  娃兒忙前忙后,鄭侯爺這個當爹的就在旁邊看著,寵孩子是寵孩子,恨不得為他做上力所能及的一切,但有時候看著孩子為你做點事時,這種快樂,其實早就無數倍于這件事的本身。

  “爹,娘,坐。”

  鄭凡坐了下來,四娘坐在鄭凡身側。

  很快,先是榨菜、腌生姜、豆腐乳、酸豇豆四個盤兒擺上來,隨后,又有一小盆魚凍擺于中央。

  主食是雞絲粥,旁邊有個小筐,里頭放著咸鴨蛋。

  天天照例幫自己爹剝蛋,忙得不亦樂乎;

  鄭凡則看著四娘;

  “好了,主上,您就別擔心奴家了,麗箐有身孕了是喜事兒,家里添一口人也能更熱鬧些,奴家事兒也多,更沒功夫去嫉妒去傷心去以淚洗面。

  咱就是什么樣的日子就繼續過什么樣的日子,您灑脫點,奴家也灑脫點,成么?

  又不是拍宮斗劇。”

  聽到“宮斗劇”仨字,天天微微疑惑了一下,但他沒開口問是啥。

  鄭凡點點頭。

  也是,

  雖然以色娛人沒人能比得上四娘,但四娘畢竟不是靠這個吃飯,她是魔王之一,見慣了大風大浪,可沒那么脆弱。

  鄭侯爺也釋然了,因為相較而言,自己才是常常脆弱的那個。

  粥,分好了。

  這時,公主走了過來。

  “姐姐,我來晚了。”

  四娘搖搖頭,道:“沒晚,一起。”

  天天起身,又從里頭端出一個小馬扎。

  “二娘,坐。”

  公主坐下。

  她的目光看了看天天,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最后,又看了看四娘,道;

  “姐姐是個敞亮的人,今日夫君也在,妹妹我就將話說開了,成么?”

  四娘點點頭,道:“一家人,自當開誠布公,藏著掖著,反倒是生分了。”

  熊麗箐應了一聲,道:

  “夫君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他是真的將這個家,當作家來看,有時夫君在外征戰,累了乏了,到家,也就到家了。

  所以,有些事,妹妹心里很清楚。

  論資格,姐姐比我更早待在夫君身邊,陪著夫君從虎頭城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妹妹我是比不上的。

  論寵愛,當初夫君遲遲不肯要我的身子,如卿妹子差點都誤會了,但我清楚,夫君是為了等姐姐。

  論能力,姐姐能外能內,哪一方面都是妹妹我無法比及。

  所以,妹妹從剛進侯府開始,就沒想過要和姐姐你爭,宮內女人喜歡爭寵,靠的是什么?一是家勢,二是寵愛。

  夫君現在已然是侯爺,新君也不敢怠慢夫君,妹妹這楚國公主,也就是個花冠頭戴,看著好看,但也就圖一個光鮮。

  夫君在這里,妹妹就想著讓夫君做一個見證,妹妹沒有想和姐姐爭的意思,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就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后,孩子也是喊姐姐為娘親,喊我,做姨娘。”

  四娘喝了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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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繼續道:“不是妹妹故意坐低自己的身份想要在夫君面前給姐姐下什么套子,妹妹自知永遠都不可能是姐姐的對手,夫君,也不是那種可以糊弄欺騙的人。

  以前,妹妹心里倒是想過,夫君子嗣艱難,只要我這肚子里有了孩子,腰桿子,自然而然地也就能挺起來了。

  滿腦子里,都在憧憬著母憑子貴,怎么著,也得試著在姐姐面前開開玩笑,揮一揮爪子不是。

  可當北先生告訴妹妹,說確認有喜時,

  也不知怎么的,那些先前幻想出來的心思,立馬就淡了。

  肚子里,有個小家伙,是我的骨血呢。

  這心思,想的就是以后小家伙出來后,是如何如何的樣子,心里,已經容不得其他了,一生所愿,唯他可以平平安安長大成人。

  姐姐,這是妹妹的真心話,請姐姐……明鑒。”

  說著,公主站起身,對著四娘跪伏下來。

  四娘沒阻攔,鄭侯爺這會兒也“恬不知恥”地繼續喝粥;

  倒是天天,見二娘跪下了,他本能地站起來。

  公主認認真真地行禮,

  見四娘生受了,

  她馬上就笑了。

  四娘放下粥碗,道:“行了,起來喝粥吧,要涼了。”

  “謝謝姐姐。”

  一頓早食,吃得也是其樂融融。

  食畢后,四娘說要考究一下天天的字,跟著去雪原又去了鎮南關,課業上肯定耽擱了不少。

  天天馬上開始鋪紙準備寫字。

  公主則起身,說身子有些乏累了,要去歇息一會兒,隨后就回自己的側院了。

  鄭侯爺伸了個懶腰,看著四娘,四娘對著他揮揮手。

  “我去看看三兒。”

  鄭侯爺也離開了。

  不過,在去看三兒之前,鄭侯爺打算去隔壁劍圣家里看看。

  四娘仍留在原地,看著天天在那里練字。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天天把字寫完了。

  四娘走過來看著,同時道:“去活動活動身子。”

  “好嘞,娘。”

  天天聽話地出去跑操了,這是在軍營里養成的習慣,劉大虎每天早上都會跑操加吐納,天天也跟著。

  四娘站在書桌前,目光,先是看著天天寫出來的字。

  規規矩矩,方方正正,和真正的好字自然還差得遠,但放在這個年紀,真算得上很不錯的了。

  看著看著,

  四娘的目光落在了壓著紙張的紅色石頭上。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四娘拉過了椅子,坐了下來,

  道:

  “都聽見了吧?”

  屋子里原本的兩只妖怪,也跟著天天跑操看護著去了,所以,四娘這話是對誰說的,很清晰。

  紅色石頭一動不動。

  “我信她說的話,她很聰明,聰明的人,能看得清楚形勢。”四娘一邊看著自己的指甲一邊繼續道,“她說的,也是真的,她低頭,也是真的,我也認下了。”

  “總歸是家事,家里和和睦睦的,沒那么多的糟心事兒,日子,才能過得平和,我相信,這也是你想要看見的。

  你總不至于認為我會去弄些什么手段,把她的孩子給做掉吧?

  這事兒,太低級,沒意思。

  我看瞎子鼻青臉腫的,是被你打的吧?

  你們倆的事兒是你們倆的事兒,我無所謂。”

  說到這里,

  四娘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但我風四娘,也不是什么脾氣好相與的,她是為了孩子,低頭了,沒錯,我也該大度,也沒錯。

  但……”

  四娘拿起身邊的一支毛筆,

  一根根絲線自其掌心探出,瞬間將毛筆的筆端給切割得干干凈凈,而后,又開始重新攢聚出新的筆端。

  “但我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紅色石頭,依舊一動不動。

  四娘搖搖頭,

  道:

  “她肚子里的那個,我沒問瞎子,也沒問你,是男是女,我不感興趣,但等到出生時,你會多個弟弟或者妹妹。

  你認么?”

  紅色石頭依舊不為所動。

  “喂,問你話呢,你認么?

  我們這些‘大人’,得要個臉,得顧個家里的局面,想著把這一團和氣給撐起來。

  其實,

  這事兒和主上還真沒關系,當初抓公主的,還是我。

  我沒怪主上,

  但我就怪你。

  知道瞎子為什么要找你說道說道么,哦,對了,瞎子應該沒和你說,其實,瞎子鼻青臉腫的樣子,是為了給我看的,是為了提醒我。

  那我就來問問你。

  以前,

  你說過,

  想當你娘,也配?

  那她呢?

  等她孩子生下來,你也會像以前照顧天天一樣,整天圍著她的孩子轉么,怕冷著餓著,怕哭著鬧著。

  會么?”

