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跟賀茂優作以及瓊子作別的信同倉木櫻來到了歷史悠久的京都。
這座擁有大量歷史遺跡的古城,曾經是這個國家的都城,其代表意義,相當于長安城。
不過,就算是再怎么說,這座城市也有不少的現代化建筑,畢竟這里是現代而不是古代。
跟著倉木櫻,信一路走了很久。從繁華的市區走到房屋密集的居住區,在他兩邊是排列整齊的屋舍,不時可以看到有人打理家門前的草坪。
走了有一會兒,信突然停了下來,他隱約感知到了一些陰氣和一些靈氣,看樣子喜歡這座古都的并不僅僅只有人,還有鬼物和陰陽師。
而且這些鬼物還有陰陽師數量都不少,比之東京還要多上一些,也許他應該居住在這里,而不是住在人口密集的東京。
信正想著,倉木櫻突然回過頭問:“你怎么了?是在想什么嗎?”
“不,沒什么,咱們繼續趕路吧。”信說著就走到倉木櫻身邊打算繼續前進。
正當他往前走到時候倉木櫻突然拉住他說:“好了,不用趕路了,咱們已經到了。”
她拉著信轉向右側,正對面的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民居,民居外有著一片狹小的草坪。
站在原地,倉木櫻望著信問:“一起進去嗎?”
“嗯,走吧。”
信率先踏出一步,在他前進的時候倉木櫻就已經松開了他的胳膊。
兩人走到門前停了下來,倉木櫻將手放在把手上,輕輕一扭門就被她打開。
她步伐匆匆的踏進屋子,開口喊著:“我回來了~”
信緊隨其后的跟她一塊走進屋中,進去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擺著鞋柜的玄關和直通二樓的樓梯。
跟著倉木櫻左拐,信看到了一間不算大,但卻留有一定空間的客廳,客廳中擺著一個矮小的桌子,桌子正對面放著一臺電視。
在客廳內,還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她戴著眼鏡驚喜的望著倉木櫻,看樣子她應該就是倉木櫻的媽媽倉木百合子。
觀察過后,信鞠躬施禮道:“抱歉,打擾了。”
倉木百合子站起身走到滿臉笑容的倉木櫻身邊,她打量信一番,然后帶著笑容說:“不用這么客氣,請坐吧。”
“謝謝。”
信跪坐到了木桌旁。
待他坐下,倉木百合子就和倉木櫻一起坐到了他面前。
沏了一杯茶,百合子遞過茶說:“你就是櫻昨天說的平信嗎?”
信點點頭將茶放在面前。
見信點頭,百合子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她握著倉木櫻的手說:“櫻這孩子做事總是不靠譜,應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媽——”倉木櫻拖著聲音喊。
信看了倉木櫻一眼,搖頭說:“并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櫻其實是一個很靠譜的人,能和她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是嘛,這樣就好,我還害怕櫻給你添麻煩呢。”百合子滿意的點點頭。
櫻看著她母親,撇了撇嘴說:“媽,信跟我剛從舞鶴市趕來,你就不要問東問西的了,問那么多總感覺怪怪的。”
“啊~”百合子捂住嘴愧疚的說:“抱歉,我是看到信有點高興,所以就忍不住想要跟他說說話。”
“沒關系的。”信搖了搖頭,平靜的說:“和您說話我也感到十分高興。”
“是嘛,咯咯……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百合子笑著站起來。
見她起身,倉木櫻和信就要跟著她一塊起來,還沒等信起來,百合子就說:“不用這樣,你先坐著喝點茶,我去取一點銅鑼燒過來,櫻,你跟我來。”
“麻煩你了。”
信點頭重新坐下,而倉木櫻則跟著百合子走了出去。
兩人出去后,他就閉上眼靜靜等待,在等待途中,他隱約從樓上聽到了一陣聲音。
先聽到的是一道有些粗暴的女聲:“喂!是香取幽代嗎?”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一陣細微害怕的聲音:“是……是我,請問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難道就不能找你嗎?該死的。”
“不,不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個蠢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家是要做什么,你無非是想要告訴你媽媽讓她來學校告老師,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告訴你媽媽說我們欺負你了,那你以后就準備每天都接受我們的欺負吧!”
“不是,我沒有告訴她,我也不敢說,求求你們,放過我好嗎?我已經準備退學了。”
“退學!誰允許你退學了?你走了我們該欺負誰,明天趕緊給我來學校,記得這次帶夠兩萬塊,上周的那一萬已經被我們花光了,要是你帶不來,小心我們繼續在廁所打你。”
“不行,我不能再偷錢了,如果再偷的話,媽媽一定會知道的。”
“這我管不著,反正看不到錢你就別想安寧。”
“可是……”
“夠了!該死的蠢貨,沒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記住,必須帶夠錢,不然我帶她們去你家附近堵你。”
“是……我知道了。”
“呵,知道就好,蠢貨!”
聲音逐漸消失,取而代之則是隱約的哭聲。
信正聽著,倉木櫻突然就走了進來,她將滿滿一盤銅鑼燒放在桌上對信說:“吃點銅鑼燒吧,你跟我來這里還一點飯都沒吃呢。”
信睜開眼取了個銅鑼燒,看了看問:“你媽媽呢?”
倉木櫻搖頭嘆息一聲,幽怨的說:“她一聽你跟我沒吃飯,就準備去購物,以前我回來的時候可從不見她這樣,要不是你跟我一起來,估計我下午吃的又會是昨晚的剩飯。”
“是這樣啊,那你不跟她一起去嗎?”信問。
倉木櫻咬了一口銅鑼燒,咽下后說:“她害怕你一個人呆在這里不習慣,所以讓我陪著你。”
“這樣啊。”信拿起銅鑼燒咬了一口,正要咀嚼時就突然發現百合子正提著推著家庭購物車往外走。
百合子笑著對信點頭說:“你和櫻先聊著,我去買點食材給你們做壽喜鍋。”
信起身點頭說:“要我陪您一起去嗎?”