  紅色石塊立了起來。

  “說心里話,你是最任性的,又是親兒子,有什么心里話不能說的,怎么著,連你也學會藏著掖著了?”

  紅色石頭左右搖擺了一下,這是,搖頭。

  “她是有鳳凰血脈的,生出來的孩子,說不得,也能從楚國熊氏那里,繼承來一條血脈,和普通孩子,還是有不同的。”

  紅色石塊再度左右搖擺了一下。

  “怎么著,瞧不上?”

  紅色石頭前后搖擺了一下,點頭。

  四娘也點點頭,道;“對,天天本身就是靈童,又是親自接觸陪伴的第一個孩子,這感情,自是不一樣的。

  但想要來第二個,太一般的,也太普通的,是不是也就沒什么意思了?

  主上會去和野人、蠻人、晉人說一通一視同仁的道理,那是因為大家都是人。

  但我們不是啊,

  尤其你,更不需要裝,這世上孩子,能值得你高看一眼的,又有幾個,能讓你愿意花心思的,還有幾個?

  不是我在哄騙你,也不是我在威脅你。

  瞧著吧,

  等她孩子出生,你爹肯定把你掛那孩子身上,到時候,你有的選么?

  呵呵。

  火鳳血脈再強大,傳遞到這一脈,還能剩下個幾分味兒?

  能像天天小時候那樣,陪著你玩兒,陪著你打滾兒,也不怕被你克更不怕被你影響?”

  “桀桀……桀桀………”

  魔丸的笑聲傳出,這笑聲,是對著四娘的,顯然,魔丸早就洞悉了四娘說這些話,是個什么意思。

  “你笑屁啊,你還笑!”

  四娘瞪眼向魔丸。

  “你要是以后想再帶個能經得起你造的孩子,你就幫我!”

  當初,鄭侯爺之所以沒能和公主和柳如卿有子嗣,已經證明是魔丸一直在給他爹“鬼工結扎”。

  魔丸,

  是個鬼,他和鄭凡的親密程度,無論是精神上還是附身肉體上的羈絆,都無法分開了。

  而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

  要以辯證的思維模式去看問題。

  魔丸可以“避孕”,

  那么,

  也就是說,

  他只要愿意,其實是能做到“助孕”的。

  什么丹藥,什么尋龍草,真正的絕頂良藥,就在這魔丸身上!

  且這藥,只能鄭凡去“服用”,魔丸的力量,也就只能作用在他“爹”身上。

  也就是說,

  魔丸其實可以,反向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有機會破開所謂的……生殖隔離。

  四娘伸手指了指自己,

  “老娘的血統,老娘親自生下的孩子,絕對能經得起你造,也敢放心大膽地交給你玩,交給你去帶。”

  這是源自于血統上的………自信。

  即使有“主上”這個拖后腿的中和,

  但有四娘的血統做底線,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

  “試想一下,過個幾年,你名義上的‘弟弟’或者‘妹妹’,看見了你的真身,你是希望他是被你嚇哭呢,還是對著你呵呵的笑?”

  “嗡!”

  紅色石塊直接飛到了四娘的面前。

  四娘身前出現一張銀絲編制成的網格,將紅色石塊給攔住了。

  顯然,

  魔丸怒了。

  “怎么著,這就受不了了?呵呵,你當自己是誰啊,你當自己是人見人愛啊,你當這世上,每個小孩子,都是天天那樣子的么?

  再說句不好聽的,

  在這個家里,

  真正不怕你的,

  真正把你當自己人的,

  真正在需要的時候,會把你當同伴,不會拿有色眼睛看你覺得習以為常的,

  主上一個,

  天天一個,

  地下躺著的沙拓闕石,也是一個,

  還有呢?

  還有呢?

  還有就是,

  我,瞎子,三兒,阿程,阿力,阿銘。

  以前,

  你作祟,你搗鬼,我是沒想到,瞎子也沒證據,但都無所謂了,你是孩子嘛,你爹自己知道真相后都一點不生氣,我甚至覺得,他愿意為了你的開心,不要孩子的。

  但現在呢,

  有了,

  你既然已經撒手了,讓另一個女人懷上了。

  那你就得幫我,

  你也必須得幫我。”

  四娘揮手,解開了屏障,紅色石頭懸浮在四娘的面前,四娘眼睛盯著它,伸手,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

  面帶微笑道;

  “因為,我們是一個圈子的人。

  平日里,我們可以互相瞧不上眼,互相挖苦,互相嘲諷,甚至,沒有主上的約束,我們也能各奔東西,哪怕自己人打起來,把腦漿都打出來,也無所謂!

  但真要胳膊肘往外拐,厚了外人,薄了自己人,這關系,可就處不下去了啊。

  呵呵,

  這事兒,

  你當他們沒回過味兒來么?

  都是人精,都猜出來了,也都在……看著呢。”

  紅色石塊上顯示出魔丸的身影,

  一個嬰孩,

  氣鼓鼓地看著四娘。

  “你以為我是在求你?不,你錯了,我不求你,你大可以自己玩兒自己的,自己瀟灑自己的,自己任性自己的去。

  你是獨一無二的,沒問題,親兒子該有親兒子的待遇。

  那以后,

  也就別怪我們幾個,不拿你,當自己人看了。”

  魔丸的身影,

  飄向了四娘,

  他很生氣,真的很氣很氣,因為彼此的過于了解,導致四娘的話語,真真實實地打在了他的心里。

  他很想不顧一切地在這里像那日對瞎子一樣,和四娘也打一架;

  但他很清楚,這將意味著什么。

  四娘坐了回去,

  翹起腿,

  整理著自己的裙擺,

  “橫豎吱個聲兒。”

  魔丸的胸口,一陣起伏,可是把孩子給氣到要抑郁了。

  這才多久功夫,

  原本這兩年一直致力于給親爹制造永久“安全期”的他,現在,竟然又要被逼著去“助孕”了?

  “這事兒,我不會去告訴你爹,我不會拿你爹去壓你,去影響你,單獨和你說這些,是站在同類的立場。”

  最終,

  魔丸開口道;

  “孩子……我帶……”

  ————

  檢查后沒檢查出什么問題,可能是前陣子太累精神壓力大導致,嗯,給大家報個平安。明天開始恢復正常更新,抱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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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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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知了,小知了!”

  院外,劉婆子喊起來了。

  “來嘍!”

  了凡小和尚將面餅子擺好,又將茶壺里蓄了水,將一條干毛巾掛在了師父空緣和尚的脖子上,扭頭看了一眼屋子一角堆得滿當的葫蘆,無奈地笑了笑,這才拿起門后的長掃帚,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是去掃地的。

  奉新城繼承了雪海關的所有優良傳統,城容城貌也被極為看重,有一批婆姨,專門負責掃街。

  這一項活計倒是沒被人看作“低一等”,畢竟在這個時代,所謂的“高一等”的活計也并不好找。

  再加上陪伴著平西侯爺一路崛起的那些將校們,因為自家侯爺帶頭的“儉樸”作風,再加上四娘和瞎子聯手做出的“審計”,使得侯府下各司各衙以及軍中各方面的風氣,都可以稱得上清廉,各方面也依舊維系著一種淳樸;

  所以,掃大街的活計里,都是誰誰家的娘,誰誰家的大奶奶,普通人家的女人可沒資格頂這份差。

  干這份活計,一年四季都有侯府下發的配套衣服,同時相當于家里出了一份標戶的額,逢年過節米面糧油還多一個定量,再者,老少妯娌們平日里在家也憋得慌,正好出來活絡活絡筋骨也能嘮嘮嗑。

  有這樣一幫子人負責城容城貌,一是沒人敢刁難,二是商戶和住戶們也都很自覺,否則人家真敢拿著掃帚對著你腦門招呼的。

  劉婆子就是劍圣的丈母娘,嚴格意義上,她不算,畢竟是跟著兒媳婦過日子的,但現在,她自己也早就不計較這些了。

  打從雪海關起,劉婆子就拿起掃帚開始掃地掙家里的零用了,進奉新城后沒多久,還被升為了“什長”,手底下有十來個婆姨聽自己指揮,負責三條街。

  時下,年長者喊小輩時,喜歡后頭加個“子”。

  而之所以隔著院墻喊了凡小和尚“小知了小知了”,則是因為不能喊了凡小和尚“小凡子”,這就直接犯了平西侯爺的名諱;

  故而,在一眾婆姨跟前,了凡小和尚也就被取了個“知了”的綽號,也是因為小和尚喜歡以“知道了”作為回應。

  其實,侯府并不小氣,尤其是對那些做出過貢獻的人,放眼整個大燕軍中,侯府對麾下戰死和傷殘者的撫恤,是最為豐厚和人性的,沒有之一。

  瞎子曾特意問過了凡小和尚,是想拿著一筆錢財帶著自己師父遠走高飛,還是想讓侯府一直養著他們。

  了凡小和尚選擇了后者,現在師父這個樣子,如何再“四海為家”?

  至于平西侯爺所許諾的為你師徒二人蓋寺廟,瞎子沒說,畢竟這是和主上約定的事,得交由主上去定奪,了凡小和尚也沒去提,如今這個樣子,二人如何支撐起一個寺廟?

  不過,了凡小和尚也提了一個要求,他不想混吃混喝地過下去,哪怕在侯府看來,他們的功勞足矣,但他依舊希望可以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

  了凡小和尚掃地很勤快,再加上其偶有“手掐蘭花指”的本能,亦或者莫名的害羞,時不時地會本能地做出“小女兒”姿態,這就更討得這些婆姨們的歡心了,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群姊妹之間多了一個男人,更像是多了一個閨女。

  小和尚沒穿袈裟,而是一身尋常衣服,干凈整潔。

  一見面,

  劉婆子身邊的一個婆姨就笑著問道;

  “知了,聽說你師父昨日又收了幾個葫蘆?”

  了凡小和尚面對這個問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侯府為他們師徒在奉新城置辦了小院子,而且還賜予了一筆錢財。

  小和尚生活質樸,不賭不嫖,平日里的吃食,也是素食為主,每個月侯府都會下發米面糧油甚至是布匹等各種所需,按理說,錢財是花不出去的。

  但自家師父整日渾渾噩噩的,要么,就枯坐在院子里一整天不動彈,但要么,就會跑出院子,他不偷也不搶,更不會去發瘋;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空緣老和尚對那葫蘆無比鐘情,走在路上,看見打酒的葫蘆,看見孩子手里玩的葫蘆,就完全像是丟了魂一樣跟著人家一路走,跟著人家到家,甚至,跟著人家進了家門,非要人家將葫蘆給自己不可。

  不偷,不搶,也不說話,就盯著你的葫蘆,對著你雙手合什。

  大部分人,其實不清楚這老和尚和侯府的關系的,其實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該報官的還是會報官。

  官差來了,也是以調解為主。

  而調解的結果往往就是了凡小和尚過來,用銀錢向人家買了葫蘆,只有葫蘆到手,師父才會一臉滿足地抱著葫蘆回家。

  第二天,可能安生了。

  但第三天,師父又會出門,繼續盯著人家的葫蘆。

  了凡小和尚見不得自己師父失望,就又拿銀子買。

  周而復始之下,

  奉新城內不少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一個“瘋”和尚,很喜歡葫蘆,“瘋”和尚還有一個徒弟,會幫他買葫蘆。

  侯府腳下,治安自然是極好的,財露白了,也沒人敢起其他心思,但這直接導致了城內不少孩子,主動去外頭找葫蘆更有頭腦一點的販貨郎更是直接平價收葫蘆再賣到“瘋”和尚那里去。

  師徒倆原本住的房子格局,是侯府翻建奉新城后統一修建的那種小院兒,兩戶,加半堵墻,廚房單搭。

  了凡小和尚為了照顧師父方便,晚上都是師父睡床,自己在旁邊打地鋪,空出來的那個房間,則基本堆滿了葫蘆。

  侯府賞賜的錢財,基本都用來買了葫蘆,小和尚也是灑脫,大大方方地說,自己沒銀錢了,只能拿米面糧油來換,而且是每個月得留下師徒二人所需的才能拿出來換。

  你們可以繼續送葫蘆給我師父,我給你們打欠條。

  這得等到猴年馬月?

  故而,那些孩童和貨郎也失去了繼續倒騰葫蘆到這里來的動力。

  但師父還是會一天隔一天地“發瘋”出去找葫蘆,好在是,這種頻率,小和尚靠掃地的收入還能支付,這件事,也就逐漸失去了熱度,但并不妨礙這些一同掃地的婆姨們經常拿這件事打趣兒小和尚。

  在小和尚看來,許是因為師父曾有一個跟隨他大半輩子的飲水葫蘆,據說是師父的師父傳下來的,是師父極為鐘愛的一件隨身品,但遺失在了雪原上。

  可能,師父雖然瘋了,但卻一直想求一個念想吧,就像是自己覺得師父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一樣,師父也會這般想念他自己的師父吧。

  劉婆子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一直很硬朗,到底是被侯府二夫人三夫人一起攙扶過的老女人,也清楚自家“女婿”的不一般,雖說作威作福的事兒她干不上手,但對手下的這些掃地婆姨們可謂是極其較真,一定要將自己劃分的街區給清掃得滿意。

  哪個婆姨敢詐唬冒刺,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懟回去,也不是沒得罪過人,再小的“衙門”,它里頭的水也深,可劉婆子就這般坐在“掃地什長”的位置上巋然不動,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習慣了。

  畢竟是能住在侯府隔壁的人家,肯定不一般。

  前些日子,劉婆子忙活了自己新外孫的百日,沒大半特辦,更沒收禮錢,倒是極為大方地帶著米糕、饅頭、點紅雞子來和大家伙分。

  而這日,劉婆子又帶來了不少東西,依舊是米糕、饅頭、點紅雞子。

  了凡小和尚伸手接過,道謝后好奇地問道;

  “這是又生了?”

  旁邊一眾婆姨當即笑了起來,

  劉婆子也沒好氣地啐道:

  “下豬崽也沒這種下法啊,是我姑爺回來了,百日宴就得再辦一次。”

  “喲,這可真是丈母娘疼姑爺。”

  “都說丈母娘看姑爺越看越喜歡,您這兒可是真比親兒子還疼啊。”

  “您還有閨女么?”

  “去去去,去去去,少嘴碎,我家姑爺對我好,對我閨女好,就不興咱心疼心疼人家,這一家人過日子,就得這般貼著心互相哄著日子才能過得平順。”

  理是這個理,

  但能讓一向節儉的劉婆子送出去兩份百日禮且不收禮錢,也讓眾人著實好奇。

  過日子,哪能是這般過法的喲。

  劉婆子見人來齊了,

  喊道:



  “都擱這兒曬虱子吶,都動起來,干起來!”

  大家開始忙活起來,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忽然有一群小孩跑過來對著;了凡小和尚喊:

  “知了,知了,老和尚又發瘋了。”

  了凡看著他們,道:“又看上了哪家的葫蘆?”

  “不是,不是,老和尚把家里所有葫蘆都丟到街上去了唉,你花那么多銀錢給他買的葫蘆,都丟出來啦!”