“不用不用,你和櫻呆在家就行,如果感到無聊的話那就打開電視看看,這是我托人新裝的。”
百合子說完就帶著笑容離開了。
一直等她離開,信這才坐下將手上的銅鑼燒吃掉。
吃完后,倉木櫻又遞過來一個說:“多吃點吧,廚房還有很多這個。”
信接過以后又開始吃,直到將這個吃完他才向倉木櫻詢問:“你父親呢?他還在工作嗎?”
倉木櫻聽了神色一悲,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嗯?”信疑惑的望著她。
倉木櫻看了看信,低下頭說:“其實我是媽媽從孤兒院收養來的,因為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將我收養了,所以我一直跟著她姓。”
“那你母親她……”信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
倉木櫻點點頭,帶著一絲悲意說:“她本來是要結婚的,但就在她快要嫁人的那一天,她的未婚夫就突然變卦跟著一個東京的女人跑去了東京,經過這個變化,媽媽就一直沒有再嫁人。”
“抱歉。”信微微致歉。
倉木櫻閉著眼搖了搖頭,長出一口氣說:“這沒什么的,這些我和媽媽都已經習慣了,對于我們而言,家人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
“健健康康啊。”信端起茶杯。
剛端起來,倉木櫻就突然說:“對了,差點忘了跟你介紹了,我還有個妹妹,她叫香取幽代,是一名即將畢業的國中生,媽媽想讓她考取早稻田大學,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想法。”
“香取幽代?”
信皺了皺眉,他之前聽到的名字就是香取幽代。
見信皺眉,倉木櫻問:“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不,沒什么,只是剛剛聽到了一些話而已……”信搖頭說。
倉木櫻湊過來問:“是什么?你聽到什么話了。”
“是關于……”
信正要開口,門外就突然走進來了一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女子,她皮膚慘白,留著長發,臉上總是帶著一股難以抹去的憂傷。
看到來人,倉木櫻笑著站起來說:“幽代,原來你在家啊。”
“姐姐。”
香取幽代雖然在叫倉木櫻但目光卻一直在信身上。
信望向她,剛望過去,她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了縮。
倉木櫻輕輕地擁抱了下幽代,剛一摟住,她就摸到了幽代身上的骨頭。
感覺手感不對,倉木櫻立馬松開幽代問:“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是不好好吃飯嗎?”
幽代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她。
見自己妹妹不說話,倉木櫻立馬著急起來,她心疼的抓著幽代那跟骨頭沒多少區別的手打算詢問,正當她一點點抬起她手的時候,幽代立馬就抽回手轉過身跑上了樓。
“幽代……你跑什么啊。”
倉木櫻站在客廳門外喊,她的喊話并沒有讓幽代停下來,反而使得她速度越發的快。
聽著樓上那消失的腳步聲,倉木櫻這才回過頭對已經站起來的信說:“抱歉,幽代她就是怕生,等你們熟悉了就沒關系了。”
信走到她身邊,望著樓梯說:“可能她并不是怕我。”
“什么?”倉木櫻疑惑不解。
信搖搖頭,帶著她走進客廳說:“我之前所聽到的就是關于幽代和一個女生的對話,你要聽聽嗎?”
倉木櫻看信臉色不對勁,于是便說:“快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好……”
信點點頭將之前所聽到的盡數告知給櫻。
聽完信的話,倉木櫻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她低著頭緊緊的攥著拳頭,她無法想象她的妹妹究竟在面對什么樣的痛苦。
欺凌和暴力是這個時代最鮮明的特色,曾經身為巡查的倉木櫻對這兩個詞語也是非常熟悉,她所面對的,大多都是嚴重到殺人的暴力,至于針對校園中的暴力,她則了解不多,因為她自始至終都相信,世上最后的樂土一定會是校園。
可惜,世事無常,她所堅信的樂土,竟然和她所面對的世界一樣。暴力不分大小,當暴力產生的那一刻,就需要人去控制和改變,但人們往往認為那些小的暴力可以忽視。
忽視!忽視能帶來什么?能帶來短暫的和諧和表面上的安寧,這種忽視縱容了那些施展暴力的人,因為沒人管他們,他們就覺得他們這樣不會受到懲罰。
這樣所導致的結果非常明顯,那就是隨著他們的成長,他們的暴力也從校園帶到了社會當中。
這個時候人們才去管他們,因為他們成年了,他們的暴力已經嚴重危害了社會秩序,無論是為了秩序還是正義,人們都要去管他們。
這樣的行為,就像去捏死害蟲而不去處理蟲卵,也許這樣是正確的,也許這樣是合適的,不過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人身上的時候,人們往往都不會再繼續保持沉默,除非那人已經麻木。
或許有人麻木,但倉木櫻還沒有,她用拳頭重重的砸向桌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見她往外走,信站起來叫道:“等等。”
倉木櫻停下來,她帶著怒火說:“還要等什么!我妹妹在學校中被人那么欺負,難道我還要忍氣吞聲裝作不知道嗎?”
信走到她身旁,用靈氣使她那因為憤怒而劇烈跳動的心平復下來,待倉木櫻平靜下來,他才說:“我不是讓你忍氣吞聲,而是覺得你帶著憤怒無法解決問題,你將幽代叫下來好好問問她,然后咱們在商談該如何處理這個事情。”
倉木櫻的拳頭依舊緊緊的攥著,過了一會兒,她長出一口氣說:“好,我聽你的。”
說罷,她直接往樓梯口走去,剛走過去,就看到了站在二樓準備往下走的幽代。
看著幽代那瘦弱無力的樣子,倉木櫻的怒火瞬間又點燃起來,她匆匆的跑上樓,沖著幽代問:“為什么!為什么不將你所面對的告訴姐姐和媽媽,為什么你要一個人獨自承受著。”
幽代面無血色的看著幽代,就這樣看了很久,她才側過臉說:“因為,你和媽媽教導我讓我善良一點,讓我對別人寬容一點。”
“善良……寬容……”
倉木櫻自語一聲,她所講的善良是一種基于自我保護的善良,而寬容則是對不傷害自己人的寬容。
含著淚水,倉木櫻一把抱住幽代哭泣。
“對不起……幽代……”
幽代站在原地,她就像個隨時會倒下的布娃娃一樣被倉木櫻抱在懷中,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淚水和神色,在她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死一般的麻木和空洞。
等人傷透了,就不會對任何事情產生愛意和興趣,被暴力影響的人永遠也無法去將他們那所有的愛奉獻給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因為對他們而言,整個世界都是暴力。
至于愛,那僅僅是一個字,一個頻繁出現在廣告、電視以及文章中的字。
對于他們,正常人都會有一種同情和慶幸,同情他們那悲慘的遭遇,同時慶幸自己沒有變成他們那樣,不過,他們也只能慶幸自己,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孩子是否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幽代站在原地,她用盡全身力氣將早已泣不成聲的倉木櫻推開,對她而言,倉木櫻僅僅只是她的姐姐,一個在作文中時常出現的姐姐,就像一個詞語,雖然這個姐姐真真切切的存在。
倉木櫻感覺不到幽代那已經麻木封閉的心,但是她知道,幽代一定很痛苦,因為她光是聽到這些就感到心如刀絞,所以面對這一切的人,她的心一定也不好受。
擦了擦眼淚和鼻涕,櫻直視著幽代問:“她們欺負你多長時間了。”
幽代沉默著,過了好長時間,她才像個死板的機器一樣搖著頭說:“不記得了,自我認識紀子開始,她就和她的朋友一直欺負我。”
“紀子?”
櫻瞳孔猛然擴張,她聽過這個名字,是在五年前幽代的生日聚會上聽到的,那個打扮文靜的姑娘是唯一一個參加幽代生日的孩子,她當時還給幽代帶來了一個大大的禮盒。
回憶一番,櫻強忍著憤怒問:“是原來住在這附近的大江紀子嗎?”
幽代點了點頭,轉過身說:“姐姐,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你和你朋友說話聲音小點。”
說完幽代就要離開。
見她要走,櫻一把抓住她胳膊,剛抓住,幽代臉上就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她含著淚咬住牙不讓痛呼聲發出。
雖然她沒有發出聲音,但她那因為疼痛而顫抖的身體卻騙不了櫻。
櫻靠近幽代,一手將她那寬大的袖子推上去,失去袖子的遮掩,她那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櫻的視線中。
看著那傷痕累累的手臂,倉木櫻的大腦突然一陣空白,在她眼中,現在只有那不知什么時候留下來的傷痕。
“不……這不可能,你的手怎么會變成這樣,那這家伙怎么可以這么對待你!該死的,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倉木櫻流著淚喊。
幽代一言不發,她的眼淚此時就像沖破水壩的洪水一樣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哭泣。
在她哭泣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大江紀子帶著她閨蜜一起欺負她的場景。
她蜷縮在廁所角落,被那些家伙拳打腳踢,她不知道她上一世究竟是做錯了什么,竟然要活在一個這樣的世界中。
明明媽媽每年都會去寺中拜佛,為什么她還是要每年都被她們毆打,佛難道就不管她嗎?還是說她是一個罪人,一個自誕生以來就應該被人欺辱的罪人。
如果是,那她那都不知道什么樣子的父母為什么要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為什么世界滿是痛苦,而教科書中卻說世上充滿愛,難道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折磨和欺辱他人就是所謂的愛嗎?
也許是吧,不過這和她已經沒有關系了,從她第一次被毆打開始,她就已經不再相信任何東西,無論是課本還是親人,她不知道她為什么還要活在這個世界,是為了讓她們繼續折磨她嗎?