  ……

  而在劉婆子家院子里,

  平西侯爺正坐在板凳上。

  在院子角落里,有一群雞蜷縮在那兒,先前一只老母雞在平西侯靴子旁拉了一泡雞屎,差點臟了侯爺的鞋,侯爺一腳將那只雞踢飛,一招“殺雞敬雞”之后,雞群就不敢再靠近侯爺身邊放肆了。

  反倒是那只鴨,挺胸抬頭地繞著平西侯邁著步子繞著圈兒,驕傲得無以復加。

  劍圣抱著孩子走了出來,

  鄭侯爺開口道:“外頭風大。”

  “孩子需要曬太陽。”劍圣說道,“你沒………”

  劍圣及時止住了話頭。

  鄭凡伸出手,道;“來,讓我抱一下。”

  劍圣將孩子遞給了鄭凡,鄭凡抱著。

  其實,孩子剛出生時,臉上褶皺多,不會好看的,但就跟充氣球一樣,幾個月大的孩子,是最可愛也是最水靈的,嗯,再長大一些的話,就會具備明顯的父母特征,就不好看了。

  天天是個例外,自小到大,都是福娃。

  “唉,我是真喜歡孩子啊。”鄭侯爺感慨道。

  “喜歡就自己……”

  劍圣又打住了。

  鄭侯爺逗弄了會兒孩子,孩子哭了。

  劍圣將孩子抱進去吃奶,隨后,又走了出來。

  鄭侯爺指著那群雞道:

  “養這么多雞干嘛?”

  “生……”

  劍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挺好,挺好,改明兒我也讓人在侯府里養一些,自己喂的雞,吃起來舒心。”

  “所以,你今兒來,是做什么?”劍圣問道。

  “沒啊,就是來看看,對了,孩子取名了么?”

  劍圣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他就跟著鄭凡去雪原了,從雪原回來,又去了一趟楚國,耽擱了孩子取名。

  不過,孩子的大名本來就不急,這年頭,十歲了也沒大名的孩子也很常見,很多黔首的名字,是在需要官府造冊和服徭役時才會取,有條件的,找個老秀才,沒條件的,造冊的書吏就順手給你取了。

  “叫念祖。”劍圣說道,“北先生幫忙取的。”

  鄭凡點點頭,看來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瞎子也很好地維系了鄰里互助的關系。

  “念祖,名字挺好。”鄭凡伸了個懶腰,“以后,掙個爵位,也算光宗耀祖了。”

  劍圣姓虞,是當年的晉國國姓。

  “三句離不開爵位。”劍圣搖搖頭,“當爹后,還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就足矣了。”

  “你是你,孩子是孩子,你不能將自己的意志加給孩子。”

  “等你有了孩子再………”

  劍圣又打住了。

  “別覺得我俗氣,我總不能說,希望孩子以后平平安安地混吃等死吧?”

  “這才叫俗氣。”

  “可不,呵呵。”鄭侯爺笑了,實在是這個時代的觀念背景下,建功立業功名利祿才是正途,是康莊大道;

  商賈的政治地位還會被刻意打壓呢,做戲子那更是罵人的話。

  當畫家,歌唱家,舞蹈家……唉,都不好聽。

  “你沒事兒么?”劍圣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平日里在侯府到底忙不忙,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

  “我是真沒見過像你這般灑脫的。”

  對權力如此下放,絲毫不擔心自己被架空。

  “我沒興趣過得那么累,像你這樣,每天在家喂喂雞,喂喂鴨,再帶帶娃,這日子,就挺好。”

  “那你趕緊去生……”

  鄭凡看著劍圣,

  劍圣又將話給收回去了。

  鄭侯爺略微有些失望,道:“老虞啊,要丫鬟不?”

  “不用。”

  “你看嫂子現在帶孩子,你再來個體己人,說不得還能再給念祖要一個弟弟妹妹,孩子長大時也不孤單不是?”

  劍圣忍不住了,

  道;

  “要生你自己去生。”

  “哎喲,還真被你說著了,我家麗箐有了,你說這巧了不是!”

  “………”劍圣。

  “對了,差點忘了,我打算去街面上買點點心給她帶回去嘗嘗,你知道的,女人有了身子后,嘴巴就容易刁。”

  “奉新城的點心鋪,不都是你侯府的產業?”

  去自家鋪子上買東西?

  “不一樣的,吃食歸吃食,下面人帶回來的吃食和自家男人親自買回來的吃食,是不同的。”

  劍圣很難理解鄭凡這句話的邏輯。

  “要不,陪著我去買點兒?”

  劍圣搖搖頭。

  “不體驗一下?”

  “我買過東西。”

  “可我怕刺客。”

  “這里是奉新城,你是要去穎都買點心么?”

  “嫂子,我和我虞哥出去給你買點兒點心,嫂子在家等著啊。”鄭侯爺對著里屋喊道。

  這話,屋子里正在奶孩子的女人聽到了,可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平西侯爺的這句“嫂子”。

  太生分了不好,太親昵了又顯得自己不知輕重,故而,干脆沉默。

  “走著?”鄭侯爺看著劍圣。

  劍圣無奈,

  拿起龍淵。

  “真帶劍啊?”

  劍圣沒回答,又拿起兩個筐子,挑在了龍淵兩端。

  “可以。”鄭侯爺點點頭。

  接下來,

  鄭侯爺就在劍圣的陪同下去逛街。

  買了不少點心以及其他的一些零嘴吃食,前頭一個筐子,放自家的,后頭一個筐子,讓劍圣拿回去。

  劍圣就挑著擔,跟著;

  他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位侯爺,是特意到自己面前揚眉吐氣的。

  不過,劍圣也是為他高興。

  再看著四周熙熙攘攘極為熱鬧的街面,也為這里的百姓,感到高興。

  劍圣很享受這里的太平歲月,也喜歡這里人們的無凍餒之患,他早就對外頭的“苦難”不感興趣了,只求眼前的歲月靜好可以繼續維系下去。

  維系到,

  自己的兒子成年,

  甚至維系到自己的孫子出現。

  而這里的寧靜,離不開平西侯府的存在,若是平西侯府能夠像鎮北侯府那般,一立百年,得庇護多少代人安居樂業于此啊。

  鄭侯爺逛完了,打算回家,從西前街回去。

  劍圣挑著兩籮筐東西,道:“吃不完的。”

  “圖個吉利。”

  “你還是信這個了。”

  鄭侯爺笑道:“吉祥話誰不愛聽?”

  就在這時,

  前面出現了一眾人群的圍觀:

  一個瘋和尚,坐在一大片的葫蘆前,高呼著:

  “葫蘆葫蘆,多子多福嘞;葫蘆葫蘆,多子多福嘍!”

  人群中的鄭侯爺停下了腳步。

  這時,小和尚跑了回來,見師父這瘋瘋癲癲的樣子,再看這滿街丟出來的葫蘆,小和尚也終于忍不住,手掐蘭花指,用衣袖點著眼皮,“哭唧唧”起來,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這徒弟,也犯病了。

  “忽然記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件事。”鄭侯爺開口道。

  “什么事?”

  “忘了自己好像答應過,給他們師徒倆建個廟的。”

  “現在呢?”

  鄭侯爺笑了笑,

  道:

  “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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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開戰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奉新城是晉東最大的一座城,毫不夸張地說,是整個晉東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中心;

  每天,這里都會發生很多事;

  但最近,有兩件事,真真切切地影響到了奉新城百姓的生活。

  一件事,

  是侯爺下令,在奉新城城西,修建一座寺廟。

  這絕對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這些年,伴隨著平西侯爺的崛起,早就吸引了不少前來投奔的方外之人。

  早期,這類人都被打發走了;

  之后,這類人都被打包走了;

  打包去了雪原傳教。

  現如今,侯爺下令修建寺廟,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滿足了奉新城百姓的精神生活需求,雖然真正信佛的其實不多,但愿意逢年過節地去拜拜的,絕對不少。

  這是一件小事;

  第二件事,是大事,其余波,甚至從奉新城為起點,向四周開始擴散,震蕩了整個晉東。

  侯府下令,開始清點標戶。

  年都過完了,還清點,其目的是什么,大家伙心里,已經隱約猜到了。

  瞎子就曾說過,無論是以前的盛樂城還是之后的雪海關亦或者是現如今的奉新城,變的,是地盤,變的,是自家主上的爵位,但不變的,是這種偽裝出各種各樣的皮實則本質恒一的軍民一體軍事集團。

  平西侯府,就是一個外表看似諸夏制度下的藩鎮實則一個戰爭部落。

  侯府下的鋪子、作坊、學舍、醫館,各種產業,林林總總,當侯府掌握了一切,也就意味著,百姓們,也被一同地掌握起來,且這種掌握,還是相互的。

  經歷過亂世的百姓,面對這樣子的生活時,會用自己雪亮的眼睛去看清楚,以及用自己的腳,堅定地去投票。

  一個新興的且蓬勃的軍事集團,對外開拓進取和掠奪,是一種還未泯滅的本能。

  已經過去了極為樸實無華的一年,大家伙其實都在盼著,也都在想著,更是在有些焦急地期待著。

  現在,終于來了。

  戰爭的動員,實則已經開始,經歷了一年的艱苦再加上一年的積累,要說打一場國戰,那是不可能的,但打一場規模可控的局部戰爭,各類庫房里的儲備,絕對是充足的。

  侯府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著打下一場仗,這中間,順帶讓其治下百姓,過上其他地方百姓艷羨的安穩日子。

  而戰爭的根本,還是人。

  不是標戶戶口的百姓,開始打探消息,詢問民夫的征用,自告奮勇,以期獲得些許軍功,得以帶著家小,轉為標戶。

  是標戶的人家,男丁開始去跟伍長、什長去問,一層一層地往上問,乃至于最后都驚動到了總兵這一級。

  看這風要打仗了不是?

  用哪支兵馬?調哪一路去?

  不能讓別人吃肉,我們連湯都喝不上啊?

  這種由下向上的聞戰則喜,迫使那些侯府下的統兵大將們,也不得不出動,甚至,宮望和公孫志更是以拜晚年為借口,請條例從駐地來到了奉新城侯府。

  都想著打仗,都盼著打仗,都指望著靠打仗去分潤功勞和實際上的好處。

  打仗是要死人的道理,大家伙也都懂,但和預期收益比起來,值得拿命去搏一搏。

  至于說萬一要打敗了的問題……

  嘿,

  還真沒人去想過這一茬,至少,對于那些真正需要上戰場搏命的人以及其家人而言,他們就沒想過這種可能。

  田無鏡當初教導過鄭凡,為將者的立身根本,不是愛兵如子、同吃同住,而是有資格有本事有信心帶他們去打勝仗。

  這也是當年靖南王就算自滅滿門于朝野之中風評極差但在軍中威望卻極高的原因所在,施恩于下和高壓馭下,那是廟堂和街口買賣人才會熱衷做的事兒,軍營里的丘八們就只認那一條。

  也因此,

  奉新城因為這件事,像是又在過第二個大年一樣,變得熱鬧了起來。

  連一向歸家后就不問外事的平西侯爺,都不得不出面接見了幾波將領以安撫人心。

  ……

  “阿程,你說說吧。”

  剛接見完將領的鄭侯爺走入了侯府的簽押房,房間內有一座大沙盤,不是三兒造的,三兒現在人醒了,但還沒復原,但三兒這幾年帶出了不少能工巧匠,給他們確切地勘測,他們就能造出來。

  此時,簽押房里的人并不多。

  鄭侯爺進來后坐首座,

  沙盤邊的梁程拿著一把推桿,

  瞎子和茍莫離分立左右。

  陳道樂和何春來兩位則充當著書記官,在旁邊旁聽。

  人,是少,但制定一個大方略的作戰計劃,也用不了太多人,人多,反而會誤事。

  再者,一個梁程一個野人王,幸福感,已經溢出了。

  “主上,屬下覺得,此次動兵,當以練兵為主。”

  這是直接確定了一個基調。

  鄭侯爺點點頭,身為領導,補充了句廢話:“但也得做好充分的準備。”

  “主上英明。”

  “好了,開門見山吧。”

  “是,主上曾親自去上谷郡查看過,那里,一馬平川,我侯府鐵騎出鎮南關后,可一路向南,這之后的阻攔,就是渭河。

  但渭河綿延,其實,楚人的渭河防線,在大兵團也就是國戰之中,是可以起到很關鍵的作用,用以分割制衡我軍,但在面對小規模的單點突襲時,莫說一條河,哪怕是一條大江,也絕不會是所謂的真正天塹。

  望江如是,渭河,亦如是。”

  茍莫離開口道;“聽說前陣子主上去了渭河邊一趟,嚇壞了楚人,楚人渭河邊的官府就發動治下百姓開始對入冬后結凍的河面拍冰。”

  眾人聞言,都笑了。

  這是真事兒;

  渭河以南的沿途諸多縣的衙門,都安排了一個新的徭役,就是發動百姓們去砸冰面,以防止燕軍趁著冬日河邊結冰時直接南下。

  鄭侯爺喝了口茶,道:“這確實是年堯的風格。”

  徭役,是百姓對官府的一種義務,也是百姓的一種負擔,如果是修渠修路修宮殿以及打仗,那也就罷了,至少,能落個實際上的東西;

  但這砸冰,有什么意義?

  軍事上的意義固然是有的,但為此,得承受多大的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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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如今,茶館說書喜歡說兩大類,也是聽客們最愛聽的兩類,一類是江湖,一類,則是跌宕起伏的金戈鐵馬。

  鄭侯爺因為屢次被老田趕鴨子上架,千里奔襲都好多次了,就被評為當世善用奇兵第一人;

  而年大將軍,則有“年大王八”的綽號。

  “屬下的打算,先以一路兵馬,迅速地過渭河,入楚地,盡量向南,不求戰功,不求斬首,不求攻城略地,只求盡可能地去靠近楚人的新郢都,起打草驚蛇之用。

  再以一路兵馬,自另一個方向,出渭河后,順著渭河,向西,依舊是不求戰功,不求斬首,不求攻城略地,只求能夠和屈培駱的勢力接觸上,最后,和范家接觸上,打通這條線。

  最后,以第三路兵馬………”

  茍莫離忽然開口道;“三路兵馬?”

  這是簽押房議事,有什么問題,自然可以直接提出來,不必藏著掖著。

  “是,這次,打算用三路兵馬,第一路,由我親自率領,兩萬騎。”

  這是最危險的一路,向南深入楚國腹地后,只要一步錯,就可能被數倍甚至是十數倍的楚軍包圍吞掉。

  “第二路向北的,也是兩萬騎,我建議,可由金術可領兵。”

  “這就四萬騎出去了啊。”茍莫離掐著手指。

  “是,但這兩路,將會調動楚軍的絕大部分騎兵。”梁程說道。

  “然后呢,鎮南關前面,你打算放多少兵馬?年堯雖然被叫王八,但我并不認為在明知道不是國戰也明知道大燕并未作全體戰爭動員的前提下,他年堯會心甘情愿地悶著頭挨打。

  王八,也是有脾氣的,咬人也疼的。”

  鄭侯爺開口道:

  “茍莫離,你覺得年堯會怎么做?”

  “主上,我要是年堯,就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做做樣子,追一追,攔一攔,攔不住追不上也無所謂了,他年大將軍還真不會很在乎什么京師震動什么攝政王的顏面,畢竟已經有過一次了。

  最重要的是,上次郢都之所以被破被燒,是因為楚國皇族禁軍的主力,都在鎮南關,是因為靖南王親率十萬鐵騎奔赴南下,是因為楚人根本就沒有預料到,也沒經歷過。

  但再來一次呢?