幽代轉過身呆呆的往房間走去,見她離去,倉木櫻想要伸手拉她,但又害怕觸碰到她那讓人難以直視的傷口。
就這樣,香取幽代走進了她那看起來十分溫馨的房間中,她順手將門閉上,然后靠在門口將門反鎖起來。
做完這些,她像往常一樣將身體蜷縮到墻角,只有這里,才會感到安心,也只有這里,才能讓她短暫的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
幽代閉上了眼,她的淚水不斷的從緊閉的眼中擠出。
在外面,倉木櫻一只手捂著嘴痛哭一只手不斷的敲門。
信站在她身后,對她說:“走吧,給她一點時間吧,你這樣悲傷下去會很傷身體的。”
倉木櫻也知道信是好意,但她現在需要一個宣泄情緒的地方,她痛哭著向信問:“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幽代她為什么要遭受如此痛苦,信……你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信沉默著,他低下頭閉上眼說:“抱歉。”
倉木櫻聽到信的回應,心中那絲防線立馬崩潰,她緊緊地趴在信的肩膀上痛哭。
她的淚水混合著鼻涕將信的肩膀弄濕,看著痛哭流涕的倉木櫻,信不禁輕輕將她擁住。
就這樣,倉木櫻哭了很久,久到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淚水也已經干枯。
這時候她才在信的安慰下逐漸從痛哭轉變成抽噎,情緒的劇烈爆發使得她鼻子被鼻涕堵住,她張開嘴一邊吸氣一邊對躲在房子里的幽代喊:“幽代……你放心,姐姐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你先睡一會兒,姐姐一會再來看你。”
屋里沒有回應,只有細微至極的抽噎聲。
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倉木櫻在信的攙扶下緩緩地下了樓。
信將倉木櫻扶到沙發上,然后取了個濕毛巾遞給她讓她擦臉。
倉木櫻接過毛巾,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自語:“我該怎么辦,幽代她已經變成了這樣,我該怎么跟媽媽說,如果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昏倒,可是如果不說,媽媽肯定也會知道,信,我該怎么辦啊……”
她雖然在問信,但目光卻一直焦距在木桌上。
看著神情呆滯的倉木櫻,信心疼的坐在她身邊安慰道:“沒事的,一切有我,我會幫你解決這一切的,你就放心吧。”
“信……”倉木櫻望向信,她紅腫的眼睛又開始涌出水花。
隨著鐘表指針的走動,櫻那悲傷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不過,雖然平復,但她的心還是感到有些疼痛。
陪在櫻身旁,信自陪她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期間都是櫻在說,而他在聽,他知道,櫻需要一個傾訴的人。
傾訴的聲音漸漸落下,屋子里恢復了望日的平靜。
信坐在沙發上看了眼已經冰涼的茶水,站起身打算給櫻沏一杯茶。
見信起身,櫻連忙也要起來,不知是她坐了太久腿部僵硬的緣故,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剛一起身,就撲通一聲又倒了下去。
信端著茶壺回過頭,看著櫻搖頭說:“我去給你弄點水,你在這里等我。”
“謝謝。”倉木櫻點點頭,剛將頭抬起,她就又想起了她妹妹,也不知道她渴不渴。
想了下,她伸出手對已經走到屋外的信喊:“多弄一點水,一會我給幽代送上去。”
“好。”信回了一聲,直接走進廚房當中。
進去后他先是將電熱壺打開,然后才將冰涼的茶水倒掉。
正當他拿著茶杯準備清洗的時候,外面就突然響起了一陣關門聲,伴隨著的還有倉木櫻那焦急喊聲。
“幽代,你要去做什么啊,快回來……”
信將茶杯放下,轉身跑到走廊,剛跑過去就看到倉木櫻正扶著墻往門那邊走。
他趕忙走到櫻身旁,還沒來及詢問,倉木櫻就對他說:“幽代剛剛跑出去,我害怕她做傻事,你快去把她追回來。”
“好,我知道了。”
信一把拉開門跑出屋子,他來到路上,朝著兩側望了眼,結果并沒有看到幽代的身影,難道她為了躲避他跑進的小巷子中。
緊皺眉頭,信結印施法召出一只紙鶴,紙鶴在原地飛舞一圈,然后又飛進了屋子當中。
看到紙鶴飛進屋子,信閉上眼握緊拳頭,隨著拳頭的握住,飛進屋子的紙鶴直接化成粉末被風吹到了外面。
櫻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外,她看著原地的信問:“怎么了?你找不著她嗎?”
信搖搖頭,又重新召出紙鶴說:“剛剛術法出現了失誤,我在重新試試看。”
帶著靈氣的紙鶴再次飛到空中,這一次它并沒有往屋里鉆,而是直接往西面飛了過去,看樣子幽代是打算往市區跑。
跟著紙鶴,信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車流不息的大路上,來到這里后,紙鶴就又開始原地打轉,轉了好多圈,它才轉身往一處公交站臺飛去,飛到這里后它就停下不再前進。
信跟著它來到站臺上,看著停在原地的紙鶴,開口詢問:“她上了哪班車?”
紙鶴飛起來朝著一輛開過來的車飛了飛,意思是幽代上了這樣的車離開了這里。
信看了眼停下來的車,收起紙鶴跟著人群擠進了車中。
在信上車后過了一段時間,一輛同樣線路的停在了鴨川站前。
隨著人群,一臉死意的幽代跟著他們一路下了車,待人群散開,她才低著頭穿過馬路走到了鴨川邊上。
抓著護欄,幽代靜靜的看著那波光粼粼的鴨川,現在是白天,但這里的游人并不算太多,她朝著四周看了看,然后翻過欄桿跑到了一處橫跨鴨川的橋下。
站在河邊,回蕩在幽代耳旁的盡是汽車駛過的聲音,她討厭這樣的聲音,準確來說,她討厭一切聲音。
在河邊站了一會兒,幽代閉上眼往上前走去,她的前面就是鴨川,很久以前,她就想著在這里死去,看樣子她的愿望終于可以實現了。
緩步前進的時候,幽代想起了她的媽媽蒼木百合子以及她的姐姐倉木櫻。
“對不起了,媽媽,姐姐,我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幽代的腳沒入冰冷的河水當中,感受到冰涼,她直接將身體前傾打算直接進入水里,正當她感覺自己快要落水的時候一切聲音就都突然消失掉了。
隨著聲音的消失,她那不斷傾斜的身體也停了下來。
感覺不對勁,幽代睜開了眼。
剛睜開,一道嫵媚妖嬈的聲音就從她身后響了起來。
“呵呵~你可真是可憐啊,竟然會選擇這么憋屈的死法。”
聲音傳來后,幽代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從水中飛出,沒錯就是飛出,她能感覺到。
飛到地面后,幽代連忙轉過身想要看是誰在阻止自己,結果她后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濃濃的霧氣。
不光是她后面有霧氣,在她看到這片霧氣的那一刻,四周也都充滿了霧氣。
在霧中,幽代聽不到連綿不斷的車聲,她所能聽到的只有一陣陣輕微的腳步聲。
聽了一會兒,幽代攥著拳頭害怕的喊:“你是什么人?為什么這里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是什么人?呵呵。”
隨著聲音,一個面色絕美,身形妖嬈的女子緩緩從霧中走出,她頭戴金釵玉冠,身披盛裝華服。
她就這樣帶著笑容走到幽代面前,停下后就用那蔥根玉手勾起幽代的臉看了看,看過之后,她又將鼻子湊到她脖子那里嗅了嗅。
做完這些,她松開幽代的臉說:“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你卻不會愛護自己。”
幽代害怕極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女人看出幽代在害怕她,她笑著搖搖頭,張開右手說:“你是叫香取幽代對吧。”
幽代后退一步,按道理她退一步就會落入水中,但當她退后去的時候,腳卻踩到了地上。
感覺腳下是實地,幽代就習慣性的想要回頭看,還沒等她回頭,女人就伸出手將她拉到了她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幽代害怕的問。
“咯咯~我能做什么,當然是救你啊,真是不明白,為什么你會想著自殺呢,難道就是因為那些人把你欺負透了嗎?”
女人瞇著眼睛,看起來就像狐貍一樣。
幽代沉默了一會兒,蹲下來將頭埋進懷抱中說:“不是……”
“不是?”女人搖了搖頭,蹲在幽代身邊摟住她溫柔的說:“怎么會不是呢?明明你的心一直在說就是那些家伙。”
“不……我沒有。”幽代身體顫抖。
見幽代顫抖,女人突然用手撫摸了下幽代的臉說:“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竟然被那些糟糕透頂的家伙給嚇成這樣。”
幽代沉默著,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陪著幽代坐了一會兒,女人突然嘆息一聲說:“人啊,千百年來還有一點沒變,強者欺負弱者,弱者自卑自怨,為什么你不想著反抗一下呢?如果你反抗的話,或許你和那些家伙的身份就會轉變過來。”
幽代低著頭,她帶著哭腔說:“我……我不敢。”
“不敢?是在害怕什么?”女人問。
幽代抽涕一聲,顫抖著說:“我害怕她們變本加厲的欺負我。”
“是這樣嗎?”女人搖了搖頭,她張開手在手中召出一團滾滾而動的靈氣說:“是因為你沒有反抗的力量吧,你這么瘦弱,而她們那么強大,就算你反抗了,所得到的結果也會是被她們再打一頓,對吧。”
幽代沒有說話。
見幽代這樣,女人只好站起身說:“如果是因為這樣,那我可以借你一些力量讓你去將你這些年所受的欺負給還回去,不知你想不想要。”
幽代依舊將頭縮在懷抱中。
女人見此眉頭立馬皺起,她一把抓住幽代的胳膊將她拉起來。
她盯著幽代那通紅的眼睛,怒罵道:“該死的!為什么你連回答我的勇氣都沒有!你的性格也太懦弱了吧。”
幽代恐懼的看著女人,她現在只想逃離她。
女人看出了幽代的恐懼,她收起怒火嘆息一聲,揮手將靈氣散去。
散開的靈氣變成霧氣進入了幽代的身體,隨著霧氣的進入,幽代感覺她那受傷的地方都發出麻麻的感覺,等到這種感覺消失,她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除了心中的疼痛。
治愈了幽代的身體,女人松開幽代轉過身說:“本來還想將力量借給你讓你去報復那些欺負你的家伙,不過看樣子就算我將力量借給了你,恐怕你也不會去她們那里,懦弱的幽代啊,既然你如此害怕,那又為什么敢于面對死亡呢?難道說死亡帶給你的恐懼都沒有那幾個人發給你的恐懼多嗎?”
幽代抬起頭看著女人那高大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她又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
“呵,又是對不起。”女人失望至極的搖了搖頭,她轉過身俯視著幽代說:“真是令我失望,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把那幾個家伙的心給掏出來吃了。”
幽代聽了又想道歉,還沒等她說出口,女人就轉過身說:“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跟你說話氣的我想要殺人,再跟你說下去,恐怕我這道心就會變得混亂,還是不跟你說了。”
說著,霧氣就將她籠罩住了,看著被霧氣籠罩的女人,幽代忍不住問:“以后我還能見你嗎?”
“呵呵,見我做什么?破壞我的修行嗎?”
女人剛一說完,就突然咦了一聲,過了一小會兒,她就帶著詭異的笑聲說:“還真是有趣,沒想到竟然會有陰陽師來找你,既然有人來了,那我也該走了。”
聲音逐漸消失,霧氣也漸漸散開,等到霧氣散開,車聲和人聲又都傳進了幽代的耳朵。
站在原地,幽代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前方,正看著,一只紙鶴突然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終于找到你了……”
在河岸上,信平靜的望著背過身的幽代,他一路追蹤到此,所幸還是趕上了。
幽代捧著紙鶴轉過身,她望著信說:“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信有些不明所思。
幽代見信疑惑,于是說:“剛剛我和一個美麗無比的女人在霧中,你難道沒有看到這些嗎?”
“女人……霧……”
信自語著,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只看到幽代一個人站在河邊,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沒有看到。
“對,你看到了嗎?”幽代怯生生的問。
信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沒有看到你所說的那個女人。”
“怎么會,明明她才剛剛離開,怎么會看不到。”幽代低下頭四處亂瞄。
“她剛離開嗎?”信問。
“是,剛離開,她救了我,然后問我要不要力量來報復那些欺負我的人,我沒有答應,然后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幽代不甘心的轉身看了看。
信走到她身邊,詢問到:“她說了什么?”