  不是說楚人會有萬全之策,但總不可能再被你偷一次國都吧?

  所以,

  我會順勢渡河,一路推到上谷郡的腹心之地,也就是昔日的上谷郡郡城所在,然后,不打鎮南關,繼續干自己的老本行,修城建寨,造自己的王八殼!

  既然是我侯府先行撕毀和約動兵,他本身就沒什么壓力了,事后,還能以收復失地的名義向上表功。

  當年國戰之時,數十萬鐵騎南下,到最后,都沒能滅得了楚國,區區四萬騎,又怎么可能做到?

  而年堯要是能夠光復當年的上谷郡郡城,將楚國對我侯府的防線,從渭河推進到這里,那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渭河固然是阻擋騎兵的絕佳防線,但河道太過綿長,所需駐扎之兵馬也是極多,效果,其實也如梁將軍先前所說,并不會很好。

  大的攔不住,小的,沒法攔。

  而若是將防線推上來,那么之后楚人,就不用再去征發民夫去砸冰了,也可以放下這綿延河道的負擔,上谷郡,自腰部,一分為二,起城墻,立堡寨。

  這防御的寬度,將大大縮短,防御的力度,也將大大增強。

  甚至,若是算上楚國全境之國力和我侯府現如今剛恢復發展的晉東之地,以勢壓人的話,就不再是咱們侯府仗著鎮南關壓大楚一國,而是變成楚國以大勢,自南向北,壓制我侯府。

  楚國那位攝政王,不是沒遠見的主兒,恰恰相反,他曾經敢借我大燕的刀來割大楚貴族的肉,現在,就敢用那所謂的區區顏面,來換一場攻守易勢,至少,是對等。”

  梁程看著茍莫離,

  道;

  “你別忘了,不僅僅是燕國沒有做戰爭動員,也沒有做國戰的準備,他楚國,也是沒有。

  所以,雙方能動用的兵馬,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再出現當年那種雙方陳列百萬大軍對峙的局面。

  所以,

  他年堯敢揮師渡河北上上谷郡,我侯府鐵騎,就敢在上谷郡的平原上,和他來一場對沖血戰!”

  茍莫離伸手指了指沙盤上的上谷郡中央,

  道:

  “侯府雖然號稱十萬鐵騎,但真正的精銳,也就你的本部三萬,外加鎮南關金術可部下的那一鎮,你告訴我,你已經撒出去四萬精銳到楚國跑馬去了,

  這上谷郡,你拿什么兵馬去和他楚國軍陣對沖?”

  梁程反問道;

  “誰說,要派精銳深入敵后?”

  “………”茍莫離。

  茍莫離馬上指著渭河以南的楚國疆域,道:“深入敵后不派精銳?”

  梁程笑道:

  “你都說了,年堯會不以為意,做做樣子,那我為何還要派精銳?

  咱們戰馬又不缺,騎手也不缺,輔兵,野人兵,弄一些甲胄旗號裝點下門面,把數量撐起來即可。”

  “你不是說要練兵?這算練的哪門子兵?”

  “四萬雜役仆從兵,深入敵后,在楚國境內遛了彎兒,就算是四萬頭豬,也不會再是以前的豬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茍莫離大笑了起來,

  干脆跳到了沙盤上,

  一巴掌拍在了上谷郡位置,

  道:

  “所以,若是年堯趁勢北上,在這上谷郡里,將面對的是……”

  梁程點點頭,

  道:

  “將面對的是主上親自坐鎮所率領的,我平西侯府麾下,最為精銳的鐵騎!”

  茍莫離長舒一口氣,

  道:

  “會有風險,金術可那一路向西的,有屈培駱那邊的接應,也有范家的接應,只需要悶著頭跑,問題,不會很大,你率領的那一路,很可能會出問題。”

  “死的是野人仆從兵外加一些雜役而已,從雪原上征調一批過來,再從你那一鎮里征調一批過來,都死了,也沒什么損失,反而可以借此機會消耗一波雪原上的野人人口。”

  茍莫離舔了舔嘴唇,他沒生氣,甚至,深以為然。

  道;

  “嘖嘖嘖,呵呵,我看,那年堯做夢都想不到,走了個靖南王,但在這晉東,其實不止一個靖南王。”

  這里說的,顯然不是平西侯。

  順勢感慨完后,茍莫離才發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但鄭侯爺對此并未有絲毫的不悅。

  “所需征調呢?”鄭凡問道。

  “外出的兩路兵馬,就糧于敵,其余糧草輜重,已經在往鎮南關運了,預計戰事不會打很久,后勤,應該沒什么問題。”

  瞎子開口道。

  鄭凡點了點頭,道:“戰場,什么意外都可能發生,瞎子,待會兒去給朝廷去一封折子,加侯府火信,秘呈小六子,知會小六子一聲,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另外,

  再通傳李富勝等駐扎晉地的兵馬,讓他們也做好一些準備。

  穎都的許文祖,更是要通傳。

  我們的打算,是要打一場時日短,見效快,規模可控的一仗,但也要做好,一旦玩兒脫了就不得不趕鴨子上架的準備。

  真玩兒脫了,大不了,再起一場國戰吧,燕國承受得起承受不起這個另說,至少這仗,不能認輸。”

  瞎子笑道:“小六子估計看到密折后,得氣得跺腳,說好得兩三年休養生息呢?”

  “呵呵呵,那可由不得他了,再說了,這也是繼承上一代的優良傳統,哪里有完全之仗等你準備好了一切再開打的,這黑龍旗下的傳統就是,我覺得可以打一下,那就打。”

  鄭侯爺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

  “他娘的,上次在雪原也沒見什么真仗打,這些日子凈在整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事兒了,也是時候真正地出去溜溜馬了。”

  ……

  剛在簽押房里發表不屑“老婆孩子熱炕頭”觀點的鄭侯爺,

  在離開簽押房后,

  就躺到了公主的床上。

  加蓋了暖房后,其實就相當于做了地暖,里頭很溫暖。

  公主側躺在那里,看著鄭侯爺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夫君今日,看起來很有精神呢。”

  “是。”

  “夫君,妾身家里來信了,母后為妾身準備了一些用度。皇兄當上皇帝后,就不一樣了,但母后,還是關心妾身這個閨女的。”

  “嗯。”

  在這方面,楚國皇室可從未吝嗇過,當然了,這也是建立在平西侯府愿意和楚人做馬匹生意的基礎上。

  鄭侯爺伸手輕輕點了點公主的肚皮,

  道;

  “乖,聽到了么,你外婆和你舅舅,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來,咱們來謝謝外婆,謝謝舅舅。”

  “夫君,孩子還沒出生呢,怎么會說話呀。”

  “哦,也是,無所謂,有大人在呢。”

  “嗯,稍后我就寫信回去說聲謝謝。”

  “不用,我來吧。”

  公主笑著看著鄭侯爺,好奇道:

  “夫君要親自寫信給皇兄么?”

  鄭侯爺搖搖頭,道:

  “寫信太費事兒了,也對我那大舅哥太不尊重了,你想,我大舅哥日理萬機,哪里有閑工夫安靜下來看信?”