幽代悄悄地將身體挪動,和信有一段距離后她才停下說:“她說有陰陽師找我。”
說到這個,她抬起頭怯生生的望著信問:“你是陰陽師嗎?”
“是。”信點點頭。
“這樣啊……”幽代應了一聲然后又低下了頭。
這時候,信衣服口袋的手機突然響鈴。
取出手機,來電的是倉木櫻。
“喂,是我。”信說道。
“找到幽代了嗎?”倉木櫻壓低了聲音問。
信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幽代,點頭說:“找到了。”
“呼,找到了就好……”倉木櫻松了一口氣,緩和呼吸后她又說:“既然找到了那就趕快回來,媽媽已經將食材買回來了,她剛問我你和幽代去了哪里,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就說你陪幽代出去逛街了。”
“好,我明白了,我一會兒就回去。”
“嗯,那我先掛了。”
倉木櫻掛掉了手機,信看了眼黑起了來的屏幕,收起手機向幽代問:“要跟我回去嗎?”
幽代低頭不語,過了一小會兒她才搖著頭說:“我…我不想回去。”
“為什么?”信問道。
幽代咬了咬嘴唇,低聲說:“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回去。”
“是在擔心櫻責怪你嗎?”信試探著問。
“不,不是,我只是……”幽代搖了搖頭,然后就沒了聲音。
信見她這樣,轉身望向河面說:“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想要消除痛苦,光靠逃避是沒有用的。”
幽代沉默著。
信走到她面前,望著她說:“你在害怕我嗎?”
“不,我沒有。”幽代一邊搖頭一邊后退。
信停在原地,他仰起頭看著水泥橋梁說:“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至少,你應該還可以信任櫻吧,我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她非常愛你。”
幽代的頭低的更深了。
信見狀繼續說:“我不明白你的心具體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在你眼中無比嚴重且無法解決的問題,在櫻或是我眼里,卻一點問題也算不上。所以你不必逃離她,不論怎么說,她都是你的姐姐,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錯,她也會用盡一切來保護你。”
幽代頭微微抬起,她大口呼吸了一陣,待到身體恢復正常才說:“她為什么要愛我,明明我不是她的親妹妹。”
信搖著頭,望著她說:“你們確實是沒有血緣關系,但真正的親人,并不是用血緣來規定的。自始至終,她都將你當做她的親妹妹,她能夠為了你的痛苦而痛苦,能夠為了你的歡樂而歡樂,我想,就算是親生姐姐,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個程度吧。”
幽代的身體輕微顫抖,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信,然后又低下頭說:“謝謝,我明白了。”
“嗯,既然這樣,那咱們也回去吧。”信試探的說。
幽代猶豫了一小會兒,點頭說:“好。”
信點點頭,轉身往坡上,兩人一路來到路邊。
走在路上,幽代跟在信身旁,跟著走了一小會兒,她突然冷不丁的說:“我叫香取幽代,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平信,你叫我信就行了。”信腳步不停的說。
“是信君嗎……”幽代低聲嘟囔著,嘟囔過后,她又忍不住問:“你真的是陰陽師嗎?”
信停了下來。
見信停下,幽代還以為她說錯話了,于是趕忙鞠躬道歉:“抱歉,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信轉過身,搖頭說:“不要這樣,你并沒有說錯話,只是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一名陰陽師,畢竟我跟你所了解的,以及這個時代所認知的陰陽師有很大的區別。”
“是什么區別?”幽代問。
信轉過身趴在欄桿上說:“難以解釋清楚,總之我和這個時代的陰陽師有很大的差別。”
“是這樣嗎。”幽代交叉拳頭橫在胸前,“那……你一定也很孤獨吧。”
信沉默著,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頭說:“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確實很孤獨,不過現在已經不那么孤獨了。”
“為什么?”幽代好奇的問。
信笑著仰起頭,回憶著說:“因為我在這個時代也是有朋友的,除了你姐,我還有一個朋友叫做賀茂優作。”
“賀茂優作?她也是陰陽師嗎?”
“應該說是他,他和我一樣,都是陰陽師,只不過他是賀茂家的陰陽師。”
信搖了搖頭,望著天色說:“咱們也該回去了。”
“要回去了嗎……”幽代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抓欄桿。
信站在她身旁,溫柔的說:“再不回去的話,櫻和伯母都會擔心的,再說了,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吃上熱乎乎的壽喜鍋呢,難道你不喜歡吃壽喜鍋嗎?”
幽代搖了搖頭,她說:“我沒有喜歡的東西。”
“什么都沒有嗎?”信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幽代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往公交站臺走去。
信在原地看著她走了一會兒,伸出手喊:“請等一下。”
“嗯?”幽代回過頭。
信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收回手說:“坐這個回家吧,這樣應該能快一點。”
幽代猶豫的站在原地。
信微笑著,打開出租車門說:“快點吧,在慢一會兒櫻又要催我了。”
幽代聞言這才上了車。
過了一會兒,出租車停在了倉木家門前,信帶著有些緊張的幽代站在門前。
伸出手,信準備敲門,還沒等他敲下去,幽代就低聲喊道:“等……等等。”
“嗯?怎么了幽代?還有什么事嗎?”信收回手問。
幽代看了眼大門,然后低下頭說:“我害怕。”
“害怕櫻嗎?”信問道。
幽代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就是覺得害怕,我不敢面對她還有媽媽。”
“她們都是最疼愛你的人啊,為什么會害怕呢?”信感到有些疑惑。
幽代低著頭沒有回答。
這時候,門那里突然傳來腳步聲,聽到聲音,幽代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打算躲藏,還沒等她躲掉,門就已經打開了。
打開門的是倉木百合子,在開門的時候,她還神色擔憂,但當看到信和香取幽代時,她的擔憂神色又立馬消失不見。
“媽,不是給你說他們馬上就回來嗎?為什么你那么固執……”倉木櫻從廚房探出身體,在她看到信身旁的幽代后,就急忙跑了過來。
百合子見倉木櫻急匆匆的過來,立馬皺眉罵道:“怎么能夠如此失禮。”
“啊,抱歉,我只是……只是有點高興。”倉木櫻搪塞一句,伸出手將幽代的手牽住,牽住之后,她才笑著對信說:“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媽媽剛將壽喜鍋做好,就等你們回來呢。”
“是這樣嗎。”信感激的向百合子施了一禮,謝道:“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沒關系,沒關系,你跟幽代在外面轉了這么久應該也餓了吧,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先吃飯吧。”
百合子退到鞋柜旁邊給信讓開一條進去的路。
信點點頭,起身直接走了進去。
飯菜都擺在客廳的小桌上,不算大的小桌中間放著一個盛滿食物的砂鍋和一個電烤板,空余地方還擺著數盤肉片。
圍坐在桌前,信跟著櫻一家吃了一頓豐盛而又美味的飯菜。
吃完后,幽代在洗完她的碗后就直接上了樓,而百合子則前往廚房清理餐具,本來櫻也要跟她一起去,但還沒等她開口,就被百合子罵著回到了客廳當中。
信和櫻相向而坐,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櫻就想要詢問關于幽代的事情,可她又害怕聲音被她媽媽聽到。
感覺到櫻在擔心,信便打開電視機將音量調大。
剛一調大,節目就突然插播了一條關于幽代所處學校的新聞。
“……京都女子高中發生了令人發指的兇殺案件,受害者是五名即將面臨畢業的高中女生,兇手用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她們,并在她們臨死前活生生的將她們的心臟探出,本次案件已經全權交由搜查一課處理,現在讓我們來采訪一下正在現場勘察的搜查一課科長佐藤近男先生……”
看到這里,信直接將電視關掉。
見電視突然黑掉,倉木櫻連忙望向信問:“怎么不繼續看下去。”
信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面。
櫻將目光投向門外,看了沒一會兒,百合子就皺著眉走了過來。
她站在屋外,望著櫻問:“剛剛你們在看電視對吧,我怎么聽到幽代學校的名字。”
“啊。”櫻站起來,慌忙解釋道:“大概是媽媽聽錯了吧。”
“聽錯了嗎?”百合子不相信的看著櫻,看了一會,她望向信問:“真的是我聽錯了嗎?”
信搖了搖頭,結印施了個讓人忘記一段記憶的小法術。
靈氣落到百合子身上,百合子此時已經忘記了之前那段記憶,她站在原地疑惑的看著櫻,問道:“我不是在洗盤子嗎?怎么會來這里。”
“大概是要取東西吧。”櫻隨便找了個理由說。
“是取東西啊。”百合子恍然大悟的說了一聲,然后又看了看木桌上的茶杯,茶水是滿的,她肯定不是來取茶杯的,既然不是,那她是來做什么的呢?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
帶著疑惑,百合子轉身又重新回到了廚房中。
見她離去,倉木櫻松了一口氣對信說:“咱們到外面去吧。”
“好。”
信點頭跟著倉木櫻走到外面,兩人走到一處拐角,然后停下來。
櫻停下后就對著信說:“我打算說服媽媽讓幽代去其他學校。”
“要轉學嗎?”
“嗯,哪里根本就不適合幽代,幽代應該去其他地方求學,哪怕因此而耽誤幾年都是值得的。”倉木櫻堅定的說。
信看著她,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櫻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櫻道了聲歉打開手機,發現是佐藤近男打來的。
出于疑惑,她直接接通電話問:“你找我還有什么事?”
“抱歉,你現在是在東京嗎?”佐藤近男問。
“沒,我和信在我媽媽家里,怎么?你有什么事嗎?”信皺著眉頭,她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佐藤近男那邊沉默了片刻,一陣嘈雜后就傳來了他的聲音。
“你媽媽家是在京都,對吧。”
“你問這做什么?難道搜查一課課長開始負責戶口調查了?”櫻不善的說。
“抱歉,你別誤會,只是一件發生在京都的案件可能會和你家有關。”佐藤近男低沉的說。
“什么!”倉木櫻瞪大眼睛原地走了兩步,停下后她直接用一種憤怒的聲音說:“該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發生在京都的兇殺案怎么會跟我家有關,難道你是在懷疑我。”
“抱歉,櫻,你曾經是我的手下,這事我就跟你明說了,這次兇殺案的死者有個叫做大江紀子的女生,她臨死之前的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你妹妹香取幽代的,根據我們的調查,她還有另外四位死者都跟你妹妹關系不算很好,所以……”
倉木櫻此時已經氣的攥緊了拳頭,要不是信在這里,恐怕她都會直接把手機砸碎。
不過,雖然她沒有砸碎手機,但還是沖著佐藤近男咆哮道:“你個該死的家伙!我妹妹被那幾個混蛋欺負成那樣你們都沒見有人管,怎么她們一死就來找我妹妹,該死的!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要把我妹妹抓了槍斃嗎?”
憤怒的倉木櫻就像獅子一樣,信站在她身旁,施法使她心情平復。
待她心情平復下來,手機中才傳出佐藤近男那歉意的聲音:“抱歉,我也是剛剛才了解你家的情況,尤其是你妹妹,對此我深深地向你道歉。”
“道歉有個什么用!”倉木櫻長出一口氣,然后帶著尚未消除的怒火語氣不善的問:“你們打算怎么處理,是要來我家將我妹妹帶進審訊室嗎?”