  “那要如何……”

  “過陣子,我直接伐楚。”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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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難得葫蘆
魔臨全文閱讀作者:純潔滴小龍加入書架

    侯府簽押房的大戰略定下后,以侯府為核心,亦或者說是以侯府為領導的,奉新城為圓心進而擴散到整個晉東的體系,開始正式且不帶絲毫遮掩地運轉起來。

  與此同時,奉新城西邊的那座寺廟,也已經修建了起來。

  廟本身就不大,修建難度也不高,且還是由侯府下的施工隊頭子樊力親自帶著隊伍進行的,故而進度拉得很快。

  同時,伴隨著新一輪征戰腳步的推進,奉新城內外,越來越多的標戶家眷以及出了民夫的人家,開始主動地去往廟宇那里,為自家人祈求平安。

  仗,是必然要打的;

  打,有侯爺在必然是能贏的;

  人命,是不值錢的,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在亦或者是將來,黔首的命,也基本是在不如狗和如草芥之間不停地搖擺,本質上,就是狗尾巴草。

  不過,誰都不希望戰死的,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心理準備是心理準備,撫恤高是撫恤高,但并不妨礙他們為自家人來祈福。

  本來,只是一小撮人去了,隨后,其他標戶家眷就覺得自己不去就虧了,自家男人像是落后了人家一步亦或者是少了一層“庇護”一般,馬上也去了;

  由此引發的是,信奉蠻神的蠻族士卒家眷去了,信奉星辰的野人士卒家眷也去了。

  “所以,信仰的本質,是一樣的,于上位者而言,它是對下羈縻的手段,而于底層百姓而言,他們求的,只是一種心安。”

  輪椅停在城墻上,眺望著不遠處的寺廟和黑壓壓的人群,孫瑛舉著酒杯,如是感慨。

  在孫瑛身邊,站著的是阿銘。

  阿銘是孤單的,當然,他的性格,也不喜熱鬧;

  但他和孫瑛的關系,卻因為進京之路上一同飲酒,變得極好。

  有資格有條件去品世間佳釀的,本就是極少的一部分人,而要在這極小的一部分人里再分出真正愛酒懂酒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孫瑛,是其中一個。

  所以,他和阿銘其實是酒友。

  “信仰,沒那么簡單。”阿銘說道。

  孫瑛點點頭,道:“是,看似虛無縹緲,卻又仿佛近在眼前。”

  “你可以去找瞎子討論這個問題。”阿銘說道。

  “北先生對這些,自然是極為了解的。”

  身為侯府的謀士,你很難不去佩服瞎子。

  阿銘笑道:“嗯,他甚至能給你忽悠到皈依了。”

  這還真是瞎子以前的老本行。

  “哈哈哈,我是信的,但我更覺得,真正能讓人皈依的,是侯爺。”

  阿銘本能地搖搖頭;

  主上,是被他們一起推上那個位置的。

  但搖頭過后,阿銘又眨了眨眼,忽然又覺得孫瑛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

  魔王們之所以聚集在主上身邊,是指望著主上進階,這是客觀因素;

  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正是因為主上是主上,所以,魔王們能夠在聚集于一起時,依舊可以找尋到自己愜意的姿勢。

  至少,大家伙都對目前的生活,覺得不賴。

  孫瑛抿了一口酒,道:“我能感覺到,當二夫人……當公主有孕的消息自侯府傳出來后,衙門里,標戶里,百姓里,乃至整個奉新城,都因這個消息,精神為之一振。

  萬眾所系,極為信仰,侯爺以前沒有子嗣,現在有了,以后還會有更多,侯府有了傳承,所有人的心里,也就踏實了。

  有鎮北侯府在前,大家伙,就能奔著至少百年的家傳富貴去做事去拼命。”

  阿銘對這些,其實沒多少感觸,子嗣、后代什么的,對于他這種存在而言,距離實在是過于遙遠。

  “后勤的事兒,你料理完了?”阿銘問道。

  “第一批的糧草輜重,已經快運到鎮南關了,第二批的,也籌備就緒。按理說,這場戰事,只需要第一批的,就足矣了,第二批的,是以防不測。

  而一旦戰事規模擴大或者失控了,就不再是瑛能籌措組織的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得靠后頭的穎都開始像當年靖南王伐楚一般,向晉東接濟了。

  所以,我的事兒,很簡單。

  侯府不是說要打仗了才開始準備打仗,而是準備好了,那行,打仗吧。”

  “呵呵。”阿銘笑了。

  “其實銘先生您,喜歡打仗么?”

  “不喜歡,也喜歡。”

  “哦?”

  “不喜歡的原因,就不說了。”

  因為每逢戰陣,他都得站在主上身邊保護,偏偏主上戰場運氣,又一直很差。

  一場混戰下來,他身上得多好幾個窟窿。

  “喜歡的原因是,打仗了,才有真正的好酒喝。”

  戰場上,是不缺強者的,更不缺,死去的強者。

  他們的血,才是真正的美味。

  “對了,侯爺給這座寺廟提名了么?”孫瑛問道。

  “主上應該是忘了這一茬。”

  “但你看,牌匾掛上去了。”

  “哦?”

  ……



  寺廟是快完工了,但還未徹底完工,而相較于外面主體的房屋架構,真正的細節處和費功夫處,在里頭。

  羅漢、菩薩、諸佛,自是不可能搞出個一百零八羅漢擱那兒排排站的,廟太小,容不下這般多的佛。

  但幾個有代表性的,必然得擺上。

  同時,還得兼顧市場的需求。

  送子觀音,得有;藥王菩薩,得有;

  業務精細,才能香火繁盛。

  因為里頭還沒裝修好,而戰事將啟之下,百姓們已然等不及了,所以,一尊佛像先被擺在了外頭先行營業;

  佛像腳踩蓮花底座,手托蛟龍。

  色兒,還是新的,驢糞蛋捏成的眼珠子,炯炯有神,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大慈大悲威嚴之相。

  供桌在前,擺著貢品;

  兩側,倆和尚打坐于蒲團;

  西側老和尚,瘋瘋癲癲,癡癡傻傻,腦殼往供桌邊一靠,目視前方,給人一種大智若愚看破紅塵之感。

  東側的小和尚,手掐蘭花,身形微側,面對眾人,目光里帶著柔媚,欲拒還迎,一看,就是還在紅塵煉心之中,但早晚能得超脫證得大自在。

  香爐不在供桌上放著的,畢竟需求的人太多,故而,供桌前擺著一尊鼎,這尊鼎是從庫房里搬出來的,當年司徒兄弟稱帝建立偽朝,特意命人打造過九鼎,以期獲得名正言順。

  可惜,九鼎還沒完成,戰事發生變故,司徒兄弟排擠到了奉新城,其余的鼎,都遺失了,也就帶回來這一尊,一直擱著。

  這玩意兒,搬動起來麻煩,處理起來,也麻煩,總是帶著點忌諱的,所以不管城頭如何變幻大王旗,這鼎,就一直留在這兒。

  現在好了,擺出來,給百姓們插香用。

  百姓們爭先恐后地上香,兩排蒲團在前,上完香后,再拜拜,拜完之后,趕緊騰挪位置,換下一批來。

  顧客實在太多,而窗口就這一個。

  平西侯府麾下,蠻人野人向來不少,不像是諸夏之人,也就是燕晉之人,自幼信不信另說,至少懂得該如何拜。

  不過,這畢竟不是什么難事兒,沒多久,普遍更“蠻橫”一些的蠻族女子,開始擠占位置,上前磕頭拜佛。

  野人女子,因為野人軍隊在平西侯府麾下序列里的排位不高,頗有點“小婢養的”意思,故而只敢在后頭乖乖地排隊,前頭有人插隊,也不敢吱聲。

  偶有校尉家的亦或者是某家衙門坐衙的家眷過來,附近的人,也會自然而然地讓路,主動讓他們先行去跪拜。

  “佛說眾生平等,但你看拜佛的人,卻自然而然地分出了三六九等。”

  瞎子發出了感慨,茍莫離站在瞎子身邊。

  他們二人,明日也將啟程,陪同主上一起,去往鎮南關,今日,則難得空閑。

  “人的命,是靠自己掙的,自己的位置,也是靠自己掙的,當然,也可以不靠自己,看爹娘祖宗也可以,總之,都是掙出來的。”

  野人王感慨的是眼前野人士卒家眷的窘迫局面,同時,野人王自己是從雪原上一介放馬奴拼搏起家的,自然信奉那種物競天擇的道理。

  瞎子沒去理會茍莫離觀念上的偏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主上一樣擁有重活一次的機會,三觀必然是跟著自己的這一生去走的。

  見瞎子沒說話,茍莫離又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道:

  “至少,她們現在有資格站在這兒了。”

  擱以前,野人在奉新城,就是奴隸,隨意打殺都毫不為過。

  現在能夠站在這里排隊,是當初伐楚之戰時,他茍莫離帶著一眾野人青壯靠送死靠送命,堆出來的。

  瞎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您問唄。”

  “茍莫離,你真的愛雪原么?”