“不,本來按規則是要那樣做,但我在了解你家情況后就讓他們先帶尸體離開,我想既然是你妹妹,那你應該非常了解她,所以……”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櫻的拳頭青筋暴起。
佐藤近男此時也了解櫻的心情,他嘆息一聲說:“所以我正在開車前往你家附近的咖啡店,希望你和信能帶著你妹妹來這里一趟。”
“說到底你還是懷疑人是我妹妹殺的對吧,該死的,為什么你會這么想,難道你們沒有我妹妹的詳細資料嗎?你覺得一個瘦弱成那樣的孩子會殺死五個人嗎?”
櫻憤怒的想要用拳頭砸墻,但她的手卻被信用靈氣牢牢束縛住。
信對著她搖搖頭,將手機索要過來。
“是我,信。”信對著手機說。
“是信啊……”佐藤近男敬畏的說。
說了一聲后,佐藤近男那邊就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相信你,你能告訴我人是誰殺的嗎?”
信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是誰,不過絕對不是幽代,她今天除了待在自己房間外就一直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佐藤近男疑惑的說了一聲,隨后他又調整好心情問:“那有沒有人聯系她,或是她有沒有聯系別人。”
“你說的這些都沒有,幽代和櫻今天心情都特別差,所以她們不是在生悶氣就是在忙其他事情。”信平靜的說。
“心情特別差?是因為什么原因。”佐藤近男就像審查犯人一樣追問著。
聽著他那不善的語氣,信的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佐藤近男又道了聲歉,致歉過后,他長出一口氣說:“我已經快要到你們附近了,那么接下來就當面談談吧。”
信點點頭,掛掉了手機。
將手機遞給倉木櫻,信說:“他快到了。”
倉木櫻此時還在氣頭上,她怒哼一聲,閉上眼說:“他到了管我什么事。”
信看著她,勸說道:“可是無論如何,咱們都得將這件事解決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死的那幾個應該都是欺負幽代的人。”
櫻的臉色變了變,她經過深呼吸調整好氣息,然后望著信問:“你知道什么嗎?”
信點點頭,看了眼倉木家說:“在我找到幽代都時候,幽代跟我說有個女人救了她,那個女人還問她想不想報仇。”
“女人?幽代應該沒有認識的女人吧,聽媽媽說她的親人都被槍殺了。”
“嗯?槍殺?”信疑惑的看著倉木櫻。
倉木櫻搖了搖頭,開口說:“先不管她父母的情況了,你快給我說說,那個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什么人。”
信搖了搖頭表示他不知道,但他的搖頭卻在倉木櫻眼中變成了那個女人不一定是人。
櫻深吸一口涼氣,她急忙問:“你是說有鬼怪纏上了幽代了?”
信哪里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他搖頭回答:“我不知道,我在幽代所待的地方什么都沒有感應到,她的實力絕對遠超過我。”
聽到那個未知的女人比信都強,倉木櫻瞬間陷入了擔憂之中。
信望向西面,看著遠處那人來人去的大街說:“走吧,先去見見佐藤近男吧,他既然沒有讓人直接帶走幽代,可能他也在考慮吧。”
櫻點了點頭,她對她這位前上司還算有些了解,雖然他有時會迫于某些壓力而放掉一些罪惡的人,但總體來說,他還是有正義感的,只是為人臉臭了點。
如此一想,她就和信一路往離這里最近的咖啡店走去,雖說是最近的咖啡店,但還是走了有一段時間。
等他們進入咖啡店的時候,佐藤近男已經點了一杯咖啡在等他們了。
看到信和臉色不善的倉木櫻進來,佐藤近男直接將他們帶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他又對倉木櫻道了個歉。
經過再次道歉,倉木櫻的心情才緩和下來,不過,雖然緩和,但并不代表她原諒了他,她曾經身為搜查一課的成員,對于他們的行為還算是了解,估計在他們調查她妹妹開始,她妹妹的絕大一部分資料恐怕都呈現到了他的手機上。
就像倉木櫻簡單了解佐藤近男一樣,佐藤近男也比較了解他這個前下屬,他知道,現在問她是問不出什么的,所以他直接望向了信。
給信和倉木櫻兩人點了一杯咖啡,佐藤近男直戳了當說:“我懷疑這件事不是人做的,你知道是什么東西做的嗎?”
信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這種事情只有到現場才能搞清楚。”
“要去現場嗎?現在合適嗎?”佐藤近男一問完就望向了信,
信看了眼時間,喝了口甜到發膩的咖啡說:“明天吧,今天已經不早了,我明天跟你去那里調查。”
“也好,那我待會先找蘆屋騰川看看,他剛好也在京都。”佐藤近男說。
“他也在京都?”信有些好奇。
“沒錯。”佐藤近男點點頭,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和我的手下以及搜查二科的人正在調查一家寺廟的縱火案,因為案件復雜的緣故,所以騰川先生在幫助我們一同調查。”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們會這么快趕到那所學校,我還以為大阪府警都并入你們了。”櫻嘲諷著說。
佐藤近男聽了咳嗽一聲,他們搜查一課所屬的警視廳跟一些地方府警的關系確實算不上好,但這種事都是內部問題,現在說出來難免會讓人感到難堪。
不過難堪歸難堪,身為一個搜查一課的課長,他還是強忍住難堪說:“這次案件是我們跟大阪府警一起處理的。”
倉木櫻看都沒看他直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三人在咖啡店坐著,期間只是信和佐藤近男在說,而倉木櫻則在喝完咖啡后就閉上眼保持著沉默。