  茍莫離張了張嘴,又摸了摸鼻子。

  “我是知道你不信什么星辰的。”瞎子又說道。

  茍莫離組織好了語言,開口道;“您,和主上,真的愛燕國么?”

  “呵呵,可以,可以。”

  瞎子顯然是很滿意茍莫離的這句反問。

  站在主上的角度,應該是愛燕國的,但只是愛燕國的片面部分。

  喜歡的是靖南王為大燕不惜自滅滿門,喜歡的是先皇姬潤豪的隱忍付出,喜歡的是鎮北王不惜自釋兵權交割,喜歡的是大燕,誰不服就往死里干的氣概和堅持。

  確切地說,喜歡的是鐵三角所在的,那個時代。

  茍莫離的回答,也是如此,曾經,在他身邊也有一群有著志向的野人,渴望為族群開拓出新的生存空間,返回故土。

  而當那一代人隕落消亡之后,還如何去愛,看看現如今雪原上的那群目光短淺的酒囊飯袋,想愛,也愛不起來啊。

  可惜,沒有茶,不能以茶當酒。

  但好在,有橘子。

  瞎子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橘子,剝了后,分出一半遞給了茍莫離。

  茍莫離接過橘子,放嘴里,一邊咀嚼著一邊道:“你說,這么多人在拜,佛,看得過來么?”

  “不曉得。”

  “我覺得,看不過來,那些拜佛的人,也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瞎子道:“但,萬一呢?”

  “是,就是為了這個萬一啊。”

  茍莫離將最后一點橘子都送入嘴里,雙手,在自己衣袖上擦了擦,又將袖口遞向瞎子。

  瞎子沒用茍莫離衣袖擦,而是掏出一張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茍莫離收回袖子,雙手負于身后,道:“我還是覺得,接下來的仗,有些冒險。”

  “楚國不是海蘭部,也不是什么梁國、吳國這類的小國,想穩穩地打仗,不可能的,冒險,才有收益。

  你,不就是么?”

  梁程提出的大戰略,其實很耳熟,戰場格局變化,往往也就那幾種,套路是一致的,看誰能將這套路給玩兒出花活兒來。

  移花接木,

  以弱飾強,

  再引蛇出洞,強強對決。

  當年靖南王田無鏡,就是用這招,以燕軍野戰精銳主力,沖破了野人王麾下的大軍,一舉奠定了那一代野人的覆滅基調。

  所以那日當梁程說出方略之后,茍莫離才會情緒亢奮地跳上沙盤。

  這真的是,

  猝不及防地被撕裂了老傷。

  “明明可以再等等的,卻非得一直行險招,難不成,就為了圖個痛快?”

  瞎子臉上露出了很疑惑的神色,

  道:

  “嗯?活著,不就是為了圖個痛快么?”

  “………”茍莫離。

  “呵呵呵。”瞎子輕輕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總得做事,沒事兒,也得找點事兒。”

  “不考慮失敗?”

  “總考慮失敗,就什么事兒也做不成啦,多想想這一仗按照設想打成的話……只要擊潰了渭河以南駐扎的楚軍主力,楚人的渭河防線也就隨之宣告破裂,我侯府之勢力,可出渭河向南,到那時候,上谷郡,多好的一塊地方啊,土地肥沃平整,再修幾條大渠引渭河之水灌溉,啊,種田的美好感覺,一下子就上來了。”

  茍莫離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認輸。

  瞎子提醒道:“我們不會故意去作死,也不是不懂得低頭看風向,但,有那個一定把握后,也別慫嘛。”

  “我知道,我知道,您與我說過,讓我向你們靠齊,以后開客棧,可以留我一個馬廄待著。”

  “呵呵,那是。”

  這時,

  有一支隊伍,吹吹打打地過來,送來了一套牌匾。

  “你定的?”茍莫離問瞎子。

  瞎子搖搖頭,“沒。”

  “那就是主上?”

  “主上也就吩咐了一句,也沒,事實上,主上老早就忘記了對這對和尚師徒的承諾,也就是和劍圣逛街買東西時,恰巧在路上看到了。

  老和尚瘋了,抱著一堆的葫蘆,喊著多子多福。”

  “喲,那可真是撓到主上心癢癢里去了。”

  夫人剛得身孕,再被祝福一通,怎能不神清氣爽?

  瞎子卻搖頭,道:“我倒是不覺得是巧合。”

  “哦?”

  “這倆和尚,都是福緣深厚之人吶,命吶,真好。”

  雪原傳教,這對師徒成績最好,效果最好;

  尋得黑甲男子,九死一生之局,可偏偏,師徒倆,一個都沒死。

  到頭來,

  還以滿大街的葫蘆,提點了平西侯爺:您,可是忘了當初的承諾?

  “葫蘆,亦作福祿,再者葫蘆多籽,作福祿多子之祝語,但別忘了,葫蘆葫蘆,也就糊涂糊涂了。

  你說,那日街面上,老和尚是在祝福咱主上多子多福呢,還是在提醒咱主上,他事兒做了,承諾上,可別裝葫蘆,呵,裝糊涂。”

  “還真沒瞧出來,這么深吶?”茍莫離笑道,“不是瘋了么?”

  “尋常人瘋了,那是瘋了,但有些人瘋了,卻是悟了,瘋和尚,惹不得啊,呵呵。

  主上就在奉新城城邊兒,給他們師修廟,送他們香火,完成承諾可能是其次的,主要想的,是想將這對師徒,就綁在這兒了。”

  牌匾,其實不便宜,得是有人下定金才能去開始做的。

  既然不是瞎子送的,也不是主上送的,那,大概就是那對和尚師徒自己做的。

  牌匾被掛了上去,

  “葫蘆廟!”

  上香百姓中,有不少人是知道當日大街上的事兒的,再聯想到之后自侯府里傳出的侯爺夫人有孕了,這才下令給這對師徒倆修廟。

  眼前的這座葫蘆廟,得到了自家平西侯爺的加持后,一下子,變得更加神圣了。

  漫天神佛雖多,但太遠;自家侯爺,卻近在眼前,就住這兒奉新城的侯府之中!

  神佛可以不信,但侯爺,得信。

  百姓里,一下子傳出了陣陣歡呼聲。

  這一則故事,可能會被刻在葫蘆廟的碑文里,百年后,甚至千年后,后人說不得都能尋得古跡亦或者是,在書上讀到這故事。

  只不過,這其中雪原的一去一回以及那黑甲男子,注定是會被隱去的。

  正匾掛了上去,

  葫蘆廟大門兩側也掛上了一副對聯,不玄乎,沒打機鋒,朗朗上口,帶著些許自嘲洋溢著屬于出家人的灑脫。

  上聯:糊涂人蓋起糊涂寺;

  下聯:葫蘆廟住進葫蘆僧!

  匾額都掛起后,

  瘋和尚抬頭看著,

  眼里,

  竟然有佛光稍縱即逝,

  一邊的徒弟,似有所感,看看師父,再看看匾額,再看看自個兒的蘭花指,笑容,愈發得嫵媚。

  瘋和尚則左手拍了一記自己腰間掛著的水葫蘆,

  右手撓了撓腦袋,

  憨憨傻傻道:

  “難得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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